“你好好休息,朕一会儿再来看你!”百里川轻轻抚了抚她的脸,柔声地说道。
“嗯!”郁子宁点了点头,像小女孩儿一样乖巧,看着他的背影在门外消失,才闭上了眼睛。虽然力气恢复了些,她还是感觉很疲惫!
梁阔见百里川出来,赶忙迎了过来,“皇上!”
百里川点了点头,“嗯,查到是谁了吗?”
“臣将太医院和若水宫接触、以及可能接触那罐药膏的人详细调查了一遍,发现有机会下毒的只有一个人。”
“谁?”
“就是负责照看郁彤史的宫女之一,桃子!”
“是她?”百里川有些意外,桃子和巧蕙在他身边伺候许久了,他看着她们还算伶俐,才命她们去照看郁子宁的。
那个桃子有些内向,一向少言寡语的,不像是个会害人的人。
“她人呢?”
“押在御书房,等候皇上问审!”
“走!”百里川沉着脸色,往书房走来,梁阔和小榛子赶忙跟上。
桃子被两名侍卫看押着,垂头跪在地上,听到脚步声,惊恐地抬起头来。
“说,为何要下毒?”百里川盯着她,目光锐利如冰锥。
桃子死死咬着嘴唇,不吭声。
“微臣之前也问了她半天,她就是不肯说话!”梁阔小声地告诉百里川。
百里川眼色沉了沉,看向桃子,“你在朕身边伺候了这么久,朕自问待你不薄。而且朕也知道你向来宽厚老实,不像是会害人的人。是不是有人胁迫于你?”
这个娘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桃子听了这话身体震了一下,却依然咬唇不语。
百里川把她的异样收在眼底,便知道自己猜测得不错,于是放缓了语气,“虽然你下毒差点害死了郁彤史,不过郁彤史命大,非但没中毒而死,反倒因祸得福,散去了体内的火毒。说来你也算是有功了。只要你对朕说实话,指出胁迫你的人,朕保证既往不咎!”
听了这话,桃子霍然地抬起头来,嘴唇一动,似要开口,却又止住了。眼眸中的光亮也疏忽暗淡了下来,复又垂头不语。
百里川没想到她这么顽强,忍不住皱了眉,“到底是什么人,让你怕成这样?连朕的许诺都不灵?”
桃子依然不肯言语。
梁阔看了她一眼,故意提高声音道:“皇上,依微臣所见,不必对这等刁奴心慈手软,还是把她交给内刑司刑求问审吧!”
小榛子洞悉他的意图,也附和道:“是啊,皇上,您有心宽恕,她却无心悔改,您何必白费力气呢?”
桃子闻言身体微微地颤抖起来,缓缓地抬起头来,眼中已经有了泪光,“皇上,奴婢对不起您…”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突然嘶声喊了一句,“娘娘,奴婢为您尽忠了!”言罢伸舌猛然咬了下去。
百里川大惊,“快阻止她!”
梁阔疾奔过来,却还是晚了一步。鲜血顺着桃子的嘴角汩汩而下,身体抽搐了半晌,窒息而亡。
“简直岂有此理!”百里川暴怒,一拳狠狠地砸在桌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小玉,珍珠,再加上这个桃子,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宫女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
“皇上,她刚才口里喊着娘娘,看来是某个娘娘指使她的!”梁阔提醒百里川。
“朕听见了!”百里川面容因愤怒而扭曲着,咬牙切齿地吩咐道,“梁阔,你立刻带上人,给朕去后宫严加搜查。朕倒要看看,这个娘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臣遵旨!”梁阔领命而去。
小榛子赶忙吩咐人将桃子的尸首抬出去,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一场风暴即将降临…
被人算计了!
“小姐,奴婢回来了!”佩儿眸子在灯影里闪着光亮。
“没被人发现吧?”看她的模样,柳婉枼就知道事情办好了,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佩儿摇了摇头,“没有,小姐放心吧,一切妥当!”
话音未落,一个宫女便慌慌张张地来报,“皇后娘娘,不好了,御前侍卫统领梁大人带人来,说要搜查容沚宫…”
来得还真快!
柳婉枼心中暗惊,面上却不动声色,“走,去看看!”
“皇后娘娘,臣等奉旨搜查,有得罪之处,还请您谅解!”梁阔见了她抱了抱拳,便对手下下了命令,“搜!”
“是!”二十几个侍卫齐声应了,便分散开去,在容沚宫四下翻找了起来。
“梁大人,出什么事情了吗?”柳婉枼故作不知地问道,“要搜查什么?是不是闹刺客了?”
梁阔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恕臣不便禀报!”
一看就知道这是个软硬不吃的主,想从他嘴里探听消息是不可能的,柳婉枼也不去自讨没趣,闭口不再相问。
侍卫们动作极快,很快就把容沚宫搜查了一遍,纷纷过来禀报,“大人,没有!”
“这边也没有!”
“那边也没有!”
梁阔点了点头,又对柳婉枼抱了抱拳头,“惊扰娘娘了,臣等告退!”一招手,带着手下离去,来去如风。
见他们出了容沚宫,佩儿脸上有了笑容,“小姐,等下就有好戏看了!”
柳婉枼温婉一笑,“是啊,不知道皇上得知结果,会是什么表情呢?”
“小姐…”坠儿飞奔回来,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小姐,这下可真是热闹了!”
“怎么了?”柳婉枼感觉她的话有些不对劲,赶忙问道。
坠儿喜滋滋地道:“侍卫从碧粼宫、镜波宫和锦萍宫都搜到了毒药呢,这下那三个娘娘都完了!”
“什么?!”柳婉枼却惊得变了脸色,“你说其余三宫都搜出毒药了吗?”
“是啊,怎么了?”坠儿不解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反倒一脸的惊慌。
柳婉枼咬了咬牙,“我被人算计了!”
事有蹊跷!
佩儿愣了一下,也变了脸色。
坠儿不解地看着她们,“到底怎么回事啊?”
佩儿瞪了她一眼,“笨,你想啊,三个娘娘那儿都有毒药,单单小姐这儿没有,你说别人会怎么想?”
“啊!”坠儿恍然大悟,“人家会怀疑是小姐栽赃她们三个!”
“是啊,有时候清反而浊啊!”柳婉枼不安地握紧了拳头,“看来是我错算了,被人技高一筹,反将一军!”
“小姐,那该怎么办?”佩儿不安地问道。
柳婉枼略作思忖,“现在做什么都是多余的,静观其变吧!”
“皇上请过目!”梁阔将一个打开的布包放在龙案上,几个瓷瓶在里面相撞,叮咚作响。有黑的,有红的,有白的,灯光一映,竟然闪现出七色流光。
“怎么这么多?”百里川皱起眉来。
“禀皇上,在碧粼宫楚贵妃娘娘寝宫找到一瓶封魂散;在镜波宫江贵妃娘娘寝宫找到三瓶,两瓶封魂散,一瓶鬼门钥;在锦萍宫贤妃娘娘寝宫找到两瓶封魂散。全部都在这里了!”梁阔如实禀报。
百里川听完变了脸色,“什么?竟然从三个宫阁都搜出毒药?”
“是,其中封魂散正是掺在郁彤史药膏中的毒药,而鬼门钥,则是使郁彤史贴身侍婢小玉中毒而亡的毒药!”
百里川怒极而笑,“哈哈,真是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啊。知道的当这里是皇宫,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家毒药馆呢?”
梁阔目光闪了闪,“皇上,微臣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说,怎么个蹊跷法?”
“指使桃子下毒的,不可能是三个人,而现在竟然从三位娘娘的寝宫搜出了毒药,这一定是有人暗中搞鬼,想要趁机栽赃嫁祸!”
百里川略作沉吟,“那你的意思是,柳婉枼栽赃嫁祸了她们三个?”
“微臣不敢断言,不如把几位娘娘都请来,问个清楚,免得冤枉了好人!”
百里川虽然不太愿意见那几个人,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总要查清楚,“小榛子,去,传那几位‘娘娘’来对质!”
咬…
夜色渐浓,每天这个时辰,都已经是关宫门歇息的时候了,不过今天却不一样。
后宫四位嫔妃得到旨意,各自带了贴身侍婢,匆匆来到若水宫,这还是她们首次被皇上召唤,更是首次齐聚一堂,真是难得一见!
“皇后娘娘也来了!”
“心琼姐姐也不是也来了吗?”
窦心琼和柳婉枼在若水宫门外碰头,没有了往日的热络,看着对方的目光中都带着戒备和疏离,碰撞间,擦出小小的火花。
“皇上,四位娘娘都到了!”小榛子引着人进门来。
“臣妾参见皇上!”四个女子站成一排,齐齐福身见礼。每一个都是绝色,却又各有千秋。往那儿一站,满室生辉,行动间竟在房里小小地掀起一阵香风来。
除了窦心琼,百里川还从来没认真看过自己这些所谓的嫔妃,此时一见,娇娇柔柔的,哪一个都不像是下毒害人的主儿。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哪个娇媚的皮囊下就藏着一颗黑心呢?
推了推桌上那一包毒药瓶子,“这都是从你们宫阁里搜出来的,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臣妾不知道,臣妾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肯定是哪个心术不正的贱人栽赃给臣妾的,皇上您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啊!”江玉珠说着恶狠狠地瞟了瞟其余三个人。
窦心琼眼睛里闪着一点水光,“皇上,臣妾的为人您最清楚不过,臣妾没藏过毒药,更没害过人,请皇上明察!”
“哼,假惺惺!”江玉珠在旁边不屑地哼了一声。
楚月润垂着头,声音怯怯地地道:“臣妾也没藏毒药,请皇上明察!”
“那你呢?”百里川看向柳婉枼,“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柳婉枼碰上他那锐利的目光,心沉了一沉,福身道:“臣妾什么也不知道,因而也没什么可以说的!”
“你别装蒜了!”江玉珠狠狠地瞪过来,“我们三个寝宫都搜出毒药,唯独你没有,这不是太奇怪了吗?肯定是你想要独占皇宠,偷偷把毒药放在我们寝宫,栽赃嫁祸…”
逮谁咬谁
柳婉枼不反驳,也不辩解,只是表情平静地站在那儿。
“怎么了?被我说中了,无言以对了,啊?”江玉珠见状愈发咄咄逼人。
“玉珠妹妹,没有证据的话不能乱说!”窦心琼赶忙劝说,“皇后娘娘也可能是遭人陷害的!”
江玉珠立刻调转矛头,“你别装好人了,你也干净不到哪里去,说不定是你们两个合伙做的呢!”
窦心琼有些着恼,“心琼妹妹,说话要有根据,我也被人栽赃了的。我好心劝你,你怎么能这样血口喷人呢?”
“你会有好心?”江玉珠不服气地瞪起眼睛,“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都看我好欺负。要不然我那儿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跑出三瓶毒药来?搞不好就是你们三个一人塞给我一瓶!”
她逮谁咬谁,把窦心琼气得脸都白了,柳婉枼也蹙起了秀眉。
楚月润怯怯地扯了扯她的袖子,“玉珠,我真的没害你…”
“你也别装了,看起来越老实,可能就越坏!”江玉珠用力甩开楚月润的手。
楚月润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许是跌得疼了,泪光在眼里转啊转的,却使劲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娘娘,快起来,您没事吧?”小榛子赶忙把她扶了起来。
“没事,谢谢你!”她低声地道了谢,站得离江玉珠稍微远了点。
窦心琼见百里川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福了福身,“皇上,臣妾是清白的,请您一定要找出那个栽赃陷害的人,将毒害郁彤史的真凶绳之以法!”
“你不要贼喊捉贼了!”她一开口,江玉珠立刻堵了上来,“我们几个人中,最可能下毒害那女贼的就是你了。你仗着跟皇上有点旧情,就想独霸恩宠,没想到那个女贼却抢了你的风头,你早就怀恨在心了吧?要是那女贼死了,你就能把皇上抢回去了,是不是?”
“你…”窦心琼气结,屈膝跪了下来,“皇上,心琼对天发誓,从没做过昧良心的事,如有半句谎言,定遭天谴!”
“哼,这种誓言不痛不痒的,管什么用?”江玉珠不屑地哼道,却见那边柳婉枼也屈膝跪了下来…
朕还你们清白!
“臣妾对天发誓,没有做过任何有辱皇后身份的事,若有半句谎言,定当天诛地灭,不得善终!”柳婉枼字字清晰,郑重起誓。
楚月润迟疑了一下,也屈膝跪下,“臣妾也发誓,没害过人,苍天可鉴!”
四个人跪下仨,只剩下一个江玉珠站在那儿,有些鹤立鸡群的意思。
“你也也太奸诈了,不就是起誓吗?谁不会啊?”江玉珠气呼呼地说了两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臣妾也对天起誓,没藏过毒药,没害过人,要是说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还有,让那假惺惺装好人的人遭天谴吧!”
百里川看着这个四个跪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的女子,心中怒气翻腾,“好,很好,你们每一个都说不是自己,每一个都没害过人。说来说去,害人的就是朕了?
朕听明白了,要是没有朕,你们各个都玉洁冰清,苍天可鉴。是朕把你们置于水深火热之中,是朕把你们带进了泥沼,带上了邪道。
好,那朕今天送你们每人一道休书,解放你们,还你们清白!”
四个女子闻言大惊,齐齐惊呼,“皇上!”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小榛子和梁阔也吓坏了,一左一右拉住百里川,“皇上请息怒,皇上请三思!”
“让开!”百里川甩开他们的手,提起笔,刷刷点点就写了起来。
梁阔和小榛子见劝不住,赶忙屈膝下跪,“请皇上收回成命!”
门外的宫女太监感觉出大事了,哪里还敢站着,也齐刷刷地跪了下来,“请皇上收回成命!”
百里川对跪了一地的人不做理睬,一口气写好了四张休书,也不等墨迹干了,挨个盖上大印,抓起来往下一丢,“拿上自己的,滚吧!”
柳婉枼捡起写着自己名字那张,看了两眼,脸色顿时苍白如纸。窦心琼整个人如坠冰窟,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
江玉珠闹过几次了,多少有些免疫力,只是咬牙抓紧了那张休书。倒是楚月润,生性胆小羞怯,看到休书的瞬间,双眼一翻,登时晕了过去…
(今天更完 3.18)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做啊?
在楚月润倒下的瞬间,银双一脚迈了进来。
“缨儿,穗儿!”她满面寒霜地喝道。
“是!”两个丫头齐声应了,将四人手中的休书取了来,尽数交给银双。
银双看也不看一眼,三下五除二,撕成了碎片,随后一抛,四散飘扬开来,落得满地都是。
“来人,送皇后她们回宫歇息!”她又沉声地吩咐道。
“是!”几个宫女太监应着上前,扶的扶,抬的抬,将四个女子带出门去。
银双目光冷冷一扫,“你们听好了,不管你们刚才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统统烂在肚子里,若是日后有半句闲话传出去,你们一个都别想活命,明白了吗?”
跪在地上的梁阔、小榛子以及一干宫女太监赶忙应道:“明白,姑奶奶!”
“明白就好!”银双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众人飞快地退了下去,梁阔、小榛子、缨儿和穗儿守在门口,屋里只剩下银双和百里川两个人。
银双下达一连串的命令,根本就没征询百里川的意见。对她的强硬百里川见惯了,知道阻止也是白费力气,只是绷着表情冷眼看着。
银双见他这样,怒火更盛了,要是放在以往,她这样瞪着他,他早就打怵了,要么求饶要么讨好。可是今天,他却没有半分要服软的意思,就那么理直气壮地跟她对视着。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做啊?”她终于忍不住,冷笑地开了口,“下一步你是不是要把我这个皇姑母也一并逐出皇宫,免得我碍了你的事?”
百里川目光晃了一下,“皇姑母言重了,侄儿并没有这个意思!”
“这些日子我由着你,顺着你,你是不是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了?”银双越说越气,一张俏脸煞白着,“写休书,罢后妃?哼,你还真是长了能耐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信不信今天一纸休书休了她们,明天就会有人休了你这个皇上,清了你的龙椅,抄了你的江山?!”
竟然有这种事?
百里川闻言皱起眉来。
银双见他这个表情,冷笑起来,“我知道你不服,你觉得自己厉害着呢,不屑于依靠任何人,更不屑于用裙带关系来获取朝臣的支持。眼睛长在头顶上,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处境。
你知不知道在你登基的一年多来,到底有多少人要害你?别的不说,光刺杀就有二十六起,这还不包括策划了还来不及实施的,至于下毒、巫蛊等手段更是不计其数。若不是我在暗中帮你收拾干净,你已经死了不下百次了!”
百里川脸色变了,“竟然有这种事?”
“哼,你当然不知道!”银双脸上有了苦笑,“你怎么会知道,为了让你高枕无忧,我日夜筹划,给你防着挡着护着,生怕你受到半点伤害。
你登基这一年多来,我没有一日安心,没有一夜安眠。我苦心孤诣地把你扶持坐上龙椅,你却半点也不了解我的苦心!
我知道你怨我,怨我逼你,瞒着你,让你娶了皇后和两个贵妃。我以为你心里再不情愿,也能体会我的良苦用心。
你以为我是给你娶了三个妃子吗?你错了,我给你娶的是她们身后的那几座大山,和与那座大山同气连枝的庞大势力。
别人不说,就拿刘秉钧来说吧,他是两朝元老,门生遍布天下。禁卫军、京畿营许多将领都出自他门下,户部、兵部、吏部的门生更是多了去了,如果他对你存有疑心,你想想会是什么后果?”
百里川后背一阵发凉,如果禁卫军、京畿营造反,再有户部、兵部、吏部的粮草银钱、兵力、人员声威支持,那么他这个皇帝也就做到头了!
银双见他面色沉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一直怨我怀疑宣王、压制宣王,不给他实权。可是你又知不知道,宣王一直与风儿的旧部有联系?”
百里川吃了一惊,“有这等事?”
“一旦他握有实权,与那些人联合起来,再买通朝中大臣,想要反你,凭你现在的能力,恐怕没有还手之力!”
百里川摇了摇头,“云弟他不会那么做的!”
你不能…
银双苦笑,“我也期盼他不会,可是谁又说得准呢?事关你的命和百里家的江山,我没有办法不警惕,没有办法不防备。
你什么时候坐稳了这把龙椅,能分辨忠奸了,我也就放心了。到时候你想我逼你,瞒你做什么,我都懒得去做了。”
百里川没想到银双在他背后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心中感触万分,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只好戚戚然地叫了一声“皇姑母”。
银双压下心头的酸楚,看了他一眼,“算了,今天的事情就权当没发生过…”
“可是她们有人下毒害人…”
“怎么?”银双复又寒了脸色,“你还想休了她们吗?你可别忘了,她们之中有一个可不是我逼你瞒你纳进门的,那是你自己千方百计找回来的!”
百里川怔了一下,是啊,还有窦心琼,他思念了两年多、费尽心思找回来的梦中情人啊。不知道从何时起,他竟然把这点给忘了,写休书的时候甚至觉得她跟那三个一样可恨,手中笔没有半点停顿!
银双见他表情松动,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她们之中有人要害那丫头,可是那丫头现在不是没事吗?
相信经过这件事情,她们也会吸取教训,也该收敛了,我也会再敲打敲打她们的。下毒的事情你就不要再追究下去了,就是想追究,你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就让这件事情过去吧!”
百里川皱紧了眉头不语,不情愿地默认了。
“还有,那丫头不能再留在若水宫了,否则不知道还会引起什么样的乱子来…”
“不行!”百里川脱口拒绝,“她在若水宫还被人下毒,若是出了若水宫,那些人还不知道会怎么害她呢!”
银双眉眼一立,“我说了这么多,你全都当成耳旁风了吗?如果你再执迷不悟,就别怪我狠心,不能容那个丫头再活着了!”
百里川急了,“皇姑母,你不能…”
“我能不能做到你比谁都清楚,拥兵自重的风儿我都对付得,更何况是一个草寇出身的小丫头?”银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郁子宁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凝视着自己,睁开眼睛,果然见百里川坐在床上。
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还是黑的,“皇上,你还没睡吗?”
“嗯!”百里川握住她的手,“你睡得好吗?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没有!”郁子宁摇了摇头,“现在什么时候了?”
“五更快过了!”
郁子宁有些吃惊,“这么说你一夜没睡吗?”
百里川笑了一笑,“嗯,有点事情要处理,不知不觉就这个时辰了。”
郁子宁见他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有些心疼,“那你快去睡一会儿吧!”
“不用,我不困,我陪你一会儿就直接去上朝了!”百里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子宁,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以前到底对你做过什么,让你恨我?”
郁子宁微微怔了一下,没想到他对那件事情介怀至深。微微闭了一下眼睛,“皇上,过去的事情我不记得了,现在的我对你没有恨,一点也没有!”
可以说她从来就没有恨过他,哪怕他曾经对她做过一些过分的事情!
“真的吗?”百里川眼中有了欣喜,他并不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他只想化解她的恨,有她这句话就足够了,“那么,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希望你留在我身边,你能答应吗?”
郁子宁的眼睛蓦然张大了些,望着他那漆黑明亮又带着期盼的眸子,心跳不由加快了起来。他这是在向她告白吗?
受伤之后,他近似强迫的温柔和体贴,让她不止一次地感动,也心动着,也意识到他的感情。只是她不敢往那上面去想,如果说以前的她爱不起,现在的她就更加爱不起了!
“子宁,告诉我,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没听到她的回答,百里川紧张起来,不自觉地把她的手握紧了些。
郁子宁嘴唇动了动,想说不愿意,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心就兀自疼了起来。自己都这么疼,他听了会不会更疼?
刚刚硬起的心肠,在他热切的注视下慢慢软化,“我以后恐怕会变丑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爱情降临!
“喜欢!”百里川不假思索地答,“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他不在乎她的容貌怎样,他只害怕她淡漠地望着他,害怕她的心不属于他。
这一句话比海誓山盟都动听,都千百句誓言都响亮,让郁子宁辛苦筑起的防线轰然倒塌,不由弯起唇角。
原来她也不过是个平凡的小女人,竟然问这样的傻问题。这些日子他这样不离不弃地陪在身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