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芸面如死灰。
三太太回头看着宣平侯夫人,“她以后就不再是我沈家大姑娘了,她那么孝顺宣平侯夫人你,你就好好当做女儿疼吧,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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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断绝
三太太迈步离开,背脊挺得直直的,宣平侯府的丫鬟婆子瞧了,都低下了脑袋,再不敢胡乱言语一句。
屋子里,宣平侯夫人拿了银票,气的双手颤抖,那银票也被颤了下来,飘落到沈安芸的脚边。
沈安芸一脸苍白,耳边只有一句话,她以后不再是沈家大姑娘了,娘家不要她了。
屋子里的静的有些可怕,丫鬟婆子缩着脑袋,连大声呼吸都不敢。
怎么会这样,武安侯府为了世子夫人出嫁摆了六十桌酒席,结果因为一道木耳猪心汤,就断绝了关系?
外面,宣平侯脸色阴沉沉的迈步进来,将宣平侯夫人一通骂了,简直就骂成了猪,武安侯府会舍不得那五千两银子,光是沈二少爷,一张口,就送出去万两银子不止!
他在朝堂上努力和武安侯交好,她们倒好,直接把沈老太太气着了,那是武安侯的亲娘!
宣平侯夫人也是满心怒气,如之前所料的那样,宣平侯府的喜宴在武安侯府六十桌喜宴的映衬下,平平无奇也就算了,还被人指责诟病,她憋了一肚子火气呢。
本以为武安侯府这样大张旗鼓的准备,会抬多少嫁妆来,谁想一看,还不是那些滥竽充数的东西,与她期望的差太多!
武安侯府也就只顾着点脸面,所以今儿沈安芸发脾气的时候,她心里不爽,也就当着红袖的面呛驳了几句。
没想到武安侯府脾气大到,会不顾礼节直接把五千两送上了门,还说世子夫人以后都不用回门了!
她花了那么大的心血,那么多的聘礼,最后娶回来一个没有娘家的平妻。跟妾有什么区别?!
妾才没有娘家!
宣平侯夫人看着宣平侯道,“你不是说刘家那么欺负武安侯府大姑奶奶,武安侯照样帮着谋了官职吗,怎么到孙女儿,就变的这么硬气狠心了?”
武安侯府的事,京都多少都有些耳闻,只是时隔已久。被人淡忘了罢了。
这些天。宣平侯夫人可是把武安侯府的底细摸了个透,出嫁的大姑奶奶,被人欺负成那样。武安侯府都不帮着说话,真是够弱的。
谁想后来,宣平侯告诉她,武安侯帮着刘家三老爷在边关谋了个职位。她还不屑呢。
转过头,武安侯又帮着刘大老爷在富庶之地谋了个还算不错的官职。
宣平侯夫人先是吃惊。以为弄错了,还特地派人去打听了一下,结果是刘家大老爷以‘父母在,不远游’为由。不许他离京去边关。
武安侯为了说服刘大老爷,帮他谋了个官,甚至比自己的妹婿的还好。
对此。宣平侯夫人也无话可说了。
心里就一个想法,武安侯府好欺负。越是欺负武安侯府的女儿,武安侯府越乖。
之前她不就欺负了两次吗,只不过没讨到什么好处罢了,谁想这一次更离谱,直接就上门了。
宣平侯夫人越想越气,对宣平侯说的话也开始质疑了。
宣平侯也纳闷呢,自己打听到的事还有错,那天还有人来恭喜他呢,武安侯府步步高升,前程似锦,连刘大老爷这个妹婿兄长都帮,对自己的亲女婿还能不帮了?
有武安侯府相助,世子爷定能青云直上,如今倒好,要断绝关系了,女儿都不要了,还要女婿做什么?
宣平侯也生气,武安侯府这是什么意思,一点点小事就闹的这么大,昨儿才成了亲家,今天就闹掰了,这要是传扬出去,还不笑话死人吗?
宣平侯不可能坐视这样一个亲家没了,要宣平侯夫人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沈老太太高兴了,把那话收回去。
宣平侯夫人还能有什么办法,想着时间越久,这气越是难消,也顾不得什么礼节规矩了,拿着五千两银票匆匆忙坐了马车来侯府。
侯府小厮倒是没为难她,直接让她进来了。
不过在正堂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茶水是一杯接一杯,连茅厕都去了两趟,可就是不见老太太睡醒。
宣平侯夫人心中郁结,还不得故作一脸坦然,就是再多等一个时辰也是应当的表情,实则心底已经气翻天了。
内堂,老太太早就醒了,孙妈妈帮着梳洗打扮之后,跪在菩萨面前诵读了经文。
诵读完,夏荷端了碗燕窝粥来,她吃了半碗。
这才由着孙妈妈扶着去了正堂,刚饶过屏风,就见到宣平侯夫人一脸笑容的迎接了过来。
“亲家老太太醒了呢,”宣平侯夫人亲厚的笑道。
老太太扫了她一眼,嘴角连丝笑容都没有,很平静道,“宣平侯夫人怎么来我侯府了,有事?”
宣平侯夫人脸沉了沉,两府已结亲,武安侯府该唤她一声亲家太太或者亲家母,而不是宣平侯夫人这么生疏的称呼。
宣平侯夫人装不知道,笑道,“之前世子夫人不小心打翻了府上送去的木耳猪心汤,我来替她再要一碗。”
老太太坐下,拨弄了下佛珠,才冷笑道,“我老婆子还没听说有人不小心把木耳猪心汤打翻的,谁家女儿不是含着眼泪一勺子一勺子吃完的?”
宣平侯夫人觉得自己背到底了,谁家不是媳妇犯了错,她爹娘上门求情的,她倒好,为了媳妇上门来求她爹娘祖母了。
偏今儿不能让沈安芸回门,不然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宣平侯府没规没距的。
宣平侯夫人见这样委婉的说不行,只好开门见山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武安侯府是,我宣平侯府也是,安芸原是说给二少爷的,对这门亲事,二少爷的姨娘也是满意至极,谁想出了变数。”
“这些日子我在府里没少被她明讥暗讽,就连侯爷都没少责怪我没把世子管好,我是有苦说不出啊,今儿敬茶的时候,二少爷也在,他的庶妹对安芸存了敌意,成了心的想瞧她窘迫。”
宣平侯夫人说着,眼眶都微红了起来,顿了顿,又接着道,“前儿送去的陪嫁,我是亲眼盯着摆放的,没有瞧见珊瑚树,心想,那是长公主送来证明沈安芸的清白的,武安侯府怎么也会送做陪嫁,也就没有阻拦,谁想到…。”
谁想到,沈安芸没有珊瑚树做陪嫁。
三太太进来,正巧听到宣平侯夫人这一番话,嘴角的笑很冷。
“安芸怕是想到一会儿会被人奚落,才会气极上头,说话口没遮拦,哪有出嫁的女儿心里不记着娘家的?”
“没有了娘家,那就是无根的浮萍,任人欺负啊,府上教养出来的女儿,又怎么会那般不懂事,”宣平侯夫人道。
三太太行礼坐下,面色冷静道,“宣平侯府怕是弄错了一件事,我武安侯府和长公主府交好在前,出事在后,世子夫人与人发生口角,才会被害,更连累梅花宴有了瑕疵,长公主府能没有气,没有责怪我武安侯府,我武安侯府就感激涕零了。”
“长驸马当侯爷是朋友,送那么珍贵的珊瑚是存了交好之心,赔罪不过是个由头,不愿意瞧见两府从此生疏了,世子夫人年少无知,还真觉得长公主府亏欠了她?”
那个无知二字,三太太咬的格外的清晰,就连音调都高了两分。
三太太说的口渴,端起茶水喝着,她身后的丫鬟继续道,“前儿长驸马来侯府参加宴席,侯爷就提把珊瑚树还给长驸马,长驸马说不用,侯爷硬是要还,长驸马笑说,长公主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侯爷要是真还,不如以酒代还。”
话可得说清楚了,免得到时候说武安侯府说还珊瑚树,迟迟没有还。
三太太却冷笑道,“半人高的珊瑚树做陪嫁,便是公主郡主,脸面上也好看,偏偏给她做陪嫁,有的只是耻笑,她被人耻笑,我武安侯更会被人耻笑!”
到那时,外人瞧见珊瑚树,羡慕妒忌的同时,就会奚落武安侯府了。
瞧瞧,女儿的陪嫁最好最拿的出手的东西竟然是长公主府赔罪用的。
若是沈大姑娘没有在长公主府*,可就没有这么大的珊瑚树了。
而沈安芸得到的议论是什么,这*的值啊,嫁了世子做平妻,原就比给个庶出做正妻来的尊贵,还得了这么贵重得陪嫁。
长公主府呢,瞧了心里会不膈应,她是不计较,没想到武安侯府还蹬鼻子上脸了。
本来长公主府就没多大的过错,如此一来,可是把长公主府推向了风口浪尖上,以后两府还如何往来?
三太太冷笑道,“我武安侯府一片苦心,为了她的将来做打算,没想到会落的个克扣陪嫁的破落名声,那一对珊瑚树留在手里能做什么,是能送人还是能吃,不过就是摆在那里好看罢了,还不能正大光明的摆出来,那只会给人笑话。”
“今儿宣平侯府要珊瑚树,明儿我武安侯府就正儿八经的给你抬去便是,让京都众人瞧瞧,我武安侯有心遮丑,硬是有人觉得委屈了,要把那丑陋的事扒拉出来听人笑骂,往后也别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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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靠山
三太太没有说错,那珊瑚树能正大光明的送人吗,坚决不能,越是珍贵的东西,来历越是要清白,这珊瑚树已经跟贞洁挂了勾,除非还给长公主府,否则只能砸手里了。
三太太心软的时候很软,硬起来比什么都硬。
宣平侯府自己抬了多少东西来心里能没有数,抬了多少东西回去又能瞒得过谁的眼睛,侯府替她们撑面子,最后竟然被倒打一耙,大不了一拍两散,好叫人知道宣平侯府小气不说,还责怪亲家,她要瞧瞧,还有谁愿意和宣平侯府结亲!
要说心寒,三太太还是觉得沈安芸的做法叫人心寒。
那套头饰是她先斩后奏买的,花的银钱原就超出了庶出的陪嫁,老太太原就心里不高兴了,她倒是大方,转手就送给了小姑,转过脸又说侯府小气。
侯府几时小气过了,谁都知道“沈二少爷”出手大方,小气扒拉的侯府能养出这样豪爽的孙儿?
沈安芸这是在给侯府脸上抹黑,之前梅花宴上的事,已经抹黑了一回了,只因无人知道,老太太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没想到却滋养了她的胆量,竟然敢当着红袖的面骂侯府,她不知道红袖是老太太的眼睛耳朵吗?蠢笨如猪,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她也不想想,宣平侯府要是真心待她,会只准备平妻只是的六成吗,她苦心为她争取了两千两,最后竟然成了她忙着准备宴席,忘了给她了,指不定在心里还以为是她贪墨了!
想想,三太太就积了一肚子火气。
原本大房和三房关系一日好过一日。偏有这些混账东西来破坏感情,三太太对大房很不满,尤其是对大夫人,一个人把侯府坏成了什么样子,自己偷窃,女儿骄纵,庶女心狠手辣。半点脑子也没有。要不是安容,大房迟早要被她祸害光。
还有害她,别以为二太太替她挡了一回灾。她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她可是记仇的很。
三太太说话直爽,半点也不顾及宣平侯夫人的脸面,她的脸色很难看。
因为三太太是这样说的。“小气苛刻的是我武安侯府还是宣平侯府,宣平侯夫人心底有数。武安侯府为了世子夫人争取了多少,没人比宣平侯夫人你更清楚了,到头来一句感谢没有,反而是她的责怪。我觉得心寒呢,反倒宣平侯夫人你,甚是得世子夫人的孝顺。我在想,怕是十几年前世子夫人迷糊投错了胎。误到咱们武安侯府来了,养了十几年都养不出咱们侯府的气息。”
三太太这话很直白,言外之意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们是一丘之貉。
宣平侯夫人气的牙齿上下撞击,可是她能说什么,沈安芸是觉得武安侯府不好,对她和她女儿比谁都好,送的东西精致有孝心,可不是像亲娘一样对待的。
宣平侯夫人硬是挤出三分笑意道,“怎么会呢,世子夫人可是跟沈二少爷一样出手大方,这不是侯府的气息又是什么?”
三太太冷然一笑,少拿那祸害跟她儿子和安容比,她不配,“宣平侯夫人说笑的吧,在世子夫人的眼里,我侯府最是苛刻小气,大方是宣平侯府,我那傻儿子也不是大方,是傻,宣平侯夫人以后还是少做比较,我听着不高兴,他要是敢在外面说侯府一句坏话,我打断他两条腿!”
三太太这样自贬,宣平侯夫人气的心口疼。
而远在琼山书院的沈安闵正在作画,结果一个喷嚏打了,好了,手一抖,一滴墨汁掉在了画作上。
看着墨汁熏染开,沈安闵的心都碎了。
是谁在骂他?
他最近没得罪什么人啊,就算要骂,能当面骂么,这样背后骂人,这不是耽误他事吗?
沈安闵扭头一看,一炷香只剩下五分之一了,他没有丝毫的犹豫,随手拿了画纸,往旁边一丢,重新在一张白纸上作画。
一群学子看呆了。
一炷香作画已经够勉强了,五分之一柱香,他这是要闹哪般啊,方才那画,琢磨一下,又不是不能补救了。
只见沈安闵拿起砚台,随手一泼。
然后放下砚台,在众人惊讶中,笔走龙蛇。
随后拿了朱砂,用笔一沾,随手朝画作甩去。
此时香只剩下一堆灰烬了,他拿起茶盏,饮了一口,在灰烬掉落时,用力一喷。
只见点点朱砂绽放开来,成了一朵朵梅花。
一群学子惊站了起来,目瞪口呆。
泼墨画梅不是没有过,可是大多都是梅树,像他这样画梅花的,还是头一次见,真是绝了。
沈安北瞅了瞅画作,一拳头砸在了沈安闵的肩膀上,耷拉着眼神道,“你真是够了,给人点活路吧?”
沈安闵脸一红,凑到沈安北耳边道,“全是运气,这样泼墨画梅,我研究了一年,一般十次能成功一次,之前失败了八回,我觉得自从回到侯府,我的运气是越来越好了,就试一试,果不其然…。”
他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那幅画是能补救,可是意境全无,他别的可以将就,甚至马虎糊弄都行,唯独作画,他宁可毁了,也不许有瑕疵。
小厮站在一旁,甚是得意,一脸我家少爷就是这么厉害,之前他不读书,一天到晚就研究怎么画画,要是还不画的好,就是揍扁他,他也不心疼。
小厮替沈安闵谦虚,“其实这就一般呐,我家少爷还能用脚画画呢,而且不输给手,只是上回被我家老爷看到了,差点没把我家少爷的腿给打折,现在我家少爷腿上还有疤痕呢…。”
一群学子羡慕妒忌恨啊,最后就骂了一句,“活该,有手还用脚画,应该剁手才对。”
沈安闵一脸无辜,“我只是见古人做到了,好奇研究了一下…。”
沈寒川站在一旁笑道,“你说的是画圣周禹吧,他用脚画画,赢了当时的郑王,被郑王派人剁去了双手,说既然能用脚画画,那就用脚拿筷子吃饭吧,还要手做什么,你爹是真爱你,才要打折你脚的。”
免得将来恃才傲物,得罪了人,被剁去双手。
沈安闵很委屈,他真的只是好奇研究了一下,再说了,当时也只画了一朵梅花,父亲说那朵梅花都被他熏臭了,打他是因为他玷污纸笔,不是因为画圣,他爹算是一个粗人好么?
这会儿画完了,沈安闵有了闲心。
方才是谁在骂他?
他要是知道了,一定找他算账,拎着他的脖子骂回去。
三太太不知道,自己被儿子在心底拎了脖子,这会儿正端茶轻啜呢,听着宣平侯夫人放下架子给老太太赔罪。
宣平侯夫人苦口婆心说了一堆,老太太脸色就是不见好转,她急了,“我知道之前是宣平侯府小气了,只送了六成聘礼来,可是后来不也补了吗,是我忙晕了头,也没有多看一眼,世子夫人那么说我就信了,咱们都是敞亮人,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宣平侯府愿意给府上姑娘一个平妻之位,是看在武安侯府的面子上,如今倒好,武安侯府当没有她这个女儿了,旁人家,女儿有错,都尽力遮掩,哪有武安侯府这样,也不给人改过的机会,直接就打死了,就不担心传扬出去,有损武安侯府的名声吗,府上的姑娘可不止一个,两府结亲,看的可不仅仅只是姑娘的容貌品性,还有亲家在朝堂上的地位,别的亲家都是永结两姓之好,武安侯府亲家只能保证一天,谁还敢跟府上结亲?”
三太太冷不丁笑道,“宣平侯府不是觉得侯府小气了,与侯府相交,有失颜面吗?”
宣平侯夫人没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却不得不赔笑脸道,“不失颜面,反而脸上有光,之前是误会,我也赔礼道歉了,要侯府真不给一次机会,我也只能豁出去了,哪怕心中再不愿意,我也不能不为我儿子考虑,武安侯府连自己养大的女儿都能舍了,我宣平侯府还舍不得一个没了娘家的平妻?”
宣平侯夫人几次和老太太交手,也算是摸透老太太的脾性了,软的不吃,硬的也不吃,喜欢吃半软半硬。
老太太拨弄着佛珠,神情有一丝的松动,她不能不为侯府那些未嫁的女儿考虑,她今儿让三太太上门,不也是为了侯府名声。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告诉她,武安侯府只会是孝顺女儿的靠山,背后给侯府抹黑,侯府会弃之如敝屐,”老太太闭眼道。
宣平侯夫人听到这句,总算是松了口气,沈安芸就是今儿暴毙她也不担心,她担心的是儿子做不了武安侯府的女婿。
刚要说话,老太太又加了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往后她是好是坏,全由宣平侯夫人教了,我侯府是无能为力了。”
宣平侯夫人眉头紧皱,她算是弄明白了,感情今儿闹了半天,为的就是这一句话,不是真要闹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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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好事
没错,老太太就算再气再恼,又怎么会不顾及侯府上下,就在这样把沈安芸轰了出去,让大家都没脸做人呢。
她是不得不这么做,老太太怕啊,沈安芸的心机太深,深的老太太都觉得心惊胆颤了。
宣平侯夫人之前有多不喜欢沈安芸,她是知道的,连累了她儿子的名声,可偏偏沈安芸身后有个蒸蒸日上的侯府撑腰,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对她多有忍耐。
忍耐可是会助长人的气焰的,沈安芸会像今日这般无所顾忌,为所欲为,与她太顾及侯府名声脱不了干系,老太太心里明白的很,却也无可奈何,总不能真毒死她吧。
若只是占着侯府撑腰,嚣张跋扈些,老太太还能放心些,毕竟宣平侯夫人不喜欢她,会盯着她,可是沈安芸所作所为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会尽全力去讨好宣平侯夫人。
才第一天,就让宣平侯夫人喜欢上了她,要说沈安芸只是想在内院过的舒坦些,老太太不信,从妾到平妻,她步步为营,连老太太都佩服她的手段。
这样的人一旦掌握了权势,那就太可怕了。
老太太今儿雷厉风行,就两个目的。
一是给沈安芸一个教训,别以为是侯府女儿,侯府就会不问缘由的帮她撑腰,任她为所欲为,她要是堕落侯府名声,不说宣平侯府,侯府第一个就不会饶了她。
二是给宣平侯夫人一个警醒,让她知道,武安侯府不是她宣平侯府想泼脏水就泼脏水的,将来也别以为娶了武安侯府的女儿,就能提各种为难人的要求。为了一个心没有娘家的女儿,武安侯府舍得放弃她,更要让她知道沈安芸不是性情温良,蕙质兰心的,连娘家都敢数落,敢丢娘家送去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往后眼睛放亮一点儿。别到宣平侯府被搅合的天翻地覆再来找侯府算账。
被娶进门的媳妇闹的家破人亡的又不是没有过,那时候再指责有什么用,追悔莫及。还不如现在就给个警醒,好好提防,至少将她不会觉得良心不安。
说到底,老太太还是太心善了。换做旁人,孙女儿再坏。只要能给家族带来利益就足够了,哪管嫁出去会不会害人?
从松鹤院出去,宣平侯夫人的脸色还是青的。
身后跟着的丫鬟,皱陇眉头。低声问道,“夫人,武安侯府好像是真的不喜欢世子夫人。”
可是又觉得不对。不喜欢,直接丢了做妾不就行了。还为她争取这个争取那个,甚至办了六十桌酒席,就算不全是为了世子夫人,可总有一半是的吧?
宣平侯夫人脸色阴沉,她也摸不准侯府这么做到底为何了。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给宣平侯府一个下马威,逼得她不得不来道歉。
至于不认沈安芸这个孙女儿,她就不明白了,这么伤情分的话,怎么就那么轻易的说出口了呢?
丫鬟在一旁道,“世子夫人也是的,怎么没弄清楚就数落自己的亲祖母呢,还摔了娘家送去的木耳猪心汤,脾气也太大了些,也难怪沈老太太那么生气了,凭白连累夫人受了一通气。”
闻言,宣平侯夫人身子一怔,背脊有些发凉。
等回去之后,沈安芸迫不及待迎了上来,宣平侯夫人问了她一句话,“这些年武安侯府待你如何?”
沈安芸微微一愣,眼眶就红了起来,抿唇不语。
她是孝顺女儿,不敢说娘家一句坏话,可是那神情,这些年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宣平侯夫人心就更凉了,有一种武安侯府养了一条白眼狼的感觉,如今这条白眼狼进了她宣平侯府了!
她之前是气晕了头,更被沈安芸的孝顺所感动,却忘记了最根本的东西。
若是武安侯府亏待她,她哪来那么多银钱买那么一套价值一千五百两的头饰?
宣平侯夫人不信是她姨娘这么些年存下来的,她也是做嫡妻的,知道小妾手里存不了两个银子,那点月钱,还不够她打点内院的,武安侯府大夫人什么人,爱钱爱到连女儿的钱都惦记上了,她姨娘能捞到一点油水,谁信?
宣平侯夫人越想越觉得背脊发凉,这世上最可怕的一种人就是忘恩负义啊。
宣平侯夫人摆摆手,让沈安芸下去。
等她走后,宣平侯夫人就说了一句话,“明儿把孙媒婆请来。”
刘妈妈站在一旁,纳闷道,“是要给姑娘挑婆家吗,我让她多拿几个世家少爷的名帖来。”
宣平侯夫人摆摆手,“是世子的。”
刘妈妈愣住。
门外,沈安芸面容扭曲,手里的帕子狠狠的撕扯着。
她为了讨好她们,连最喜欢的首饰都舍了,没想到她还是要娶正妻进门!
沈安芸知道林致远没有定亲,她想用自己的孝心打动宣平侯夫人,让她打消了那个念头,武安侯府如今蒸蒸日上,在所有侯府中,无人可出其右,便是比那些落寞的国公府还要权势些。
没想到她算计的好好的,最后却毁在了老太太手里。
自己口没遮拦了两句,武安侯府就狠心的要放弃她,娘家轻视她,宣平侯府又怎么会宝贝她呢,说到底都是武安侯府害的!
沈安芸眸底露出一丝恨意。
把武安侯府恨上了,更很安容,要不是她坏了她在大昭寺的算计,她何苦被逼的这样地步,她会是老太太眼里最乖巧的孙女儿!
正在厨房忙活的安容一个喷嚏打了,狠狠的揉着鼻子。
沈安溪咯咯笑,“我想这会儿骂你的,不是大姐姐就是三姐姐。”
安容苦笑一声,“我到底怎么得罪她们了?”
沈安溪轻耸肩膀,笑道,“四姐姐你变的越来越好,其他人就相形见绌了,你又帮了侯府那么多,祖母重视你宝贝你,自然有人羡慕妒忌恨了,以前侯府多好啊,大姐姐三姐姐她们哪个不听话,自打你帮了我和爹爹之后,祖母疼你起,她们就变了,怪祖母偏心,也变的心狠手辣了,就拿大姐姐买头饰来说吧,要是以前,你会怜惜她,自己掏几百两给她,她哪里用得着算计,惹祖母生气?再说大姐姐求你要云锦,都跪下了,你都没给,祖母可是气坏了,换做以前,怎么可能啊,估计还不用大姐姐求,你就傻乎乎的送上门了。”
还有梅花宴请帖的事,怎么可能会不够用呢,四姐姐会去找清和郡主要的,只多不少,哪里会被人争来抢去?这话沈安溪只敢放心里说说,不然四姐姐以为她在怪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