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你一直很忙吗?”塔尼娅·凯尔问,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我以为,如果许可证在有效期内,在哪里安置这些动物并不重要。”
“你肯定一直都很忙,”巴彻勒说,“我们先回顾一下。我知道你姐姐凯茜死时你在现场。在昨天的审讯中,你简单介绍了当时的情况,现在能否再详细说一下?”
“无可奉告。”律师插话道。
“不,没关系。”乔迪说,“那是一场可怕的事故。父母趁10月期中假带我们去了康沃尔,住在博斯卡斯尔。我和凯茜到悬崖边散步。她站在一个很高的地方,让我给她拍照。她退到悬崖边缘。我很担心,让她离开那儿。她说我是个胆小鬼,又后退一步,不料绊了一跤,她——她——她突然就——”乔迪闭上眼睛,“哦,上帝。”她再次睁开眼睛,“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她脸上那可怕的表情。前一秒她还站那里,然后她——她——”说着她泪水盈眶,连声音也变了,“她就消失不见了。”她停顿了一下,稳定情绪,吸了吸鼻子,“我爬到悬崖边缘往下看,她跌落在下面的岩石上,距崖顶足有两三百英尺。”
塔尼娅·凯尔递给她一盒纸巾。乔迪抽出一张擦了擦眼睛,“对不起。”
“你在那一刻有何感受?”凯尔轻声问。
“那是糟糕的时刻,我一生中最糟糕的时刻。”
接着乔迪描述了此事的后果,以及对一家人的影响。
盖伊·巴彻勒从夹克内侧口袋里掏出几张纸,一张递给乔迪,一张交给奥森律师,一张给了塔尼娅·凯尔,“乔迪,搜查人员昨天从你家找到一本你童年写的日记。这是其中一篇日记的复印稿,是你姐姐去世一周年那天,你陪同父母去墓地回来后写的。我来读一下日记的最后部分:
“这就是我的家人。让我难堪的家人。还有他们说的话。但最好笑的还是下面这件事。妈妈突然说想为凯茜点上一根蜡烛,把点燃的蜡烛放在桌上与我们一起用餐。于是爸爸去了吧台,问他们是否可以为他的女儿点一根蜡烛。10分钟后,厨师和两名服务生走了出来。他们端着一块小蛋糕,中间点着蜡烛,朝我们走来,一边对我微笑,一边齐唱:‘祝你生日快乐!’”
“现在快午夜时分了,明天的作业我还没开始写,但我仍然在笑这件事。
“但是,说实话,我必须说,我有好长时间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他把纸放在面前,“我觉得听上去不像是一个悲伤的妹妹写的。”
乔迪盯着他的眼睛,好像要窥探他灵魂深处,“真的吗?你经历过失去亲人的惨痛吗?整整一年我都像生活在地狱之中,备受良心的折磨,觉得姐姐的死我难辞其咎。当然,我觉得那天酒吧工作人员犯了荒诞的错误,送来一块生日蛋糕,既愚蠢又挺逗人的,整整一年我第一次真正笑了。”
“好吧,乔迪,我们再谈谈克里斯托弗·本特利。他是经验丰富的爬行动物专家,也是世界上一流的毒蛇专家,却被一条致命的锯鳞蝰蛇咬伤了。你能谈谈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吗?”
乔迪和律师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转向警探,“我觉得所有专家都过于自信。老实说,他处理有毒动物的一些方式真的很令我担心,我警告过他好几次。他相信驯服了这些动物,处理它们时,采取的预防措施也越来越少。”
在接下来的15分钟,他们问了一些事发当天的问题。
巴彻勒研究了一会儿笔记,转换了话题,“我们现在想问一些关于沃尔特·克莱因的问题。你们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
“去年8月,在拉斯维加斯百乐宫酒店的酒吧。”
“你能谈谈大约一个月前发生了什么吗?”
她没再看律师,直接答道:“当然。我们到法国阿尔卑斯山库尔舍维勒滑雪——他酷爱滑雪。”
“你们两人是什么关系?”
“我们订婚了。”
“你们在库尔舍维勒时发生了什么?”
“沃尔特是一个真正的——滑雪爱好者称之为粉雪猎犬。他喜欢滑新鲜的粉雪——美国的粉雪比欧洲的多。我们到那里几天了,终于有一晚上下起了大雪,第二天早上仍没停。早晨一醒来他就急着上山。我试图劝阻他,天气预报说上午晚些时候天气会有好转,但他下定决心,要在别人去滑之前滑新鲜的粉雪,所以我们就一起上山了。”
她吸了吸鼻子,喝了几口水,“我们坐缆车到了山顶,我让沃尔特跟着我,因为我之前去过,而他是第一次去。我绕了几个弯,停下来等他——而他再也没露面。我猜他肯定从另一条雪道滑下去了——因为天气条件不好,我滑的是初级的蓝色雪道——我想他可能沿红色或黑色雪道滑下去了。过了一段时间,我意识到他肯定一直往前不回来了,于是滑到雪道底部,来到我们商定好万一走散的会合地点。”她耸了耸肩,“但他再也没有出现。当天晚上……”她再次用纸巾擦了擦眼睛,心里暗自希望不要演得太过火。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凯尔问。
“一名警官告诉我,有人在一处悬崖底下发现了他的尸体。”
“你们俩订婚了,”巴彻勒说,“你是否知道沃尔特·克莱因把你写进了他的遗嘱?”
“无可奉告。”律师说。
“没关系,”她对律师说,转向巴彻勒,“他很担心,他的心脏不好。他跟两个孩子的关系也不太好,说他们是寄生虫,很少跟他联系,也不来看他。他希望死后不给他们留一分钱。”
“他人可真好。”巴彻勒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律师问。
“只是随口评论一句。我们继续。乔迪,你说你跟沃尔特·克莱因订婚了?”
“没错,是的。”
“沃尔特·克莱因有没有跟你谈过他的财务状况?”
“从来没有。”
“你爱他吗?”
“我当然非常爱他,我都和他订婚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参加他的葬礼?”
“无可奉告。”律师坚定地说。
乔迪并未理会律师,回答道:“我乘飞机返回纽约时,他的儿子和女儿到机场接我,明确说他们不欢迎我。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再去参加葬礼极其无礼。”
之后两名警官就她到纽约律师事务所和酒店住宿的情况又问了许多问题。
“好的,谢谢,乔迪。我们再谈谈你的第二任丈夫罗利·卡迈克尔。你昨天说,你们是通过交友网站认识的,先在网上交流了几个月。你具体是什么时间跟他见面的呢?”
她的脸一红,绞尽脑汁思索如何回答,但她知道情况不妙。“上个月。”她说。
“你还记得是哪一天吗?”
“2月24日。”
巴彻勒看了看笔记,“2月24日,星期二?”
“是的。”
“你未婚夫沃尔特·克莱因的葬礼在2月27日星期五举行。这么说你是在未婚夫葬礼三天前跟罗利·卡迈克尔约会的?”
乔迪转向律师。
“我的当事人想休息一下。”律师说。
第118章 3月15日,星期日
“现在是3月15日,星期天,上午11点35分。在其律师克利福德·奥森在场的情况下,继续对乔迪·卡迈克尔进行审讯。”盖伊·巴彻勒说,随后重复了之前问过的问题,并告知其法律权利。
“我当时心情不好,”乔迪回答,“我刚刚失去了未婚夫,他的家人明确表示,我在他葬礼上不受欢迎。我想让自己开心点,就到布赖顿一家最爱去的酒吧喝酒,同时安排在那里与罗利会面。因为妻子不久前去世,他看上去也失魂落魄。我们俩很投缘,一见如故。”
“是吗?”
“我们一起吃了晚餐,后来他告诉我,他预订了一次游轮之旅,问我是否愿意陪他同去。我想为什么不呢,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情,而且还因为沃尔特的事情心烦意乱,出去散散心也好。”
“在与沃尔特·克莱因交往并且订婚期间,你跟罗利·卡迈克尔并不太熟吗?”
她犹豫了一下,“是的,不熟,我们那时还从未见过面。”
“也就是说你在和沃尔特·克莱因约会交往、后来订婚期间的几个月,一直通过电子邮件与他保持联系,最后一起乘坐游轮旅游?”
她转向律师。
“我的当事人对此无可奉告。”克利福德·奥森律师说。
“我们还有几个问题,”巴彻勒说,“乔迪,你是否至少在三家针对单身女士约会有钱男人的网上约会机构注册过?”
尽管律师看了她一眼以示警告,但乔迪并不在意,反问道:“你结婚了吗,警探?”
“提问题的是我。”
“我36岁了,青春年华正在逝去。我不知道你是否意识到,像我这个年龄的女人找一个没有负担的正派男人有多难。我只想嫁给一个我爱的人,跟他建立家庭,养育孩子。我越来越绝望,不得不在多家约会机构注册。这有什么不对吗?”
选择近80岁的老头作为生活伴侣和孩子的父亲可是不同寻常,巴彻勒想说。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摇了摇头,“这个没问题,但你丈夫罗利·卡迈克尔那么有钱,婚后才几天就去世,太不幸了。游轮上的船长竟然是合法注册的司仪,你也真幸运,你们的婚姻是完全合法的。”
“你在向我的当事人暗示什么,警官?”奥森问道,“预订游轮的又不是她。”
“我只是随口评论一句。当然,我还想指出可怕的悲剧性巧合,你当事人的第一任和第二任丈夫都死于锯鳞蝰蛇毒液。”
“你说得没错,”奥森说,“但她完全是无辜的。你们根本没有任何证据。你和你同事所说的一切纯粹都是猜想。除非有真凭实据,否则希望你们立即释放我的当事人。”
巴彻勒回应道:“现在还不行。调查仍在继续,我们相信你的当事人对至少三名男子的死亡负有责任,可能还谋划杀害另一名受害者,昨天早上他差点被汽车炸弹炸死。目前警方仍在搜查你当事人的房子,我们正在详细调查克里斯托弗·本特利、沃尔特·克莱因和罗利·卡迈克尔的死亡案件。案子目前有一些间接证据,但我们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的当事人。”
奥森说:“如果只有间接证据,她应被释放。”
门开了,罗伊·格雷斯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走进来。他先对着摄像头向律师和乔迪·卡迈克尔做了自我介绍,然后把电脑放在桌子上,“我们从另一名嫌疑人那里没收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我想让你的当事人看看上面的资料。”
他打开电脑,“奥森先生,你的当事人可能没有意识到,她家里的每个房间都被人偷偷安装了监控摄像头。我们相信,安装摄像头的人有任务在身,要去她家里拿回一些东西,他怀疑那些东西被你的当事人从纽约一个人那里偷走了。”
“这一指控你有什么证据吗,格雷斯警司?”
“事实上,我有证据。昨天早上,我们在罗丁新月街你当事人住处附近的一辆车上发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我想给你们看一下里面的内容。”
他在笔记本电脑上敲了几个键,转动电脑屏幕,让所有在场的人都能看清。
图像都来自安装在房间墙壁顶端的摄像头,房间里面摆着很多玻璃箱,里面装着许多蛇、蝎子、青蛙和蜘蛛。
乔迪·卡迈克尔站在房间一端,正揭开一个装有蟒蛇的玻璃箱盖子。外面传来一声巨响,摄像头晃动了一下。很快一个小个子男人冲进房间。乔迪从箱子里抓出蟒蛇扔过去,正中那人的胸膛。
他们默默地看着。
蟒蛇立刻缠住他,拼命咬他的手。“啊——”那人惊恐地尖叫。
他们看见他面带痛苦,愤怒地大叫道:“把它从我身上拿开,你这个贱货!”
乔迪抓起一个装有四只狼蛛的玻璃箱,高高举过头顶。
“你他妈的是谁?”她喊道,“是警察吗?”
他抬头看着蜘蛛,显然吓坏了。“你他妈的是谁?”他反问,“乔迪?还是朱迪丝?”
“都是,”她答道,“还有更多名字呢。”
“把这东西拿开!”
“哦,是吗?然后呢?”她把玻璃箱举得更高。
“不!不——求求你了,我讨厌这些动物。女士,我会离开的,我保证。”蟒蛇更紧地缠住他的脖子。
“就好像我相信你似的。你知道吗?我杀了三个人——两个丈夫和一个未婚夫——实际上,如果加上我愚蠢的姐姐,是四个人。你以为我会在乎你这个白痴入侵者吗?”
格雷斯停下视频,看了眼又在摆弄项链吊坠的乔迪,然后看向律师,“这个证据够不够?”
“恕我直言,警司,我的当事人当时危在旦夕,她喊出这些威胁的话纯属自卫。”
“自卫?用蟒蛇缠死入侵者也叫自卫?我可不这么认为。你听到的爆炸声来自她奔驰车里的一枚炸弹,她可能打算用来炸死一名警官。我们想确定你的当事人是否参与其中。”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炸弹是我的当事人安装的?”律师问,“太荒谬了。”
格雷斯合上电脑,“奥森先生,在你离开之前,我们会给你一份这段视频。”接着他微笑道,“哦,顺便说一下,警察在搜查你的当事人的房子时,在一个房间的床垫里发现了崭新的钞票,共计19.99万美元。可能完全是巧合,我接到纽约警察局的消息,就在2月18日星期三晚上,在曼哈顿一家酒店房间失窃20万美元,你的当事人有可能难脱干系。然而,你的当事人不知道,那些全是假币。正如我说的,这可能完全是巧合。很抱歉打断这次审讯,请继续吧。”
还在用手摆弄项链吊坠的乔迪对他怒目而视。
格雷斯正要走出房间,突然犹豫了一下,紧盯着她,皱着眉头朝她走来,“我能看看你的项链吊坠吗?”
“为什么?”
“我想看看。”
她摘下项链,递给格雷斯。他仔细看了一会儿吊坠,摇了摇。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晃动。他回头看看乔迪,注意到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小心翼翼打开吊坠,里面是一颗蛇牙。
他思索片刻,“这件东西我要带走,作为调查的潜在证据。”
“请你好好保管好吗?”她说,“它对我有特殊意义,是第一任丈夫送给我的礼物。一条加蓬毒蛇咬了他最好的朋友,这是那条蛇的牙齿。克里斯托弗杀死了那条蛇,救了朋友一命。我们见面后不久,他把这颗牙齿当作幸运符送给了我。”
“再次为打断审讯而抱歉,请继续吧。”格雷斯起身离开,随手关上房门。
第119章 3月16日,星期一
“现在是3月16日,星期一,上午8点30分。这是第11次‘蜘蛛行动’简报会。”罗伊·格雷斯扫视了一下。除了诺曼·帕丁,重案组成员都来了。诺曼给他发了信息,说自己正在路上。
“我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格雷斯继续说,“你们大多数人都参与了去年的‘小提琴行动’,涉及两起复仇谋杀和一个小男孩绑架案的调查。我们的头号嫌疑犯是美国职业杀手图斯,他和格伦在肖勒姆港的码头上打斗,随后消失了。他在跳海后失踪,据推测是淹死了,大规模的水下搜寻也未找到其尸体。不久前我们从纽约警察局帕特·拉尼根警官那里得到情报,图斯并没有死,他回到布赖顿,要追回一只优盘和在纽约酒店房间被盗的一笔钱。他要找的不是别人,正是乔迪。”
他喝了口咖啡,“根据拉尼根收集到的情报,乔迪曾与一名罗马尼亚推销员发生交集,此人是一个俄罗斯犯罪团伙的成员,有人发现他在他们同住的一家酒店被杀。就在他被发现遇害几天前的一个晚上,酒店工作人员在酒吧见过他们俩在一起。我怀疑这并非完全是巧合,昨天在搜查乔迪位于罗丁新月街191号的住所时,在一个床垫里发现了19.99万美元。有趣的是,周六在图斯租的汽车里发现一个旅行袋,里面有一张100美元的钞票,这张钞票与床垫里美元的现金序列号相匹配,此外还有一只优盘。我们已经得知,20万美元其实是伪造的假币。”
他又喝了些咖啡,接着说:“优盘已交高科技犯罪科破解。里面似乎是某种分类账,记录了在美国和一些中欧国家的交易,包含姓名和地址。我们向纽约警察局发送了一份副本,因为里面包含了许多他们感兴趣的人的名字。”
“我们知道图斯在跳海之后是怎么逃出来的吗?”布兰森问。
“不知道,也不确定我们究竟还有没有机会。”
“为什么?”
“罗丁街乔迪家拍摄的视频显示,运气不佳的图斯试图用刀袭击她。为了自卫,她把一条蟒蛇扔到他身上,蟒蛇死死缠住他的躯干和脖子,导致他无法呼吸。可怜的家伙严重缺氧,还被别的动物咬了。目前他正在皇家苏塞克斯郡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靠呼吸机维持生命。自从周六上午入院后,‘尤索林’是他说出的唯一单词。”
“尤索林?”盖伊·巴彻勒说,“尤索林是《第二十二条军规》里的一个人物。那可是我最喜欢的小说之一。”
“你能详细谈谈吗?”格雷斯说,“这个名字他叫了好多次。”
“尤索林是小说的主人公,”巴彻勒说,“小说是我很久以前看的。我记得这个人有妄想症,总以为有人想杀他。”
格雷斯在政策书上写下“尤索林”这个词,“盖伊,如果你再去深入了解一下,那就太有帮助了。”
“好的,头儿。”
“目前正对图斯进行进一步检查,希望今天晚些时候能知道最新情况。与此同时,他在医院有警察严密看守。”
他又低头看了看笔记,“好吧,现在谈谈‘蜘蛛行动’,消息不如我期望的那么好。首先,我要赞扬帕丁探长的英勇行为,他在一分钟内会赶过来。大家不知道,其实他就是我们的卧底警察。他身处极大的危险之中,今天仍能与我们共事,真要感谢老天保佑。炸弹始料未及的受害者疑似是一名汽车盗窃团伙的成员,也是臭名昭彰的犯罪分子,名叫迪安·沃伦。在现场发现的一只完好的手臂上,我们通过指纹判定了其身份。从目前确定的情况看,沃伦似乎认为星期六早上是偷这辆车的最佳时机。”
“此前在一次简报会上你不是提过,斯托纳和沃伦有联系吗?”盖伊·巴彻勒皱着眉头站起来,走到固定在一块白板上的系谱图前,指出了两人的关系。
戴夫·格林说:“他们是多年的酒肉朋友。”
“你说得没错,盖伊,”格雷斯接过话,“我猜,2月24日星期二晚上,谢尔比·斯托纳欲在乔迪的住处入室盗窃。这一点跟乔迪昨天在审讯中提供的信息相吻合。这次入室盗窃中斯托纳很可能被乔迪饲养的锯鳞蝰蛇咬伤,在此之前,或在此期间,他看见了那辆奔驰敞篷车,于是将信息发送给沃伦。”
“这就是朋友的意义所在。”盖伊·巴彻勒说。
“诺曼差一点就开上了那辆车。他还在我们身边,纯粹是因为运气好。今天我们在这里庆祝好消息,希望大家都停下来,想一想我们日常工作中面临的危险。我能公开说诺曼是卧底警察,那是因为他决定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当卧底,对此我想我们中的任何人都不能去责怪他。”
这时,帕丁拿着一张纸走进来。格雷斯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说:“乔迪仍被拘留——我们可以延长48小时扣留她,但说实话,我们需要更多证据。她太狡猾了。现在我们对她的所有指控都是间接证据,可能很难说服皇家检察署提起诉讼。”
“那盗窃20万美元现金和优盘呢,罗伊?”塔尼娅·凯尔问。
他摇了摇头,“这次失窃并没有人报案——我们从纽约警察局得到的信息来自他们的一份情报。那可能是毒品交易的钱——我们知道都是假币。我想不会有人去报案。”他露出会意的微笑。
“头儿,对她来说这些间接证据够不够有力?”巴彻勒问。
“可能力度还不够。她十几岁时和姐姐一起外出,姐姐死亡。她的第一任丈夫死于毒蛇咬伤。她的未婚夫和她在法国滑雪胜地滑雪时死亡。她的第二任丈夫在印度被蛇咬伤而死。金融犯罪科正在进行所谓的资金跟踪。经过对乔迪三处房屋的搜查,找到不少多人名下的护照、出生证明和信用卡。但是要拿出足够的证据,可能还需要几个月时间——即使找到了,也是欺诈罪。我们需要找到一些——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确凿的证据。”他翻了一页笔记本。
“这么说来,她的姐姐、第一任丈夫以及未婚夫在死时都和乔迪在一起。她的第二任丈夫在他们婚后几天死于锯鳞蝰蛇咬伤。我对后者的死亡很有疑问,但在现阶段,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
“你有什么疑问,长官?”凯尔问。
“我们已经召集了一些专家来帮助解决这个问题。来自利物浦热带医学院的韦斯特博士对卡迈克尔的尸体进行了检查,并提出两个主要问题。不幸的是,因为尸体已经做了防腐处理,所以没有机会再进行有效的二次尸检。但他说,卡迈克尔腿上的刺孔周围没有任何变色痕迹,他感到不对头,因为被锯鳞蝰蛇咬伤后周围的皮肤会出现这个。他还明确表示,被蛇咬伤的地点并不是该动物的自然栖息地。乔迪后来对游轮上的医生说,他们当时是在位于孟买城外包里瓦利东部的鳄鱼养殖场。但詹姆斯·韦斯特博士说,这种蛇通常生活在空旷、干燥的沙漠地带——在岩石下或者在多刺植物的底部。”
他停顿了一下,“韦斯特博士熟悉包里瓦利鳄鱼养殖场——他在那里待过。他说,卡迈克尔被咬之地确切地说属于沼泽地,而锯鳞蝰蛇是不会靠近那种地方的。”
“有没有可能她带了一条蛇,把它放在那里?”埃克斯顿问。
“嗯,我认为这令人难以置信,即便按照这位女士的标准。”格雷斯说,“他们从游轮下来,乘坐一辆小巴士直接前往鳄鱼养殖场,她没有机会在途中任何地方买到蛇。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在海上待了好几天。她可能会从英国偷带一条蛇,藏在行李箱里,但我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而且,我们也没有真凭实据。事实上,她目前唯一可能面临的指控就是杀害罗利·卡迈克尔。你们刚才也听到了,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诺曼·帕丁举起一只手,“也许我能帮上忙。”
第120章 3月16日,星期一
所有人的目光一子下齐刷刷地转向诺曼·帕丁。“上周五在乔迪家卧底时,晚上趁她睡着了,我四处看了看。”
格雷斯心想,尽管与死神擦肩而过,但他看上去并没有惊魂未定,仍然干劲十足。
“她给我做晚饭的时候,我也趁机去窥探了一下——说实话,很高兴不用再忍受她做的饭菜了,她的厨艺可真不敢恭维。”
有几个人笑了。
“在其他地方我没有发现什么,除了她的猫一再不停地抓墙,我们现在知道那面墙是爬行动物室的假门,但我注意到厨房里有一台奇怪的机器。她告诉我那是家用冷冻干燥机,说那个东西能快速冷冻,是蔬菜保鲜的最佳方法。那天晚上上床睡觉时,我用谷歌搜索了一下冷冻干燥机,发现她的比国产的更为高端精致——是一款价格极其昂贵的工业级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