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想起今天一整天和昨天晚上。她是否给他留下了自己有罪的把柄?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他身上藏有窃听器或发射器。现在警察应该知道她的住址了。他们有什么证据能把她定罪吗?
她小心把钱包内的物品按原样一一放回。接着,她关上灯,拿起手机,又蹑手蹑脚回到走廊,站在他门外倾听。
屋内还是鼾声雷动。
她轻轻推开门。正在此时,她听到喵呜一声,是泰森在她右腿上蹭。她用脚把猫推开,一步步溜进房间。借着数字时钟发出的绿光,很容易看清他的夹克。
她刚够到夹克,床上传来沙沙一声,她不由得吓得僵住了。
“嗯?”他哼了一声,又喊了一声,“啊!”
她一动也不动。
又一阵沙沙声,一声响亮的呼噜,接着他又打起了呼噜。
窗户开着,一阵寒风刮进来,她打了个哆嗦,等了几秒钟后,把钱包塞回他的夹克口袋。他还在打鼾。
她把手表放回床头柜上,慢慢走向门口,退到门外,关上房门。在楼梯平台那头,泰森又在墙上乱抓起来。她打开手机手电筒,朝它身上照去,低声呵斥:“泰森!”
猫闷闷不乐地看了她一眼,停了下来。
她继续盯着墙,想着墙那边的东西。真是巨大的诱惑,啊,她多么想给这个警察一个教训,让他永生难忘。
第113章 3月14日,星期六
和大多数晚上一样,诺曼被尿憋醒了,一时之间竟忘记自己身在何处。房间内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绿光。
黑暗中,绿色数字显示此时是凌晨3点03分。
他头痛欲裂。
到底是在哪儿?
然后他想起来了。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脚趾陷进厚厚的地毯。他用手稳住自己,眨了眨眼,凝视着有股绿莹莹意味的黑暗。
最后,他向前迈了一步。电灯开关在哪里?
他俯下身,看到了台灯,按下开关,没有反应。
他站着,膀胱的压力更大了。他走了几步,撞上了什么东西。是一把椅子。卫生间的门在右边。他摸索着向前走,摸到了门,推开进去,摸索着找开关。他记得在左边,但他的手指摸到的是冷冰冰的瓷砖。难道开关在右边?
他终于找到了开关,按下,强烈的光线让他一时睁不开眼睛。他掀起马桶盖,正要方便,这时注意到一个影子从墙上移动下来。
当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时,他吓得直发抖。
一只毛茸茸的黑蜘蛛,巴掌大小,一身橙色斑纹。
它盯着他,顺着墙慢慢爬下来,在他脸的正前方,相距不过1英尺。
他浑身直冒冷汗,尽量往后移,直到头抵在身后的墙上,拼命寻找武器。有没有马桶吸?
他只看见一个手纸盒。
他能看到蜘蛛肚子上的绒毛,还有它的眼睛。八只又黑又亮的眼珠子肆无忌惮地盯着他,一副恶狠狠的饥饿模样。
他伸手去够手纸盒,早已吓得大汗淋漓。
他试图大喊乔迪来帮忙,但是发不出声音。
他又试了一次。
但是恐惧让他张口结舌。
他盯着蜘蛛的眼睛。他的右手碰到了手纸盒。他试着把它摘下来,但它一动不动。蜘蛛又往下爬了几英寸。他本能地用左手捂住下体,右手使劲往下拽手纸盒。突然,随着一声巨响,手纸盒掉下来,落在墙壁和马桶之间。
蜘蛛像杂技演员一样晃动蛛丝,离开墙壁,径直朝他扑过来,毛茸茸的尖腿夹在他的脸上。
他大声尖叫,浑身颤抖。一声接一声地尖叫,一次又一次地颤抖。他试图把那该死的东西从脸上晃下来。一千根细细的针同时扎进他的皮肤。
“救命啊,救命!”
突然,他只能看见微弱的绿光。
是数字时钟上的。凌晨4点07分。
他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床单都被汗水浸湿了。他感觉尿急得厉害。
他伸出手,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惊恐地盯着天花板和墙壁。墙上挂着两幅油画,一幅是巴黎街头雨景,另一幅是普罗旺斯村庄风景。
他翻身下床,走向卫生间,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打开灯。在进去之前他先四处仔细查看一番,里面什么也没有。
尽管如此,他还是尽快尿完,洗干净手,走出来把门牢牢带上。
他爬回床上,但睡意全无。
没过多久,他的手机闹铃响起,天亮了。
第114章 3月14日,星期六
乔迪·卡迈克尔整晚为诺曼·帕丁的身份而烦恼,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最后她决定不睡了,走进了浴室。
站在淋浴喷头下,她竭力想把一切想清楚。她并没有对帕丁警官说一些对自己不利的话,这一点她很满意。他到底打算干什么?
来她家四处看看,寻找证据?祝你好运!从理论上来说,唯一能让她进监狱的是那只优盘和那笔20万美元。她早就藏好了,把钱缝进床垫,就是他昨晚睡在上面的床垫。想到这一点,她笑了。她不相信优盘和现金的主人会报警。
她想起昨晚看到警探在研究楼梯平台墙。如果他带一个搜查小组过来,他们会找到爬行动物室。然后会怎样呢?
她的第一任丈夫克里斯托弗·本特利,一个爬行动物专家,死于毒蛇咬伤。罗利·卡迈克尔在印度被一条毒蛇咬死。
她在家里养了很多宠物,其中就有锯鳞蝰蛇。
她在布赖顿养这些动物并没有许可证。大部分蛇是从已故丈夫克里斯托弗·本特利那里继承来的,她有一个他名下的有效许可证,就在她位于伦敦的避难所——南肯辛顿的一个小公寓里。警察可能会去七面钟区附近她在布赖顿的秘密小公寓大肆搜查,但他们什么也找不到。她总是比他们领先一步。
真聪明,她想。至少在几个小时内,如果幸运的话,她会比那个白痴胖警探抢先一步。如果她很聪明,什么都不透露,她或许还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信息。男人都很软弱。如果他的前列腺问题只是一个幌子,一个不想和她上床的谎言,那么也许她可以诱惑他,并且把过程录下来,这样就能控制住他。从没有哪个男人拒绝过她的攻势,他们都觉得她无法抗拒。
她的脑海中酝酿出一个计划。
几分钟后,她走出浴室,擦干身子,刷了牙,喷了香水。她穿上睡衣,打开手机录音功能,把手机塞进口袋,出门来到楼梯平台,轻轻敲了一下客房的门,推开,准备钻到客人的床上,不停地吻他,让他陷入疯狂。
令她沮丧的是,他正穿戴整齐地站在那里。
“早上好!”她镇定下来,轻松活泼地说,“只想过来问问你早餐想吃什么——因为你忘了把订单挂在门上!”
“真是呢!”他耸耸肩,“好,我想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吧。”
“培根煎鸡蛋、黑布丁、油炸面包、西红柿和蘑菇,这些能满足你的需求吧?”
“全套英式早餐吗?我怎么能拒绝呢?但是上午9点在酒店套房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电话会议,我必须赶过去参加。我会叫一辆出租车送我回酒店,打完电话,冲个澡,换好衣服,路上买份《金融时报》。也许等我回来后我们再吃早餐。”
“到时早餐会备好了放在桌上。哦,如果你去买报纸,能顺便帮我买一下《邮报》《泰晤士报》《阿格斯报》吗?”
“当然了。”他看了眼手表,“大约一个半小时我就会回来。”
她走上前,轻轻把手放到他肩膀上,盯着他的眼睛说:“时间太长了,我会想你的。我很喜欢跟你在一起,尽量快去快回。”
他也把手放到她肩膀上,“我会尽快的。还有一个选择是我们到酒店吃早餐,听上去如何?”
她察觉到他表情有轻微变化,很是纳闷,他为什么提这个建议?难道他夜里打过电话?为了试探他,她说:“酒店餐厅冷冰冰的,一点也不温馨。我觉得早餐应该是一个非常私密的场合,不是吗?”
“这一点我从没想过。”
“跟对的人在一起,早餐可是最浪漫的。最好两人赤身裸体躺在床上。”她抬起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前额,“你知道在酒店如何分辨热恋情侣和多年夫妻吗?”
“不知道。怎么分辨?”
“边吃边交谈的是情侣,吃饭时安安静静坐着看报纸的是夫妻!”
他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得没错。”
“而且真正的情侣都是在床上吃早餐。”她笑着把头一歪,“我买了很多东西,准备好好享受一顿美味早餐,我可不喜欢浪费。不如我开车送你去吧?”
“哦,这——这——你知道——这个提议很不错,但是这会耽误你准备早餐。我已经饿坏了。”
“有道理。嘿,昨晚你告诉我你很喜欢汽车。我有一辆非常漂亮的奔驰SL500敞篷车——你开吧。也节省你等出租车的时间,你会很开心的!”
“你不怕我开着车跑了?”
“我相信你不会!”
图斯已改回本来的面目,并做好了去机场的准备。他把车停在离乔迪家几百码远的一条小道上,希望能避开昨天碰见的那个爱管闲事的老太太。但听到乔迪和美国佬的谈话,他惊恐不已。
通常,他从不惊慌失措。但此刻从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看着乔迪走下楼梯,后面跟着那个美国人,他异常惊慌。
不!妈的,妈的,妈的!不!
只见她拉开门厅桌子的抽屉,拿出车钥匙。
他知道,他只有几秒钟的行动时间。
他下定决心,猛地打开车门下车,砰的一声关上门,按下遥控钥匙的锁车按钮,快步来到罗丁新月街,右转弯,一瘸一拐地奔向191号。
乔迪在帕丁嘴唇上吻了一下,“小心驾驶,保罗,快点回来!”她指了指通往车库的厨房门,“车库门遥控器在车里,变速杆旁边。”
“谢谢。是自动挡的吗?”
“当然。”
“好的!我马上回来!”
“再见,宝贝!”她又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
他走到车库门口时,她已经登上楼梯了。接下来一小时,或者不管多长时间,她打算仔细查看一下爬行动物室,尤其是赛拉斯。它吃进去的东西到底是怎么进入生态养殖箱的呢?她急匆匆穿过楼梯平台,进了备用房间,抓起遥控器按下按钮,打开玻璃门,径直向赛拉斯走去。
蟒蛇蜷缩在植物中间,看上去很满足。
“你吃了什么东西?”她问,“让我看看,好吗?”
这条9英尺长的蟒蛇快12岁了。已故丈夫克里斯托弗曾警告过她,永远不要独自处理一条蟒蛇。他告诉她,房间内应该有两个人。这种动物一旦紧张,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都会把它认为是威胁的物体紧紧缠住,这是天生的自我保护本能。当赛拉斯还是条小蟒蛇时,一次他故意朝它大叫。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个家伙就闪电般缠住她的胳膊,牢牢固定在她腹部,然后又缠住她脖子。
她喘不过气来,拼命挣脱,但蟒蛇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当克里斯托弗把它拽开时,她差点窒息而死。
喘过气来后,她气急败坏地说:“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把蟒蛇抱走,放回养殖箱。
他只是大笑。多年以后,她依然记得他当时的忠告:“我爱你,亲爱的,希望你能永远安全。现在你已经体会到蟒蛇的力量了,那么在它周围一定要多加小心,好吗?”
那真是一个很好的教训。她小心地打开盖子。“嘿,赛拉斯,”她说,“你究竟吃了什么东西?”
诺曼·帕丁推开通往车库的内门,扫了一眼,看看有什么明显的线索。他看见了那辆锃亮的蓝色奔驰跑车,此外还有一辆混合动力山地自行车,一堆行李箱,一个堆满报纸的架子,一排上面挂满了园艺工具的钩子。
令他吃惊的是,车库门已经打开了。
图斯气喘吁吁地跑到乔迪家前门口,此时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只见蓝色奔驰车驶了出来,一个头戴棒球帽的家伙坐在方向盘后面,加速驶向陡峭的车道。汽车向左拐弯,沿道路飞奔。
妈的,妈的,妈的。看来得去把她该死的脖子拧断了。
他依次去了厨房、餐厅和客厅,但都没有人。接着他爬上楼梯。
楼梯平台那头的爬行动物室墙壁打开了。
透过玻璃门,他看见她背对着他正低头查看一个生态养殖箱。
就在他向前冲过去的时候,巨大的爆炸声传来,窗户和门也跟着震动起来。
乔迪听到附近低沉的爆炸声,感到地板随之晃动。天哪,到底怎么了!
震惊中她转过身子,想探个究竟,却看见一个身材瘦小、剃着光头、气势汹汹的陌生人,身穿厚夹克、牛仔裤和运动鞋,推开爬行动物室的门向她冲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长尖刀。
她没有时间思考。出于本能和自卫,她做了能想到的唯一一件事。也不知从何而来的超人力量,极度惊慌中她一把从箱子里拽出蟒蛇,朝闯入者扔了过去。
蟒蛇撞到那人胸部,他失去平衡,跌跌撞撞地往后顶在墙上。
“啊——”他大喊道,蟒蛇马上缠住他,咬他的手。“哎哟——”他大叫着,拼命想把蟒蛇抖掉,但它缠得更紧了,先缠住胳膊,继而缠住肩膀和脖子。他感到窒息,“把它从我身上拿开,你这个贱货!”
乔迪抓起一个装有四只狼蛛的玻璃箱,高高举过头顶。
“你他妈的是谁?”她喊道,“是警察吗?”
他抬头看着蜘蛛,显然吓坏了。“你他妈的是谁?”他反问,“乔迪?还是朱迪丝?”
“都是,”她答道,“还有更多名字呢。”
“把这东西拿开!”
“哦,是吗?然后呢?”她把玻璃箱举得更高。
“不!不——求求你了,我讨厌这些动物。女士,我会离开的,我保证。”蟒蛇更紧地缠住他的脖子,他说话也越来越费力。
“就好像我相信你似的。你知道吗?我杀了三个人——两个丈夫和一个未婚夫——实际上,如果加上我愚蠢的姐姐,是四个人。你以为我会在乎你这个白痴入侵者吗?”
“求求你。求你——帮我——把它——拿走。”
他现在连呼吸都很困难了,惊恐地瞪大眼睛,盯着蜘蛛的下腹和毛茸茸的腿。
“帮你?快说你到底是谁!”她喊道。
他的嗓子发出嘶哑的声音,“把这东西拿走,我就——”
她把玻璃箱砰地砸到他头上,他颓然倒在地上。玻璃箱碎了,蜘蛛从里面爬了出来。她又拿起一个装着三只浅棕色噬魂金蝎的养殖箱,摔到他脑袋旁边的地板上。玻璃箱碎了,里面的蝎子爬了出来。她朝门口后退几步,满意地看见一只蝎子爬到他脸上。
“求求你——”他尖叫着,惊恐地扭动着,脸上在流血。
蟒蛇越来越紧地缠住他。
“你是谁?”她怒问,“你是谁?”
他一声不吭地盯着她,浑身颤抖着。
她从他身边跑过去,穿过敞开的玻璃门,随即把门关上。她松了一口气,但刚才的惊吓和混乱还是让她直打哆嗦。
“你是谁?”她又透过门喊了一声。
他吓傻了似的,只是呆呆地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
他是警察吗?
但他说话有美国口音,不可能是警察。那么他究竟是谁呢?
他的脸正在变蓝。一只狼蛛沿着他的脖子往下爬。一只伸着毒刺的蝎子,爬到他的眼睛上。
蟒蛇在他的脖子上缠得越来越紧。
“求求你帮帮我!”她听见他大喘着气说,“帮我——求——求——你!”他的眼睛肿胀,好像眼球马上要鼓出来似的,瞪着她在哀求:可怜可怜我吧。
她看着蝎子在他的脸上爬行。
接着她走进备用房间,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按钮。假墙立即开始滑回原位,挡住了陌生人,也挡住了他刺耳的尖叫声。
她从不可怜别人。
第115章 3月14日,星期六
诺曼·帕丁跟在车后跑,刚到车道尽头,就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在地。他站起来,呆呆地望着前方100码左右的道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奔驰车的残骸在燃烧,一辆停在路边的路虎揽胜也着火了。离他几码远的花园墙壁上,嵌了一块冒烟的发动机残片。
更近处,就在离他几步远的路中间,他看到一只烧得焦黑的胳膊,还戴着一块手表。再往前不远,是连在车轴上的两个轮子。他控制不住自己,浑身直打哆嗦,吐了一地。
他的头脑陷入一片混乱。这是乔迪干的吗?她是故意让他开她的车吗?这个抢在他之前开走奔驰车的冤死鬼是谁?
他掏出手机,表明身份,用充满恐慌的声音呼叫所有急救服务,然后喘着粗气,竭力向前跑去,尽可能接近地狱般的爆炸现场。20英尺开外,灼热无比,他无奈地停下来。
烧死的人本来会是我。
他打电话给罗伊·格雷斯。
“待在原地别动,诺曼,不要回屋。武装反应部队已经上路。”
“谢谢,头儿。”他又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些人举起手机开始拍摄。他看见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在围观,不禁上前责问:“你真想让孩子看到这场景吗?”汽车玻璃碎片上沾满了烧焦的人体残骸。他的思维越来越清晰。
乔迪。
那个婊子差点害死了他。但是车里那个可怜的家伙到底是谁?
他看了看乔迪的房子和街道上的一排汽车。“退回去!”他冲人群嚷道,“别过来,可能还会发生爆炸!”
令人欣慰的是,他看到了蓝色警灯。警笛声近了,是一辆巡逻车。车停下来,他跑过去,举起双手,简要说明了情况。他刚说完,又来了一辆巡逻车,后面还跟着一辆救护车和一辆消防车。
他奔向乔迪家,沿着陡峭的车道,穿过敞开的车库门。“乔迪!”他喊道,“乔迪!”
她穿着睡衣走下楼梯,脸色苍白。“发生什么了?”她问,“保罗,发生了什么事?”
“我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小姐。”他大步走到她跟前,不等她反应过来,猛地抓住她的右手腕,一个擒拿把她的胳膊扭到身后,“你涉嫌谋杀罪被捕了,这就是发生的事情。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你不保持沉默,那么你所说的一切都会作为控告你的证据。”
他知道嫌疑人的心理。真正无辜的人往往拒捕,有时甚至反应相当激烈;但大多数犯罪嫌疑人在逮捕时会很顺从,因为游戏结束了。她现在就很顺从。
“涉嫌谋杀?你到底在说什么?”
“是你让我开你的车,对吗?”
“是的。”
“那把车开走的人是谁?”
“有人开走了车?”
“是谁?你告诉我。”
“对不起,保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刚才的爆炸声是怎么回事?”
他又把她的胳膊一扭,她疼得叫了起来。“你这个臭女人。”他怒斥道。
他的手机响了。他一只手接了电话,是格雷斯打来的。“诺曼,你现在在哪里?”
“191号,嫌疑人已被我控制住。”
“你能打开前门吗?警察在外面。”
帕丁押着她来到前门,把门打开。
“你们最好快点,”乔迪狡黠地冷笑道,“你们还有一个同事在楼上。他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第116章 3月14日,星期六
乔迪的手被铐在背后,帕丁押送她上楼,几名警察紧随其后。她在一扇门前停下,转向帕丁,“房间左边的衣柜里有一个遥控器。”
帕丁找到遥控器,按下。走廊尽头的墙壁立刻缓缓滑开,露出后面的玻璃门。
“天哪!”有名警察惊恐地叫道。
一个身穿厚夹克、牛仔裤和运动鞋,身材矮小,剃光头的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双眼凸出,身体和脖子上缠着一条带棕色和米黄花纹的巨蟒。地板上,几只毛茸茸的大黑蜘蛛和浅棕色的蝎子四处爬行,一只蝎子爬到了男人的脖子上。
“别进去!”身后传来一声警告。
众人转过身,只见罗伊·格雷斯警司和一名男子站在那里。男子穿连帽白色防护服、戴厚手套和大玻璃面罩,像是个养蜂人。“这是伦敦动物园爬行动物专家里尔登博士。这个由他来处理。”
几名警察退到一边,都长舒了一口气。
“请便吧!”帕丁说。
里尔登打开玻璃门,走进去,迅即把门关上。
“哎呀,看看里面是谁呀!这不是我们的朋友图斯先生吗!”格雷斯说,“真是一个惊喜!一切都有了圆满的大结局!”
第117章 3月15日,星期日
“现在是3月15日,星期天,上午10点17分,开始对乔迪·卡迈克尔进行审讯,她的律师克利福德·奥森也在场。”盖伊·巴彻勒对着安装在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说。此时他们正坐在苏塞克斯警局的审讯室里。他旁边另一把靠背椅子上坐着塔尼娅·凯尔,她也是一位训练有素的高级审讯官。周六下午已经进行过首次审讯,确立了一些事实和被告的背景,也让她开口陈述。这是第二次审讯,就她之前的回答,警方调查后又有了新发现,本次审讯是为了与她当面对质。
盖伊和塔尼娅都知道,罗伊·格雷斯就在隔壁观察室观看现场视频。他们也清楚,对嫌疑人只能拘留36小时。现在她已经被拘超过24个小时,他们必须在今晚10点前对她起诉,否则要有延长拘留她的理由。
桌子上摆着水和咖啡,乔迪·卡迈克尔静静地坐在对面。她身穿黑色外套,蓝色牛仔裤,脸色阴沉,不停摆弄着脖子上的项链吊坠。她旁边是她从伦敦一家顶尖律师事务所请来的刑事律师克利福德·奥森。奥森身穿西装,脚蹬靴子,头上抹了发胶,一副干练模样,说起话来带有浓浓的伯明翰口音。
两名警官知道审讯将是一场恶战。
“这是对乔迪·卡迈克尔的第二次审讯,她娘家姓丹福思,又名乔迪·本特利和珍玛·史密斯,可能还有其他名字。”
“其他名字?”律师插话道,“能否具体说明?”
“目前还不能。我们正在对你的当事人进行背景调查,相信她过去还用过其他别名。”巴彻勒看着乔迪,“你在22岁时嫁给了克里斯托弗·本特利,是吗?”
她瞥了一眼律师,答道:“是的。”
“婚后若干年,你丈夫被家里养的一条锯鳞蝰蛇咬伤后死亡,此事是否属实?”
她点了点头,“是的,事情很可怕。他十分了解这种蛇,知道其危险。”
巴彻勒继续说道:“你的第二任丈夫罗利·卡迈克尔也死于同一种蛇毒——锯鳞蝰蛇毒,这是否也属实?”
“验尸报告上是这么说的。”
她从包里拿出一块手帕。
“你目前位于布赖顿罗丁新月街的房子里还养着几条这种毒蛇,此事是否也属实?”
“是的,的确如此。”
“你是否清楚这些动物极为致命?”
“当然了,不知道的话就有些蠢了。”
“你是否知道,根据《危险野生动物法》,如果饲养这些动物,必须要获得许可证?”
“我知道。”
“在昨天的审讯中你告诉我们,你已故的丈夫克里斯托弗·本特利有许可证。尽管他已经过世,你仍然持有他名下的许可证,登记地点在伦敦南肯辛顿一个闲置的公寓。你为什么从未把许可证过户到自己名下,也从未通知过任何相关部门,便把这些爬行动物搬到了布赖顿?”
她看了一眼律师,律师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