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人说,如果死里逃生的话,一定要给指点自己的高人一笔钱。”女孩悄悄道,“等于是换种方式付出,不然还是要倒霉的。”
“有那么严重吗?”男孩显然不太情愿。
“我们俩的命不值这点钱吗?!”女孩恨恨道,在她的威逼下,男孩乖乖地交出了钱和卡,女孩又从自己的提包里翻出些钱和卡,随手在纸上写下密码,伸手递给了方展。
“谢谢您救了我们。”女孩诚恳地说道,“请您一定收下,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对着一大堆钱跟卡,方展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他还是收下了,毕竟这笔钱关系到比试结果,而且比试结束后也会捐助到慈善机构去。
送走那对小情侣,方展和黄易松找到附近的自助银行,按女孩之前留下的密码一一操作提款。在柜员机上操作了半天,四张卡总共提出了八万元,加上之前女孩给的四万元现金,方展用十元钱赚来了十二万的收入。
“卜术的高低也不是能用钱来衡量的。”黄易松看着方展手中那些钱道,“丁进不是什么好货色,他插手比试规则,你可得多加小心了。”
“不但是我,整个大衍论卜中的人都得小心。”方展把钱装进一个黑色塑胶袋,“我得找个地方去歇会儿,明天或许还有什么新的花样等着。”
黄易松哈哈一笑,点点头:“好,咱们就此别过,他日若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两人握了握手,在自助银行前分道扬镳。
就在他俩告别的时候,一个穿着风衣的男子正蹲在一处楼台上静静地观察着。
“和天卜公平竞争,实在是个奢侈的愿望。”
※※※
福山雅史不是个高调的人,但他往往却会做出一些与众不同的事来。比如之前在焦卯二人的测试中,他先是用风水手法干扰卜术,后是用稀有的白龟甲壳屏蔽干扰,每一次的手法和技巧都让人过目难忘。
不过,和之前那些相比,福山雅史现在做的事情就更与众不同了。
不管是出于怎样的考虑分析,方展、萧三才、朴正焕走的都是城市西面和北面,唯独只有福山雅史走的是城市的南面。
当执行监察把这个消息汇报给丁进时,他也吃了一惊。
“南面?离位属火,火克金,求财大利。”丁进点着手指道,“但这场比试求的是意外之财,和正南离位代表的财不同啊?”
他的疑惑完全有道理,从卦理而论,意外之财、横财多以金、水为主,离火代表的是平常之财,就像烧火需要不断地添加木柴才可渐渐兴旺,这其中的道理是一样的。
作为九菊一派的资深代表,福山雅史断然不会不知道这个简单的道理,可他怎么偏偏出了这么个怪招?
老谋深算的丁进并没有停留在疑惑之中,他让贾悦通知了负责监视的执行监察,不多久,几幅高精度的数码照片就传到了丁进的电脑上。
丁进看了一遍照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他并不死心,又将照片放大到最大精度仔细地再看了一遍。这次,一个小小的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
画面上,福山雅史的风衣口袋里露出了一个淡绿色的小角,在放大后,丁进分辨出那是一份城市的交通地图。在那个小角的后面,隐隐还有一点红色,带着反光。
丁进翻看了一下执行监察反馈的记录,根据记录显示,福山雅史走出茶楼之后,首先去的是一家大型超市,并把手中装着各种用具的塑料袋放进了寄存箱。
但他并不是全都放了进去,执行监察曾看到他从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风水罗庚。
“日本人不简单啊。”丁进眯起了眼睛,“狡猾狡猾地。”
其实福山雅史并没有走错,他只是遵循了另一种方式而已。
从城市的交通地图上来看,所有自外地通往这整座城市的交通主干道都是从北而来,这就像一个住宅的主门户一样,正门是冲着北边开的。
丁进大约也了解些风水上的知识,福山雅史显然是用到了风水中的八宅相位。
以刚才的分析,福山雅史将整座城市看作是一个大宅,正门冲北就是坐南朝北,这在风水上称之为“离山坎向”是“离宅”。
在八宅的理论中,宅内的八个方位与生老病死、灾祸、财富、男女情感等是息息相关的,并且用一些代表凶吉星宿来命名这些方位。当然,不同朝向的宅子里,八个方位所代表的意义也就不同。
离宅中,东北为祸害位、财位,南为伏位、财位。按理说这两个方位都是财位,但东北有祸害位,为禄存星,乃小凶之星曜;而南方的伏位,为左辅星,乃小吉之星曜。如此一来,选择就很明显了,只有向南边求财才是最佳方案。
※※※
此刻城市南边的酒店大堂里,福山雅史正悠闲地在沙发上喝着咖啡。
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拥有各色附属服务设施,并且是二十四小时服务的。当然,福山雅史选中这家酒店,并不是来享受这些的。
从地理位置看,这家酒店正处于城市南面财位的正中,而酒店的名字恰好带有一个“鑫”字。因此,当福山雅史发现这家酒店时,他连想都没想就直接进了大堂。但光靠这些还是不够的,如果只是坐在那里喝咖啡的话,就算喝上一天也未必会有钱送上门来。
福山雅史明白这些,但却依旧悠然自得,直到那个小小的意外发生。
大堂顶上布满了耀眼的顶灯,为了保证视觉效果,酒店总是彻夜开着它们,也许是连续使用的时间过长,有一盏稍大些的顶灯闪了几下,突然灭了。
前台服务员一见,立刻打电话通知电工来检修,就在他们忙做一团的时候,福山雅史笑了。
“南为离,求财之根本;电闪为震,求财是事体。”他的脑中飞快地闪过一片卦象,“上离下震,得卦‘火雷噬嗑’,震木生离火,用生体,不错。”
离为中女,为文人,于婚姻上有不利的征兆,却又有利中女的婚姻,这一点有些奇怪。震为长男,于谒见有利,可见,可望,有急迫之相。
福山雅史皱了皱眉,长男见中女,离火配震木,这正应了干柴烈火之相,怪不得离卦的婚姻上即是不利又是有利。
正想着,门外走进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行色匆匆地冲向电梯,似乎赶着时间。也就在这个时候,电工换好了灯泡,大堂那个顶灯再次发出了光芒。
“唔,你就是‘震’。”福山雅史点点头,起身慢慢走了过去。
那男人已经进了电梯,上行的箭头不住跳动着,一个个数字显示着电梯的进程。福山雅史站在那部电梯前,似乎正漫不经心地等电梯,但他的眼角却一直盯着那些数字。
“二十三楼。”数字停下了,福山雅史满意地点点头,转身上了旁边的一部电梯。
二十三楼的装潢设施十分的豪华,应该属于酒店中相对高级的层面。走在松软的地毯上,福山雅史仔细打量了下走廊两侧的房间。
电梯边的指示牌上清晰地标注着楼层的房号,左边是二三〇一到二三〇三,右边是二三〇四到二三〇八,整层楼面就只有八套高级套房。
八套,不算多,可那男人进了哪间套房呢?福山雅史不是警察,也不能一一去盘查,更何况,走廊里布设着旋转摄像头,如果他贸然动作的话,酒店的保安也会立即出动的。
“离为三,震为四,合数为七。”福山雅史笑了,“是二三〇七号房。”
房号是能确定了,可问题依旧没有解决,如果没有钥匙,根本无法打开那些坚实厚重的房门。
走廊边的摄像头转动了起来,从电梯出来到现在,福山雅史已经待在那里二十多秒了,酒店的监控系统显然是注意到了他。如果再这么站在那里,肯定会被保安所怀疑。
福山雅史笑了笑,从电梯边的桌上拿了份报纸,仔细翻了翻,边读边走地朝二三〇七号房走去。他的动作十分轻松自然,就像一个拿了报纸准备回房的住客一样,再加上他那身正装打扮,倒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摄像头转向了别处,看来负责监控的保安已经不再怀疑福山雅史了。
走到二三〇七号房门前,福山雅史停下,从兜里掏出一个烟盒大小的东西,用报纸掩饰着按动了几下。
滴滴,那东西发出一连串电子蜂鸣声,随即房门的电子锁也跟着鸣叫了一声,上面的红色指示灯跳成了绿色,福山雅史优雅地推开门,走进了房内。
房内的灯光被调得十分昏暗,一阵轻柔缠绵的音乐在不同的房间内回荡着。福山雅史慢条斯理地在厅里走了两圈,转身进了其中一个房间,随手调亮了灯光。
两声惊呼之下,一对男女惊慌地用被子遮掩着赤裸的身体,那男的便是刚才进入房间的男子,在他旁边是一名年近四十的女人,虽然徐娘半老却颇有几分姿色。
“你…你是什么人?”那男人看福山雅史并不像凶恶之徒,便壮起胆喝问道。
“哦,对不起。”福山雅史歉意地鞠了个躬,“我好像走错房间了。”
走错房间?那男人顿时气得不行,走错你还满屋子逛,还盯着我边上的女人看?这也太不像话了!
“请你马上出去!”男人镇定下来,面容言辞都显出了一种特有的威严。
福山雅史再次鞠了个躬,转身就要离开房间,可他却没真的离开,身子转了一半又转回来了。
“阁下的尊容十分面熟。”福山雅史看了看手中的报纸,一付恍然大悟的模样,“您是…”
他把报纸拿得很高,上面有张大幅的新闻照片,标题是某某项目奠基仪式,而图片正中被人众星捧月的那个男人和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正是同一个人。
“你…你认错人了。”那男人的脸色一下白了,“我不是你说的这个人。”
“哦?可看上去很像。”福山雅史又看了看照片和新闻,顺口读了出来,“携夫人共同出席…嗯,的确不是。”
他较真地点着照片上男子的身边,那是一名微胖的中年女子:“相比之下,您夫人要比他夫人漂亮许多。”
说着又指了指缩在床角的女人。
“你…”在福山雅史的旁敲侧击下,男人终于崩溃了,“你说吧,你想怎么样?”
“阁下果然是照片上的这位高层,她也不是您的夫人…”福山雅史不好意思地拉了个长音,“也就是说,您是在…”
“说你的条件!”那男人恼羞成怒道,他已受不了这种侮辱了。
“按常规来说,我应该索要金钱。”福山雅史捏着下巴道,“但我不知道该要多少,还是请您来定吧。”
那男人愣了愣,没见过这样要钱的,我定多少你就拿多少,太离谱了点吧?不过他又转念一想,也许对方是在试探他的诚意,如果开价低了,还是会继续刁难的。
把柄被人抓在手里,那男子咬了咬牙:“十万。”
“是现金?”福山雅史确定了一下。
“是,我只有这么多。”男人怕他反悔,强调了一句,爬下床,从手包里抽出一刀钱,又向女人拿过手提包,也拿出了一刀钱,直接递给福山雅史。
“多谢您的照顾。”接过钱,福山雅史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封袋,递了过去,“这个,请您务必收下。”
说着冲他一鞠躬,头也不回地走了。
红封袋里是一张十元的纸钞,那男人拿着这十元钱,苦思冥想起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暗示?
※※※
走出酒店的大门,福山雅史看了看手上的西铁城腕表,时间是晚间一点半,看来自己的时间还相当充裕。
可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鬼塚前辈。”福山雅史接通了手机,声音十分淡然,“突然来电,是有什么事吗?”
“福山君,我是代表本部向你下达最后通牒令的。”电话那头,一个温和的声音道,“本部对你的进度非常之不满,决定改变计划,今晚丑时必须杀死天卜。”
“丑时?”福山雅史再次看了看腕表,“不等我打败他,就直接动手?”
“是的,你不必迟疑。”鬼塚继续道,“只要达成目的,你可以采取任何手段,中国卜监会方面我们已经安排妥当了。”
福山雅史沉默了会,缓缓点头道:“如果这是命令,我执行。”

第十章 奢侈的公平竞争
小时候的苏彦喜欢看汽车,每次爷爷带她上街的时候,苏彦总喜欢在街边多停留一会儿,用她那胖乎乎的手指一辆辆地数着。吸引她的并不是汽车那笨头笨脑的外形,也不是越来越多彩的颜色。她只是好奇,为什么大人坐进去之后,只要蹬蹬脚动动手,那些笨重的家伙就会开始移动,有的甚至还能动得飞快。
长大之后,她知道了汽车的原理,这一切对她也不再那么神奇,她也不再那么热衷于喜爱汽车了。相反的,她渐渐讨厌起汽车来,因为这东西不但很吵,还会排出一股股让人不适的废气。
虽然讨厌,但苏彦却是个开车的高手,这还是在苏正的督促下才学会的。按苏正的说法,讨厌一样事物,并不意味着你从此就必须放弃或逃避它。只要需要,再讨厌的东西都必须去适应,这是人生的法则,也是自然规律。
更何况,汽车只是个工具而已,工具造成的结果取决于使用的人。
遵照爷爷的吩咐,苏彦早早地来到了城东,找到一个破旧的仓库。那里停着一辆加满油的越野吉普车。苏彦在墙角一处做了暗记的砖块后找到了钥匙,但她却没有立即开车,而是在车厢里美美地睡了一觉,直到手机闹铃把她惊醒。
戌时,爷爷交待的出发时间,苏彦看了看遮阳板后夹着的地图,发动汽车,沿着上面划定的路线冲上了城郊公路。
这路线很奇怪,包括了城郊上下所有最复杂的弯道车路,不仅如此,车程路线还特别的长,苏彦竭尽全力地适应着各种路况。足足开了两个时辰,车子终于驶上了一条较为顺畅的道路。
看了看油表,汽油已消耗了一部分,按爷爷先前的说法,这次肯定是要走远路的,苏彦下意识地注意着路标,看看附近有没有加油站可以加油。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一个加油站就出现在了不远处。
“爷爷真厉害,连这都算准了。”苏彦调皮地吐吐舌头,把车开进了加油站。
趁着加油的功夫,苏彦跳下车去边上活动下手脚,刚才那些路开得她手脚都酸麻了。一个懒腰还没伸完,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她一下。
苏彦本能地一反手,去扣背后那人的脉门,可手却落了空。身边空气一阵窜动,身后那人似乎闪到了她左侧,苏彦左肘一横直撞过去,却被那人在肘部一按,再次躲了过去。
“是我。”那人似乎怕苏彦继续出手,直接闪到她的面前。
“老秦?”苏彦惊讶地叫了声,“你这身打扮我都认不出你了。”
眼前这人正是秦扬,只不过现在他换了身行头,穿了套暗灰色的工作衣裤,头上戴着顶相同颜色的工作帽,身上斜挎着一个黑色的背包,如果不仔细看,还会以为是哪里的工作人员。
秦扬冲苏彦摆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上车再说。苏彦见他如此小心,多少有些奇怪,但她知道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便也不再多问。
上了车,秦扬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用手指了指前方,要苏彦立即开车。看样子不离开加油站,他是不准备开口了。
“老秦,到底怎么了?”车子离开加油站半公里后,苏彦再也忍不住了。
“丁进诬陷苏老与战家勾结,危害卜术界,逼他让权。”秦扬缓缓道,“苏老答应了。”
“丁进…我爷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苏彦记得那个戴眼镜的胖子,但她更关心爷爷的安危,因为从秦扬的口气中听来,苏正似乎有什么问题。
秦扬叹了口气:“苏老从卜监会出来后,就失踪了,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吱,车子在路上歪了歪,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哈哈,老秦,你…”苏彦大笑着把住方向盘,“你也太一惊一乍了,爷爷肯定是要去办什么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这下轮到秦扬纳闷了,“难道他是故意隐藏自己的行踪?”
“只要我爷爷高兴,谁都找不到他。”苏彦信心十足地说道,“他交待我们做这些,自己也一定会有安排的。”
“这么说,他早就算准了丁进会逼他让权…”秦扬似乎在自言自语。
“应该是,爷爷趁这个机会才能脱身去做更重要的事情。”苏彦坚定地点点头。
秦扬没再说话,伸手打开车窗,冲窗外嗅了嗅,又侧耳听了下动静。
“现在刚过子时,我们还有一小时的准备时间。”秦扬突然想起了什么,“萧三才什么时候到?”
苏彦摇摇头,当初苏正只是交待她按路线开车,准备好相应的用具,并没有告诉她秦扬和萧三才会在何时何地出现,否则她刚才也不会在加油站差点和秦扬打起来。
“看来苏老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秦扬点点头,“那就按计划办,先去市公安局。”
说这话时,他摸了摸身边的背包,那里面是苏正让他准备的东西。
“今天晚上一定会很热闹。”
※※※
城市的另一角,一间破旧的民居内,老爷子和战如风正坐在桌旁慢慢地喝着茶。
桌上放着台小巧的笔记本电脑,半小时前,战如风通过无线网络从加密邮箱里收取了一份邮件,发件人正是鬼算苏正。邮件的内容是一些平常的问候话语,附件中是一张普通的风景照片。若是旁人看去,这只是一份再正常不过的邮件。
可战如风收到邮件后却很郑重,他用记事本打开了那张图片,找到文件末位的一段字节,复制了下来,随手打开一个特殊的转换软件,将这段字节粘贴到窗口中,点击解密按钮。
一段中文字符出现在了窗口中,那才是鬼算苏正和他们间真正要传达的信息。
“三才果然是有惊无险。”战如风欣慰道,“原来是苏正故意安排的。”
“关心则乱,你就是改不掉这个毛病。”老爷子喝了口茶,“既然苏正交待了,那就等三才过来再说。”
说话间,房门突然无声地开了,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屋内两人都没有动,依旧喝着茶。
那人影走到桌边,恭敬地向两人欠了欠身:“老爷子,师父,我回来了。”
战如风看着那人影,脸上毫无表情,但眼中却流露出关切的神情。
“你这娃儿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扮猪吃老虎。”老爷子笑骂道,“差点连你师父都骗到了。”
来的这人正是丁丑组晋级赛中被淘汰出局的萧三才,此刻的他完全恢复了本来的斯文模样,丝毫看不出格杀朴正焕时的凶狠。
“老爷子见笑了,如果不是苏老事先提醒,我最多只能发现火星暗中跟踪。”萧三才谦虚道,“断然想不到这种将计就计的法子。”
原来萧三才早就得到了苏正的暗中指点,霍兴假扮乞丐接近他时,萧三才故意中计,让霍兴在自己身上下了“凶量”。
“控‘量’的法门你学得不错,但还缺了点火候。”战如风正色道,“以后得勤加练习。”
“是的,师父。”萧三才点头应道。
战如风所说的“控量”其实与霍兴的技能大同小异,所不同的是,霍兴属于制造,而萧三才属于吸收控制。但萧三才这方面的能力还远不能与霍兴相比,在被朴正焕偷袭的时候,他一半是动了真怒,另一半则是受到了“凶量”的影响,所以才会变得那样的残暴。
如果朴正焕泉下有知的话,应该也不会觉得自己死得冤枉了。
“以你的名气和表现,丁进和三凶暂时是不会注意到你的。”老爷子道,“但不能掉以轻心,我们要对付的人远比你想象的要厉害。”
萧三才应了声,他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老爷子所说的那个人,他虽然知道些,但却没有更深的概念,事实上这个“人”对他而言只是个模糊得不能再模糊的剪影。
“很快就是丑时了。”战如风看了看表,“三才,你即刻动身,协助天卜。”
※※※
城西,一座高楼的天台上,福山雅史和方展遥遥相对。
“十万对十二万。”福山雅史将一个纸袋抛在面前,“天卜阁下,这一轮,你赢了。”
“大半夜的约我上天台,应该不只是要说这些。”方展避着强劲的夜风,点起了一支烟,“之前你的积分比我高一分,现在算下来咱俩的积分应该相当。”
“是的,这很尴尬。”福山雅史缓缓脱下风衣,一松手,风衣乘着夜风飘去,落在了天台的边缘。
“所以你想换种更直接的方式,比如…”方展看着在风中发亮的烟头,“直接杀了我。”
“阁下的卜术精湛绝伦,功夫也很厉害。”福山雅史微笑着解开了西服,“但你并不精通杀人。”
说话间,福山雅史一个倒翻,西服和衬衣全数落在了地上,露出了一身深灰色的连身衣,手腕和脚踝部分被两指宽的布条束紧,右边的腰侧悬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兜囊。
“很帅的出场画面,对忍者来说却花哨了点。”方展叼着烟懒懒地鼓起掌来,“废话时间结束,请开始杀人吧。”
可福山雅史并没有动手,而是走向了天台的正中。
“我是个卜者,也是个忍者,但我并不是杀手。”福山雅史深吸了口气,“所以我将会用我的卜术与你一决高下。”
从接到鬼塚的电话起,福山雅史就一直矛盾着,面对天卜方展这样的卜术高手,他不愿用暗杀的手法去赢得胜利,哪怕这是九菊一派本部的命令。
按他的话说:“这不是公平的竞争。”
福山雅史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比试规则:先由其中一人站在指定的位置,另一人则发起进攻,进攻者可以采用一切的手段隐藏自己的攻击目的,但只限一次,被进攻者则要依靠自己的卜术来预知对方的进攻。
这种比试的胜出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当其中一人永远倒下。
越是简单的比试,往往挑战就越大,方展很清楚这个。排除对方的干扰,并在短时间内预知对方的进攻,这对任何一个卜者来说都不是件能够轻易办到的事。
更何况,他所面对的对手是个擅长隐藏、暗杀、伪装的忍者。
但他还是答应了福山雅史的条件,事实上,即便他不答应,福山雅史也会逼迫他答应,因为对他们而言,已没有第二种选择。
“既然规则是我定的,那么就由我先被攻击。”福山雅史站在原地鞠了个躬,“请多多指教。”
方展耸耸肩,丢掉了烟头,围着福山雅史转起了圈,一边转一边有趣地看着福山雅史,活像在看一只动物园里的大猩猩。就这么转了足足有十分钟,方展始终还是没有出手的意思。
难道他是在拖延时间?福山雅史有些犯疑,但这疑虑也只是一闪而过,对方很可能是想让自己分心,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分心就会造成自己的死亡。
他凝神静气,全力感觉着方展身上的变化,也就在这个时候,福山雅史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方展身上的“量”正以惊人的速度在扩张!
以福山雅史定下的规则来看,要想快速有效地击倒对手,就应该尽可能地隐藏自己身上的“量”,最好能干扰对方的感觉,让自己完全在对方面前隐形。
可方展却反其道而行之,难道他根本就不打算赢?
“嘿嘿。”方展忽然笑了,笑得还有些诡异。
“糟了。”福山雅史心里一惊,因为此刻方展的身影从他眼中凭空消失了,不但如此,他甚至无法感觉到方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