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箱?”
这东西虽然普通,可并不普及,一般的老百姓是不会特意到银行租个保险箱来保存东西的,除非他有秘密,不想被别人知道。
夏岚有些激动,“你们有没有去那个保险箱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当然看了,不过里面除了几把钥匙,什么都没有。”
“钥匙?那会不会是他在家里还藏了什么,用那些钥匙可以打开?”
聂程涛正要继续和她讨论,会议室的门却开了,苏珊一脸笑容地探进头来。
“都在啊,咦?陆博垣怎么还没回来?”
“苏珊姐,你这么高兴,该不会有了新发现吧?”
“嘿嘿,还真让你说对了!”苏珊走进屋,搂住夏岚的肩膀,“这件事啊,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她说完,把包里的报告拿出来,放到桌上,“之前以为是意外,所以先入为主,把案子交给了一个新人,也没好好验尸,这回受到了重视,又仔仔细细地重新验了一回,现在我手里拿到的可是最新的资料。”
“哦?那重新验了以后,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当然有了!”苏珊神秘地笑笑,“颅上有一处对冲伤,之前和落崖时的伤痕混在了一起,并不是很明显,但是现在慢慢显现了出来,原来是被硬物撞击导致的,你们猜,是什么造成的?”
见她故弄玄虚,聂程涛和徐子峰对视了一眼,也不回答她,而是直接拿起报告拆开来看。一旁的车瑞则皱着眉头,侧过了脸。
“这是什么玩意儿?”聂程涛看了照片,忍不住大叫起来,“一圈一圈的,看着可真够膈应的!”
夏岚被他的话吸引,也忍不住探过身子,瞅了一眼。
死者头部有一处明显的伤痕,上面分布着各种大小统一的圆或半圆形痕迹。
“这个…”徐子峰瞠目,低声道,“该不会是佛头吧?”
“佛头?”
“是啊,你们看,这一个又一个圆形痕迹,是不是跟佛头上的图案特别像!”
被他这么一说,几个人也觉得,确实越看越像。
“照这么说,他是被人用佛头给砸死的?”
“理论上来说,他还是坠崖死的,”苏珊对这个说法表示了否定,“不过我怀疑,颅上这处伤痕,很有可能是他坠崖的原因。”
夏岚点点头,“你的意思是,他是被人用佛头砸了,才坠崖的?”
“确实有这个可能!”
“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死者本身就是信佛的,所以对这方面特别感兴趣呢?”
“我觉得不像,”这一次,说话的人换作了聂程涛,“我奶奶也信佛,家里有个神龛,她初一、十五都会烧香,可是这个林文豪家里,别说神龛了,我连尊佛像都没看见,香炉也没有,他要是信佛的,也太不虔诚了!”
“该不会是倒卖文物的吧?”
就在夏岚小声嘀咕着的时候,陆博垣也终于回到了分局,他发现办公室没有人,于是直接到了会议室,一推开门,就正好听到她说的这句话。
“倒卖文物?”
“哦,陆队,你回来啦!”
于是,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刚刚调查到的结果和大家的推测告诉了他。当然,也包括徐子峰的那个咬断手臂逃生的设想。陆博垣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几个人的分析能力都在不同程度上有所提高。即便他这个负责人不在,对于案件的整理也依旧可以如此的清晰。
“其实,关于林文豪手臂的事情,我和徐哥想到一起去了。”陆博垣边说边拿起笔,在写字板上补充着大家刚刚总结的一些资料,“我回来晚了,就是因为绕道去了解了一些情况。”
“哦?是什么情况!”
“死者的右手腕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了,可还是残存了些物质,化验后得出,是不锈钢。”
听了他的话,曾经当过片警,有着出勤经验的聂程涛第一个皱起了眉头,“手铐?”
“奇怪了,”徐子峰也是懂行的,“一般不是用锰钢吗,怎么现在改用不锈钢了?”
“警用的当然是好的材质,可是你别忘了,现在什么东西都能上网买了。”
“所以,很有可能是那个林文豪生前被人用手铐铐在什么地方,不能脱身,他没有办法,只好咬断了自己的手腕。”陆博垣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补充道,“至于你们说他是倒卖文物的,如果真的是这样,应该不会只有这么少的收入,更不可能每次只存这么一点钱进银行,所以当务之急,应该对他的家再进行一次地毯式的搜查,看看他有没有把钱藏在别的地方。”
“好!”夏岚主动请缨,“我去!”
“我也去!”一旁的苏珊也举起了手,表情十分兴奋,“嘿嘿,虽然我不是干这个的,可是,藏东西什么的,我可是高手!”
车瑞看了她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
“麻烦徐哥再去趟景区吧,这回,叫上那里的工作人员,好好来个大彻查,看能不能找到林文豪生前被囚禁的地方,或者说…”
“能不能找到他那只断手?”
“嗯,断手也重要,但不是关键,关键还是那手铐。”
说不定,那手铐上还残存了嫌疑人的指纹。
第二天一早,陆博垣带着夏岚和苏珊,一起赶赴了林文豪的家。
虽然昨天小聂他们已经翻找过了,不过他俩本着尽量不破坏现场的原则,只把有用的东西找了出来,没用的则只是翻看了一下,并没有拿出来,更没有弄乱。
“啧啧啧,”苏珊撇着嘴,一脸的嫌弃,“别的不说,我敢打赌,这个死者一定是个单身狗。”
陆博垣低头看着她,“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啊,你看看这脏的,都快开垃圾场了!就这德行,一准儿没有女朋友!”
“我是说,单身就单身,为什么还要加个狗?”
呃,好吧,一定是他在国外时间太长了,所以沟通有问题了。
不过,闹归闹,苏珊也知道,现在找到有用的线索才是最重要的,于是马上开始支招,“说到藏东西,我觉得,床垫子下面绝对是个好地方!”
陆博垣嘴上什么都没说,直接单手将床垫掀了起来。
然后,他们就在床垫之下看到了几本压得平平的“彩色读物”,封面上都是英文或者日文,夏岚别过脸,有些脸红。
苏珊则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呃,起码我们知道他这方面的喜好了。”
陆博垣瞥了一眼床垫和床板中间的杂志,默默伸出另一只手,将那些杂志掏了出来,递给了苏珊,“抖抖看,看里面有没有夹着东西。”
“哦。”
她把杂志接了过来,可由于杂志比较多,自己一个人又搞不定,于是分了一半给旁边的夏岚。夏岚红着脸,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陆博垣轻轻叹了口气,眼里却含着笑意,放下了床垫,接过苏珊递来的那另一半杂志,自己动手开始翻看。
结果,竟然真的被他们在杂志里找到了几张单据。
“奇怪,不是银行单据,也不是投资基金、股票,或是房产什么的,这个林文豪,干吗没事去投资墓地啊?”
“我听说,现在墓地也是挺赚钱的。”夏岚说道,“我有个朋友家买了,说是过了几年一转手,赚了三万多。”
“啊,这么赚钱!”苏珊双手抱肩,认真地思考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去买一块来投资投资。
陆博垣想了想,叫夏岚先将那墓地的单据收起来,然后继续搜查。
这一次,他们算是把林文豪的家翻了个底朝天。可真正有用的,却和昨天车瑞与聂程涛的搜查结果一样,完全没有查到。
至于小聂他们在保险箱找到的那些钥匙,也在林文豪的家里试了,没有一个柜子或者抽屉是可以用那些钥匙打开的。
搜查似乎陷入了僵局。
陆博垣看着那沓墓地的单子,“看来,我们有必要去这些墓地看个究竟了。”
结束了针对林文豪家的调查,三个人一起简单地吃了午饭,便驱车赶往了其中离得最近的一块墓地。
那是一家开了十多年的墓园,规模不算太大,但是因为地处位置很好,换言之,也就是大众所说的“风水”很好,所以,生意也一直不错。
林文豪名下的那块墓地,更是被炒出了天价,高达十几万。
“您别看它贵,可贵得有道理!”墓园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个30多岁、戴着眼镜、有着啤酒肚的矮胖男人,“我们这里,安保工作做得非常好,环境也很优美,每天固定有人打扫,保证不管什么时候来,都让您觉得宾至如归!”
他说的明明都是好话,可因为行业的原因,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别扭。
七拐八拐地绕了几圈,那工作人员终于把他们带到了要去的地方。
墓碑上,刻着几个鎏金的大字,写着林文豪父母的名字。
“这墓够大的啊,还能装两个人?”苏珊忍不住说道。
“是啊,现在有这种合葬的家庭式墓碑,别说两个人了,三四个也一样装得进去!”
他这话说完,本以为有人会捧场,结果…根本没有人搭理他。
好吧,又白热情了。
“师傅,麻烦你把这个墓碑打开,让我们看看里面。”
陆博垣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语出惊人道。
夏岚和苏珊对视了一眼,根本搞不清他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把坟墓打开呢?就算打开了,除了骨灰盒,还能有什么啊!
“这…就算是警察同志的要求,可没有钥匙,我们也没办法啊!”
“钥匙?”
夏岚眼睛一亮,赶紧从包里把从保险柜里找到的那些钥匙递了过去。她递过钥匙的同时,看了陆博垣一眼,果然,他之所以想来墓地,八成就是想到了这些钥匙的用途了。
工作人员见他们坚持,也不好再拒绝,接过钥匙,蹲下身,掀开了墓碑下方的盖子,里面果然有个钥匙孔,他把钥匙一一塞进去,试到第三把的时候,竟然真的扭动了。
“Yes!”夏岚兴奋得双手握拳,大叫道。
“奇怪了…”那工作人员打开了墓地,却并没有马上站起来,而是自言自语道,“怎么多了一个?”
陆博垣他们走过去,朝着里面看了看。原本应该放着两个骨灰盒的地下墓室里,却放着三个盒子。
“这个墓室只有一层吗?”
“哦,不是,下面还有一层!”
“那麻烦您把这几个盒子拿出来,下面的我们也要看看。”
“嗯,明白了。”
果然不出所料,打开了下面那层,又发现了两个同样大小的骨灰盒。
“多了三个啊…明明登记的就是两个啊?”
就在那墓园的工作人员表示不解的时候,陆博垣已经戴好了手套,将其中一个骨灰盒打了开来。
“这,这是…”
盒盖一打开,除了陆博垣本人以外,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因为,那里装的根本不是什么骨灰,而是金条。
货真价实的金条。
“这种情景,我以为只有老电影里才会有,没想到竟然会是真的!”
将金条都运回了分局办公室,看着桌上摞得高高的小金山,特案组的成员都有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
“陆队,”聂程涛咽了口吐沫,问出了大家的心声,“这些金条,得值多少钱啊?”
“具体还不太清楚,不过刚刚叫车瑞大概查了一下市价,少说应该也有30多万。”
他这话说完,大家都沉默了。
其实,这30多万,说多也不算多,这对很多有钱人来,也就是买辆车而已,甚至连太高级的车都买不到。
可是,这些仅仅是一个墓地里找出来的。他们从林文豪家里搜到的,可不仅仅是这一个墓地的单据。
他在市内好几处墓园都有墓地,而今天他们所去的,只是离得最近的一家。
“如果真的每处都有价值这么多的金条,那粗略估算,这个林文豪的身家至少过了200万,要是再加上他银行的存款和那套房子,那他还真不算三无人员了,而是个身家过400万的隐藏小富豪。”
“就算是富豪,也是死富豪了!不过,这个林文豪也真奇怪,有这么多钱,干吗不存起来?”苏珊不解道,“就算他不投资,可是存起来吃利息的话,也是稳赚不赔的啊!总好过换成金条埋在地里啊,难道还想等着来年秋天,一根金条能变成两根不成?”
不等陆博垣回答,车瑞却先他一步,做了回应,“也许,他觉得黄金的升值空间更大呢?而且,我其实可以理解他把全部家产都埋到地下的这种做法。”
“啊?你理解!”
“是啊,现在的银行很麻烦,如果你存了一大笔钱进去,三天两头给你打电话,让你做投资,还有各种死期,你真的急需用钱的时候,明明是自己的,却很有可能取不出来。但是如果埋到地里,尤其是坟墓里,那就谁也拿不走了。”
“呃,这种想法也太老派了吧?那个林文豪,年纪也不大啊。”
“可是,他似乎很喜欢这种形式。”车瑞说着,将笔记本电脑转向大家,敲击鼠标,“你们看,这些都是我在他的电脑里找到的——各种寺庙的照片,他对墓碑和很多古建筑也很感兴趣,而且平时也非常喜欢看和盗墓有关的书籍。”
“小说?”
“有,但不全是,比起很多只爱看小说的读者,他可是专业多了,连考古学的书都有。”说完,车瑞滑动鼠标上的滚轴,果然,在他的电脑里存了不少相关的书籍和帖子。
“总之,”他环视了一下,“从死者的喜好来看,我有理由相信,他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狂热分子,至于他是单纯的喜欢,还是实践到了现实中,就不得而知了。”

第17章 消失的佛头

神秘的背包,头上的伤痕,埋在坟墓里的黄金…当然,更不用说还有那些残留在他自己胃里和口腔里的肉。
夏岚搔头,这简直就跟小说里的情节一样啊!
不过,现实又怎么会是小说呢?
“陆队,你有什么想法吗?”虽然每个人心里都各有心思,可终究还是要由陆博垣来牵这个头,于是,徐子峰代表大家问道。
“首先,死者在进入景区之前,曾经背了一个很大的包,包里也确实有东西。可他死后,我们发现的背包却空了大半,虽然监控中并没有显示他和什么人有接触,可我认为,如果他真的只是把背包里的东西藏在景区,当时彻查的时候,不太可能毫无头绪,所以要么就是他藏得比较深,比较隐秘,要么就是他还是约了人的,而且那个人已经把背包里的东西转移了。”
“那背包里的东西…”
“很可能,就是造成他头部伤痕的那个凶器。”
夏岚惊叫:“你是说佛头!”
“嗯,有这个可能,你们想想,一个正常佛头的大小是不是刚好可以装进林文豪所背的那个背包?”
“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觉得,林文豪临死前约了某人在景区见面,很有可能是进行佛头的交易,这个背包里装的就是那个砸伤他的佛头。至于这佛头又是怎么被带出景区的——”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应该也和他带进去时候一样,放在包里或是什么袋子里装走的。所以…”
“所以,只要再看看监控,看看谁进去的时候拿着空袋子或是两手空空,出去的时候却拿了比进去时更多、更大的袋子或是背包就可以了。”车瑞用力拍了一下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接下来的两天,陆博垣带着夏岚和苏珊将单据上显示的墓地跑了个遍。那些墓地的骨灰盒里除了藏有金条,还有一部分现金,而最最重要的,竟然还有一张欠条。
而车瑞和聂程涛也在多次比对后,发现了此案最大的嫌疑人。
“在看监控时,小聂提醒了我一件事,就是死者没有车,如果他要到这么远的景区,肯定要坐地铁或者打车,而坐地铁是要过安检的,他包里的东西不一定能过得去。所以…”车瑞说着,将纸质的笔录发放到了大家面前,“他其实租了一辆车,但是死者本身是没有驾驶证的,所以还连带着租了一个司机。”
“这么说,这司机有嫌疑了?”夏岚问道,“租了车,肯定是要送客户到达目的地,然后再把客户接回去的,怎么后来客户没回来,他也不去找找啊?”
聂程涛点点头,“没错,我们也是这么问他的,但是他的回答是,客人叫他不用等了,说回去有人送。”
徐子峰眼睛一亮,“那也就是说,林文豪确实约了人在景区见面。”
“嗯,而且,他坐车的时候就一直抱着那个大包,司机几次叫他放下,或者直接放到后备厢,他都说不用。”
“很好,这条证词很重要!那关于你们所说的那个嫌疑人呢?”
“他是我们看监控找到的,一个人进的景区,进去的时候,也背了一个背包,但是当时是空荡荡的,而且是用手拿着的,出来的时候就鼓起来了,改用肩膀背着了。”
“这个人的身份查到了吗?”
“在停车场又看到了他的影像,已经确认了车牌号码,不过还没有联系本人。”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去联系吧!”
“嗯,开完会,立刻就去!”
陆博垣点点头,对于这样的调查结果,显然还是满意的。
“至于这张欠条…”他低着头,看了看手里的欠条,事情显然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背后影印了欠款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和电话,把这个人也叫过来做一下调查吧。”
说完,他把欠条递给了聂程涛,叫他们联系那个嫌疑人的同时,也顺便联系一下这位欠款人。可谁知,聂程涛却在接过欠条的一刹那瞪大了眼睛。
“呀!不会这么巧吧!”他不由叫道,“这个人叫张乔,那辆车的车主也叫张乔!”
“啊,怎么可能,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车瑞凑过来,仔细盯着身份证复印件上的照片,“怪了,竟然不是同一个人。”
“所以说巧啊,这名字也没那么普通啊!”
陆博垣听了他们的话,走过来,看了看身份证上的脸,又叫车瑞调出监控,看了看屏幕上那个人。
“有可能这两个人原本就是认识的,这个人虽然开的是这辆车,但不一定就是车主。”
“也对,说不定车子是借来的,或者他们根本就是一伙儿的!”
“总之,先把这两个人都叫到局里来问话,至于时间,最好定在前后脚,想办法叫他们两个见到彼此,但是不要给他们谈话的机会。”
苏珊拍手,“哦,你是想试探他们,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嗯,”陆博垣直起身,点了点头,“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当车瑞给借款人张乔打过电话,约了时间来分局做笔录的时候,徐子峰也和自己在交通局的朋友打了招呼,查到了车主张乔的联络方式。
出乎意料地,这两位“张乔”,竟然真的是同一个人。
这进一步地验证了陆博垣的猜测,为了不打草惊蛇,特案组先和张乔约了时间,打算到时候把监控调出来,再当面追问他到底把车子借给了谁。
另外,在针对张乔的调查中,特案组也发现,这个人的案底颇丰,算得上是拘留所的常客了。不过倒是没有参与过什么大案子,多数都是打架斗殴,用聂程涛的话来说,张乔应该是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小混混。这种人,他当片警的时候见得多了。
第二天上午,张乔准时来到了分局,不过,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坐着轮椅,而推着他前来的,正是那个在监控里出现的人。
特案组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心中都暗自雀跃起来。
“请问,这位是?”徐子峰给人的感觉一向是和善的,他和张乔简单地握了手,笑容可掬地问道。
那张乔果然没有丝毫的怀疑,恭敬地点点头,介绍着:“哦,这是我哥!不好意思,我腿最近不太好,所以自己过来有些困难。”
“原来是哥哥啊,”苏珊帮他们倒了两杯水,相当自然地插进话来,“是亲的吗?我怎么看着,你俩长得不太像啊!”
“哦,我俩是堂兄弟,不过我是我哥看着长大的,所以跟亲的也差不多。”
“这样啊。”
“那个…请问,叫我来,到底是什么事啊?”
张乔的神情看起来十分紧张,车瑞并没有在电话里说明找他来的原因,只是说警方有案件需要他协助调查。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这所谓的“协助”,究竟会不会影响到他自己的生活。
“主要是为了向你了解一下林文豪的事。”陆博垣故意在办公区大声道。
“林文豪?”张乔果然皱了皱眉,“他怎么了?”
“首先,我们想知道你对他的死有什么看法?”
“你说他死了?”
如果不是他太会演,那就是他真的不知情。至少,在夏岚看来,他的表情似乎并不像是装出来的。至于他身后那所谓的“堂哥”,在听到林文豪的死讯后,反倒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依旧低着头,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陆博垣朝夏岚使了个眼色,转头再次看向张乔,“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还是去里面谈吧。”
“哦,好。”
夏岚见状赶紧跨了几步,抢先握住了轮椅的扶手,“我来推吧!”
张乔那堂哥愣了一下,倒也没有坚持,退到了一旁,“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嗯。”
于是,在陆博垣的带领和夏岚的帮助下,嫌疑人张乔就这样被推进了讯问室。
“您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规矩我都懂,放心,肯定实话实说,绝不隐瞒!”
张乔坐在轮椅上,笑得一脸的无奈。
“好,首先你帮我解释一下,这欠条是怎么回事?”陆博垣边说,边从文件夹里拿出那张欠条的复印件,举起来给他看了看,“这钱欠了一年多,还上没有?”
“哦,这个啊…您也看见了,我这腿现在真是不方便,工作也没了,哪有收入啊,全都靠我哥养着呢!所以这钱,暂时还真还不了。”
“你跟林文豪是怎么认识的?”
“我俩是发小,从小就认识了。”
夏岚看他嬉皮笑脸的,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忍不住问道:“那你堂哥呢,他也认识死者?”
张乔愣了一下,“不认识吧?”
“怪了,你不是说你俩是发小吗,那你堂哥怎么不认识?”
“可能见过,不过我没特意介绍过。”
“那就更怪了,”夏岚看着他,轻轻一笑,“知道自己认识的人死了,你堂哥刚才的样子还真是云淡风轻啊!”
这一番话,说得声音不大,但在张乔听来却讥讽十足,他不由得苦笑了起来,“女警姐姐,您该不会是怀疑我们两兄弟吧?”
“你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要是清白的,警方是不会冤枉你的!”
“是,我明白。”
“你这腿,是什么时候伤的?”陆博垣看着他的腿问道。
“大概两个月前吧,您要是不信,我可以回家给您取医院报告!再不信,直接拉我去验伤也成!”
“怎么弄的?”
“倒霉呗。”
夏岚皱眉,“倒霉?”
“嗯,路上走着走着,也没招谁惹谁的,突然来了一帮人把我给揍了,其中一个拿着铁棍的,打了我腿好几下,结果就粉碎性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