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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约是英明神武的奚小教主唯一一次被暗算到笑晕过去,见她终于消停,沈七没好气地狠瞪了她几眼,这才收针,为她掖好被子,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便见到坐着轮椅的银发青年正在不远处望着他。
沈七暗叹一声,眼下略过一丝晦暗,抬步走了过去。
奚玉岚默默等他走近,这才转了轮椅一语不发地带路回到自己的舱房,沈七紧随其后。
两人在房间内谈了整整半个时辰,等沈七走出舱门,压在心头的多日的阴影才总算全部散去。
没人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但接下来的行程,围绕在奚家兄妹和沈大夫之间的无形却晦暗的距离感终于消失不见。沈大夫虽依然脾气不好,但偶尔露出的笑容真诚了许多,看向奚家兄妹的眼神也不再复杂难懂,这让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越清风心底也微微一松,知道那件事算是过去了。
当初奚玉棠之所以能走火入魔,无非是因为沈七的所为触动了她的底线,尽管她后来声势浩大地杀了那么多人,心中郁结却仍不曾消去,加上奚玉岚的事一激,太过压抑后一旦爆发便不可收拾。
如今她心境更上一层,想来对功法的控制也更近了一步。想到这一点,越清风心里便好受许多。
半个月后,奚玉棠等人下船转走陆路,结束了晕船困扰的奚小教主简直像只冲出牢笼的飞鹰,恨不得日日蹦跶。只可惜每次她想做点什么时,身边总会有几道凉飕飕的目光飘过来,一边瞪她,一边看身边的韶光。
韶光被奚玉棠钦点调教女子的行为举止,原以为是个轻松的活计,谁知最大的阻碍不是来自主子,而是主子身边有话语权的沈、越、蓝三人,只要主子哪里做的不好,三人立刻就瞪自己,搞得韶光一路上都挂着满头黑线,对主子恨铁不成钢,又没法子发作,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
好不容易临近京城,奚玉棠的表现终于得到了那三人的一致认可,韶光长长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高兴两天,便接到了离开队伍独自办差的任务。
难得一次陪主子出来,韶光以为自己至少可以贴身伺候到祝完寿呢,这下好日子到头,韶光心里郁结难耐,只好将气都算在了即将要杀的一群人头上。
杀谁呢?
自然是唐家余孽。
任务目标就在京畿,奚玉棠放话,若是动作快,还能赶上进京陪她两日。韶光一听,心里顿时好受不少,拿到任务目标的确切地址后便二话不说应下。
以她的实力,单独应付一群被废武功的唐家余孽,那就是分分钟的事,可考虑到唐家身后的紫薇楼,奚玉棠不愿手下吃亏,便让司离从旁策应。
司离没心没肺地应下后,便和韶光手拉手兴高采烈杀人去了。
奚玉岚和越清风看在眼里,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底。奚玉棠倒也没瞒着二人,直说了心中顾虑。
“虽然总有一日司离要进京,但能让他少几日面对风险也好。”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越是离京城近,她越是觉得此行风险过大。但一味逃避风险不是她的风格,迎难而上才是正确的处理办法,所以她义无反顾地带上了司离,只希望能一切顺利。
“已经确定了吗?”
宽大的马车里,越清风轻轻在棋盘上落下白子,随手倒了杯茶地给她,一旁观棋的奚玉岚看在眼里,不屑地对自家师弟翻了个白眼。
越清风只当看不见。
“不太确定,但早有猜测。”奚玉棠接过热茶抿了一口,把玩着手中黑子,慢悠悠道,“宋季同在朝中地位特殊,虽只是从四品,但手中力量很大,又只忠于皇帝,他的寿宴群魔乱舞,若是可以,我希望司离不要第一日就落入别人眼里。”
司离今年十二,八年前被她从死人堆里发现并捡回雪山,醒来后只记得自己名字。多年来,虽没刻意打探过身世,但无论是从当日捡他的现场来看,还是从他脖子上挂的项圈以及衣料来看,又或是这么多年一点一滴的蛛丝马迹汇总来看,司离都毫无疑问出自大晋司氏。
那小子从不提身世,也将雪山当成了自己家,但出身骗不了人。奚玉棠一方面希望司离能找到家人,一方面又怕他受到伤害,衡量再三,只得让他先跟韶光走一趟京畿。
玄天教的势力不足以对抗一国皇族,但奚玉棠相信,若有事,她保下司离还是不成问题的。
“蓝玉对京城的事比较了解,你怎么看?”她望向奚玉岚。
“能不提这个名字么?”奚玉岚头疼地看着眼前白衣罗裙亭亭玉立的少女,想到至今这丫头都没喊过自己一声哥,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这些年,年年都有皇家子弟夭折,小孩子本就难养,算算时间,那一年也有不少差不多大的孩子不在,手中资料不足,时间太短,不好查。”
本也没寄希望于他知道,听到这话,奚玉棠叹了口气,看向越清风,“我们今日就能进城,你还不打算分开行事?”
“为何要分开?”经过多日路途奔波,越清风的脸色算不上好,咳了两声才道,“你我一道,才能坐实流言。”
……谁要坐实啊!
奚玉棠抽了抽嘴角,“别给我添麻烦。”
“你本就要打响圣女名头,我是在帮你。”越清风毫不客气地拆穿她的想法,“不谢我,还嫌弃我,奚玉棠,没有你这般做事的。”
打响玄天圣女名头的确是她此行的目的,毕竟她不是真正的男人,玄天教需要一个和教主权威差不多的角色来充门面,日后办事也会方便许多。若是奚玉岚有朝一日能站起来,或许她能更自由地在教主和圣女两个身份之间转换也不一定,但此时,她只能先如此。
原本她想过要不要将‘唐惜惜’搬出来,但想到她要杀唐家人,或许还会在京城碰到萧云晗,为避免节外生枝,还是算了。
京城不比别处,藏龙卧虎太多,她以男装身份行事不够保险,圣女名头正好。
“谢,当然要谢,谢你全家都行!”奚玉棠没好气地白了越清风一眼。
“不用,只需谢我即可。”越清风头也不抬地跟着她落了一子,“想好怎么谢了么?”
“有话就说,别卖关子。”
“倒也没什么,寿宴一行,多配合我便好。”他淡淡道。
“……就这样?”
“嗯。”
奚玉棠疑惑地看他一眼,默认了他的说法,手中黑子刚落下,身边奚玉岚眼疾手快地将她落下的子往旁边挪了两位。
定睛看过去,她顿时乐了,“哈,越肃兮,你输了。”
越清风:“……”
下个五子棋都作弊,你们兄妹还能不能好好做人了!
第57章 替你绾发
大晋京城,地理位置偏北,气候干燥,历经五朝数代的发展,一砖一瓦都透着浓郁的厚重历史气息。踏进皇城脚下,五步一权贵,十步一世家,可谓是整个大晋权力最为集中之地。
穿越二十年来,这是奚玉棠第一次踏入这座古城。
但她的心情却不是那么好。
从前朝皇室开始,天下尚武之风盛行,一直延续至今,大晋司氏开国高祖皇帝出身江湖草莽,如今的延平帝也颇为倚重江湖势力,在皇家影响下,人们对武功的追求和武学的认识早已不再同过去那般,甚至于许多贵族子弟都会从小习武,有些甚至会将子侄送进江湖大门派里历练。
可以说,尽管江湖中人大多是白衣身份,但若是武功高强,江湖势力雄厚,就算是在权力面前,也能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
奚玉棠活这么大,第一次认识到了这个世界和自己过去的认知之间鸿沟天堑般的距离。
从小到大,奚小教主所接受的教育大多是武学和驭人之道,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还停留在江湖武林层面。在她心里,江湖就是江湖,朝堂就是朝堂,侠以武犯禁的思想根深蒂固。
却不知,这个世界远非她想的那般黑白分明。
她简直要郁闷疯了,早知如此,她何必对司氏和皇权忌惮到这个地步?
当奚玉岚和越清风意识到她竟然连天下皆知的常识都懵懵懂懂时,简直哭笑不得,前者更是想到自家妹妹从小便独自支撑偌大一个雪山,身边没有一个靠谱长辈能为她讲讲天下大势,拉着她的手难过地直说‘哥哥对不起你’,勾人的桃花眼里几乎要溢出泪来。
奚小教主心里真的,非常,不爽。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文盲,傻逼,十十足足只知道打架杀人的莽夫。
……和雪山那帮人有什么区别你告诉我!
她失落极了,连带着开口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一路沉默到京城,也不管越清风和奚玉岚,径直带人住进了京城翰墨轩掌柜早已备好的落脚处,将自己关在院子里一连三天,好好恶补了一番京城之事。
她来得低调,落脚处也隐秘,倒没什么人打扰。可越清风作为第一世家的少主,自从踏进城门,便有无数登门拜访之辈,三天里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来看看心上人了。
直到三日后,寿宴之日,奚玉棠一身白衣蒙面刚踏出府门,便见到了早已等早门口的越家马车。
越清风少见地等在马车前,一身天青色绣山水银边长袍,墨发高束,一根价值连城的镶宝石玉簪固定发髻,露出他谪仙般俊美的脸,全身上下都透着股世家子的风范。
见她露面,那张能迷倒全城未婚少女的脸上顿时漾起秋日暖阳般的笑容,上前两步向她伸出了修长如玉的手,好似要亲手扶她上马车。
奚玉棠被他一反常态的殷勤吓了一跳,下意识往一旁避了避,古井无波的眼里盛满诧异,眼神明晃晃说着‘搞什么鬼’。
越清风:“……”
三日不见如隔三年,你躲我干什么……
越少主眉梢一挑,望向眼前人。
奚玉棠抽了抽嘴角,想到那日马车上她答应对方的全力配合,眼眸一转便发现暗处有不少盯着他们的人,想了想,终于放弃了自家马车,默默走向越家的马车。
越清风半分不露尴尬地收回手,对出来送行的沈七笑了笑,传音入密道,“沈大夫坐后面那辆车,今日烦请你陪一陪师兄。”
沈七知他们已经安排妥当,淡漠地点点头。
今日寿宴,他和蓝玉均不露面,奚玉棠那边由冷一陪着便好。
越清风也对他颔首,而后上了马车,驶向宋府。
马车上,奚玉棠打量着他今日的盛装,凉凉道,“穿这么齐整,是打算去相亲?”
越清风顿时好笑,轻咳了两声才道,“曲水宴当日,你一身红衣可比我招人多了。”
奚玉棠语塞,拿眼瞪他,见他脸色不太好,忍不住板着脸开口,“脸色这么差,不知的还以为你寿数将尽了……我给你的药丸子呢,怎么不吃。”
话虽不好听,但里面的关心却还是被听了出来,越少主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嘴上却可怜兮兮道,“就那么几粒,吃完就没有了。”
“……”
明知他在打什么主意,奚玉棠气得发笑,却还是摸出一白色瓷瓶扔过去,“适可而止。”
越清风接过药瓶,当即取出一粒就着茶水吃下去。药丸入水即溶,淡淡的花香和蜂蜜甜在口中散开,他不禁微微惊讶,“沈大夫新制的?”
奚玉棠板着脸不说话。
……有个神医在身边真幸福。
感受到药力发散,整个人精神好了不少,越少主难得羡慕了一把眼前人。顿了顿,他从马车侧壁暗格里抽出一个木匣,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两样一看便知价值连城的首饰。
他淡淡道,“礼尚往来,我收了你两瓶千金难求的药,自然也要还礼……别动。”
说着,飞快抬手抽掉了奚玉棠固定发髻的银钗。
满头墨发落下,奚玉棠惊讶地抬眼,却见眼前人一脸淡定自若,“转过去。”
“你搞什么!”她狂抽嘴角,韶光不在,她好不容易梳好的头发!
越清风没有多说,见她不动,只好推着她把她转过去,抬手帮她梳起了头。
“越清风,你有病啊!”
“别吵,梳坏了怎么办?”
“本来好好的!”
“丑。”
“……”
险些一脚踹过去,奚玉棠满头黑线地任由他冰凉的手指撩起脑后的长发,浑身上下都有些僵硬,“你会梳头吗?”
“不会。”越少主诚实道,“但我见过。”
“……”
梳不好你就死定了!
许久,越清风为眼前人绾好了发,把人转过来面对自己,修长的手指轻飘飘拿起木匣中一支白玉海棠花钿,为她戴好,打量了两遍,满意地点点头,“果然好看。”
奚玉棠耳尖发红,不自然地别过脸,“神经病……”
见他还要拿起木匣内的另一副镯子,她慌忙拒绝,“不用了。”
越清风笑,“用的。这镯子中间镂空,里面是暗器,师兄早就备好的,你伸手过来,我教你。”
一听是兄长准备的,奚玉棠再多的拒绝也说不出来,只好伸出手,越清风顺势将镯子套在她手腕上,在她反应过来前,一本正经地开始讲述暗器的用法。
奚玉棠只好默任他扣着手腕,仔细听他讲解。等讲明白,立刻二话不说打开暗扣对准他连发三记。
只听笃笃笃三声,暗器嵌入马车内壁。
躲过一劫的越少主一脸生无可恋,“你不怕我一分神死在这里么……”
奚玉棠白他一眼,手腕一翻,一根银针出现在指尖,“这次就算了,下次再占我便宜试试?”
……我以前占的便宜多了,也不见你动手……
越少主默默腹诽,却也知道见好就收,乖乖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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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决定大办寿宴,宋府早在半个月前便开始准备,如今终于到了寿宴当日,一大早,宋府便阖府忙碌起来。
宋季同身份特殊,前来祝寿之人奇多,宋府门前车水马龙,来往不停,热闹非凡。宾客大多是京城权贵和同僚,也有不少江湖人士。
不少江湖中人都打算借此机会和朝堂扯上点关系,反之,也有权贵想结交一些武林高手和门派势力,谁都不想在此生事,毕竟互相惹不起,倒也平衡,气氛和乐融融。
作为寿星,宋季同今日可谓高兴至极。朝堂这边,他作为皇上手下直属锦衣司一把手,向来是人们拉拢巴结的对象,江湖上他有头有脸有名望,不过是做寿,便有大小许多门派世家前来祝贺,如此荣光,不正是他实力的体现么?
不过虽然宋府今日几乎被来客踏破门槛,宋季同心里也不住紧张。若是两方起了冲突怎么办?江湖中人一言不合便喊打喊杀,权贵这边也得罪不起,寿宴成功举行倒也罢了,若中途生出事端来,才是真真丢脸。
冰火两重天,不外如是。
好在来客的身份先前都已确认过,在得知奚玉棠有事无法出席,特派玄天圣女前来时,不得不说,宋季同失望的同时也大大松了口气……奚小教主的脾气,江湖谁人不知道?他不来便罢,若是来了,见到宿敌,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模样。
不过说也奇怪,越少主身份尊贵,向来不近女色,也不知那玄天圣女到底有何本事,竟能让他放出明话来和奚玉棠对立,甚至一路护送,就连今日,据宋季同收到的消息,越清风竟然亲自去接了人,也不知那位圣女到底何方神圣,又有何德何能,能让他愿意明着对上奚玉棠。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丝丝风吹草动都能引得满城皆知。奚玉棠和越清风还没到宋府,越家少主心悦圣女且亲自接人的消息便如东风般吹遍了大半个城,如今宋府内宾客们早就翘首以待,只等二人露面了。
宋季同自然也希望见到二人。
事实上他更想见的是玄天圣女,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圣女的名字似乎叫兰玉?不巧的是,他也认识一个人,和这位兰玉同名,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另有玄机。
他看了一眼从早便开始为寿宴忙碌的徒弟卫寒,后者敏锐地察觉到了师父的目光,下意识看了过去,“师父有何吩咐?”
宋季同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寒儿年纪也不小了,可有想过娶妻?”
卫寒不知眼前人是不是心血来潮,眼观鼻鼻观心道,“弟子并未想过成家。”
“没有看上哪家闺秀吗?”宋季同一脸慈父模样遗憾道,“若是看上了,师父去为你提亲如何?”
卫寒袖子下的手紧了紧,摇头,“徒儿暂无此打算。”
见他还是一副无动于衷模样,宋季同叹息着摇头,“你啊你……也罢,今日待欧阳盟主前来,你见机行事吧。”
卫寒垂下的眸光闪了闪,恭敬应下。
说话间,有人前来禀报,越家少主和玄天圣女到了。
宋季同精神一振,整整衣冠,“走吧,我们先去迎一迎越少主和圣女。”
卫寒点点头,慢了两步跟在他身后出了书房,眼底寒光闪过,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宋府周围。
今日是动手的绝佳时机……不知孟十九来了没有?
她当然来了。
而且就站到了卫寒面前,只不过对方没有认出她罢了。
面对着言笑晏晏热情迎接的宋季同,奚玉棠将应酬之事交给越清风,自己打了个招呼后便站到一旁,顺便悄无声息地打量着眼前的宋府。
宋府占地面积极大,有着北方建筑特有的大气和简约,用来招待宾客的前院极为宽敞,今日来人众多,也不知能否找到机会。
若是不行,只能静待晚上。
两人寒暄着,卫寒也在静静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白衣蒙面,白纱下隐约可见极为优美的脸部线条,看起来柔美中带着冷漠,倒是一个难得的绝色。身段高挑婉约,纤腰盈盈,举止得体大方,声音甜柔,气质却和声音截然相反,就连气息也极稳,想来武功当是不弱,和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有不同。
她也不是孟十九。
卫寒扫过她空无一物的腰间,心下有些失望。
今日他见了无数江湖女子,大多都随身带着兵器,这位玄天圣女倒是艺高人胆大……她第一次在江湖露面,武功高低,善用何兵器,无人可知,也不知是敌是友。
“玉儿,来见过宋大人。”越清风的声音响起,奚玉棠和卫寒同时回神,前者淡淡点头,衣裙下的皮肤上爬满了鸡皮疙瘩。
奚玉棠冷冷扫了一眼越清风,避过了他伸过来的手。
越清风也不尴尬,径直收回手,宋季同见状,顿时笑道,“越少主芝兰玉树之人,竟还有被女子拒绝的一日,老夫今日可是大开眼界了。”
奚玉棠没有说话,越清风则有些不好意思,“宋大人切莫再打趣清风了。”
宋季同再次笑了起来。
示意冷一将寿礼呈上,奚玉棠行了个标准的女子礼,声音轻柔道,“我教教主因事未能前来,还请宋大人见谅,知大人喜刀,特送上北极青华刀,及雷氏刀法秘籍一部。”
听到寿礼,宋季同眼睛亮了一瞬,眼眸深深地望向眼前的白衣女子,“青华刀可是价值连城啊,奚教主真是太客气了……圣女初次下山,不如在京城多待几日,也让老夫一尽地主之谊?”
奚玉棠没有反驳,她本就打算在京城逗留一段时日,“兰玉多谢宋大人。”
宋季同笑了笑,意有所指道,“圣女之名,老夫听着熟悉,还以为是熟识之人。”
“兰玉无父无母,幸得教主垂帘,多年来深居雪山,哪敢当得宋大人熟识……”奚玉棠淡淡道,“世间重名之人甚多,那位女子能得宋大人赏识,倒是比兰玉有福。”
那位女子……
宋季同眸光闪了闪,见她落落大方,眼底一片清澈,笑道,“圣女切莫妄自菲薄,能得玄天教教主青眼,又有雪山上下支持,奚教主甚至将冷堂主都派于你当护卫,身边还有越少主这等优秀男子,岂能是无福之人?”
……你提玄天教就算了,还提越清风,是怕我们两家仇还不够?
奚玉棠听出了他话中隐藏的挑拨之意,扫了一眼身边轻咳的某人,冷声道,“越少主厚爱,兰玉受不起。”
眼看着她动怒,宋季同目光在两人中间徘徊一二,心下对传言的真实性有了底,当即也不再试探,寒暄两句便迎人回了府中。
奚玉棠落后几步,越清风陪着,这幅模样落入众人眼中,更坐实了传言。却不知,两人正传音入密聊得兴起。
越:“看来韶光没有白教。”
奚:“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你也不差。”
越:“不过你女子身份,待会许是要和女眷相处,没问题?”
奚:“谁还能杀了我不成?”
越:“……确定不要我全程陪着?”
奚:“赶紧滚。”
话音落,人已行至前院。下一秒,只见一道鲜艳的桃红色身影如风般冲到了两人面前,确切地说,是冲到了越清风面前,接着,一把挤开奚玉棠,强势地站在了两人中间,抬手便挽住了男子的胳膊。
“清风表哥,婉儿可算见到你了!”
第58章 宋府寿宴
表哥?
奚玉棠惊讶地看着眼前兴冲冲挤开自己的少女,心里没有半分不快,倒是对来者颇为好奇。
只见少女一身桃红色绣金衣裙,衣料上乘,腰间缠着红色软鞭,十六七岁的年纪,个头只到越清风肩头,看起来娇小玲珑,身材却已长开,透着少女初熟的青涩妖娆气息,精致的小脸上有着晚霞般羞涩的红晕,望向越清风的大眼睛熠熠生辉,宝石一般漂亮。
目光移到少女那双白皙的素手上,奚玉棠眼尖地发现了她拇指上的薄茧,联想到她的鞭子,想来也是个会功夫的,就是不知是何身份。
认识越清风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人能和他如此亲密。世人都说越少主温文如玉好脾气,但熟识的都知他生人勿进,讨厌随便跟人接触,更不用说女子了。看来这姑娘倒和他关系匪浅,不然以他的功力,若是不想让人近身,随便一躲便能脱身不是吗?
奚玉棠多看了几眼两人亲密接触的胳膊,平静地站在一边,见越清风先是惊讶了一下,接着又下意识抬头看自己,不禁挑了挑眉。
“谢婉,放手。”越清风淡淡看向身边的少女。
“不嘛,我好久都没见表哥了!”谢婉娇气开口,不仅不松,反而抱得更紧,“表哥轻易不来京城,婉儿都见不到你,本想求了母亲去江南看你,结果今日见着了,嘻。”
说着,她扬起漂亮的小脸,满怀期待地望着眼前人,“表哥,这次你在京城待多久?能多陪婉儿一段日子吗?”
越清风不得不用内力震开少女,退离两步才开口,“寿宴结束后我会上门拜访谢老爷子和亭姨。”
见她又要往自己身上扑,顿时道,“站好,这是宋府,礼仪都忘了么?”
谢婉动作一滞,不甘地咬了咬唇。
谢家?奚玉棠听在耳里,想到了越清风房间里的那张谢彦之的琴,原来是有这样一层关系?
世家大多喜联姻,越家和谢家都是大晋名门,有联姻也不奇怪。只是不知为何,听到他有婚约时,她心跳慢了半拍,总归有些不爽,盯着方才被谢婉搂过的那只胳膊,思索着要不要砍下来扔掉了事……
她在一旁走神,没听到越清风训斥谢婉的话,可很快,注意力便被身旁的小姑娘拉了回来。
“你就是那个什么玄天圣女?”谢婉个头不及奚玉棠,说话时微抬着下巴,声音脆生生地,透着股居高临下之感,“我告诉你,我表哥是不会喜欢你的,你不要巴着他不放听到了吗?”
……真是殃及池鱼。
奚玉棠挑眉,意味深长地看向少女,“姑娘哪位?”
“你不认识我?”谢婉惊讶地瞪大眼睛,随即眼底闪过一丝蔑视,“本姑娘乃谢家嫡女,表哥的未婚妻,谢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