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甜宠文古言推荐上一章:穿成女主丫鬟后我躺平了
- 甜宠文古言推荐下一章:守寡后我重生了
寒酥的手,封岌太熟悉了。
他第一次拉过寒酥的手时,曾十分意外她的手与他相比,是那么纤细柔软,纤纤素指似乎只要他微一用力就会握断。是以,他每次拉过她的手时,都会小心一些,怕他那布了一层薄茧的手掌弄伤了她。
封岌太喜欢寒酥的手了,不仅纤细皙白,还自带一丝若有似无的浅香。那道馨香时有时无,总是能在不经意间被他轻嗅,等他深究又干干净净并无香气。
彼时军帐,她连衣裳也没有。封岌确定她手上没有涂任何香料,那是她身上自带的香。
他也喜欢拉过她的手,感受着她这双手上的笨拙取悦。
寒酥并不知道封岌此刻盯着她时在想些什么,她心口一阵狂跳,惊慌地等了又等,时间变得万分漫长,她等到确定翠微已经走远了,这才颤颤收回手。
寒酥香软的手拿开了,封岌从回忆里回神。
他漆眸重新聚了带愠的光影落在寒酥的脸上。
他终于将捏着寒酥下巴的手拿开,可还没等寒酥缓过来,封岌立刻握住了她的手腕,他转身大迈了一步,寒酥被拉拽地脚步踉跄。
封岌用力一甩,便将寒酥甩到了婚床上。
寒酥跌跌撞撞地坐在喜床上,她身上大红嫁衣上的珠子流苏不停地晃动着。
大红床幔上的红色珠子跟着噼啪晃动,一阵细碎的响声,坠着的囍字也摇晃起来。
明丽的日光透过窗纸照进来,照在红色的琉璃珠上,折出的红光刺眼得让封岌眯了眯眼。
一片大红色的婚床上,坐着惊魂未定的艳丽新娘。
封岌居高临下地望着寒酥,可是这不是他的新娘,是他的儿媳。
当初寒酥在半路逃走,封岌派人暗中护送她到京城,得知人居然去了他的府上。那时候封岌得知消息,惊讶之余觉得颇有缘分。甚至他也说不清在得知日后还会在自己家中再见她时,心里那丝喜悦究竟由何而来。他派去的人见寒酥到了赫延王府,便回去向他复命。
后来她在赫延王府上的事情,他便不再知晓。封岌竟是不知道寒酥这么快就要和沈约呈成亲了。
一个月多月,还真是……
封岌磨了磨后牙槽,几乎是咬牙切齿。他想问一句她就这么恨嫁?离了男人不能活?可终究是理智和体面,让他问不出这么刁难人让人难堪的话。
寒酥的胸口距离起伏着,向来端庄的人此时也浑然顾不上端正坐姿,整个人斜坐在婚床上,她双手撑在身侧的床榻上,雪色的纤指蜷起来攥住大红的床褥。柔软的丝绸床褥被她攥得跑了丝。
寒酥自诩冷静自持,此刻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必须冷静下来!
若她和夫君的父亲曾经有过那么一段经历被人知晓,她便要受千夫所指!她大不了一头撞死一了百了,可妹妹怎么办?她不能让妹妹有一个不堪的长姐,也不愿意姨母的好名声被她牵连!
怎么办……
可是寒酥毫无办法。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路上遇到的武将居然会是赫延王,原来她向肖子林打听将军名讳时,肖子林只是随便编了个名字搪塞她……
不是回忆过去的时候!寒酥逼着自己将思绪拉回来。她再次用力咽了口唾沫,冷静下来。
寒酥并不知晓过分的慌乱让她的眸中卧了一汪盈水,上挑的眼尾亦洇红。她坐直身,撑在身侧的手抬起来去攥封岌的袖子:“将军,求您……”
封岌望着她,恍惚间眼前浮现初见那一日。
他如第一次相逢时那样冷漠地看着她,可是这一次说出的话却变得更加绝情,他说:“求我?你上次求我时可不是穿着衣裳的。”
寒酥眼睫剧颤,攥着封岌衣袖的手亦颤。
寒酥摇头,颤声:“不,我不能……”
今日是她嫁给沈约呈的日子,她已经与沈约呈拜过天地与父母成了礼,她和沈约呈已经是夫妻了……
“不能?”封岌冷笑,“脸皮总要丢,关键在于怎么个丢法。”
这是警告吗?
他将将他们的事情公之于众吗?惊悚之感爬上寒酥的心头。她曾与他那般亲近,如今嫁给他的义子,他颜面无存不想放过她了吗?
惊惧与挣扎之后,寒酥的眸中一瞬间生出灰败。
不过是片刻间,于寒酥而言却仿佛一辈子那么久,她缓慢地抬起手,伸向自己的衣襟。她颤着手去解囍字衣扣,胸口上的红色流苏珠串打着她的手指,仿佛在阻止她。
可是寒酥顾不得其他。
她在封岌居高临下的审视下,褪下身上的嫁衣。厚重繁复的嫁衣从她脊背上滑落,堆在她后腰的床榻上。露出她里面绣着鸳鸯的红色肚兜。
雪色的肌肤在红肚兜的映衬下,皎诱无边。
寒酥小心翼翼望一眼封岌的神色,探不出他的喜怒。她颤着手,木然将手伸到后腰,去解肚兜在后背的系带。
鸳鸯肚兜也被寒酥解了下来,轻轻落在她的腿上。绸缎婚裙丝滑柔软,鸳鸯肚兜落在裙子上,又缓慢地滑落下去,落了地,亦落在封岌的足前。
寒酥睁大了眼睛,抗争着想要哭的本能,不让眼眶里蓄满的泪落下来。她重新伸出手,去攥住封岌的袖角,胸口几次起伏喘息之后,她才能说出话来。
“将军,您宽仁端方,求您不要告诉别人……求您宽宥我……”好不容易一句话说完,寒酥蓄满眼眶的泪终于滚落下来。
蓄重的泪水从她的眼眶里迅速滚落,沿着她皎洁的面颊滑落,落在她的唇边。而她的唇边,是被封岌捻蹭弄花的斑斑红色口脂。
封岌望着寒酥。
美人褪去嫁衣,美得摄人心魄。可是此时此刻,封岌并没有心神欣赏美人,他甚至没有去看她褪去上衣的身子,他的视线落在寒酥的面颊上,他在看着她的那滴泪。
泪是冷的咸的,可是寒酥落得这滴泪却一下子灼了封岌的眼。
明明是他让她这么做,可当她真的褪去嫁衣,封岌心里立刻生起一团火。
“很好。”封岌怒声。
他继而又笑了一声,道:“你的侍女给你端了膳食,去吃一些。”
寒酥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不动不言,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封岌又道:“吃一些东西,晚上洞房花烛才有力气折腾。”
寒酥一下子想起翠微刚刚说的打趣话,她也弄明白了封岌这是故意羞辱她。她垂眸望了一眼落在他足边的鸳鸯肚兜。
路上近一个月的朝夕相处,让寒酥对封岌有了一些了解。他总是寡言,那些暗示或默许都需要她去猜。
寒酥听懂了封岌这话的意思。她没有弯腰去捡落在地上的肚兜,也忍着去穿外衣,就这样起身,咬着牙绕过屏风,行尸走肉一般在桌边坐下,拿起红色的木筷子。
封岌跟过来,看着她衣衫不整却端正坐下的身姿,看着她竟真的开始吃东西。
寒酥也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她麻木地夹了东西往嘴里塞,麻木地咀嚼。
封岌立在她身侧,从窗口照进来的光将他的影子落在她的身上。
寒酥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飞快思量筹谋着。
既然她已经和沈约呈成亲了,封岌应当也会顾忌颜面不愿意将她与他之前的事情公之于众。他只不过是恼怒想要撒气羞辱她而已。
想到这里,寒酥心里的恐惧突然消了大半。
“去穿衣服!”封岌突然厉声。
寒酥手一抖吓了一跳。她赶忙将筷子放下,站起身来,几乎是小跑着绕到屏风另一侧的婚床前,去拾衣裳来穿。
她匆匆穿好衣裳,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些心理准备,才硬着头皮朝屏风另一侧走去。她想要冷静地跟封岌好好谈一谈。
可是当她绕过屏风,却不见了封岌的身影。
寒酥在屏风旁呆怔了很久。
封岌就这样走了吗?
他是发泄完了,准备放过她了吗?
寒酥摸不准。
可是,就算封岌愿意放过她。寒酥也不愿意放过自己。
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做不到曾与封岌那般紧密之后,再与其子为夫妻。这是她的教养所不允许的。
寒酥紧抿着唇,心里恨着老天捉弄,但凡封岌早一日归家,她不惜一切代价也不会嫁给沈约呈。可是如今已经迟了,她已经和沈约呈成亲了……
她重新回到婚床坐下,失神地陷入沉思。
许久之后,寒酥茫然的眼眸中浮现了坚决,已然下定了决心。
——她绝不允许自己困在一对父子之中。既大礼已成,她唯有一“死”以来结束这段荒唐孽缘。
逃走这件事,她曾做过,不妨再做一次。如今已将妹妹送到姨母身边,她“死”了之后,妹妹也会在姨母在庇护下平安长大。
寒酥冷静地思考着计划,不知不觉天黑了。
沈约呈被送回来时醉得不省人事。
下人们都退下之后,翠微才忍不住嘀咕:“赫延王归家心情不错,带着姑爷见人,让姑爷喝了好些酒……”
寒酥听着翠微念叨的话,她抬起头望向窗口的方向,见一道高大的人影映在窗牖之上。
寒酥知道,窗外的人是封岌。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番外?强取豪夺(三)
翠微仍旧在小声嘀咕着:“姑爷跟着赫延王结识那些大官是好事儿,只是可惜今天可是姑爷和您的洞房花烛夜啊……”
翠微叹息,语气里浓浓的惋惜和遗憾。
寒酥将目光从落在窗上的影子上挪回来,对翠微道:“你下去休息吧。”
翠微点点头,道:“姑爷醉得厉害,要是夜里有什么事情您再喊我。”
寒酥回头望向躺在婚床上的沈约呈,他醉后安安静静地睡着,倒也没有其他醉后胡言胡闹的行为,她说:“他应该会一直睡到天亮,没什么事情。你好好休息就是,明日还要早起。”
翠微点头称是,退了下去。
寒酥目送翠微出去,她再转头望向窗口的方向,已经不见了封岌的身影。
已经走了吗?
寒酥悄悄舒出一口气。放松下来的感觉只是一瞬,她心里紧接着又爬满忧虑。
好半晌,寒酥转眸看向躺在婚床上的沈约呈。他不知吃了多少酒,醉得这样厉害,脸上红红的,整个人睡死过去。
寒酥坐在床边,凝望着沈约呈,眉心拢蹙,心中犯难。
她确实没有对沈约呈生出过男女之情。情情爱爱那些东西,她没有拥有过,一直觉得那是平安顺遂之人才会去想的东西,那于她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奢侈品。
婚姻之事,对寒酥而言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罢了。当然,若能与自己的夫君琴瑟和鸣自然是万般好。沈约呈虽然比她小一岁,却是很好的人。寒酥曾觉得以后与他的日子也能和和美美……
然而现在一切都不可能的了。
寒酥轻叹了一声。她转眸,望向正在燃着的喜烛。成双对的喜烛将要燃到天明。
沈约呈突然嘟囔了句什么。寒酥赶忙转头望向他,见他皱着眉翻身。
“三郎?”寒酥唤他,“醒了吗?是不是难受?”
寒酥瞧着他脸上很红,正思量着要不要唤人去煮醒酒茶时,手腕突然被沈约呈攥住。
他在睡梦之中,没有意识,手上动作也没有轻重。他不知道把寒酥的手腕当成了什么,用力地握住。
寒酥吃痛,赶忙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竟是一时没能掰开。
“三郎?三郎你松手。三郎?”寒酥急声。
沈约呈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喊他。谁在喊他?他在睡梦中辨出这是表姐的声音。
哦,对了……今日是他和表姐成亲的日子!
沈约呈在睡梦中嘿嘿傻笑了两声,不仅没有松手,反而用力去拽,寒酥被拽到他胸膛。
寒酥一只手的手腕紧紧被沈约呈攥着,而另一只手本来在掰他的手,此刻却不得不撑在床榻上,让自己不至于被拽到伏压在他胸膛。
寒酥疼得细眉拧着。她正思量着要不要提声唤翠微进来帮忙时,一只大手突然覆了过来。
熟悉的温度与触觉让寒酥心里咯噔一声,她还来不及反应,一直被沈约呈攥住的手腕已经被放开。
她来不及去看自己的手,转头震惊地望向身后的人。
她张了张,颤声:“您、您怎么过来了……”
封岌沉默着,他垂眼,视线落在寒酥的手腕上。
寒酥后知后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自己的手腕被沈约呈攥出了一道红印子,正隐隐作痛。
可是此情此景,寒酥还哪里顾得上手腕上的疼?
她急忙看向沈约呈,他由侧躺重新变成仰躺。刚刚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好像又睡沉了。
她再胆战心惊地望向封岌,生怕他突然说话将沈约呈吵醒。
沈约呈是心地纯良之人,寒酥既然已经决定逃走,那便不愿沈约呈知晓她与封岌的曾经,不愿沈约呈陷在尴尬里。
寒酥站起身,突然握住了封岌的手腕。
封岌有些意外地瞥向她。他视线下移,落在她握过来的手。
寒酥也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勇气与力气,双手握住封岌的手腕,拉着他朝小间走去。
封岌迟疑了片刻,由着她拉走。
院子里挂着一盏盏红灯笼,寒酥不确定就这样拉着封岌出去,会不会撞见府里的下人,慌乱之中,将封岌拉到了小间。
盥洗小间里,也处处贴着喜字。
将封岌拉进小间,寒酥立刻松开封岌,望一眼沈约呈还沉睡着,她急急将门关上。
她后背抵在门上,用哀求的目光望着封岌。她对封岌摇头,低声:“三郎十分敬重您,您也该为他考虑考虑。我们的事情,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的事情?”封岌缓声,“我们的什么事情?”
他没有故意压低声音,寒酥担心将沈约呈吵醒,急急劝着:“您小声些,别把三郎吵醒了……”
封岌低笑了一声,好笑道:“怎么,怕偷情被捉?也是,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时,拉着公爹进净室,确实见不得人!”
她言语之中处处顾及着沈约呈,只字未提他的感受,这让封岌心里窜出一团火。
这团火卧在他心口,灼得他心口疼。
如果赴京路上的种种只是她逼不得已的取悦讨好,那今日她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嫁为他人妇?
一想到她眉眼含笑与沈约呈眉目传情的情景……封岌闭了下眼睛努力赶走想象出的画面。他怕自己怒极,控制不住自己做出盛怒之事。
寒酥被封岌说得脸上通红,耻得心里难受面上难堪。可是事已至此,她也顾不得太多,只能好言好语地开口:“将军,就算您
不顾虑我,也该顾虑三郎和您自己的名声!”
其实寒酥心里有困惑。原本按照她所想,这样的丑事若被外人知晓,她活不下去,封岌父子面上也很不好看。封岌应当只是一时气恼拿她出气而已,断然不该此刻出现在这里。
他应该也是愿意隐瞒他们之间的事情才对啊!
“将军。”寒酥微湿的眸望着他,“路上时,是您救了我们姐妹,我心中感激不尽。是我主动去央您带着我们回京,也是我偷拿了您的钱财跑路。这些都是我做的。欠您的钱银我会很快还给您,欠您的恩情……”
寒酥一时语塞,竟不知道欠的恩情要怎么还。当初帐中,若她将自己的身子给过封岌也算偿还,可偏偏他没要。
寒酥下意识地掖了下鬓发,她将眼睛垂下去,不敢与封岌对视。她恳声:“如今事情变成这样确实非我所愿。我不做这三少夫人了,只恳请您……多顾虑三郎心情,不要让他知晓我们的事情,让他难过难堪。”
封岌见寒酥落泪,心中的怒火将要熄灭,偏偏她又让他考虑沈约呈!封岌咬牙,他眯着眼睛盯着寒酥。她脸上的妆容已经卸去,大红的口脂擦尽露出原本娇嫩的唇。可她鬓间还戴着晃颤的红色步摇,可她身上还穿着大红的嫁衣。
她的嫁衣,真刺眼。
“一口一声三郎,这么快已经适应了贤妻角色。”封岌沉声。
寒酥抬起脸来,盈着泪渍的眼茫然望着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欠我的恩情。”封岌沉声重复着寒酥未说完的话。稍微停顿了片刻,他才继续说:“我今日来,正是要拿回你欠我的。”
寒酥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封岌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封岌,颤声:“今天?”
封岌望着她的眼睛,眸色沉沉,似有默认之意。
寒酥整个人慌乱了。
两个人的思绪忽然同时被拉到曾经。
那一日,他们都饮了酒。封岌像往常那边坐在书案后处理着永远处理不完的军情。寒酥像往常那样坐在他怀里相伴,他将手递过来,她动作自然地捧了他的手给他揉旧伤处酸疼的手腕。
帐外秋雨绵绵,滴簌的落雨声中掺杂着远处不知是谁的悠扬箫声。
天色暗下来,桌案上最后一截蜡烛将要烧尽。寒酥起身想要再点一支蜡烛,封岌略显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说不必。
他趁着蜡烛最后的光影,抱着寒酥起身去被褥间歇下。
寒酥身上的宽松袍子从肩头滑落下来,她还来不及伸手去拽,整个袍子都被封岌扯了去。
两个人四目相对,皆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心照不宣。
桌上的那一小截蜡烛在这个时候恰当地熄灭,帐中陷入了黑暗。
他压过来,坚硬伟岸的胸膛压着寒酥,让寒酥的心口一阵慌乱地狂跳。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手抵在他胸前,封岌在她腰间的手便停了动作。
寒酥担心被抛下的恐惧袭来,她赶忙在一片黑暗里抱住他,嗡声颤语:“我可以。”
话一出口,她才听见自己的哭腔。
封岌抹去她脸上的泪,甚至带着哄慰之意地摸了摸她的头,他说:“先欠着。”
先欠着。
他说他今日过来是为了拿回她欠他的东西。
她欠他的,是她。
寒酥转过头,隔着净室房门望向床榻的方向。
可今日是她和沈约呈成婚的日子……
身后传来封岌的一声低哼,他语气意味不明地问:“不愿意?”
寒酥回眸望向他,眼里盈着泪。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我给你,你就答应不会将我们的事情告诉三郎对不对?”
又提沈约呈!
到了这个时候了,她还在提沈约呈!
封岌突然往前迈出一步逼近寒酥,与此同时,他握住寒酥的肩膀,将她转过身去。寒酥嫁衣前身上的流苏疯狂晃动着拍打在门上。下一刻,她整个人紧紧贴在房门上。而封岌从身后压过来。他用力去扯寒酥的裙子,去扯她身上这套刺眼的大红嫁衣。
寒酥感觉到刺痛袭来的时候,婚床上的沈约呈突然呓语——他一会儿傻乎乎地笑着一会儿高兴地喊表姐。
听见沈约呈这个时候出声,寒酥整颗心悬起来,生怕沈约呈这个时候苏醒。她紧紧咬着唇,不肯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可是净室的房门仍旧被撞出了响动。
惊惧和紧张的情绪,让门板晃动的声音落入寒酥的耳中显得那么地动山摇般巨大。她抬手,抵在门板上支撑着飘摇。
封岌的视线突然落在了寒酥撑在门板上的手。衣袖滑下去,堆在寒酥臂弯,露出她纤细的小臂,以及手腕上被沈约呈攥红的印子。
居然还那么红。
封岌停了动作,他伸手握住寒酥的手腕,将她纤细的手腕握在了掌中,拇指于她腕上轻轻捻了捻。
寒酥早已忘记了被攥红的手腕,过度紧张也让她忽略掉封岌的举动。她只知道他停了,她欠他的也还完了。
她整个人一下子瘫软跌下去,却又在将要跌坐在地时,被封岌一只手臂抱起来。
他抱着她转身迈了两步,将人放在高足凳上。
他垂眼,视线落在寒酥腿上的污渍,皱眉。
一时间,封岌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其中有一味情绪叫做后悔。可是他从不后悔,因为后悔无用。
“您可以走了吗?”寒酥孱声问。
封岌视线上移,落在寒酥的脸上。她脸色苍白,眼里盈着泪,却始终执拗地不肯哭出来。她的唇紧紧抿着,唇缝间有一点猩红,应当是她硬撑时将自己的下唇咬破了。
在封岌望过来的时候,寒酥甚至挤出一个笑容来。她又虚弱地重复:“求您现在离开可以吗?”
随着她开口说话,封岌看见她唇上更多的血痕。
封岌立刻托住寒酥的后脑,他俯身低头用力吻上去,去尝她唇齿口腔间的血腥味儿。
鲜血的腥气立刻在两个人贴缠的唇舌间晕开。封岌的吻来势汹汹,不见温柔只有掠夺,其中又夹杂着些毫无技巧的笨拙。寒酥几乎难以承受,理智让她一边听着外面的响动,一边不敢拒绝封岌的亲吻。她同样笨拙地去承。
磕磕绊绊的长吻,寒酥也不知道是何时又是如何咬破了封岌的唇。
两个人的血丝黏连交融。
当这个长吻终于结束,两个人都有些喘。寒酥前身起伏着,她立刻抿了唇不敢发出声音来。
封岌望着寒酥的脸颊,她脸上的苍白不再,只有憋气后的红晕。整个人若淋了雨的芙蓉,破碎的美。
寒酥稍微平复了一些喘,第三次说:“请您现在离开可以吗?”
封岌原本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他抬手用手背擦去唇上的一点血迹,然后转身去衣橱里给寒酥拿来一套干净的衣物。
他想帮寒酥换衣拾弄,寒酥将脸转到一边去,执拗地低声拒绝:“我自己收拾。请您……”
“不行。”封岌沉声打断她的话,干净利落地拒绝了她。
寒酥转头望过来,瞪着他蹙眉,又急又恼,可片刻之后,又成了我为鱼肉的颓然
。
封岌给寒酥褪去身上凌乱的衣裳,给她擦洗,然后又帮她穿上干净的寝衣。寒酥没有拒绝,安安静静地任他摆布。
封岌抬起寒酥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向他。
他盯着寒酥的眼睛,命令:“不许睡婚床,不许靠近约呈。”
寒酥抿着唇不吭声。
封岌压下心里对寒酥的心疼,也压下平生少有的无措。他目光深沉地盯着寒酥的湿眸,低声:“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他想要像以前那样摸摸她的头抚慰,可寒酥偏过了头避开他的手。
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表姐,你在净室吗?”沈约呈拖着步子,语调也是吐字不清的微醺,“都、都是我不好……居然醉成这样……我对不起你……”
寒酥整个人惊住。她赶忙提声:“你别进来!”
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番外?强取豪夺(完)
“好好好,我、我不进去……”沈约呈打了个哈欠。他心想表姐应当正在沐浴,他现在不该进去。
沈约呈眯着眼,脚步也虚浮,明显人还尚未彻底清醒过来。他的身子贴着净室的门滑下去,倚着门板坐在地上等着他的新娘子。他呢喃着:“表姐你慢慢收拾,我不进去……你别生我的气就好……”
他又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净室里,寒酥胆战心惊地听着沈约呈说话。她听出沈约呈语气里的欢喜与歉意,这让她心里突然很不好受。
沈约呈是良善之人,她对不起他。
封岌目光沉沉地盯着寒酥的脸,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小表情。他看出她的难过与歉意。
——为沈约呈难过、歉意。
封岌突然伸手握住寒酥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再次吻了上去。他的舌横冲直撞,他的吻气势汹汹。
寒酥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封岌。
沈约呈已经醒了,就在一门之隔的外面,他怎么敢!难道他真的要不顾所有人脸面,将事情闹大吗!
绵长激烈的吻,偏偏毫无柔情蜜意。
寒酥震惊、气恼,偏又无能为力,任封岌胡作非为。她就连责骂拍打封岌也不行,她怕发出一丁点声音来,被外面的沈约呈觉察出有异。
一想到沈约呈就在外面,寒酥身子与心神皆绷紧。她与沈约呈已经成亲了,沈约呈随时都可以正大光明地进来!寒酥不想冒险。
她急急拉过封岌的手。
封岌心下诧异,停了这个占有意味的吻。他偏过脸来,看向摊开的手掌。
寒酥顾忌沈约呈就在门外,不敢出声。她拉过封岌的手,在他的手心一笔一划地写字。她的指尖划过封岌的掌心,划过柔软的痕迹。
一个“沈”字刚写完,封岌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寒酥不需要将话写完,封岌已知道她要写什么。
封岌将落在掌心上的目光移回来,盯着她的眉眼。他在寒酥将要写第二个字的时候,手掌拢握,藏起掌心的同时也将她纤软的手整个握在了掌中。
他俯身靠近,将刚刚为寒酥穿好的衣裙用力一扯,重新扯了下来。
寒酥愤恼地瞪着他,明灿的眸子被泪水浸泡着,执拗地不肯让眼泪掉下来。她奋力抵在封岌胸前的手逐渐无力地放下来。
她终究还是依了封岌,就在这小小的高足凳上。凳子腿擦晃出些响动来,她紧紧攀着封岌的肩稳住身子,尽量不发出声音来。她的指甲不知不觉中嵌进封岌的皮肉。
沈约呈倚靠着门板,在一片安静里,他的眼皮越来越沉,直到最后彻底闭上眼。
睡着前,他甚至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在心里告诫自己可不能睡着了,那样对新娘子太过分了……
本就不胜酒量的人,又喝了掺了一点助眠药的烈酒,靠着毅力并不能支撑着清醒。他慢慢睡着了。
后来寒酥从净室出来,见他睡得很沉,唤了翠微进来帮忙,将沈约呈重新抬到了婚床上。
翠微又小声嘀咕抱怨了两句,才退出去。
寒酥在床边坐下,给沈约呈整理着被褥,一个放在枕头一侧的红色小盒子吸引了寒酥的注意力。
那是姨母给她的东西。
寒酥将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新婚小瓷人正在亲密地示范如何行洞房大礼。
寒酥的手一抖,差点将这对小瓷人打翻。
今日是她的洞房花烛,可是她的新郎官睡着,她和另一个男人行了洞房礼。而那个男人,是她夫君的义父。
寒酥眼睫剧颤了两下,垂眸望向自己发酸的腿。
忍了那么久的泪,终于沉甸甸地滚落下来。寒酥看着那滴眼泪融进衣料里,后知后觉自己哭了。她赶忙用手背在脸上胡乱擦了擦,勉力扯起一丝笑来。
再难的事情她也经历过,这次她也一定能闯过去。
夜色深深,封岌的身影隐在夜色里。他站在梅园前,遥望着今日的新房。眼前仍旧是寒酥强忍着泪不哭的模样。
他思量着今日如此对她,是不是过分了些?
长舟立在一旁,时不时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又毕恭毕敬地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