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蔑道:“你放我走?你一个凡人,该不会真的以为你能留得住我吧?”
霍城依旧冷静:“能不能留住你我不知道,但和你同归于尽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那女妖依旧不以为意:“你在说什么鬼话……”突然之间,声音戛然而止。
密林之外安静的好一会儿,安静的年朝夕都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下一刻女妖的声音突然响起,全然没了那股不把任何东西放在眼里的不以为然,她不可置信道:“你疯了吗!你要真敢把它吃下去你也活不了!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一个人族犯得着为了一个小妖送命?”
霍城淡淡道:“我说了,我没本事留下你,但我有本事和你同归于尽,把她放下。”
那女妖沉默片刻,冷笑一声,道:“你吃啊,你要是敢吃的话,我不介意带着这小妖一起死!”
年朝夕听到这里终于听不下去了,她不知道霍城一个凡人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一个妖修忌惮成这样,但那妖修不觉得霍城敢将那东西吃下去,年朝夕却觉得他敢。
她是来找人的,可不是来看死人的!
她当即走了出去。
她手里还提着那巴掌大的小笼子,笼子里装着一条半死不活的黑色小蛇。
听到动静的两个人一起看了过来。
那女妖手里还提着昏迷不醒的良儿。
她的视线径直落在了年朝夕手中的那笼子上,看了片刻,突然面色大变,显然是认出了这黑蛇是谁。
黑蛇的情绪十分激动,不住地撞击着笼子,试图逃出来。
年朝夕没管那黑蛇想做什么,她只抬头看向那女妖,抬手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笼子,笑眯眯道:“怎么样?看着眼熟不?”
女妖脸色几经变化,最后冷笑道:“倒是有几分本事,他栽在你手上不亏。”
话音落下,年朝夕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笼中的黑蛇撞击笼子的动作却更急迫了起来。
女妖看过去,冷冷道:“你想让我救你?看见个长得好看的就管不住腿,什么时候你就是死在外面我都不觉得意外!”
笼子里的黑蛇“嘶嘶”了两声,不知道说了什么。
女妖脸色几经变化,最终妥协一般看向了年朝夕,沉声道:“好,我可以把这小妖放了,不过你得先把他给放了。”
年朝夕晃了晃笼子,笑眯眯地摇了摇头:“不行,我要你先放人。”
女妖冷笑:“你做梦,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这小妖,你以为我真在乎那蛇妖的死活?”
年朝夕闻言直接伸手将笼子里的黑蛇给拽了出来,两根手指正捏住黑蛇的七寸处。
她笑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哦,你先放人,否则我立刻杀了这黑蛇。”
女妖面容冷肃,却仍然不愿意放人。
年朝夕便妥协一般叹了口气:“好了好了,那换个方法,我们同时放人,我把蛇妖丢过去,你把良儿丢过来。”
女妖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年朝夕笑容就更真诚了一些:“那我数一二三。”
“一。”
“二。”
“三!”
三声数完,年朝夕立刻将手里的黑蛇丢了出去。
但对面的女妖却完全没有放人的意思 ,她见年朝夕真的将手中的黑蛇丢了出去,面色大喜,立刻伸手去抓那黑蛇。
年朝夕就站在原地,不意外她会背叛约定,却也只是淡淡的看着她,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
女妖见状,脸上流露出一丝得色,在心里嘲讽这些人族修士的愚蠢。
而就在她的手快要抓住那黑蛇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
黑影抬起手,轻描淡写的砍在了女妖的脖颈上。
女妖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神情,却突然睁大了眼睛,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霍城手疾眼快,迅速出手接住了良儿。
黑蛇见势不妙,也不管自己的同伴了,刚落地就准备逃。
而他刚有逃的念头,下一刻就浑身僵硬,被一只大手直接抓了起来。
年朝夕走了过来,将笼子递了过去,雁危行直接将黑蛇又塞进了笼子里。
然后他像对付那黑蛇一样,逼出了那女妖的原型,将她和那黑蛇关在了一起。
那女妖的原型居然是一只山雀。
一旁的霍城见状,沉默了片刻,沉声说:“你们动了曲崖山的弟子,曲崖山若是不见他们回来的话,顺着这两个人的妖脉也能找到你们。”
年朝夕就挑了挑眉头,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霍城还是那张苍白又虚弱的脸,开口却毫不留情道:“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们,随便丢到一个和曲崖山有仇的大妖地盘,不会牵连神女山,更不会有人找到你们。”
黑蛇闻言惊恐地看向了这一丝灵力也无的凡人,蛇身下意识地蜷缩成了一团,紧紧地贴在笼子上,尽力远离那凡人。
年朝夕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突然问道:“你刚刚威胁女妖要和她同归于尽,什么东西能让一个实力不俗的妖修觉得你吃下去就有和她同归于尽的能力。”
霍城没有说话。
在年朝夕的注视之中,他低低地咳了几声。
他不想回答。
雁危行见状看了他一眼,直接道:“是大妖妖丹。”
霍城豁然看了过去,目光锐利。
年朝夕丝毫不怀疑雁危行的话,她皱眉道:“大妖妖丹?你怎么会有大妖妖丹?”
霍城沉默了片刻,突然笑道:“我不止有大妖妖丹,我还吃过呢。”
年朝夕一惊:“人族吞食大妖妖丹?”
霍城又咳了几声,哑声道:“是啊,人族吞食大妖妖丹,丹田尽毁,修为尽失,这就是我付出的代价。”
年朝夕皱眉:“可是你为何……”
霍城知道她要问什么,直接打断她,淡淡道:“因为我需要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力量,而我当时唯一能选择的,要么等死,要么吞了大妖妖丹之后直接杀出去,看老天给不给我留下一条生路。”
幸而,他活了下来。
他平静道:“这是我逃出曲崖山的代价。”
曲崖山!
年朝夕脑海里瞬间闪过了方才自己关于曲崖山里困着人族修士的猜测,她立刻问道:“有人族修士困在曲崖山?”
霍城淡淡道:“不止。”
年朝夕正想问什么不止,便听见他反问道:“你们不准备杀他们,是准备借着他们的身份去曲崖山吗?”
年朝夕看了他片刻,点头道:“没错。”
霍城:“我和你们一起去,我吃过妖丹,刻意伪装的话,能伪装成妖族的小妖。”
年朝夕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几人背后突然传来一个阴沉沉的声音。
“大半夜的,你们要拐我外甥女去哪儿?”
年朝夕顿时浑身一凉。
糟糕!舅舅


第88章
年朝夕他们被舅舅揪回来时,动静不算小。
净妄和魇儿全被惊醒了。
年朝夕一行人被揪进了舅舅房间,一行人的气氛颇有些沉重。
魇儿和净妄觉得不对,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抢到了这房间唯一的窗户旁,为了争夺最佳的偷窥位置悄无声息的交手几招。
最后魇儿以妖族坚韧的身体在近身搏斗中棋高半分,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净妄屈居其下。
两个人扒着窗户缝往里面看。
当时是,年朝夕和雁危行排排站着面壁思过,安静如鸡。
霍城坐在木凳上,虚弱的咳嗽着。
舅舅大马金刀的坐在这房间内最气派的一把椅子上,不怒自威。
三个人不着痕迹地用眼神交流,一时间小小一间房里眼神乱飞。
舅舅终于看不下去,没好气道:“有话就说,我又没瞎!”
霍城自觉外人,不好开口,年朝夕则是不敢开口,最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雁危行。
雁危行:“……”
一心想刷舅舅好感度的雁道君只觉得自己前途无望,但兮兮就在一旁一脸期希地看着他,眼神亮晶晶的,哪怕是雁危行都不能免俗的升起一种“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的感觉。
哪怕他一开口就是明摆着拉仇恨跳火坑。
但他仍旧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舅舅,我们……”
“谁是你舅舅!”
一句“舅舅”点燃了秦掷风的怒火,他瞬间想起这小子不但想拐自家外甥女去那一听就危险重重的曲崖山,而且还妄图把他外甥女的后半辈子给拐了。
秦掷风瞬间暴怒。
他仿佛回到了几百年前,他好心救一个重伤之人,还留他在山里养伤,留来留去却把自己妹妹留没了。
简直是恩将仇报!
他仍记得那厮要拐他妹妹走的前几个月,他也是一口一个“兄长”的叫的欢快。
可笑他那时天真得很,见那厮年纪比自己还大一些还愿意恭恭敬敬地叫他兄长,居然以为那厮是心里敬重他,还当着妹妹的面夸过那厮知恩图报。
然后那厮拐了自己妹妹就跑,就是这么知恩图报的。
秦掷风现在想起来都恨不得回到过去狠狠给自己一拳把自己脑子里的水给空干净了。
这就叫知恩图报!
而现在,眼看着一口一个“舅舅”叫的极为顺嘴的雁危行,他仿佛又回忆起了被一口一个“兄长”支配的恐惧。
他这辈子和拱人家白菜的猪势不两立。
秦掷风一时间看雁危行的眼神都不对了起来。
雁危行,正儿八经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魔尊,一时间居然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寒。
他硬着头皮再次开口:“舅……”
秦掷风一眼看了过去。
雁危行只能改口:“前辈,其实我们也没想掺和进不相干的事情里,只是恰逢其会,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他顿了顿,突然肃下了脸色,郑重道:“但我以道心起誓,我不会让兮兮出一丁点儿事。”
“雁危行!”年朝夕从他说出“道心”那两个字时就觉得不妙,但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修士以道心起誓,是能被天道听见的,有沟通天地法则之力,若是起誓之事未完成,是真的能道心破碎的。
年朝夕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拿自己的道心开玩笑。
年朝夕快气疯了,也不管自家舅舅就在这里,抬脚踢了过去。
他没躲,年朝夕也不敢用力,看似踹上了,但力道和挠痒痒差不多,警告意味多过惩罚意味,只在雁危行身上留下半个灰扑扑的脚印子。
她气急败坏:“谁让你拿道心起誓的!道心是能拿来说着玩的吗!我年朝夕难不成还保护不了我自己!”
雁危行微微笑了笑,缓声道:“就是因为相信你能保护得了自己,也相信我自己的实力,我才敢这么发誓的啊。”
这话哄不了她,年朝夕独自生气。
秦掷风一脸复杂地看着雁危行。
他想起姓年的那厮也当着他的面发过这样的誓。
——我以道心起誓,此生此世心中只有吾妻一人,敬她爱她,九天十地,生死不离。
后来他果然如誓言中所说的,这辈子心中都只有妹妹一个人。
再后来妹妹死了,他也不得善终,便真的如誓言中所说的那般,九天十地,生死不离。
生生死死,那个誓言终究是兑现了。
如今又有人当着他的面发下这样的誓言。
他仿佛看到了第二个要拐走他心头肉的战神。
因为妹妹妹夫的结局,他一度觉得这道心誓不吉利,像是个不详的预言一般。
他看了雁危行良久,没好气道:“行了,你们这种人,动不动就起誓起誓,谁想听你们起誓不成!”
雁危行明智的不张嘴,乖乖听训。
年朝夕借着袖子的遮掩,狠狠地拧了他一下,这次完全没留手。
雁危行怕年朝夕硌着手,自动自觉的撤下了周身的防护,让年朝夕掐了个实实在在。
这一下饶是雁危行都疼得面色扭曲了片刻。
最后他还传音问:“兮兮,你要还是生气的话,再拧两下吧,我皮糙肉厚,只要你出气就好。”
年朝夕:“……”
她直接往旁边走了两步,哼了一声,甩开了雁危行。
秦掷风在一旁看着这两个小年轻的互动,越看越脸黑,仿佛看到了自家妹妹被拐跑前几个月的情景。
兮兮自己可能还没怎么察觉,秦掷风这时候却真的有了种“我家外甥女可能留不住了”的感觉。
他心情不怎么好,给自己灌了两杯茶平息火气,这才开口问道:“所以,现在有谁给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怎么一个不注意你们就要跑曲崖山。”
雁危行自动自觉的解释:“是这样……”
秦掷风:“你别说话!我怕我现在忍不住揍你!”
然后他看向了从坐下起就像个隐形人的霍城。
霍城:“……”
他担负起众人期希的压力,用一张苍白的脸抬头叫道:“前辈。”
秦掷风的脸色好了些。
他想了想,问道:“你是天机门的弟子吗?”
霍城面色有些恍然,却仍旧叹息一声,说:“在下天机门星落峰弟子霍城。”
几个人一个失忆一个刚复活一个刚过心魔劫,全都不知道天机门霍城这号人物,忍不住有些茫然。
扒着窗户缝往里看的净妄却忍不住惊呼一声,直接推开窗户将半个身子探了进去:“原来你是天机门的那个霍城,但天机门的霍城不是好多年前就失踪了吗?说是到现在都生死不知。”
几个人齐齐看过去。
净妄顿了一顿,说了句“打扰了”,然后麻溜的把头缩回去,窗户一关,谨慎的留下了一条缝,缝里透出一只黑漆漆的眼睛。
霍城顿了顿,收回视线,淡淡道:“就是我。”
年朝夕走过去“嘭”的一声把窗户关上,这才问道:“这曲崖山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连净妄都听过名声的天机门弟子,一朝进了曲崖山,直接就“生死不知”了。
霍城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一下,有些怅然道:“其实最开始,我只是想救个人而已。”
霍城是天机门弟子,有次练习命理推算时顺手拿了自己师弟的八字给他推演了一卦,居然推算出了个九死一生的卦面。
当时的霍城惊的魂飞天外,但他本来就在做任务,离师门尚远,来不及联系师门,就直接照着卦面上给出来的方向去追自己师弟。
等找到师弟后他才发现,师弟不察之下被卷入了几大势力的《战神图谱》之争。
当时不知道哪里来的传言,说战神图谱在某地现身,而那个地方正好是师弟做任务的地方,几大势力赶到之后看到师弟,自然而然认为他是争夺战神图谱之人。
当时霍城以为师弟那所谓的九死一生的卦面就应在了这里。
他当即拿出自己做任务时师尊交给他的天机门掌门令,用一块掌门令保住了自己师弟,让师弟尽快回宗门说明情况,请师门出面,而自己则代替师弟留下来和这些人周旋。
当时做下这个决定之前,他没给自己算上一卦,如果给自己来上一卦的话,那卦面不是十死无生,就是无妄之灾。
他还想着能周旋到宗门出面,然而在师弟走后的第一夜,无妄之灾就这么降临了。
本来还肯坐下来好好谈谈的几方势力就像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一般,纷纷认定对方拿到了战神图谱,当时所有人情绪都非常激动,霍城连劝的机会都没有,一场大战倾刻之间爆发。
几大势力拼了个血流成河,他被迫卷入其中,身受重伤。
“醒来时我就在曲崖山了。”霍城淡淡道。
他回忆一般,缓缓说:“而且不止是我,那场斗争中仍幸存的几人我都在曲崖山见过,我们先是被关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山洞里,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从那山洞里搬到了一个地下溶洞之中,那溶洞之中遍布我不认识的妖文阵法,我就坐在阵法的阵眼之中,被锁灵力,动弹不得。”
年朝夕手指动了动:“阵法?”
霍城点了点头:“那阵法有数个阵眼,每个阵眼都坐了一个像我一样的人族修士,我最开始不知道那阵法是在做什么,后来大概在里面呆了足足有一年之久,渐渐能察觉到生机流逝,我这才知道,那阵法是抽取生机的。”
抽取生机?
年朝夕倒吸了一口冷气。
然而还没完,霍城在里面呆了一年多之后,体内生机枯竭,这时久不见天日的溶洞里终于来了人,几个妖修将溶洞阵眼里动弹不得的几人抬了出去,换上了新的人族修士,霍城这才知道这曲崖山里被困的人族修士或许都不止他们几个。
甚至这样的溶洞都不止那么一个,因为他在被抬出去的过程中,看到了好几波这样的人。
但他在里面活生生被磋磨了一年多,也只知道这些。
因为当天晚上他就逃了。
可能是不觉得被抽取生机之后他还能做什么,看守他的妖修格外松散,他趁机用这一年之中攒下来的灵力割断了锁住自己灵力的妖文,杀了那妖修逃出了被关押之地。
他很幸运,误打误撞逃到了曲崖山的武库之中。
他也倒霉,刚逃出没多远就被发现了。
满山都是妖修,大妖不在少数,他拖着生机枯竭的身体,必然逃不出去。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的是,武器库里居然有两枚大妖妖丹。
人族吞食大妖妖丹,最后要么是死,要么丹田尽毁留下一条命。
但他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力量。
霍城决定破釜沉舟。
幸而老天还算眷顾他,他这才得以一路杀出曲崖山。
最后,他重伤之下昏昏沉沉的逃到了神女山,被山下百姓救了一命,丹田尽碎,成了凡人,留在这神女山下当了个教书先生。
他低低地咳了一声,哑声道:“我也是醒来之后才发现,曲崖山不仅掳人族修士,而且开始对边陲小妖下手了,这两年,曲崖山的学院对边陲之地的小妖放出的名额越来越多了。”
年朝夕听完之后,沉吟良久。
曲崖山为何掳走那么多人族修士她不得而知,那能抽取他人生机的阵法她也闻所未闻。
但有一件事情她觉得有古怪。
怎么就这么巧的,霍城那一行人因为争夺战神图谱两败俱伤,刚好就被曲崖山的人抓走了?
她不由得想起了之前自己注意到的那些蛛丝马迹,和那些关于这几百年的战神图谱之争是有人操纵的猜测。
她不由得问道:“和你们一起被抓进曲崖山的人,是否都牵扯过战神图谱之争。”
这句话问出来,霍城不由得眯起了眼。
他顿了片刻才说:“我没有和其他人交流的机会,但是离开曲崖山之后的这两年,我越来越觉得当年那场让所有人都两败俱伤的争夺来的莫名其妙。”
他喃喃道:“只是一个战神图谱在某地的传闻,为什么突然就能杀的个你死我活呢?但当时,仿佛所有人都笃定了战神图谱一定在对方手里一般。”
年朝夕闻言,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
若是几大势力争夺战神图谱,真的打杀起来死伤无数,那么在战斗之中失踪几个人都不足为奇。
众人只会以为他们是死在了战斗中尸骨无存,没人会觉得他们是在重伤之际被人抓走了。
那么这些年,又有多少人被这样抓走,却被人认为是死在了纷乱之中呢?
修真界和平已久,唯一能掀起的大规模战争只有战神图谱的争夺了。
而战争之中,失踪再多人都是正常的。
一个大胆的猜测突然浮现在年朝夕脑海中。
既然连战神图谱的影子都没有整个修真界都能因为战神图谱争夺百年,那是不是有人正在借着战神图谱的争夺掀起战争,然后不着痕迹的掳走人族修士呢?
这两百年来关于战神图谱的争夺,到底有多少人像霍城一样不知所踪?
所谓战神图谱是不是只是一个靶子,他们为的,就是能不着痕迹的带走人族一个又一个修士,去填充那吸食人类生机的阵眼?
年朝夕豁然站起身来,斩钉截铁道:“不行,这曲崖山我必须要去一趟!”
舅舅这次却没说什么反对的话。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沉默片刻,突然说:“我去联系你父亲那些还活着的部下。”
年朝夕不明所以:“联系他们做什么?”
舅舅面色冷凝:“让他们报恩,那些人现在手上有兵有将的,你若是陷在里面出不来了,我立刻带兵踏平曲崖山。”
年朝夕:“……”
这话仿佛也提醒了其他人。
雁危行若有所思道:“那我应当也可以……”
魇儿:“我去把燕骑军带过来。”
净妄看看左看看右,弱弱道:“那我……念经为曲崖山的亡灵超度?”
年朝夕:“……”


第89章
舅舅行动力极强,说要兵当夜就要出发要兵。
年朝夕心有顾虑地说:“父亲毕竟已经逝去了几百年,这样直接去要兵,他们真的会给吗?”
舅舅听到这话顿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分外认真地看着她。
年朝夕从未见过舅舅如此严肃的神情。
他看了她一会儿,看得年朝夕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舅舅突然叹息了一声,说:“我那妹夫还是把你养的太好了,但凡你任性一丁点儿,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年朝夕:“……”
她活了一百多年死了两百多年,加上上辈子那几乎快被她忽略的几十年,这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的两辈子加在一起,她也没被人说过“养的太好”了这句话。
这辈子她从父亲那些下属口中听到的关于自己的最多的话,除了父亲那些忠心耿耿的下属们忧愁父亲这样一个盖世英雄为何在儿女上这么多磨难,就是他们向父亲告她的状。
小小姐又如何如何嚣张跋扈了、小小姐又让护卫把谁家的公子打了、小小姐又和谁家小姐抢什么东西了……
总而言之,那时候她身体挺弱,但脾气不小,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纨绔。
而且这些关于她的告状父亲从未管过,以至于那些下属们对父亲唯一的微词就是不管束女儿。
谁若是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被养的太好了……
年朝夕无法想象。
她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舅舅,无法想象自己在他心中的滤镜到底是有多大。
舅舅却觉得自己说得十分有道理,他冷哼了一声,道:“你父亲打了几十年的仗才换来修真界的和平,若是到头来他连自己的女儿都庇护不了,我倒想看看他这几十年一直折腾到死是瞎折腾了什么!”
他又转过头来看她,神情尤为认真:“兮兮,你也曾为救世而殉城,我秦掷风这辈子,妹妹死了,妹夫死了,唯一的外甥女也死了一次,上天垂怜又把你带到了我身边,我说句毫不夸张的话,没有你们一家人修真界哪里来的和平能让他们勾心斗角,如果这样都不能给你换来庇护,我都借不到一兵一卒的话,我秦掷风当年就是死也要拦住你们!”
年朝夕张了张嘴:“舅舅……”
舅舅却已经下定了决心,拍板道:“我去借人,你们等我三天,三天之内我把人借回来,到时候你们再去曲崖山,届时我就带着人在外面等着,一有不对随时踏平曲崖山,兮兮你就只管在里面放心大胆的放开手脚!”
说完,她行动力极强的舅舅二话不说的踏上飞剑,年朝夕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舅舅眨眼就没影了。
舅舅一走,魇儿他们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纷纷行动了起来。
魇儿和燕骑军之间有特殊联系方式,她匆匆往自己房间跑,颇有些兴奋地说:“三天之内燕骑军肯定能到,届时将曲崖山围个水泄不通,那区区曲崖山又算的了什么!姑娘你就在里面放开手脚不必顾虑,咱们就约定个什么暗号,就像小时候姑娘给我讲的那个杯酒释兵权的故事一样,姑娘一给暗号我立刻就带燕骑军冲进去……”
雁危行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长剑,若有所思道:“魇姑娘,燕骑军大概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