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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说的是!”晋南王赶忙应和。
皇帝继续翻阅书册,没有说话。晋南王站在一侧,不敢吭声。
一盏茶凉透,德顺进来添了茶。
皇帝这才再度开口:“你们兄弟几个早就成家立业,理应远去封地才对。之所以仍将你们留在京中,你当明白其中缘由。”
晋南王一凛,这话竟一时不知道如何接。
皇帝对他的沉默也不意外,又过了片刻,皇帝再翻一页书的时候,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晋南王回王府的马车里,仍在反复琢磨着父皇最后说的那句话。他们兄弟几个没有远去封地的缘由?
要么,困他们于京,免生藏兵起事之心。
要么,是对继位之事仍未下定决心。
这两种情况,朝野间都有猜测,并非什么密事。只是父皇为何这样对他说出来?这一说,免不得让晋南王多想。
近几年,父皇越来越多疑。晋南王权衡利弊,的确没有争嫡的意思。可如今父皇如此提点他……
身为皇家子,谁能对那个位子半点想法也无?
晋南王琢磨了一路,直到马车在府门前停下,小厮提醒了他,他才回过神来。他下了车,大步往府里走,黑着脸道:“让世子来我书房一趟。”
管事面露为难之色,吞吞吐吐:“世子还没归家。”
“去找!把他给本王抓回来!”
·
昙香映月。
浴桶里的水已经没了之前的温度。一件浅紫色的寝衣从尤玉玑身前围着她。她偏着脸,不去看坐在她对面的司阙。腿侧的伤药果然刚刚被水冲尽,司阙执意给她重新擦药。围在她腰侧的那件寝衣向上推了推,露出她腿侧的伤。
擦伤被药刺激过一次,又浸了水,一阵阵刺痛。此番再上药,比之先前要疼许多。
“好了。”司阙抬起眼睛望向尤玉玑嫣红娇妍的脸颊。
尤玉玑这才转过脸望向司阙。他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大片,是她刚刚倚靠过留下的水渍痕迹。
尤玉玑轻轻蹙眉,凝眸望着司阙衣服上的湿痕,有些担忧地柔声说:“我让人重新换过水,你也泡个热水澡吧,免得着凉了。”
司阙还没开口,先偏过脸轻咳了两声。
尤玉玑仔细去瞧他的脸色,在这潮湿暖热的净室里,他的脸上竟仍是冷白。温暖似乎没有渡给他。尤玉玑忍不住想起他一直在为了她停药,眸色黯然下去,低语:“没事吧?”
“没事。”司阙重新转过脸,望着尤玉玑露出一个笑脸来。
他随手将手中的小药瓶放在一侧的小桌上,圆滚滚的小瓷瓶没站稳,从桌面滚落下来,啪嗒一声摔碎了,立刻吸引了两个人的目光。
司阙皱了下眉,担心碎片会伤了尤玉玑的脚。他弯腰去捡小瓷瓶的碎片。
尤玉玑却下意识地担心他会伤了手,他的手生得那样好看,他那样喜欢弹琴,偏偏伤口不易愈合。上次他说他换弦时割破了掌心,那道伤口还没好彻底,即使用了最好的伤药,薄薄的一层疤仍覆在他的掌心。他为她擦洗时,尤玉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
“你别动,我来。”尤玉玑急急弯腰去捡地上的小瓷瓶碎片。可是她忘记了身上披着的寝衣,只是从身前向身后围去。随着她弯腰的动作,她的指尖还没有碰到地上的碎片,围在身前的寝衣已经先一刻落了地,雪峦无遮。
净室里的地面大片水痕,落地的寝衣很快被污水弄湿。尤玉玑怔怔望着湿了的寝衣,不能再捡起。她慌忙侧转过身去,抬起双手交叠着轻轻挡在身前。低声说:“帮、帮姐姐拿件衣服……”
她不敢去看司阙,却没有听见他起身的声响。他没动。尤玉玑甚至可以感觉到司阙望过来的目光。
他望过来的眸光似夏日午后炙热的光,烤得她脸颊越来越烫。
“姐姐,我冷。”
尤玉玑一片空白的脑海中,忽然冲进司阙这句话。冷?加衣服添炭火或者请大夫……
不对,都不对。
一瞬间,尤玉玑心头脑中的混乱走到了尽头慢慢散去。她闭上眼睛,轻轻舒了口气,才再度眼睫轻颤将双眸睁开。她转过来,重新望向司阙。
他果然一直望着她。
尤玉玑见过太多男子垂涎的目光,而司阙此时望着她的眸子并非那般。他的眸子漆亮,以往总带着凉薄的冷意,而此时浸了一抹温暖的笑。干净又真诚地告诉她,他喜欢他想要。
尤玉玑忽然就懂了司阙为何会在这温暖的净室里,突然说他冷。
尤玉玑慢慢将遮在身前的手放下来,她朝司阙凑过去,慢慢抱住他。起先只是将双手搭在他的手臂后,身前隔着距离。她慢慢凑近,一双缠着纱布的手在他身后相遇,彻底抱住他。她将脸凑到他颈侧,贴着他的耳畔,低语:“姐姐抱抱就不冷了。”
司阙脸上的笑僵住。
他立刻去扯围在尤玉玑腰上的寝衣,又扯去她早已湿透的小袴。可是下一刻,他望着尤玉玑腿侧的擦伤,动作却生生顿住。
司阙握住尤玉玑的双肩,将她推开,转身去拿了柔软干净的棉巾动作很快地去擦尤玉玑身上的水渍。他动作实在是快,快得甚至有些粗鲁。擦完后,棉巾被他用力摔到一侧,然后拿起一件外衣裹在尤玉玑的身上,再将其他贴身小衣塞进她怀里,再将她推出了净室。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尤玉玑抱着衣物站在净室门外,怔怔望着面前关上的小门。她说:“你……是要沐浴吗?水已经凉了,我让抱荷给你重新烧……”
尤玉玑的话还没说完,听见了净室的门从里面落锁的声音。
尤玉玑蹙了蹙眉。
百岁的声音吸引了她,她转头,望见百岁在床榻上跳来跳去,自己跟自己玩得开心。尤玉玑将衣服穿好,再看了一眼面前净室关上的房门,转身朝床榻走去。
大概是在过分温暖的净室里待了太久,尤玉玑有些懒倦。她拿了一条亮晶晶的足链上了床榻,她倚靠在床头,用这条足链逗弄着百岁跳抓。
足链上拴着一个小铃铛,悦耳的声响响个不停。
这是以前尤玉玑跳舞的时候会戴的足链,可她已经许久不曾跳舞。她不由想起今日的那匹枣红马,别人夸它是神骏,尤玉玑却觉得这马不怎么好,和她的玄影比起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尤玉玑已经两年多不曾跳舞、骑马,别人以为她是因为来了陈京入乡随俗。其实不然……
尤玉玑低头瞥了一眼胸口。
实则是她这两年越来越腴润,骑马和跳舞都越来越不方便。尤其是跳舞,动作太大,总会将人的目光吸引到她的身体上去。
尤玉玑捏着足链逗弄百岁的动作逐渐慢下去,长长的眼睫也渐垂。不知何时,她迷迷糊糊睡着了,手中的足链也被百岁这里抢去。百岁将足链又抓又咬,发出细细碎碎的悦耳铃声。
等到司阙从净室里出来时,不仅尤玉玑睡着了,就连百岁也挨着尤玉玑睡着了。
净室里没有司阙的换洗衣物,他随意拿了一套尤玉玑的寝衣。尤玉玑的寝衣,上衣穿在他身上到还好些,雪色的寝裤裹在他腿上,倒是短了一大截,露出他发白的一截脚腕。
司阙在床榻边俯身,将尤玉玑身后的靠枕拿走,想让她躺得更舒服些。尤玉玑未睡沉,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望了司阙一眼,再合上了眼,娇红的旖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司阙凑得更近些,可是尤玉玑什么都没说。她娇唇微微张着,逐渐入眠。司阙的目光在她诱人的唇珠上多凝视了一会儿,再渐渐下移,望向她上下唇间的入口。他不由自主地凑近,想要咬一咬,还想侵入。
一道细微的铃铛声,让司阙一怔。他回头,望向睡着的百岁,它在酣眠中蹬了蹬后腿儿,让它抱在怀里的足链发出响动来。
司阙冷眼瞥着百岁,想要将它扔出去。
可是下一刻,他忽然就笑了。他摸摸百岁的头,饶有趣味地说:“不愧是我的猫。若不是你这家伙提醒,我可就输了。”
他重新瞥向尤玉玑,冷目傲然。
——呵,他才不会主动去亲她。他要她主动缠上来不停地亲吻他。他冷颜推开她,她还会再次缠上来索吻。
司阙回头,望向窗口。外面天色早就黑了下来,寝屋里已许久不曾来过侍女,未曾添灯火,一片晦暗。
司阙到底体弱,纵使他本该出府一趟杀几个人,也没什么力气。他在床榻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握起百岁怀里的足链,让它不发出声响来,再收进床头小柜的抽屉。
他时不时望向尤玉玑,动作轻巧地怕吵醒了她。
他在床外侧躺下来,面朝着尤玉玑。在床榻内昏暗的光影里,长久地凝望着她。
他忍不住去想等他死了之后的事情,她会为他落泪吗?兴许会吧?兴许她都不愿为他守孝,重新去梨园里挑选新欢。她会去拥抱别人,也会对别的男人笑,更会与别的男人耳鬓厮磨日夜缠绵。
甚至,她日后还可能爱上一个人,嫁给对方,还会让他的孩子喊另外一个男人为父亲……
司阙的眸中逐渐浮现戾气。慢慢的,这种戾气变成另一种恹然。
他生气了,为自己想象中的情景生气了。
他冷漠地瞥着尤玉玑,拍了拍她的脸,将她拍醒了。
尤玉玑温吞地睁开眼睛,仍有些未睡醒的迷茫,疑惑望向司阙。司阙不愿意瞧她这媚眼如丝的模样,他移开目光,轻飘飘地说:“百岁太闹了,刚刚跳到姐姐脸上来。”
他手臂探到尤玉玑另一侧的百岁,将睡眠中的它弄醒,扔到地上去。百岁迷迷糊糊地甩了甩头,它喵喵叫了两声,也不再跳上床榻,就地把自己盘成一个球儿,继续睡觉。
尤玉玑实在是太困了。她眸色迷离地揉了揉自己的脸。
“我给姐姐揉。”司阙露出单纯的笑容。
第41章
“过了年,你皇爷爷就要下令攻打孟国。我已决定送你进军中随行。莫要想着拿世子的身份在军中作威作福。我也不指望你挣什么军功回来,只从最普通的兵卒做起,与其他士兵同吃同住同行。”
这是陈安之正在酒楼吃喝时,被家丁“请”回到晋南王的书房后,晋南王对他说的话。
陈安之走出父王的书房,还在愣愣想着父王对他说的这段话。看来父亲是铁了心想将他送到军中去。
他一方面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想着自己到底是尊贵的世子爷,待遇怎么可能和那些脏兮兮的兵蛋子们一样?
另一方面,他心里又很担忧。父亲的话说的那样认真,倘若他交代领军的将军苛待他呢?再说了,就算旁人能仗着他的身份优待他两分,军中的日子再如何优待也是苦日子,哪里比得上京中的快活?
他想向母亲求情。可是这念头一闪而过就被他自己给掐了。他可以肯定母亲一定站在父亲那一边。
陈安之闷闷不乐地往前走。望江跟在他身后,察言观色,笑着说:“世子爷,距离过年还有一阵子呢,兴许还有转机。”
陈安之没说什么,直接去了春杏房中。
望江没跟进去,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就打算离开。侍女端着茶水进了屋招待,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被侍女挑起的帘子落下前,他瞥见陈安之将春杏圈在怀里。
望江收回视线,抬步往外走。
忽地一阵脆响,伴着春杏的惊呼。望江脚步生生顿住,他低着头,逼着自己不回头。他知道世子爷又摔东西了。
紧接着,陈安之从房中出来。
望江这才转过身,摆着张笑脸询问:“爷,怎么了这是?”
陈安之没说话,黑着脸大步往外走。
望江忍不住望向房内,看见春杏低着头站在那里,看不清表情,不知道哭是没哭。
“还傻站着什么?”
——身后传来陈安之烦躁的催促。望江赶忙收回思绪,摆着笑脸追上陈安之。
身后似有推窗户的声音,望江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挂在夜幕里的月亮。
春杏跪坐在窗下软榻,手臂交叠搭在窗棱上,她将下巴轻轻搭在手背上,长久地凝望着夜幕里的残月。
·
陈安之心烦意乱,他去了暗香院,希望向来善解人意的表妹可以安抚他,陪他说说话,为他弹弹琴。可是方清怡最近害喜得厉害,没说几句话就是一阵干呕。陈安之耐心地轻拍着她的后背,一遍遍哄着她。
可不知道是因为怀了孩子让人变得敏感,还是终究没能如愿做正妻,陈安之在方清怡感受到浓重的怨气。表妹甚至时不时用些拙劣的言语试探他和别的侍妾的关系……
陈安之温声哄着她,心里却很烦乱。
明明表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个清雅高傲只对他一个人温柔的表妹怎么就成了这样的怨妇?
到底是只让她当一个妾,是自己理亏。陈安之只能将不满咽下去。
“表哥能看我和孩子我很高兴。今晚也不走了吗?”方清怡红着眼睛问。
“不走,一直陪着你。我就在外间榻上歇着,明早陪你一起用早膳。”陈安之捧起方清怡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
方清怡腕上带着陈安之赠的细金手串。
那条,陈安之本来想送给尤玉玑的手串。
陈安之目光在那条细金手串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掌中方清怡的手似乎也变成了尤玉玑的手。尤玉玑在飘着花瓣的水中浣手的场景忽地再次浮现脑海中,他忍不住低下头,再次吻了吻方清怡的手指。
夜里,陈安之躺在外间的软榻上辗转不能眠。本就心烦意乱,何况这软榻狭窄并不舒服。他有些后悔答应留下来。
方清怡身边的红簪今晚值夜。自方清怡有孕后,夜里时常睡不好,她悄声进去查看为方清怡盖好被子。红簪从里间出来时,经过陈安之身边的时候,见他身上的被子滑落了大半,悄声走过去,为他拉了拉被子。
陈安之并没有睡着。
他闻到淡淡的香味儿。他睁开眼,在一片漆黑里,近距离地端详着红簪。红簪容貌并不出众,没有陈安之喜欢的清冷优雅风度,不是长长的眼睛,也不是薄薄的唇。
陈安之望着她抿着的唇,忽地想起尤玉玑娇妍旖红的唇。
“可许过人?”
陈安之忽然发问,让红簪吓了一跳。她手一抖,赶忙站直身,急急解释:“奴婢不是有心吵醒世子爷的。”
陈安之不耐烦地再问一遍:“我问你,可有过人?”
红簪不是十三岁不知事的小姑娘了,她手指尖颤了颤,慢慢摇了摇头。于是,陈安之便将她拉上软榻。
方清怡孕前期各种不舒服,夜里睡不沉,她被外间的声音吵醒,皱着眉起身,站在门口看着软榻上荒唐的两个人。
她脸色铁青,搭在门边的手将木门扣出印子来。
她睁大了眼睛,不让自己哭出来,也不让自己冲动地冲过去闹。她甚至慢慢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来。她笑着对自己说:
——方清怡,这就是你自己选的男人。
——方清怡,从今天开始把对这个男人本就不多的感情彻底掐灭,从此只为谋自己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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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注定很多人睡不着。
翠玉将枕头哭得湿透。她身子软绵绵地伏在床榻上,语气倒是气势汹汹地骂了半夜脏话。
“沈郎你这个王八蛋,当初信誓旦旦说替我赎身,人呢?狗娘养的东西!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原先在勾栏之地,没少郎君向她诉衷肠。可是烟花之地的女子早就看多了看惯了,翠玉向来不相信那些男人哄人的话。此时没了章法,倒是哭着把那些曾许诺为她赎身的男郎一个个拎出来骂上百来句。
明明当初不信那些公子哥儿为她赎身的哄人话,可她却将那些许诺过的郎君都格外记下。
林莹莹在外面敲门:“翠玉,你歇了吗?”
“死了!”翠玉一开口就没好话。
林莹莹直接推门进去,在床边坐下,瞧着翠玉哭肿的眼睛,说:“我想了许久,不若我们去求求夫人吧?”
翠玉摇摇头:“夫人为什么要帮我?你听说过谁家爷们要送小妾,主母留人的?主母没有拍手叫好就不错了!”
“可是我觉得夫人不会那样。”
翠玉犹豫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试一试好不好,你别哭了。若夫人不帮你,我和你一起去孙家。你不是说我最哄人开心吗?我……我兴许能哄了孙广亮,谋一个平安呢?”
翠玉忽然就一把拽过林莹莹,把她抱在怀里嚎啕大哭,胡言乱语起来:“男人都是狗东西,只有姐妹好。我要是发达了,罩着你一辈子不让你委委屈屈地哄别人高兴!再找百八十个好看的小郎君甜言蜜语哄你高兴!呜呜呜呜下辈子我当男人娶你当媳妇儿,只对你一个人好……”
“好了好了,别哭了。”林莹莹一遍遍哄着她。
两个人一夜没睡,第二天天一亮,忐忑地去了昙香映月。时辰实在太早,尤玉玑还没醒,甚至昙香映月的下人们也没全醒。
枕絮瞧着两位姨娘脸色不太好,询问:“可是有什么急事寻夫人?”
林莹莹刚要说话,翠玉抢先一步:“无事,无事,让夫人睡着。我们去花厅等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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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尤玉玑正在司阙的怀里翻了个身,两个人身上的被子滑下去些,初晨的凉意让尤玉玑慢慢睁开眼睛。
她小心翼翼地撑着支起上半身,望向睡着的司阙。片刻后,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寝衣的衣襟不知何时散开了,两片衣襟垂在身侧,彻底露出里面浅紫色的贴身心衣。
尤玉玑赶忙拽了两下衣襟,听见百岁弄出的声响,不由抬头望过去。百岁可没有人能睡,一大清早就生龙活虎地抓着床头处的床幔向上爬。
尤玉玑的目光追随着百岁,看着它是如何往上爬。
不知怎么的,百岁往上爬的时候忽然有一下没抓住,三只小爪子都悬空了起来,只一只小爪子仍牢牢抓着床幔,整个小身子都只凭着唯一抓着床幔的这只小爪子乱晃,床幔被它晃的浮动,它也似乎随时都能掉下来。
尤玉玑想要帮帮它。她瞥一眼睡在床外侧的司阙,动作轻巧地调整了下姿势,跪坐起来,手臂越过司阙,朝百岁欠身,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靠近欲落不落的百岁,终于将它抓住。尤玉玑对它温柔笑着,手指头在它的头顶轻抚了两下,才将它放下。
大概是因为百岁正是活泼爱闹的大小,尤玉玑还没将它放到床榻上,它已经先蹬了尤玉玑的手心一脚,从她的手心跃下,从两扇床幔间的缝隙跑出去。
尤玉玑笑笑,刚要直起身,撑着的手因为手心伤口忽然传来的一阵疼痛,一个不小心,撑着的手一歪,让她越过司阙的上半身也跟着一歪,俯身下去,压在司阙身上。好巧不巧,前胸结结实实地压在司阙的脸上。
尤玉玑整个人一僵,异样的感觉从前胸传来。她慌乱地想要重新坐起来,后腰却忽然被一只手掌压住。
“我、我把你弄醒了……”沉稳如她,声音里也难藏慌乱和局促。
也不知是尤玉玑的感官太过敏锐,还是裹在身上的心衣料子太薄,她清晰地感觉到司阙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睫绒羽般滑过雪峦。
尤玉玑咬唇,手掌撑着床榻再度想要起身,换来的却是压在后腰的手越发用力的禁锢。
尤玉玑僵在那里,清晰地感受到司阙的气息,时间好像停留在这一刻,不再往前走。
感觉过去了半辈子那样久,尤玉玑忍不住再次开口:“你放开……我得起来。……”
“姐姐。”
尤玉玑下意识地“嗯”了一声作应,才去回味他的语气。他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一抹尚未彻底清醒的迷糊倦意。
尤玉玑软着声音:“还困是不是?放开我,你再睡一会好不好?”
尤玉玑等了许久,才等到压在她后腰的手有所动作。她以为他终于要松开她,却不想他是解开了后腰的系带。
然后司阙才松开尤玉玑,尤玉玑刚刚向后退去,又被司阙抱住。他翻了个身,将她的心衣彻底拽去,将脸埋进尤玉玑怀中,继续睡去。
“司阙?司阙?”尤玉玑轻推他。
他鸦睫轻垂,仍睡着。
第42章
尤玉玑又想将司阙推开,又怕将他吵醒。手抵在他的肩头轻轻推了推没有推动,又探手摸到他压在她后腰的手,正掰他的手,房门被人推开。尤玉玑不由动作一顿,下意识地抬眸。
“夫人,您醒了没有?”枕絮站在门口,小声地询问。
尤玉玑这一走神,司阙刚被她推开的手又压了回来,甚至在她怀里蹭了蹭脸。尤玉玑不由轻呀了一声,被正要出去的枕絮听见。
枕絮停下脚步,再次询问:“夫人是醒了吗?林姨娘和翠玉姨娘很早过来,奴婢瞧着她们脸色很差,似乎有急事。”
枕絮一边说,一边朝床榻走去。
尤玉玑咬了咬唇,也不再推司阙,反而是扯着两人身上的被子往上拉,连她的下巴也遮住。至于怀里的司阙,更是被遮得严严实实。
尤玉玑急忙开口:“好,我知道了。马上就起身。”
枕絮脚步停下,刚要掀床幔的动作也顿住。
“那奴婢下去端水。”
尤玉玑听着枕絮走了出去,她才红着脸低下头望向司阙,低声说:“我知道你醒了,再不松开,我要生气了!”
回应尤玉玑的,是司阙又次蹭了蹭脸。
尤玉玑咬唇,一时无了章法,半晌才软绵绵地吐出一句:“无赖……”
“姐姐。”司阙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腿上的擦伤好了没有?”
“没好!这辈子都好不了了!”尤玉玑使劲儿推开司阙,这次司阙立刻松了手。尤玉玑也不管被司阙压在身下的心衣,胡乱将寝衣的两片衣襟拢了拢遮在身前,匆匆下了床,连鞋子也不穿,疾步小跑向换衣的小间。
司阙听着尤玉玑的脚步声走远,他笑了笑,从侧躺变成仰躺的姿势。他慢悠悠地睁开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不打我一巴掌呢?”他漆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失望。
尤玉玑换衣梳洗过,重新折回寝屋,她掀开床幔,望向仍躺在床榻上的司阙。司阙睁开眼睛望向尤玉玑,床榻内比外面晦暗,她挑帘而立,似乎能带进来一抹光。
“早膳有什么想吃的吗?”尤玉玑柔声询问。
司阙笑着问:“姐姐怎么不生气?”
尤玉玑讶然,反问:“气什么?”
司阙沉默着,尤玉玑倒是慢慢反应过来。她弯唇,眼尾轻挑勾勒出一抹温柔的浅笑来。她松开挑帘的手,床幔在她身后缓缓落下,床榻内再次陷入彻底昏暗。她俯下身来,凑到司阙耳边低语:“你不是姐姐的情郎吗?”
她未盘起的云鬓垂落,轻轻滑过司阙的前颈,又滑又痒。
司阙侧过脸望向尤玉玑,尤玉玑亦转眸。两个人在昏暗的光线里相望。她眉眼间带着笑,他先前脸上挂着的笑却散尽。
司阙忽然有些怕。
——怕自己真的喜欢上这个总是包容他的女人,也怕这个女人以后会为他落泪。
“莹莹和翠玉似乎有事,我得去花厅了。有没有特别想吃的?若没有,就按照我平日用的来?”
“乳。”
尤玉玑细眉轻拢,柔声询问:“什么乳?”
他望着尤玉玑,意味深长地说:“羊乳牛乳鹿乳,什么乳都行。”
尤玉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瞪了他一眼,转身快步往外走。她还没迈过门槛,身后传开司阙愉快的笑声。
尤玉玑出去之后到底还是吩咐抱荷交代小厨房今日的早膳添一份鹿乳。然后她便去了花厅。
她打量着紧挨着坐在一起的翠玉和林莹莹,瞧出她们两个脸色的确很差。她在上首的圈椅里坐下,询问:“怎么了?”
林莹莹刚要说话,翠玉拉了林莹莹一把。翠玉说:“夫人今天起得好早。应该还没用过早膳吧?是我们来早了打扰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