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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这个时候上来禀话:“世子,夫人和几位姨娘正巧也来了珍馐楼,正在楼下用膳。”
陈安之不喜欢女子抛头露面。他皱了皱眉,问:“几位姨娘也都来了?”
“除了方姨娘,其他几位都在。”
听说司阙也来了,陈安之不由有些意外。他想起几次看见司阙和尤玉玑在一起,也听说她们两个人交好。他有些怕尤玉玑将司阙带坏了。
他转而又想到只表妹一人没一同出来,不由责怪起尤玉玑的不大度不周到。
一阵马嘶声,将陈安之从思绪里拉回来。
几个人赶忙起身下楼去看那匹从赵国弄来的良驹。
孙广亮的小厮用力牵着马缰,显然有些吃力地控制着马。
陈安之远远看着门外的良驹,眼睛亮起来,脚步也不由加快。
孙广亮目光一扫,望见了门口角落里尤玉玑一桌。他凝神多看了尤玉玑一会儿,他向来爱美人,可也知道这位是世子妃邪念动不得。他目光移向一旁的翠玉。
——上回他去陈安之府中见过翠玉,还吟了夸赞的词。
陈安之站在马身侧,爱不释手地抚着枣红良驹的鬃毛。他望向走过来的孙广亮,道:“不知孙兄可愿割爱?价钱好说。”
孙广亮想了一会儿,笑着说:“固有才子用婢妾换良驹,世子爷可否效仿之?”
听见婢妾二字,望江愣了一下,立刻回头望向安静坐在角落里的春杏。
陈安之亦愣住。
孙广亮回头望了一眼,道:“着杏衫那位,颇得眼缘。”
原来是翠玉?望江收回视线。
另外两位公子在一旁笑着帮言——
“孙兄这是割爱了。”
“也就世子爷才能有这面子。我等可不行。”
身为妾室,连一匹马都不如。以妾换马,还要被说成占了大便宜的买卖。
陈安之皱着眉,没说话。
变故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牵着马缰的小厮一个走神,良驹高抬前腿踹过去,小厮倒地,马缰也脱了手。这匹高大的马没了束缚,撒欢似地在闹市里奔跑起来。
人来人往的热闹街市惊呼连连,人群赶忙慌逃躲避,有人跌倒了赶忙爬起来,也有人还没等爬起来,被后面的人踩去。路边摊贩顾不得货摊,向后躲避,眼睁睁看着摊子上的货被这匹好似发了疯的马踩踏,心痛难忍。
一个梳着卝发的小姑娘手里举着根糖葫芦,站在早已人群散尽的街道正中,好奇地望着奔过来的大马。
“马、大马!”她奶声奶气,显然不知危险已近。
围观的人群担忧地惊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匹枣红高马朝着小姑娘踩去。
一道紫色的身影从人群里奔出来,踏着被马踩翻的木车,轻盈地一跃而起跨坐在马背上。
马蹄子马上要踩在小姑娘的身上,却被拽得高高僵抬,马背竖起,拉成一道直线。
它嘶吼着疯狂欲甩马背上的人,尤玉玑拉紧马缰不使自己坠马。
云鬓松散。
第38章
躁动的漠平神骏许久后终于慢慢顺服。尤玉玑轻轻舒了口气,这才敢逐渐松了松绕在手背上的马缰,让它被勒得抬高的马蹄慢慢放下来。
骏马鼻子里发出不耐烦地躁音,前蹄也不安分地踢着地面。
尤玉玑瞥向自己的手背。这马的力气不小,她刚刚不得不将马缰在手上绕了一圈再抓紧,皙白的手背被勒红,娇嫩的手心更是一片血肉模糊。
“芽芽!芽芽你怎么从家里跑出来了!”小姑娘的家人终于姗姗来迟,把女儿抱起来,手掌轻拍着女儿的脊背。他转过身朝尤玉玑连连道谢。
“姐姐,给姐姐吃!”小姑娘在父亲的怀里使劲儿探身,将手里握着的糖葫芦朝尤玉玑递过来。糖葫芦被她的小手攥了许久,黏黏糊糊的糖浆淌在她的小手上。
尤玉玑对小姑娘温柔地笑了笑,拿出一方柔软的纱帕将被糖渍浸湿的竹签裹住,重新递给她。
随着她俯身的动作,松散的云鬓彻底落下来,鸦发尽垂。她微微讶然,不由回眸望向落在肩上的鸦发。
她本是随意的动作,却不知她这一回眸,在旁人眼中是怎样的艳色无边百媚生。
尤玉玑对别人的目光无所觉,亦不甚在意。她调转马头,朝珍馐楼去。
她刚刚亲眼见到陈安之拍着这匹马的鬃毛爱不释手,猜测这是陈安之刚得的马。
她停在珍馐楼门口,居高临下地蹙眉望向陈安之,沉默了一息才无奈开口:“这里是闹市,世子再如何爱马,也不该将未驯服的马带到这里。”
尤玉玑以为陈安之许是要发脾气,却不想他虽然脸色难看,却一句话没说。尤玉玑将马背上跳下来,孙广亮的小厮赶忙忍着惧意过来牵马。
“姐姐,你有没有事呀?”林莹莹小跑过来。
翠玉也说:“姐姐真厉害,没想到有这本事!”
尤玉玑眉眼间挂着浅笑没说什么,她没立刻往前走,而是奇怪地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腿,才神色如常往前走去。
司阙一直坐在角落没出去看热闹,从开着的十二扇吉祥云纹红木门望向尤玉玑。他望一眼尤玉玑的裙子,端起面前的酒盏,将一盏女儿红一饮而尽。
不同于旁人担忧尤玉玑能不能将发癫的马降服,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尤玉玑做得到。他又不是没见过她以前是如何训马,比这匹枣红马性子再野的马也温顺于她。甚至她以前最常骑的那匹黑马,就性子野得很,除了她,别人谁也不能坐在背上。
“呀,姐姐你的手受伤啦!”林莹莹惊呼了一声。
司阙抬抬眼,望过去。
“被马缰勒到了,没什么。”尤玉玑笑笑,眉眼间笑意不减,没太当回事。不过见她的手伤了,一行人身上也没带伤药,即使晚膳还没用完,也不再待,立刻打道回府。
围观人群的目光仍凝在尤玉玑的身上,直到尤玉玑一行人登上离去的马车后,人群仍旧议论不止。有人赞扬她的马术,更有人称赞她的容貌,不多时,人们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陈安之脸色难看地听着旁人如何议论尤玉玑。
同行的几位公子哥儿也在向他赞扬尤玉玑的马术和美貌,可陈安之心里没有半分喜悦。
作为热闹良驹的人,对于马术卓绝的人向来崇拜。
作为一个男人,他不得不承认尤玉玑在马背上云鬓倾洒的模样,让他心动更意动,甚至生出占有的意思。
可是这个人是他的夫人。
他的夫人应当端庄得体,不是这般抛头露面让别的男子意淫才是!
错综复杂的情绪在他心里盘旋,五味杂陈。
被这匹马弄乱的热闹街市重新恢复寻常,只是人们仍旧在谈论着。没有人会知道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里,当今陛下也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陈帝感慨:“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草原上的女子不仅能歌善舞,骑驭之技甚至也优于中原男儿。”
平淮王仔细揣摩父皇的意思,一直拿不准,便附和:“父皇说得对,的确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咱们陈地人亦有擅长之事,是草原人不能比拟的。”
陈帝皱眉,不悦道:“陈地这样的称呼以后勿要再用,更不能自傲。能取长补短更好地融合,才能成为繁荣的大国。”
“是!”平淮王赶忙说。
陈帝叹了口气。他一方面因为自己年纪越来越大,而仍有三国未收并而寝食难安。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成了那只能开国不能守疆的帝王。
几个儿子中,立嫡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他不仅是个父亲,更是个帝王,不免想的更多些,盼着子承父业,将这大帝国之志发扬光大。他对太子是有些不满意的,因为几个儿子中属太子性子最软,身体也不太好。
原本他很看好曾经随他征战沙场的晋南王,可偏偏晋南王如今成了最无心政事的一个。
陈帝望向珍馐楼门口的陈安之,不悦地皱眉。晋南王不仅性子大变,儿子养的也不好。他沉了脸,吩咐:“德顺,让晋南王进宫一趟。”
陈琪一直安静坐在那里,目光落在车窗外。
他又一次见到了尤玉玑骑马时的样子,初见的情景不仅再现,又被重重描了一笔。那些埋在心底的痴迷向往从未离去,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浓。
此时此刻,这几日拿不定主意的他忽然就下了决心。
·
暮色四合时,尤玉玑一行人的马车回到了晋南王府。
林莹莹嘴甜地连说要请个大夫给尤玉玑看手上的伤,被尤玉玑推拒了。
“只是些皮外伤,回去擦些药就好了。”尤玉玑柔声。
几个妾室也不跟去昙香映月打扰,各回了各的住处。
抱荷小跑着去柜子里翻了外伤药,然后疾步朝尤玉玑小跑着过来。她刚走到尤玉玑身边,手中的伤药被司阙拿走。
“去端温水。”司阙道。
抱荷点点头,赶忙往外跑。
尤玉玑含笑望向司阙,道:“今日在外面闲逛那么久,你也先回去休……”
尤玉玑话还没说完,因为被司阙打横抱起,怔在那里,后半句话忘了说。她愣愣望着司阙,下意识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姐姐不要再走路了,会磨到腿上的伤。”司阙抱着尤玉玑走进里间,轻轻将她放在美人榻上。他没立刻直起身,双手撑在尤玉玑腰侧,低声道:“我好心疼的。”
尤玉玑意外地望着他,惊讶他居然知晓她腿上有伤。
她穿着柔软的裙子,而不是骑装,用力去控制那匹野马时,将她腿侧磨破了。
司阙垂眸,将尤玉玑腿上的裙子向上推掀,果然见她雪色的里裤被血染红了一块。司阙皱眉,明显没想到会伤的这样重。
“没什么的。”尤玉玑推了推裙子,去遮腿根侧的伤。
她还欲再推,手已经被司阙握住。
司阙拉着尤玉玑纤细的手指,将她的手摊开,看她手心的伤。他不由低下头,吹了吹。
凉凉的感觉拂在手心的伤口上,尤玉玑望向司阙,刚想说话,听见外面抱荷小跑的脚步声,她不由抿了唇,将原本想说的话暂时咽了下去。
抱荷很快端了一盆温声进来,放在美人榻上的小木几上。她说:“公主,上药这样的事情我来吧。”
司阙没理她,将棉帕放进温水里浸湿。
尤玉玑望了他一眼,知他执意,便向抱荷吩咐:“你去烧些水,一会儿我要沐浴。”
抱荷点点头,退下了。
手心一阵暖意,尤玉玑垂眸望过去,见司阙用拧干的湿帕子小心翼翼地擦去她手心伤口周围的血污。
司阙扯开瓶塞,将药粉轻轻洒在尤玉玑手心的伤口上。
“疼不疼?”
怕她疼,司阙急忙抬起眼睛望向尤玉玑,却意外地撞见尤玉玑温柔的含笑眉眼,她对他摇头,鸦发垂在肩头,微卷的发尾也镀了一层温柔。
司阙这才拿了白纱布绕着尤玉玑的右手缠了几道,将她的手包起来。司阙先给尤玉玑的右手上了药包扎好,再去给她的左手上药,大概里用力不同,尤玉玑右手伤得重些,左手却很轻。
司阙去拿白纱布的时候,尤玉玑阻止了他:“左手不碍事,不用包扎了。而且我一会儿我还要沐浴,缠着纱布不方便。”
司阙将尤玉玑的手拉过来,仍旧给她包扎。他说:“我伺候姐姐沐浴。”
尤玉玑讶然,抬眸望向他。想要拒绝的话堆在舌尖,望着他垂眸用帕子给她擦手的专注模样,沉默下来。
他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尤玉玑擦手,每一根手指头都仔细擦过。
帕子落进温水中。
司阙重新将尤玉玑的裙子推堆,手探入裙下她的腰侧,扯开她里裤的系带。
“司阙……”尤玉玑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蹙眉望着他。
司阙抬起眼睛,用一双澈亮的眸子望着尤玉玑,他慢慢笑起来,说:“姐姐,我见过的。”
他慢慢凑近,隔着尤玉玑垂落的鸦发,贴在她耳畔,低声:“初时别处遮得严实不得见,唯那里一直在眼前晃动着,后来又忆了万万遍。”
尤玉玑抵在司阙肩上的手慢慢滑落,轻轻将脸别开。下巴忽地被司阙捏着,他转过尤玉玑的脸,望着她的眼睛,用最单纯又真诚的语气:“姐姐,你脸红了。”
尤玉玑垂下眼睛,胡乱说:“抱荷一会儿要进来了……”
尾音低不可闻。
“好,我听姐姐的。会动作快些的。”司阙乖乖地笑,将尤玉玑的长里裤褪下。然后他拿了拧干的湿帕子,小心翼翼去擦她腿侧的血迹,湿漉漉的帕子贴蹭着从裙下露出的雪色小裤,逐渐将小裤洇湿。
药粉洒在擦伤处,刺痛让尤玉玑不由低唔了一声,雪嫩的腿侧也跟着一阵轻颤。
司阙转过头,面无表情的将帕子重新洗过。再转过头面朝尤玉玑时,他的唇角再次攀上一丝乖顺的笑。他用帕子将伤口周围多余的药粉仔细擦去,帕子上的水渍更多的沾洇在雪色的小裤上。
一阵凉意。
司阙长长的眼睫轻垂,不由多凝望了一会儿洇湿下的轮廓。
隔着一扇门,抱荷带着几个侍婢抬着水往净室去,司阙听着门外细碎却也嘈杂的声响,俯下身来亲了下洇湿轮廓下的缝儿。尤玉玑一瞬间僵怔。她抬手去推司阙,却对上司阙望过来的干净眸子。尤玉玑不得不转了眸,搭在身侧的手不由逐渐攥紧了百岁的小被子。
第39章
外面闹出来的声响慢慢停下来,片刻之后,又传来抱荷快步进来的脚步声。她询问:“夫人,沐浴的水都准备好了,是要现在沐浴吗?”
尤玉玑侧坐在美人榻上,偏着脸垂着眼,胡乱地轻嗯一声应了。
司阙站在美人榻尾侧,修长的指捏着长签,悠闲地拨弄着高脚架上的香炉。
“在外头的时候,晚膳还没吃完就回来了。要不先吃些东西再沐浴?”抱荷劝。
尤玉玑摇头,她不太想吃东西。
虽然尤玉玑平日里沐浴并需要侍女伺候,可抱荷想着她的手勒伤了,一个人沐浴总是不方便的。她走过去扶尤玉玑。
尤玉玑将手搭在抱荷的手臂上,下了美人榻往外走。
“姐姐。”司阙慢悠悠地唤了一声。
尤玉玑脚步顿了顿,也不回头,与身边的抱荷道:“你下去吧,我自己就好。”
抱荷眨眨眼,望了一眼司阙,瞧着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看来是要坐在这里等着夫人沐浴出来,再说话。她想了想,笑着说:“那我去给公主拿些点心。”
尤玉玑倒是没阻止。
她仍旧站在那里,没回头,也没继续往净室去。
不知道跑去哪里玩的百岁从外面进来,跳上美人榻,歪着头看着自己皱巴巴的小被子,冲尤玉玑的背影喵喵叫了两声。
尤玉玑这才回头望过去,眉心拧起,低声冲它说:“本就是我给你做的……”
百岁歪着头看了尤玉玑一会儿,转了个身,被自己的尾巴吸引,竟绕着圈追着自己的尾巴。
尤玉玑瞧着百岁自己跟自己玩,尴尬的情绪倒是慢慢散去了些。
不多时,抱荷就端着四格果盘进来,一格装着糕点,一格装着蜜饯,一格装着冬橘,还有一格装了几块糖。
抱荷往桌上摆果盘时,尤玉玑抬步往外走,进了净室。
她的屋子很暖和,可终究敌不过水汽氤氲的净室。迈进净室,她习惯性地转身想要将门闩搭上,纤指刚碰到门闩动作僵了一下,又慢慢放下手。她转身去角落的小柜子里拿衣裳。
净室里潮湿,小柜子里只放了几件贴身小衣和寝衣。
她听见外面抱荷离去的脚步声。她年纪小,性子也活泼,脚步向来很快。片刻后,净室的房门被人推开了。
尤玉玑取衣物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才将换洗衣服拿出来。
“姐姐。”
“嗯。”尤玉玑声音轻轻的,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寻常些,“以后不要那样了。”
司阙将手伸进浴桶试了试温度,水面晃出一层温柔的涟漪。他拿出低落的语气:“姐姐生气了……”
尤玉玑无声轻叹一声,站起身来,才道:“倒也没有。”
司阙走向尤玉玑,张开双臂,在她身后抱住她。他将下巴搭在尤玉玑的肩上,低落地说:“姐姐不要生气,我不是有意唐突姐姐。只是实在是……”
他偏过脸,将脸颊枕在尤玉玑的肩上,望着她的侧脸,徐徐道:“情不自禁。”
他的气息拂在脸颊,尤玉玑忍不住朝另一侧偏了偏脸。
“松开。”尤玉玑低声柔语。
司阙环在尤玉玑纤腰的手臂越发紧了紧,他说:“不舍得松开。”
尤玉玑无奈。以前竟是不知司阙私下是这样粘人的性子。
到底是有求于他,到底是心疼他病弱短寿。在男女之事上,尤玉玑向来不愿他不高兴,大多顺着他。
她立在那儿,任他抱了一会儿,才推了推腰前他的手。她低声:“一会儿水要凉了。”
“姐姐腿侧刚涂过药,坐进水里刚刚的药就白涂了。”司阙说。
“没事的,只是点擦伤而已。”尤玉玑说得又低又快。她不大愿意谈论腿侧的伤,因为总忍不住想起刚刚的事情。那种潮湿新奇的感觉,她不太想回忆。
偏偏司阙继续说:“那等沐浴之后,我还得再帮姐姐上药一次。”
“或许,我给姐姐擦洗吧?”司阙将尤玉玑的裙带慢悠悠地缠在指上。
尤玉玑软唇微张,想要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腿上一凉,温柔紫的绫罗裙已经落了地。
司阙松开了尤玉玑,握着她的双肩,让她在木凳上坐下。趁着司阙回头去拿桌子上尤玉玑刚刚翻出来的换洗衣物,尤玉玑匆匆低头瞥了一眼被洇湿的小袴。
司阙随手拿了一件尤玉玑的寝衣,搭在尤玉玑的腿上。他俯身,手臂绕过她腰后,将寝衣的袖子在尤玉玑的后腰打了个结。他一边将她的衣摆从系上的袖子下扯出来,一边说:“一会儿尽量不要让上了药的地方碰到水。”
尤玉玑轻嗯了一声,拽了拽围在身上的寝衣。
司阙又脱下尤玉玑身上的短衫,然后走到她身后,将裹胸绸布的暗扣解开。他将她的裹胸一层层扯开——这条裹胸,还是他今天早上亲手帮尤玉玑裹好的。
心衣后腰的带子解开了,司阙将她贴身的心衣褪下来。尤玉玑双手交叠,轻轻挡在身前。心跳早已变快,脸颊的泛红应不是因为净室暖热。
司阙仍旧站在尤玉玑身后,他侧转过身,拿木瓢盛了桶里的热水慢慢浇在尤玉玑的肩上。他凝望着尤玉玑笔直的脊背,看着水流如何蜿蜒而下,慢慢湿了她围腰的寝衣。他转身,再舀了一瓢水,顺着尤玉玑另一侧的肩倒下来。
“姐姐,小心弄湿了手心的伤口。”
尤玉玑轻轻蜷起纤指,将上过药的手心藏起来,却仍旧没有将手放下来。
热水不断从她肩上流下来,身前身后尽湿,围在腰上的寝衣也逐渐湿透了。可她顾不上腿上的伤药是否被热水冲去。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拉凳子的声响,凳腿划过潮湿的地面,声响也闷重。
司阙将凳子拖到尤玉玑身后,紧挨着她身后坐下。尤玉玑眼角的余光,可以偏见自己腰两侧他跨坐的腿。
当司阙手握浸湿的热帕子去擦她的脊背,尤玉玑整个身子都僵住。她觉得自己应该想些什么分散注意力,可是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原以为自己对这一切早就做好了准备,此时方知自己也会方寸大乱。
司阙重新浣过帕子,贴着尤玉玑的腰侧,到她的身前为她擦洗。司阙握住尤玉玑的手腕,没有立刻去拉她的手,而是等了片刻,让她的手不再那样僵着,再将她的手轻轻拉开,慢条斯理地为她擦洗。净室里安安静静的,两个人默契的谁都没有说话打破这份沉默,唯有屋顶凝结的水珠偶尔滴落的细微声响。
许久后,从屋顶凝结的水珠儿滴落声响在尤玉玑耳畔,她抬眸,望向屋顶。虚置空无许久的目光好似才有了置放之处。茫然慢慢从她眼中散尽,她动作小幅度地向后靠了靠。
司阙一怔,手中擦拭的动作不由也顿住,直到尤玉玑的身子轻轻靠在他的怀里。
原本是为了救母亲,她需要一个孩子。可是此时此刻,尤玉玑忽然想她可以不仅仅将生子当成救母的义务。兴许,她也可以在这个求子的过程中,享受男女之事的愉欢。
司阙去看尤玉玑的神色,见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司阙用力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欲这种东西,往往不是能自己控制。可是尤玉玑腿上有伤,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欺负她。更何况,依她所言最近不是受孕的日子,大概她心里也是不愿意的。
司阙垂眸凝望着怀里的尤玉玑,她仍旧合着眼,双颊绯红像醉人的酒。司阙不由自主凑近,想要亲吻她娇妍的脸颊。他逐渐凑近,却又在几乎贴上时,动作生生顿住。
他撩起眼皮瞥着尤玉玑。
——不行,他得让这个狐狸精主动来亲他。
抱荷端着刚泡好的热茶进了寝屋招待司阙,可是她进了屋,却发现司阙并不在。她狐疑地望向净室的方向,小声嘀咕了一句:“夫人和公主的感情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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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妾室从珍馐楼回府后,各回各处。林莹莹和翠玉本是住在一个院子,两个人美滋滋地互相夸着今天买回来的东西。尤其是两个人买了些胭脂和香料,正欢笑着试用。
春杏脚步匆匆地一个人过来,连个丫鬟也没带。
林莹莹和翠玉微微有些惊讶。春杏安静得不像话,存在感低得不行。这还是她头一次主动来她们两个的住处。
“春杏来了呀,快来坐。我和翠玉正试今天买的胭脂呢。我买的这盒胭脂的颜色有些浅,不太合适我,你来试试。若你用了适合,刚好拿走呢!”林莹莹甜甜地笑着。
“不用了。”春杏连连摇头。
翠玉和林莹莹对视一眼,都看出春杏脸色焦急,像是遇见了什么难处。
翠玉笑了一声,道:“怎么,谁欺负你了?该不会是你屋子里的婢子不听话,想找我过去帮你骂一顿吧?”
“我有话跟你说!”春杏望向翠玉,一双细眉拧成八字。
林莹莹立刻站起来,说:“既然你们要说悄悄话,那我先走啦。”
翠玉皱眉,脸上的表情不大高兴:“什么事情是莹莹听不得的?”
春杏使劲儿摇头。她来之前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说出来:“你、你小心些。世子要拿你换今日街上遇见的那匹马……”
翠玉愣住,林莹莹也呆住。
林莹莹急忙追问:“那不是世子爷的马?”
翠玉明显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跟谁换?”
“孙广亮。”
翠玉和林莹莹脸色瞬间大变。她们两个以前在勾栏的时候,接触了许多纨绔公子哥儿,对这位孙公子早有耳闻——不仅爱美人,而且颇有些施虐的癖好。
甚至翠玉和林莹莹曾经认识的一个姐妹被孙广亮看中,被带走之后半个月都没活上。
“你听谁说的?”林莹莹急忙追问。
春杏咬唇,连连摇头。
翠玉也站起来,语气不善:“什么消息是你这个老实巴交的人能探听到的,而我们不知道?你该不会是胡说的?”
春杏还是摇头,决口不提自己是如何知道的消息。她只是说:“反正、反正……反正我告诉你了。世子还没答话,大概会允。你们就别问我从哪知道的了!”
春杏扭头就跑。
她向来胆小怕事,犹豫了好久还是不忍心,跑来送消息。她悲观地觉得这事情没有回旋余地,可提前告诉了翠玉,也算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望着春杏跑远的背影,翠玉重新坐下来。她怔怔望着满桌子新买的玩意儿,再也笑不出来。
第40章
晋南王进宫见到陛下前,已从内宦口中得知今日下午在珍馐楼前街发生的事情。晋南王黑了脸,用上年少时在疆场上训兵的糙话,在心里把陈安之骂了一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