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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人是何等贪婪?!
一群读书人气得眼睛发红,身子发颤,恨不得立刻就将那群人给凌迟了!这哪里是钱?这都是百姓的血与泪啊!
“这是我自己的。”
姚席将这些年的黑收入拿出来,“这是账本。这多年,不该属于我的钱,我一分没拿!共计白银三万四千二百七十二两!另有珊瑚三座,珍珠三匣……”
左玉望着眼前的东西,起身朝姚席行礼,“出淤泥而不染。姚县令是真正的君子,请受我一拜。”
姚席红了眼,喃喃道:“可我也害了人。”
“我知道。”
左玉道:“夏书玉都跟我说了。那几个人是自愿死的,他们是带着你给他的承诺去死的。现在你做到了,足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了!”
姚席大哭!四十岁的人一下子就哭得跟个孩子似的。这多年的委屈,这多年的担惊受怕,这多年的良知折磨……
这一刻或可稍稍放下了。
他哭了很久后,才擦干了眼泪,哑着嗓子道:“姬君,已经三日过去了,如果下官所料不错,那何宁也该来了。就是不知镇国公何时能回来?”
“调兵遣将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事。”
左玉道:“尤其是前方战事尚未结束,能抽调的兵力并不多。”
她叹出一口气,“云州在北契治下这多年,若无兵丁协助治安,怕是要出乱子。父亲此去调兵,也得好好筹谋,不然云州出了事,谁都吃罪不起。所以,咱们不能指望我父亲能及时赶回,咱们只能指望自己。”
“下官想法征召了一些百姓,但这些百姓并不善打仗,人数也不过千人。那何宁本就掌着山南道一方军政,又精心准备多年,真要来打,人数起码过万。”
姚席迟疑了下,“虽说为恶之地只有池州一州,但难保其他州县不会被裹挟。
“呵。”
左玉冷笑了下,“梁尽忠到现在还没交代,刑都上了六七种了,嘴巴咬得这么紧,不就是在等何宁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必还是留了后手,许报信的人现在已到了池州了。”
“此人行事真是慎重。”
姚席道:“咱们百般设计,还是被他留了一手。”
“他坏事做尽,自是要多防备下。报信的人应不在城里,应在城外,但也不会离着城太远。也怪咱们疏忽了,只想着城内,城外那几个就近的村子没去及时去搜一搜……”
左玉摇摇头,“也罢,事已至此,恐也是天意。为今之计,唯有多造震天雷才是。”
姚席有些好奇,“姬君,那震天雷当真这么管用?”
左玉看了他一眼,抿嘴一笑,“我把震天雷改良了,现在会很好用!”
如此,又过了两日,左林那边终于来人了。
两千军中精锐,这是目前能抽调出来的人数。与北契的谈判尚未谈拢,还得边打边谈,而一下子收复这多失地,无论是安抚民众亦或是维护秩序,都少不了人。
左玉见左林未来,便知云州的情况也不乐观,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抽调出来的人了。
两千人里还有三百骑兵,还带来了军中大夫与一些药材、器械与粮食。可以了,能苟一下了。
安排人休息,吃饭,待一夜后,又带着人去巡视城防。只是如此等了好几日,也未见有人来攻,这让一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要不咱们派出斥候去看看?”
陆岺提议,“也许何宁还不知沂阳变天,许那个报信的半路上死了?”
“不可能。”
左玉道:“梁尽忠为人仔细,绝不可能只留一个人去报信。”
她想了下,“明日就派斥候出去,打探打探情况。”
“你的意思……”
陆岺蹙眉,“有诈?”
左玉点头,“小心使得万年船,打探下再说。”
第二日,十几个斥候出去。三日后,回来禀报时,人人脸上还都带着纳闷。
“池州为围了?”
左玉惊愣,“怎么回事?”
“回姬君,小的打探到是何宁欲造反,结果潞州的知府与山宁府的知府佯装附和,等人一走,就招募乡勇,说是要诛逆贼!那何宁反贼招募的乡勇一听要造反,竟也与那两知府一样,直接反戈相向了。那何宁仓惶逃窜,跑到了池州,现在被山南道所辖的七个州府给围住了!”
左玉呆住了。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偏偏没想到这场景。
姚席想了想,道:“潞州与山宁府靠近季南道,应是未敢在那两州府下手,不然动静太大,被隔壁安抚使察觉到,怕不是要出事。其余几州,据我所知,未有整村人被害,但这几州年年有人失踪,应也是他们搞的鬼。”
“如此说来……”
左玉想了想,“这几州的地方官应不知情,所以何宁造反自是不会从。”
顿了下又蹙眉道:“不会是个局吧?诱咱们过去?”
“姬君,不怕的。”
姚席道:“如果是局,咱们不过去就是了。城防继续收紧,城门还是只开一个时辰,城里的日子照样过。如果是做戏,也是演不了多久的。咱们就耗着,看看到底是真还是假!”
第109章 疲敌之策
“沂阳县城门大开,照样过日子?”
池州州府内,何宁神情阴鸷,端着茶杯的手不由自主收紧了。
“当真是本抚小看了左佩瑜。”
他口气阴冷地道:“那陆岺非擅谋之人,眼下这局面多半是左佩瑜造成的。”
“督抚。”
秦州的知州欧阳笞一脸忧愁,“山宁府知府与潞州知州跑进了山里,会不会没死?是去给左佩瑜报信了?所以才迟迟不咬钩?”
说起这两人,何宁便冷笑,“身中几箭,若还能跑出去,那本抚便认命了,这是天意。”
“督抚说的是。”
山宁府的同知汤锟一脸谄媚,“府尊不知……啊,不。马勉连真龙假龙都分不清,可见也是个没福气的。这等人,哪可能有天佑?估计早被山中大虫分食了吧。”
“是呀。”
潞州通判亦是连连附和,“中那多箭,即便有人护卫,怕也是活不长。”
“可我等搜山这多日。”欧阳笞反驳道:“都未有半点踪迹。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他一拱手道:“督抚,咱们还是主动出击为妙,以免日常梦多。”
“那沂阳县临近阙云,素来是兵家要地。县不大,城却深。”
汤锟冷哼着,“若是强行攻打,咱们这七八千人怕也是不够的。”
“这不是还募集了两万乡勇吗?”
欧阳笞亦冷哼,“虽是乌合之众,但那沂阳县才多少人?如今云州等失地才收复,也乱着。若是左林抽得出兵力,早就打过来了。如今他们龟缩不出,便是无兵可用!与其等左林安排得当,不若现在打过去!拿下沂阳县,便可拒边关大军于门外。大胜一场,还能安抚民心,如此顺势取下季南道也容易些。”
“那左佩瑜左右不过是个妇人。”汤锟满脸不屑,“就算有些谋略可在这多大军面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
“呵。”
欧阳笞冷笑,“那不如汤大人带上三千兵去打一打看?”
“你……老夫乃是文官,如何懂行军打仗之事?再者……”
“不好了!”
话未说完,外面便跑进来一衙役,跪倒在地大喊道:“督抚,城外有大军袭来,离着州城不到二十里了!”
“什么?!”
何宁惊得站了起来,“是,是左佩瑜?!她,她怎敢?!探子怎么做事的?!不是龟缩在沂阳县不敢动吗?!这多人过来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督抚!”
欧阳笞道:“现不是发火的时候,赶紧迎战啊!”
何宁冷哼着,顾不上发怒了,忙换上铠甲,飞奔到城楼,准备迎战。
可他在城楼等了半晌,都到正午了,还未见有人过来。
“怎么回事?!人呢?”
“督,督抚……小的未,未谎报军情,刚刚真,真是快到州城了啊!”
衙役跪在地上,都快哭了!他的眼睛没问题,同僚的眼睛也没问题!这多双眼睛都看见大军过来了,怎么可能一转眼就没了?
“怕是使诈。”
欧阳笞神色凝重,“督抚,不可小觑左佩瑜。她十三岁成名天下,靠的可不仅仅是天子扶持。与百官相持中,粮食比价一事也是极为出彩。那应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而不是天子帮她的。”
“本抚哪敢小觑她?”
何宁冷哼着,“沂阳县藏得这么紧都被她掀翻了……”
说起这话,其实手是不受控地颤了下的。
左玉的心智之高,城府之深,远远超过了他的预估。如今他咬着牙造反,也是走投无路了。为此他将整个山南道的州府都裹挟了。
其实,也只有潞州和山宁府需要他裹挟。其他州县也都参与了此事,而潞州与山宁府因着靠近季南道,故而参与此事的人极少。
这些参与的人都知道,不反必死!可真要反,其实胜算也不大。如今季南道还不知这事,消息都被封锁了。一旦知道了,他们与左玉形成两头夹击,那必败无疑!
形势对他来说很恶劣,但他别无选择,只能佯装镇定,装着什么都不怕的样子,甚至骗这些人,他有朝廷的震天雷。
如今左玉一出动,心里就有些慌。左玉的智谋加上陆岺的勇猛,他真不觉自己有什么胜算。
“不过……”
他故装镇定,冷笑着道:“我手里有震天雷,即便有诈又何妨?这回朝廷能拿下云州,全靠了震天雷。本抚既知怎么造震天雷,便不用惧左佩瑜和朝廷!”
“督抚说的是。”
汤锟拱手道:“只要有这神器在手,就不惧左玉使诈!”
吃了定心丸,一群慌张的人也慢慢安定下来。吩咐人加紧城防后,便又回去。
可哪里晓得,才回去睡了个午觉,又传来消息,说有大军来了。
好嘛!果是有诈!可等他们到了城头,等了半晌,等到天黑了,左陆大军还是不见半点身影。
这是没完了?!
到了晚上,一群人也不敢睡,战战兢兢地等着。可一夜过去了,却无任何人来袭扰。
这下好了,都不敢出城了。虽预估左林一时间抽调不出多少兵力,可鬼知道左玉要做什么,哪敢冒失?
池州边界的小围山山坳里,陆岺拿着匕首,将野猪腹部最嫩的肉切下,切成小条后,加了把左玉给的干蔬菜与米,熬成了肉粥。
前几日,发现了池州的异常后,左玉左思右想的,都觉这是个局。故而,便让他来探探虚实。
陆岺也有经验,没直接冲上去,只在马尾上绑了树枝,造成大军前来的样子。然后,他就发现了有趣的事。
城门居然打开了!
那些在外面打打闹闹的人竟是进城了!好嘛,这下轮到他发懵了。
这演的也太假了吧?这要是坚持到底,将自己吸引过去,直接围了不是更好?
但后来,他慢慢琢磨过味来了。那些围攻的人大多没有马匹,他远远观察了下,所有马匹加起来不会超过一百匹,所以他们才会吓得躲进了城。
大昭缺马,而骑兵冲撞时,绝对可以将各种阵型冲散!他在马尾上绑了树枝,且自身也带了三百铁骑过来。如此一来,便显阵势浩荡,而树枝刮起的尘土也会让人探不清虚实,会误以为他带了大量骑兵过来。
如果自己是他们的话,也会演不下去,会跑的。毕竟,命要紧嘛!
不过他们这次出错却让他明白了对方的实力。云州有战事,靠近的山南道是抽调兵力最多的地方。这地方真正的守军其实没多少,现在被组织起来的大多是乡勇。
这些乡勇为恶下乡里还行,但对上正规军那整个就一乌合之众。由此,陆岺来了信心,让人一边回去给左玉报信,一边开始了“疲敌之策”。
左玉这套兵法他真觉太神了!什么情况都能套进去,而且效果出奇的好。两天下来,那群龟孙吓得都不敢让人开城门送东西进去了。
不过这疲敌之策今天不能再用了。再用,就真疲了。不是他们疲,是敌人会疲。所以,今天就该给他们来点真颜色瞧瞧了。
他带着人撤进山里,打猎升火,本想好好吃一顿休息下,晚上去偷袭的。可哪里晓得,却在山里捡到了山宁知府马勉以及潞州的几个衙役。
这马勉就剩半口气了,伤口已开始发脓,能活到现在,真是祖宗保佑。而另一个与他一起逃出来的潞州知州可就没那么好命了。那位已在三天前一命呼呼,甚至尸体都没抢回来,还落在山上呢。
陆岺捡着马勉时,都不敢相信这是一府尊翁,实在落魄的不像话了。好在,他跟左玉也学了一些包扎治伤的手段。当下,便拿烈酒给人洗了伤口,然后撒上了左玉给自己的秘药,又从罐子里抖了一些黄白色粉末冲水,给这马勉喝下后,过了一个时辰,这人竟悠悠转醒,说了会儿话竟是要吃的了。
陆岺亲自给他熬了锅肉粥,看着人吃下后,便问道:“马知府,现在池州什么个情况?”
马勉红着眼,想想这几日的经历,忍不住悲从中来。
“侯爷,那何宁不知发了什么疯,到了下官的辖地上,让下官准备器械,征集乡勇,说北契反扑了,得做好应对。下官开始信了,也去征集乡勇了。可哪里晓得,潞州知州谭明来了,说是他打听到了消息。说是姬君发现了何宁惊天之罪,足以诛九族,凌迟的那种!决不能上他的当!下官不信,偷偷去打听,结果发现……”
想起自己看到的场面,他本就苍白的脸更白了,“那哪里是准备打北契?!那是要造反啊!下官吓得赶紧回来,与谭明商量后,决定一边紧闭城门保护百姓,一边向季南道求援。可哪里晓得我们里有何宁的人,谭明连我的衙门都没走出去,他们就动手了!也幸得百姓掩护,我俩好不容易跑了出来,结果被他们追着到了这里。谭兄年岁比我大,中的箭矢比我多,没撑多久就,就……”
马勉哭了起来,“我来不及收拾他遗体,只能自己跑了。我强撑着一口气,就是想着一定要活着走到阙云,这事一定要让朝廷知道,何宁反了!”
陆岺感佩,“忠义之人啊!你莫要难过了,谭知州是为大义而死的,我们不能让他白死。你且好好想想,那何宁到底招募了多少人?”
马勉擦了擦眼泪,道:“他让我们每个州征兵五千,再加上他本就掌握的八千兵力,三四万人总有的。”
陆岺大吃一惊,“这么多?!”
马勉点头,“只会多不会少。不过,小侯爷你莫要担心。他们怕消息走漏引来季南道安抚使,故而紧闭各州县城门,三四万人听着多,但实则分散开来并不多。咱们只要盯着池州,围住他们,他们必死无疑!”
“你如何敢这般肯定?”
“因为他们没有那多粮。”
马勉摇着头,“前些日子潞国公朝各州县征粮,虽未实交,但多少有损耗。自北契战事起,山南道已是三度征粮。即便那何宁早有反心,可如今他怕消息走漏,束手束脚的,不敢放任何人过境,如此粮运不进来,他支撑不了多久。”
陆岺嘴角慢慢扬起,点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呵呵……”
他阴测测一笑,“那我再给他送份大礼好了!”
当天夜里,池州城防的钟声又响起了!这一次,没人去通知何宁了。他们已经明白过来了,左玉那儿就没多少人,这是在吓唬他们。安抚使说了,除非人真到了城楼下,不然不用喊他。
守城的兵丁点着火把望下照,这一看,吓得惊叫了起来,“敌袭,敌袭!来真的了,来真的了,女圣大军真来了!”
第110章 文人不知六艺
持续的骚扰让池州守军疲惫不堪,且思维也陷入了某种逻辑怪圈里,明明面上很紧张,可潜意识里的防备意识却在不自觉中降低了。
因为这种持续骚扰在他们看来是对方弱势而采取的手段。因此,在陆岺打来时,第一时间内竟无人去通知何宁,只仓惶应战,其混乱可想而知。
陆岺这边的兵丁迅速将左玉制造的可携带抛石机组装起来,放上震天雷后,也不管对面是个啥情况,便直接对着城门方向投了过去。
“轰轰轰”的几声巨响后,陆岺打眼一瞧,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啥情况?新的震天雷威力居然这么大?!
十二个震天雷被投出去后,池州的城墙居然垮了一角,这也太吓人了!
“震,震,这是震天雷!”
城墙上已彻底混乱了!震天雷掀起的气浪将好多人直接给炸晕了过去。这还没交手,自己这边直接就损失了好些人,而对方到底有多少人,他们还是没看清楚。
“赶紧去叫安抚使大人!”
城上慌乱了起来,而陆岺在惊讶过后,来了精神,指着城楼道:“给我再放三……”
话未说完,便觉大地传来颤动。
陆岺惊了下,随即便翻身下马,趴在地上听了下,脸色登时大变,大喊道:“不好,后面有人来了,有埋伏!赶紧突围!”
他翻身上马,“别管那些东西了,赶紧走!”
他们都是骑兵,来去如风。虽不知后面来了多少人,但根据马勉的情报来看,何宁没有多少战马。如果动作快的话,还是能突围出去的。
小瞧这小子了!警惕心居然这么高?
陆岺一夹马肚,抽动马鞭,就准备跑。
可哪里晓得黑暗里冲出几个身影,转眼间便有声音响起,“侯爷莫慌,是我!”
钟琪?!
陆岺忙策马上前,待看清来人真是钟琪后,不由惊喜地道:“如瑶,你怎么会来这里?你带了多少人过来?”
“侯爷,不光学生来了,姬君也来了,片刻就到。”
“娘子?!她怎么来了?!”
陆岺大惊,“这不是胡闹吗?!太危险了!”
“侯爷莫急。”
钟琪安慰道:“姬君前几日给镇国公写了信,得知何宁真造反了,镇国公想尽办法又抽调了五千兵力过来驰援。他让侯爷坚持下,云州那边已在征召乡勇,他也在设法将消息传给季南道的安抚使,一旦季南道收到消息,两面夹击,那何宁必是跑不了。”
“五千兵?”
陆岺想了想马勉的情报后,又问道:“攻城器械可有?另外,可有骑兵?”
“有六百骑兵。”
“很好!”
陆岺大笑了起来,“这点人马可以闹一闹了!这池州一共才七千多守军,咱们只要困住他们,自是会不战而降。”
“他们的恶毒是常人难以揣测的……”
话音才落,便听到左玉的声音响起,“若是被困久了,没准会拿百姓当粮。”
“玉玉!”
陆岺策马上前,“你不该来的,这事交给我就行。”
“我要不来……”
左玉望向池州城,“你必不会强行破城。若只取围困之策,我怕他们真会吃人。”
陆岺汗毛都竖起来了,但想想这些人的恶毒又觉左玉说的有道理。
“那你有何良策?”
“我留了一千守沂阳县,其余人都带来了。”
左玉道:“而且震天雷也造了不少。”
她指着池州,“现在就攻城!哪怕用震天雷开道,炸都要将这池州给炸个窟窿出来!”
陆岺兴奋了,“有多少震天雷?”
左玉抿嘴一笑,“四千个!”
“哈!”
陆岺大笑,“那够了!可以攻城了!”
左玉策马退后了一点,“我不懂打仗,我只是将人和东西带来给你。”
陆岺点头,“你离远些,这里交给我了。”
“好!”
左玉策马退出老远,望着前方城楼上闪烁的火把,嘴角噙着冷笑。
他们的兵力现在有六千之多,若用冷兵器,这点人攻城都不够塞牙缝的。但现在有了初级热武器,情况就不一样了。初级热武器再初级那也是热武器。当冷兵器对上热武器,哪怕人数少,也可以占据绝对优势!
陆岺策马上前,准备排兵布阵时,城上的人似有了主心骨般,不似刚刚那般慌乱了。很快,何宁的声音响起,“陆侯爷半夜带人来袭,所谓何事?”
“嗖”的一声,回答他的只有箭矢。
何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但想想自己如今可是主帅,若是露出怯意,还如何带兵打仗?
想到这里,他硬着头皮上前,大骂道:“陆岺,你是要造反吗?!暗夜带大军来此,还攻击本抚,你是要做什么?!”
“做你个大头鬼!”
陆岺骂道:“好个无耻的安抚使!你以为你那点破事能瞒着?城上的兄弟们听着!何宁草菅人命,戕害百姓,罪该当诛!兄弟们手上若未染血,不必跟着他寻死!你们要知道,造反可是要诛九族的!诸位若是迷途知返,我可给你们求情!”
“莫要听他胡诌!”
何宁大喊道:“自古以来,天子都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可今上逆天而行,打压乡绅读书人,这皆是受德惠姬君挑唆所致!如今起兵是为清君侧!诸位,只要诛杀了妖姬,必有百官保我等!天子亦会宽宥我等……”
“你胡编乱造前都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吗?!”
城楼下的陆岺听到他这屁话都气乐了,“亏我还以为你是个人物!可没想到,你这脑子比那猪圈里的猪还蠢!一不懂兵事,二不懂人心……何宁,我是你就降了!起码现在降了,还不怎么会连累家人。”
“呸!陆岺你莫要来诓我……”
城头相互叫骂声传入左玉耳中,她思索片刻,策马上前,冲陆岺道:“看来许多人并不知他造反的原因。”
陆岺愣了下,“娘子何出此言?”
“他说陛下是受我挑唆才打压乡绅的……”左玉道:“所以,许多人应不知真相。”
“对啊!”
陆岺明白过来了,忙喊道:“何宁!你坏事做尽,如今事发竟是挑唆众人造反!诸位,你们可知何宁做了什么?!”
“闭嘴!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
“哈?你急了?!”
陆岺拿起弓箭就射了一箭出去,“畜生!古往今来的暴君、贪官都没有你恶毒!兄弟们听着,这人这些年在山南道为祸……”
陆岺开始讲述三十二村的故事,根本不顾何宁的叫骂。何宁眼见人心浮动,便立刻提刀砍了几个质疑的人,面色阴鸷地道:“给我放箭!谁敢动摇军心,就地格杀!”
漫天的箭矢飞来。但没卵用,陆岺等人根本不在射击范围内,即便箭矢射再多也是伤不了他们分毫。
相反,抛石机的射程可不止这点。见何宁反击,陆岺也不再废话了。命令人往抛石机上填装震天雷,开始反击。
这种穷途末路之人本就未想说服他,说那些事不过是想动摇下对方的军心罢了。现在目的达到了,那就可以开始发动攻击了!
宛若打雷的声音在池州城响起,百姓们吓的都龟缩在家里,有人甚至都打起了哆嗦。
他们实在想不明,日子过的好好的,怎忽然就打仗了?清君侧什么的,他们也不是太懂,但跟朝廷作对,那不就是造反吗?
想到自家孩子被拉了壮丁,再听这轰隆隆的响声,百姓们又惧又怒!清君侧不是大官们的事吗?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拉着他们家的孩子去死?
被征的乡勇本就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战。只是架不住官爷爷们凶狠,不得不来。但在见识了震天雷的威力后,他们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官老爷是凶,可再凶能凶过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