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玉只觉这一刻无比漫长,一个个围上来的人好似杀也杀不完似的,她的手已经没有力气了。
但她咬着牙,不敢有半分松懈。只要这口气松了,命就没了!
战马咴叫着,配合着主人,抬起前身,从上而下的落下!左玉嘶叫着,好似在给自己鼓劲一般,手中刀顺势劈下!系统奖励的刀何等刚硬?又借了战马的力量,这一下下来,眼前的人一条手臂直接被砍落,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诸兄弟!”
前方终于有路空了出来!而那群乡绅与县官们也终于被陆岺撵着跑了出来。
左玉看清了前面情况后,便大喊道:“小侯爷杀出来了!所有人听令,给我冲!”
“是!”
厮杀声再度响起,左玉一夹马肚,两脚死死扣在马镫上,一手挥鞭,一手挥刀,左右开弓,将阻挡的人打开后,冲到陆岺跟前,打出马鞭,喊道:“快上来!”
陆岺一把抓住马鞭,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上了马!竟不是正面而坐,是背对着左玉坐的。
他上了马,就立刻将挂在马上的箭囊打开,拿起弓箭,对着正在冲杀的梁尽忠就射了过去!
“玉玉,回头冲,这一箭偏了!”
左玉调转马头,一边砍杀围上来的乡勇,一边眼睛瞄着梁尽忠,尽量给陆岺制造机会。
擒贼先擒王!
官大的总得先制服了!
“嗖”的一声,箭矢射出!梁尽忠发出一声惨叫,下意识地捂向了臀部!这一箭,竟是射在了他屁股上!
“下一个!严慰忠!”
陆岺吩咐着,“往右偏移三步距离!”
“好!”
“嗖”的一声,又是一支箭矢射出,直接射中了严慰忠的腿!
“再往回偏移一步半!再补一箭!”
“好!”
夫妻俩的配合惊呆了所有骑兵!
乖乖!都说上阵父子兵,可这侯爷与姬君是上阵夫妻兵啊!这默契的程度,配合的也太好了!
乡绅们吓尿了!这草包侯爷怎如此厉害?!还有那女圣……
这他娘的还是女人吗?!比男人还勇猛啊!
君子六艺,骑射为一。
惊恐着的众人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句话,一时间,竟也不知该钦佩女圣的文武双全,还是该立刻跪下投降?
不,不能投降!投降就是死啊!
“杀,杀啊!”
梁尽忠咬着牙,一把拔掉臀上的箭,疼得龇牙咧嘴时,还不忘给同伙鼓劲,“要落他们手里,可是抄家灭族,凌迟的死罪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刚还犹豫的乡绅这下不敢犹豫了,拿起死去之人的武器便也奋力反抗了起来。
厮杀持续了很久。尽管两百骑兵搭配得当,冲杀一千步兵都可能。但是在这巷子优势难以发挥,拼杀的十分吃力!但是,他们又不能舍弃战马。没了战马,他们人数上没有优势,只会比现在更惨!
“娘的!”
陆岺见梁尽忠还在鼓动,很想一箭射死他!但是他不想射死他!让这小子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这沂阳县就属他最坏,最该受千刀万剐之刑!
况且还要他指正安抚使等人呢,可杀不得!
他憋屈的想骂人。但在战场上他素来都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让左玉带着人后退的同时问道:“确定老丈人进城了吗?他们也许还有人,要是跑出去一个,咱们可抵抗不了多久。”
“消息不会错。刘教谕那儿有姚席盖章手书,芙蓉拿着这手书,已带着王平等人去城门口等了,再坚持一下,若还不来……”
左玉深吸了一口气道:“就用震天雷!炸死他们也比跑了好!”
“这老丈人属乌龟的吧?”
陆岺一个翻身下马,但又没下马,再翻身上来时已将左玉抱住。
“你休息下!”
他将她整个人拢在怀里,抽出横刀,“我来!”
左玉抿嘴笑了笑,道:“你打上面,我戳他们下面。记得你出征前,我说的话吗?”
陆岺嘿嘿一笑,“当然记得。打架这种事嘛,不要讲什么君子之风,哪里痛往哪里招呼。”
他说着就将横刀直直戳向一个衙役的眼睛,“往这儿戳,人就会下意识的闭眼。不过我不会,我练过的。”
左玉大笑了一声,弯腰直接趴在马头上,伸出短刀,对着别人下三路就刺了过去!
“这儿也薄弱着,一击就倒!”
倒在地上的衙役在眼前陷入黑暗时,只有一个念头:这世上竟有如此猥琐无耻的夫妻……


第107章 援军
“老丈人真是乌龟吗?”
陆岺一边将左玉护在怀里,一边吐槽着,“这爬都该爬到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
左玉的手已经快抬不起了,甚至觉得说话都吃力。她趴在码头上,持续用短刀偷袭,可就这样体力消耗也非常快,现在完全靠着一口气在强撑着。
“咱们累,他们也累。咱们有战马,来回冲撞都能撞倒不少人。再撑下,也许不用等父亲过来,他们就该投降了。”
“呵,我看他们顽固得很。”
陆岺一刀砍下,“那梁尽忠就不该当什么县尉。他但凡有点良心,干点正事,就凭着这条三寸不乱之舌和鼓动人心的本事,去军中保准大有作为。”
“人家要的银子金子,何必去军中吃沙子泥土的?别说话了……”
左玉紧紧抓住缰绳,“省点力气,一时半会儿他们还不会到。”
“嗯。放心,玉玉,我死也不会让你死的。”
“别说丧气话!咱们都要活……”
“杀!!!”
话未说完,忽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与叫喊声!陆岺大喜,“是老泰山的声音!玉玉,老丈人来了!”
“来得正好!”
左玉大喊道:“援军已到!兄弟们,加把劲!冲过去与援军合围!!”
“是!”
左林策马飞奔,心里急死了!
他那乖乖儿啊,可千万不能折在这里了!这妮子,胆子越发大了!从京城跑边关,现在还敢提刀上阵……
真不愧是他左家的孩子!血液里流淌着的皆是勇猛二字!
可这胆子太大也有些惹人恼。如今他就是寓公一枚,大家还敬着他,可不是靠了女儿的福么?要女儿没了,谁还拿他当根菜?
左林越想越气,越想越后怕,奋力挥动马鞭,催动战马前进。等靠近了,看见自己女儿被围困在人群中,身上还带了血,他脑子“嗡”的一声,眼一下就红了!
老夫的乖乖女受伤了!好哇!这该死的陆岺是怎么保护女儿的?就知道他靠不住,废物!
“敢伤老夫的闺女,纳命来!”
他一夹马肚,飞奔上前,手里大锤拎起来,对着一个企图用长□□左玉的人的脑袋就捶了下去!
脑花四溅,可左林却不在意。拿着大锤,对着围在自家闺女身边的人就是一顿狂捶!
龟儿子!老子养大的闺女自己都舍不得打一下,现在居然被你们这群下三滥给伤了!想到自己的女圣闺女差点没了,他那怒气就控制不住了!
明明带来的人很快就将场面控制住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多捶了几个。要不是陆岺叫停,他还想再多砸几个。
等人都被抓起来,他想想还是来气。见李顺福手里拿着红木板子,一把夺过来,对着梁尽忠的脸就“啪啪啪”的狂打了起来。
“好你个小子!老夫的女儿你也敢打?你是想死吗?!啊?!?!”
他越打越上瘾,嘴里脏话不断,看得一众兵丁啧啧称奇。
这儒雅的镇国公原来是这么糙的人?这骂的……
也太脏了!
左玉从马上下来,瘫坐在地上。左林来了,所有人都被控制住了,一口气一松懈下来,便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她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渐渐便觉疼痛传来。
手臂上,腿上,都被划了几条口子。现在人松懈下来,钻心的疼痛开始蔓延。
左林出了气,便将人推开,见到左玉身上的血,忙忙上前,“受伤了?!快来人!哦,不,不行!去找个女大夫来!”
可这小地方哪来的女大夫?军中的医生也都是男的。左玉摆摆手,“父亲,我没事。芙蓉,你扶我去里面坐着,我自己能给自己治伤。”
她又看向了陆岺,见他也挂了彩,便道:“你也来,我也帮你看看。”
还是媳妇疼自己。
不像这老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陆岺起身,将左玉抱起,“我抱你进去。”
左林心里失落。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对自己这个爹一点都不亲近了。
进了小院,吓得已面无人色的迎客居老板恍惚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草,草民让人去烧水!”
“有劳店家了。”
左玉道:“今日损失我们会赔偿给你。”
“不敢,不敢,姬君客气了。”
店老板让人去烧水,而芙蓉则将左玉的医疗箱放到了桌上。这是左玉出门前交代的。尽管想到左玉可能会受伤,可当左玉划开裤子,亲眼看到那可怖的伤口后,芙蓉与花晨忍不住哭了。
好深的伤口!厮杀整整持续了两刻钟,也不知左玉是何时伤的,这得流多少血啊?再见左玉面色苍白如纸,这眼泪就控制不住了,不停滴落。
陆岺没想到左玉的伤口竟是这样深!他一下就慌了!他虽是第一次上战场,可却也知道,伤口一旦深了,那可是会发脓死人的!
“玉玉,没事的。”
可他不敢说出来,只安慰左玉道:“我在黑水找了好多山参,吃了补身子,养养就会好了。”
想了想又加了句,“宫里有秘药的。回去天天涂,不会留下伤疤。”
左玉虚弱地一笑,“能活着撑到父亲来就不错了。这点伤,没什么的。”
外面传来店家的声音,芙蓉忙去开门,跟花晨两人将一大桶水提了进来。
左玉用烈酒将手擦洗了一遍后,望向了医疗箱里的缝合针。
系统从未奖励过麻醉剂这些,而大昭类似的替代品却不是她能用的。因为,她用了就昏睡过去了,没法给自己缝合伤口了。这伤口这么深,要不做缝合,可真会要命的。
想到这里,她发出长长一声叹气。
正义……
不是这么容易维护的。
拿起酒精,刚要动手,陆岺按住了她的手,“这个淋上去会很疼。”
“疼也得忍着。”
左玉道:“不然伤口发脓,命就没了。”
破伤风针系统也没奖励过。现在她就只能指望自己身体争气些了。
陆岺将她扶住,“疼就喊出来,你咬着我的手。”
“不用。”
左玉摇摇头,“芙蓉,拿帕子给我。”
“唯。”
没人忍心看,也下不去这个手。谁也不知左玉的痛楚,只见她将伤口清洗干净后,那本就白的脸更白了,额头上也冒出了细汗。
陆岺垂着眼,心里的暴虐已蔓延到全身。这就跟当年的感觉一样,又怒又心疼。
这种感觉无法形容,他很想现在就走出去,将那群人都给打死!他尝试过烈酒洗伤口的滋味,当然知道那是有多疼!
瞧着媳妇的手都因疼痛在微颤着,他心里就越发毛躁。没有办法替她痛,也没办法减轻她的痛苦。学武有什么用?或许应该学医的。
被烈酒消过毒的银针拿了过来,左玉在几个穴位上扎了下去,这样能减轻点缝合带来的痛苦。这是系统教学里教的,应是有一定效果的。
扎好针,她拿出缝合用的弯针,在芙蓉等人的惊呼声中,果断穿过自己的皮肉,像缝衣服那样,忍着剧痛开始缝合。
陆岺瞪大眼,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世上竟有这样的医术?这到底是什么医术?玉玉不疼吗?
不,她疼的。
她疼得脸都发青了。
该死!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少疼一点?
陆岺觉得自己很没用,总是什么忙也帮不上她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充当着她的靠垫,让她可以稍微舒服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三处伤口终于被缝合完毕,而左玉整个人都虚脱了。
她喘着气,吩咐道:“让店家给我端碗热汤来,我饿了。”
她说着就看向陆岺,“我给你看看伤口。”
“我没事,我都小伤,你快休息下。”
陆岺怕左玉不信,还拉开袖子,“看,都是小伤,伤口不深的,包一包就好。”
左玉哪里肯依他?哪怕很累了,还是坚持将他伤口都检查了下,又包扎好后才放心。
休息了好一会儿,喝了一碗汤,终于慢慢缓了过来。下面的事还有很多,真正的大老虎还在逍遥着!唯有将安抚使等人一起抓了,这事才算完!
她得抓紧时间了!万一人跑了或者被惊动了,那就不妙了!
陆岺知道他是拗不过左玉的。没有办法,他只能搀着她出去,帮她传个话什么的,尽量让她少受累。
被抓的梁尽忠跪在地上,脸上已无一块好肉,都是被左林打的。
左玉望着他这样,便道:“如瑶,给他上些药。”
“上什么药?”
钟琪还未接话,左林就在边上骂开了,“娘的!老夫也算不得什么有德君子,年轻时,孟浪的事也没少做。可你们这群畜生,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啊!”
何止是大开眼界吗?左林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好人,可听完姚席等人的讲述后,他觉着自己真是一个大大的好人!
太缺德,太狠毒了!听得他拳头都硬了!世上怎有这样一群畜生?!
“就让他去!还给上药?呵……”
他冲着梁尽忠的脸就是啐了一口,“上他个八辈祖宗!祖上但凡有点德性都教不出这样的东西来!”
梁尽忠被打得嘴脸皆肿,根本没法说话。且也知死期将至,反抗也是无谓。故而,便也不还嘴,任由左林骂着。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他淡定,其他乡绅可不淡定了,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着,空气中有股尿骚味弥漫开来。
“国公爷说的对!”
李顺福也是满脸怒容,看着梁尽忠等人的眼里满是怨毒!
他是因为家贫,不得已自阉入宫。可羊满仓等人日子过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被阉了,还要被人这样折辱……
他是太监,可他这个太监在宫里时挺多被打两下,也不可能沦为男子玩物啊。
一共情,这愤怒就上来了。他盯着这些人,阴狠狠地道:“国公爷,侯爷,姬君……这些人,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是不会说实话的。几位贵人累一天了,还是先歇着。这里交给奴婢,奴婢保证,等天亮时,这群人的嘴都会张开着,不敢瞒一个字!”
他笑着,可这笑容却让那群本就绝望的人更绝望了!
太监啊!
这世上最阴毒的玩意!落他手里,能好?
所有人都被带回了衙门。姚席换上了官服,坐在县衙大牢的过道里,喝着茶,看着李顺福刑讯这些人。
他没有阻拦,对这些人受刑时发出的惨叫也只当听不见。这样的日子,三十二个村的人已过了很多年了。
这点痛楚算什么?钉签戳手、铁烙烙印、黄纸淋水贴面这些事不是他们一直对三十二村人在做的吗?
“好好想想。”
李顺福阴冷的声音回荡在牢房里,“是想死前舒舒服服的过几天,还是想熬到死那天,嗯?”
他咂着嘴,“活是不可能了活了。如此大罪,能留个全尸都是上天仁德。不过,你们要继续嘴硬下去,杂家可有的是办法让你们生不如死!”
他拿着红木板子挨个在众人脸上轻轻拍过去,“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阎王让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天明。而先帝在位时,还有句话叫作‘临西厂的公公让你五更死,绝不会让你四更三刻没了命!这不是巧了吗?嗯?杂家未去公主府当差时,好巧不巧的,在临西厂当过差……哎呀,杂家那时还小啊,那场面,啧啧……”
他摇着头,“想起来都睡不着啊。这削个手指,烙块肉的,那都是轻的……还有那更可怕的,哎哟,不行了,汗毛都竖起来了,好吓人呐!你们可都要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说?不然……”
他脸一沉,“杂家也只好摘了自个儿的良心,造孽了!”
没人回答他。认了就是凌迟大罪,不认,这样被打死也许也好过受凌迟。
“不说?”
李顺福轻笑了下,“来呀,烧些热水。呀呀,这滚烫的热水浇上去,能把肉都烫熟了。届时,再拿个鬃毛刷……”
他拿着红木板比划了下,“这样来回来刷!哎哟哟,保准伺候得诸老爷们能上天呐。”
“你,你个畜生!”
显然有人被这种描绘吓到了。
这比凌迟还可怕啊!
“啧啧。”
李顺福笑着,“这小嘴可真会说话。咦?要是把你这小嘴放水里烫烫,再刷一刷会是个什么光景?哎呀!”
他捂住嘴,做出惊恐的样子,“这要将肉都刷下来了,就露个牙在外面……那,那就不成天下第一大龅牙了吗?哈哈!”
这描述……
着实残忍恐怖!
都说太监阴狠,可真正接触后,才能知道这太监是有多阴狠!这些人就不是人!
李顺福冷笑了声,“来啊,去叫桌席面来。杂家我忙活一天也累了,也该吃些东西了。姚县令,这衙门里可有狗?”
“自是有的。”
“这狗也可怜啊。今日大家都忙一天了,都没人喂狗吧?你说咱们弄个红泥小炉,吃些热锅子怎么样?将那狗也牵来,要饿了,就往他们身上切些肉下来,往锅里这么一涮……”
他又比划了起来,“一半狗吃,一半给他们吃,这既省了喂狗的功夫还能省下口粮,岂不是两全其美?”
要说毒辣还是你毒辣。
姚席都被李顺福这描绘搞得汗毛倒竖了。光想想那画面,就觉不寒而栗。可这厮,居像是在说笑话一般,丝毫不在意牢房里弥漫着的尿骚味,显是对自己想出来的主意满意极了。
“求,求你!”
有人终于扛不住了。
吃自己的肉,这死太监怎么想得出来?!
心理防线一旦崩溃,就会想:哪怕要死,但能舒坦几天也是好的。而这样的案子都得天子定夺,真要死,可能还得过上一两月呢。
又或者……
多供几个大鱼出来,能死的舒服些?活着是不敢奢望了,就求能痛快一死!
心理的防线一旦崩溃,便再无余地可留。有人带了头,就有人跟上,到了后面开始争着抢着交代了!
无他!
要那些大鱼都被供出来了,哪还戴罪立功的机会?
梁尽忠气得浑身都在哆嗦!这些怂货,当真是经不起吓!这太监哪里敢弄死他们?还要撬开他们的嘴挖更大的鱼呢!
这下好了,全说了,只会死更快啊!
姚席与刘珂两人飞快记录着,可饶是他两人齐动手,也来不及记录这多东西。
衙门几乎无人可用,所有人都参与了。不参与的人,早就被他们弄死了。在这二十七年里,来本地为官的,总会因各种意外死在任上。而那些没死的,都是同流合污了。
严格说来,他手上的血也不少。但姚席不怕,哪怕是被凌迟,他要的公义已经得到了。
至此,死而无憾!
当夜,左林再次出动。他留下五百精锐交给陆岺后,便朝着云州而去。
安抚使,池州上下官员做下的孽简直罄竹难书!相比之下,沂阳县的恶人看着都眉清目秀了起来。而安抚使大量囤积器械,显是想到事发的结果,这事……
他要不去求增援,怕是要吃大亏!
沂阳县城门紧闭,睡了三小时的左玉起来后,吃了一碗加了免疫剂的汤,便又立刻行动了起来。
暗夜里的沂阳县变得明亮。左林留下的人在城里点上了火把,将百姓都叫了起来。
真相,必须要被百姓知道!
一为安抚民心,二为争取民心。
天知道这边的动静有没有惊动安抚使,若是惊动了,怕不是要来攻城。为了给左林争取到时间,他们得抓紧了,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必须在事情有变之前,争取到百姓支持!


第108章 有诈?
临冬的时节,天明总来得格外晚。
当所有百姓爬出温暖的被窝,慢慢聚集到县衙前时,天空才泛起一丝鱼肚白。
各坊坊长按姚席的吩咐,将坊里的人都集中后,开始诉说这个发生在沂阳县,可却整整隐瞒了二十七年的故事。
要诉说的故事并不长,可每一个听众却觉时光仿佛凝滞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显得那么凝重与漫长。
县衙前的街道上,亦是站满了人。随着左玉一字一句的讲述,人群开始激愤了起来。
沂阳县曾经被太祖夸赞为百善之县。可如今在这地界上,一场泯灭人性的罪恶竟整整持续了二十七年!这不仅仅是三十二个村的灾难,这是整个沂阳县的灾难!
若不是左玉路过此地,若不是姚县令坚持正义,谁也不知,这把屠刀会不会在来日落在他们头上。
愤怒。但更多的是身为草民的悲哀。
为官者露出一点慈悲是运气,可要鱼肉他们却是常有的事。古往今来,被坑害的草民还少吗?
“姬君是说……”
一个老儒生拱手问道:“这事不光发生在沂阳?整个池州,甚至山南道都有?安抚使大人亦被收买了?”
“他不是被收买。”
左玉冷声道:“他是为恶者,是拿屠刀屠戮百姓的人!”
她拱手作揖,“诸乡邻,我知此事听来匪夷所思……实不相瞒,本君第一听到时,也是不敢置信。这种恶毒罪孽已超出了我的想象。但是,这一切都是真的。为了掩盖他们的罪恶,他们很可能会裹挟大家造反。所以,从现在开始,咱们就得做准备。诸位放心,本君手里还有一些震天雷,在此物之下,想要攻下沂阳县难如登天!”
这话有水分,但是左玉必须这么说。
民众一旦惶恐了,引起内乱,那就真的没希望了。
但民众不知震天雷是什么,而左玉也没明说。只说这回攻打北契就是用了这东西。北契大捷的事让大昭百姓都很振奋,左玉这么一说,许多就安心了。
北契兵那么厉害都败在这震天雷之下了,那打安抚使也没问题。
不过左玉接下来提出来的事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了。
“姬君,您,您是说……”
老儒生艰难地蠕着唇,“要造震天雷,必须就要去刮粪?”
左玉点头。讲真,如果有足够的硝,她也不想这么干。从李顺福的审讯结果来看,山南道安抚使何宁囤积了大量器械。如今事情败露,这是必反的节奏。
左玉不知他什么时候会得到沂阳县变天的消息,但做好准备却是没错的。左林往返需要时间,点兵点将、准备物资也要时间,因此,他们不能在这干等着。
而她要做的震天雷也不是朝廷在做的初级震天雷了。毕舒那个配比太原始,也不知这人上课都是在干吗的,居然不知往配比里再加点东西,让其威力更大。
系统奖励她的白糖非常多,多到可以售卖的地步。而大昭本就有白糖售卖,这样就方便了她浑水摸鱼。
改良下震天雷的配方,再往里面加点碎瓷片,到时何宁若真来攻打,一定要让他尝尝震天雷2.0的滋味!
百姓是有点抵触这事的,不过纯良的百姓大多也正义。看看羊满仓等人,再想想自身,又听到干活有钱拿,便咬牙答应下来了。
城里开始实行宵禁,而左玉等人却是日夜不得休息。除了要安排震天雷的制作外,他们还得将城外卫星村的百姓给接进城。
除去这个外,还得抄家盘账。好在,真相公布后,前来帮忙的读书人就多了。虽是事务繁杂,但总算人手是够了。
只是等他们盘算完各乡绅贪官污吏的账后,都沉默了。
粗略统计了一番,而这结果却是令人心惊。黄金白银以及奇珍异宝的价值总和都超过三十万两黄金了!三十万两黄金是什么概念?那就是三百万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