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石长久的躲在棉被里,这个时候,苏星汉忽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他难得的会想要独处。可是老天不遂他的心愿,他越是想静,苏星汉和朱植越要对他进行轮番轰炸。尤其是朱植——朱植现在揣着一肚子的惊世秘密,然而不能对任何人说,包括他这么多年来的心腹们,唯一的商议对象就是明石。
“给我出来!”他拍着桌子低声恐吓棉被里的明石:“你若听本王的话,将来我就把春枝赏了你,可你若是一意孤行的别扭下去,那别怪本王暴躁,这就出去剁了春枝的脑袋!”
此言一出,明石立刻就从棉被中钻出来了:“你逼我,我也还是没办法。”
“没办法可以想办法!这些年我也将明史研究了一番,得知我那侄子已经是铁了心的要削藩,我在北方苦心经营这许多年,论实力,我有;论名望,我也有。我的军功,那更是先皇提起来都要夸赞一番的,这一趟他写下圣旨召我入京,接下来就是要把我扣在京中。所以我决定这一次立刻打道回府,姑且称病不去。我若不去,四哥想必也要受些影响,那好,我暂且稳住,敌不动,我不动。这样算来,还能匀出些许时间来。若我真是有天子之命,那么在这一段时间里,我应该也就能够和子绯他们取得联系了。”
明石问道:“可是那个子绯若是和这个子绯见了面,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朱植笑了一声:“有了那个子绯,我就不要这个子绯了。”
明石又问:“那我能干什么呢?”
朱植伸手向他一指:“你给我找人!”
“我怎么找?”
“你爱怎么找就怎么找,总之你记住本王的话,你若是立了功,春枝便是你的人。你这位经纪人,只要留在这里一天,我便许他一天荣华富贵。如何?”
明石想想春枝,倒还没有展望到“要她”的程度,不过一想起她那个人,就像想起了一片花海一样,只觉得美。
苏星汉这时忽然说了话:“那个,我问一句啊,你说的荣华富贵,大概能到什么水平?我这人性格什么的都挺传统的,也不求发大财,只要能吃穿住都不愁,再娶一个老婆,养两个二奶,也就心满意足了。”
朱植微微一笑,有些不屑:“那没有问题。”
苏星汉很激动的搓了搓手,转向了明石:“那咱们就别总让人家王爷等着了,吃完中午饭就出发吧!”
朱植这时又说了一句:“带上春枝,照料你们的衣食起居,毕竟那是个女人,心思细一点。”
此言一出,明石那张苍白的面孔立刻泛出了血色,他没说出什么来,只“嗳”了一声,又像是笑,又像是叹。
午饭过后,明石和苏星汉如期上路。
春枝换了一身简朴些的民女装束,头上紧紧的绾了个发纂,上穿一件桃红窄袖袄子,下面系了一条浅色长裙,垂头慢慢的走上马车去坐了。旁人又给明石和苏星汉牵来了马,苏星汉是个淘气小子,虽然向来没摸过活马,但是胆子不小,兴致勃勃的就爬上了马背。
明石手足并用,也爬上了马背去,带着几名充当保镖的王府护兵上了路,这一行人马蹄的的,起初倒也走得顺畅。然而过了不久,明石就坐不住了:“星汉,这马鞍硌屁股!”
苏星汉骑马骑高兴了,喜气洋洋的大叫:“怎么会硌屁股?要不你我换一下马?”
明石沉默片刻后,答道:“我没有你屁股大,我怕硌。”
“你他妈才是大屁股!”
随行的护兵掩口偷笑,明石回头看了那马车一眼,有些气急败坏,怕春枝听见了去。然而怕什么来什么,马车的窗帘子一动,春枝当真露出了半张粉白的脸儿。
春枝向他笑了,不是嘲笑,是个姐姐被弟弟逗出来的笑。笑着看了他一眼之后,她就把脸又缩了回去。

  三人行

  明石并没有什么固定的寻找方式,一边在马背上接二连三的换姿势,他一边思索出了初步的方案。那么多的箱子和那么多的人从天而降,若是降到了闹市,那么无论如何都是瞒不住的,若是在百姓之中打探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那就只能说明这些人要么是穿越到了荒山野岭之中,一直未见人烟,要么这些人时运不济,兴许穿越过猛,跑到侏罗纪去了。
若是后者,那就不是人力可以扭转的了,朱植权当是做了几年的春秋大梦;可若是前者的话……
明石看看苏星汉——苏星汉是兴致勃勃的,再回头看看马车,他倒是没想过自己是否是真正爱上了春枝,不过春枝的确是可爱的,若是能天天看见她,天天能够喊她一声姐姐,那样的生活,也真是不坏。
这样一想,明石认了命,决定暂且乖乖的留在这明朝时代。横竖无论在哪里生活,都比在垃圾场旁的地洞里当野人强。回头望向身边的几名护兵,他开口问道:“你们要一直跟着我们吗?”
护兵答道:“王爷命卑职护送二位到宁州城,入城之后,二位便可自由行动了。”
苏星汉也回了头:“那我们自由行动之后,吃什么用什么啊?王爷没让你们给我留点儿钱?”
此言一出,车内有了回应:“两位先生,钱财都在妾身这里,请勿忧心。”
苏星汉对着明石一撇嘴,明石撅着屁股趴在马背上,双手搂着马脖子,对苏星汉露出了痛苦神情:“硌屁股。”
苏星汉在此之前连根马毛都没摸过,然而今天不出片刻的工夫,他竟无师自通的学会了骑马,身体随着马步轻快的颠簸着,他在穿越到明朝之后,第一次找到了一点小乐子。只不过这四个蹄子实在是快得有限,他在马背上足足颠了大半天,才又看到了宁州城的城门。
这个时候,明石已经快要死在马背上了。
护兵到了此地,也不负责他们的食宿,告辞一声便策马进了宁州城。而他们一走,明石立刻“咕咚”一声滑落到了地上:“星汉,我不骑马了,我要被马鞍硌死了。”
苏星汉从马上飞身而下,感觉自己的身姿十分潇洒:“你肯定是屁股长得有问题——”随即转向马车:“春枝大姐,你知不知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是吃饭啊,还是住店?那几位撇下咱们进城去了,咱们现在没人管啦!”
马车帘子一动,春枝露出脸来,温温柔柔的答道:“两位先生,临行之时,王爷只嘱咐妾身好生照料二位的衣食住行,妾身全听二位先生的安排调度。”
这个时候,苏星汉又发现了新问题:春枝那辆马车上,连个车夫都没了。
明石似有读心之术,这时连滚带爬的坐上了马车。苏星汉见状,当即问道:“你会赶马车啊?”
“不会。”
“不会你跑上去装什么?”
“我不能再骑马了。”明石几乎露出了可怜相:“我的屁股磨得要着火了!我好像还有内伤,浑身都疼。马脖子太粗我也抱不住,马毛还臭哄哄的……”
苏星汉听到这里,骂骂咧咧的做了决定。那两匹马,他不管了,把明石也撵进了马车里,他坐上了车夫位子,抡起马鞭甩了个脆响,然后试验性的喊了一声“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