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林岐瞧着霜华眉头轻蹙,冲他笑了笑指了指沙漏,霜华大概明了他的意思是,大不了放到中午,午时用饭怎么也得停吧,霜华偏不理他,给绿梅使个眼色,过会儿乳母进来说:“小王爷该睡觉了。”

王太妃十二分不舍将凤冕交到乳母手里,乳母都出了屋门,王太妃在身后追出来说:“才几个月大的孩子,不要一口一个小王爷的,小心折了福,叫名字,叫冕儿。”

乳母答应着抱着凤冕回屋,凤林岐和霜华跟在身后,凤林岐笑说道:“不过是哄母亲和冕儿高兴,霜儿不用太过担忧。”

霜华白他一眼:“人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冕儿总会被你和母亲惯坏。”

凤林岐沉吟着一本正经说道:“霜儿说的有理,这样吧,冕儿到了三岁,就送到山上去跟我师傅学艺,那里没有人管他什么身份,我师傅对待徒弟严厉得近乎苛刻,我们不去看他,府里的人谁都不许去,让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学成了再回来。”

霜华心里一颤就不说话了,过会儿才说道:“林岐,非得那样才能成器吗?小小年纪离开父母岂不是太狠心了?”

凤林岐听着她话语里的央求之意,捏着她脸笑道:“又舍不得了吧?刚刚还眉头紧蹙,说我和母亲娇惯冕儿,依我看最心疼他的还是霜儿你。”

霜华连忙追问:“三岁时真的要送上山吗?林岐......”

凤林岐一笑说道:“吓唬你的,我答应你,成年前不让他离开父母半步。”

霜华高兴起来,絮絮说着要为凤冕请怎样的先生,让他何时开始背诗何时开始认字何时开始入私塾,说着说着又说道:“要不从小订了亲吧?省得长大后心里没着落,万一有其父必有其子,到处拈花惹草风流成性......要不这样吧,就定了水柔家的芳菲如何?”

凤林岐虽不爱听霜华说他拈花惹草风流成性,可听到和水柔家结亲,倒也来了兴致,夫妻二人热闹说着回到屋里,凤林岐笑道:“我倒是愿意,柔柔肯定也愿意,就怕袁熙这小子,总觉得自家女儿仙女似的,普天下男子都配不上,而且他一定舍不得女儿远嫁。”

霜华不信,提笔给水柔去信,元宵节收到回信,果真如凤林岐所说,水柔倒是愿意,袁熙却死活不愿,芳菲的祖母听了眼泪都下来了,凤林岐刚有了一丝得意的笑,霜华就讥讽道:“其实袁熙是介怀你与水柔定过亲吧?估计他不待见你,对冕儿存着跟我一样的担忧。”

凤林岐嗤笑道:“我的儿子将来想娶谁家女儿,就娶谁家女儿,谁要敢说个不字,抢也得抢回来。”

霜华重重拧他一把,去陪凤冕玩耍,他也跟在身后,小凤冕冲父母呀呀叫着,霜华拿帕子擦去他嘴角的口水,说道:“怎么这几日口水越流越多?是不是太爱说话了,只要醒着,嘴里就咿咿呀呀没有停的时候。”

凤林岐伸手去捏儿子的脸,凤冕突然张口含住他的食指,上下牙床死死顶住,用力磨了几下,凤林岐疼得叫出声来,霜华笑道:“能有那么疼吗?牙都没有呢。”

凤冕听见父亲喊疼咯咯一笑松开了嘴,凤林岐抓住霜华的手指塞到凤冕嘴里,小凤冕发着狠用力一咬,霜华疼得眼泪都下来了,擦着泪水说:“怎么能这么有劲呢?牙床好象变硬了。”

凤林岐正要唤乳娘来问,绿梅拿进一封书信,凤林岐看了看递给霜华,霜华笑道:“林羽有了身孕,真够快的。”

周姨娘得了信,连日来的气愤才消下去些,过年那日林昆和月莲过来拜年,周姨娘流着泪跟林昆诉苦,谁知林昆只略略劝了几句,就说道:“我们夫妻间的事,自己商量着来,娘亲不用太过操心,就算月莲愿意为我纳妾,我还不愿意呢,妻妾多是非多,这个娘亲应该深有体会。”

周姨娘眼看他们夫妻二人出了院门,少不得痛哭一场,感叹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林媛又嫁得远,只能指望小儿子林俊了,可这小子除了去私塾就是贪玩,一个月都见不着一次......

一番长吁短叹后,呆在院子里不愿出门,刘姨娘偏想来看她笑话,隔三差五过来,一会儿说珍珠害喜,一会儿说珍珠爱吃酸,一会儿说珍珠胖了些,周姨娘气闷之下出言挑唆:“那你儿子可受苦了,连个姬妾没有,从怀上到生,一年多碰不了女人,只怕要出毛病。”

刘姨娘自然知道林昆纳妾的事,也知道王太妃有命,各房纳妾只能各房夫人做主,可要跟珍珠说,又怕她动了胎气,正彷徨无计,就听到林媛有身孕的消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在心里咒骂林羽阻了林璐成亲,骂过犹不解气,跑到珍珠院子里,口气温和笑说道:“珍珠啊,有了身孕切忌同房,知道吗?”

珍珠点头说知道,她又说:“那林诚夜里没个暖床的,这男人嘛,日子久了不是得憋出病来?”

珍珠自听说月莲的事,心里就打定了主意,当下叫来燕儿说道:“给姨娘磕个头,日后燕儿就是我们房里的侧室。”

燕儿打小就被卖到孙府伺候珍珠,只要是珍珠吩咐无不听从,想想能一辈子和小姐在一起,姑爷器宇轩昂的,也愿意服侍他,在王府里作妾总好过被配个小厮一辈子做下人。

燕儿想着心思磕了头,刘姨娘见如此顺利,乐颠颠跟周姨娘显摆去了,珍珠吩咐人给燕儿盘了头,让她住了西厢房,指了两个小丫鬟伺候着,只因二月二未过,衙门尚闭门休沐,也就没有纳妾文书。

夜里林岐和霜华正欣喜看着冕儿刚刚冒出白点的下门牙,青竹急火火跑进来说:“不好了,三公子院子里出人命了。”

76、夫妻相处之道...

林诚夜里回来用饭洗漱了,正要上床歇息,珍珠指指西厢笑道:“林诚先去趟西厢再回来,今日我做主将燕儿收了房,她已给娘亲磕过头了,就等着你回来,别说,这丫头开了脸盘了发髻又娇俏了几分,林诚今夜先和她圆房,明日我禀报了母亲和嫂子,过了二月二再去衙门讨份官文就是。”

林诚听了珍珠的话一时有些发懵,珍珠推着他笑说道:“怎么?高兴得傻了?快去吧。”

林诚肩膀一甩,珍珠的手僵在空中,就听见他咬牙说道:“收了燕儿?珍珠心里是不是早就有了盘算?怎么从没跟我商量过?”

珍珠看林诚有些气,心中一凛勉强笑道:“我不是为了你好过吗?自打知道我有了身孕,这一个多月来,听着你夜里辗转反侧的折腾,这可刚开头,还得要一年多才能......”

林诚盯着她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就熬不住?民间匹夫匹妇没有姬妾,不也一样儿女成群吗?你能挺着大肚子,忍着疼为我生儿育女,我就管不住自己,非要纳个小妾不成?就说我们府里,大哥都能不纳妾,我为何不能?”

珍珠瞧着他的怒色心里十分委屈,低头摆弄着衣带说道:“还有娘亲,三天两头过来,怕你夜里难熬......”

林诚冷哼了一声:“娘亲的性子我们都知道,想到什么说什么,珍珠会对付不来她吗?就算对付不来,还有我呢,二嫂那么与世无争的性子,因为周姨娘要给二哥纳妾,她都能做到毫不让步,珍珠倒好,把贴身丫鬟给我作妾,还真是大度贤惠......”

林诚向来沉默寡言,尤其在珍珠面前,动情时说话依然结巴,珍珠从没见过他象今日这样口齿伶俐,知道他气到极处,想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诚又说道:“看来珍珠从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每次从娘家回来就长吁短叹,心里想什么从不跟我说,有了身孕为图清净,就塞一个妾室给我。”

自回门那日,两人因珍珠的母亲闹过几日别扭,后来再没红过脸,珍珠被林诚捧在手心里,万事顺着她,从来没跟她摇过头,更别说冲她大声说话,珍珠听到他不依不饶,心里针扎一般难受,眼泪扑簌簌往下落,林诚却仿佛没看见,咬牙说到:“燕儿既然是珍珠做主纳的,那就由着珍珠处置,反正我这辈子手指头都不会碰她一下,好赖就是珍珠一个,我这就去林逸院子里找个住处。”

林诚拗上来也不体谅珍珠是有了身孕的人,话越说越重,声音越来越高,珍珠只顾伤心难过,夫妻二人谁也不知道门外围满了下人,燕儿听到动静本想进门解劝,正好听见林诚那句话,在众人的目光中羞恼不堪,茫然转身回到西厢房,满心的欢喜化为泡影,既然开了脸盘了发髻,院子里众人皆知她被三公子收了房,也都听见了三公子刚刚说的话,原来自己是个讨人嫌的,一时气血上涌,觉得再无脸见人,一根绳子悬到房梁上寻了短见。

林诚气冲冲出了门,珍珠在屋里低头垂泪,几个婆子正要进去解劝,就听见西厢房哐当一声响,一个年纪大些的说声不好,忙过去推开西厢的房门,抬头一看慌得连声大叫,珍珠听见院子里人声嘈杂,出来一看脚下一软,强自镇静大声吩咐:“还不赶快救人?快去请赵郎中来。”

珍珠说话时,燕儿已被从房梁上解下,珍珠手伸到她鼻下,只觉气息微弱,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院子里乱成一锅粥,有的跑去找林诚,有的禀告去王太妃和王妃,林诚在林逸屋子里喝得烂醉,两个小厮来喊他他也不理,挥着手说:“去去去,我家夫人又能干又识大体,离了我一切照旧,你们快滚,休要打扰爷的雅兴。”

林逸看来人面色慌张,忙问出了何事,听说出了人命,扯起林诚就往他院子里跑,到了院子里时,院子里灯火通明的,霜华站在那儿面色沉静,珍珠也醒了,正跟她哭诉着什么,一见林诚醉醺醺进来,又晕了过去。

林诚干笑两声说道:“看看,拿我没法子了不是,竟然把嫂子请了过来,你索性让燕儿脱光了......”

霜华来到他跟前,咬牙甩了几个耳光,林诚酒醒了大半,跪下哭着说道:“就是嫂子逼我,我也不要什么姬妾,我只要珍珠一个,就算她心里没我,我也只要她。”

凤林岐怕母亲夜里过来受了寒,先赶去她院子里安顿好,说并没出什么大事,不过是下人们小题大做,他待母亲睡下了才赶过来,进门正好听见林诚带着醉意的话,冲身后吩咐道:“看来打几下他还醒不了酒,去舀冷水过来。”

珍珠醒来听见凤林岐的吩咐,忙过来护住林诚:“都是我惹出的是非,他说得对,我心里的事从来不跟他说,都是自己拿主意,如果要吃官司,我去就是,大哥不要责罚他。他这个人从不多话,有事藏在心里,又碰上我这么个自作主张的,心里已经够苦的了。”

霜华也忙劝道:“珍珠有了身孕,要是浇坏了林诚,她心里难受,看在珍珠和肚子里孩子份上,就算了。”

凤林岐把脸盆放在林诚面前,摁住他头浸在水里,林诚大叫一声,凤林岐抬起他头又摁进去,如是几次看林诚清醒了,冷冷说道:“知错了吗?”

林诚摇摇头倔强说道:“不是我的错,我又没有闹着纳妾。”

霜华指指珍珠的肚子:“珍珠如今有孕在身,再有错处你也要让着。”

林诚低头不说话,霜华冷笑道:“既然你也认定是珍珠的错,皇上正千方百计找我们王府的错处,如今可好,闹出了人命,这个院子里的人都知道燕儿开了脸盘了发,只草菅人命一条,我们就吃罪不起,来人,把珍珠绑了去见官,以免王府灾祸。”

林诚一听出了人命,头上汗都下来了,又听到要绑了珍珠,连忙护在珍珠面前:“要绑就来绑我,谁也不许碰珍珠。”

霜华无奈苦笑:“既然分得清是非,先把自己院子里的事处置妥当了,燕儿就尽快寻合适人家嫁了吧,照理说你们两个成亲前就情投意合,珍珠又有了身孕,该是蜜里调油才是,怎么倒相互误会生了是非,差点闹出人命来,月莲和林昆本来不睦,如今却越来越好,麻烦临头夫妻齐心以对,夫妻相处之道两人好好琢磨去,实在想不清楚就找林昆和月莲问问。”

凤林岐本来气恼林逸留林诚在他屋里喝酒,正想着怎么责罚他,听了霜华一席话,不由看着她笑了,这一笑心头一松回头对林逸说:“滚回去睡觉。”

林逸如蒙大赦,冲霜华一揖说了声多谢嫂子,飞一般溜走了,霜华见珍珠情绪好了,方放下心和凤林岐回屋,路上问道:“刚刚林逸谢我什么?真是奇怪。”

凤林岐笑道:“谢你让他免了一顿打,霜儿明日问他吧。霜儿怎么不让珍珠和林诚问你我,而是问林昆和月莲?”

霜华含嗔笑道:“我没有林岐那么厚脸皮,再说了,我日日琢磨还琢磨不明白呢,哪里好意思教导别人夫妻相处之道。”

凤林岐在她耳边低低说道:“不过三个月后能同房之道,霜儿要告诉月莲和珍珠,林昆和林诚那儿我去说。”

不待霜华说话抱起她往书房方向而去,霜华挣扎说道:“冕儿不知睡了没,我要回屋去。”

凤林岐脚下更快,咬着她耳垂笑道:“都什么时辰了,早就睡了,霜儿这几日心不在焉,在我身下也凝神听着冕儿那边的动静,乳娘都快成摆设了。”

二人在锦榻间缠绵,霜华惦记着儿子,一会儿问冕儿醒来不见我会不会哭,一会儿又说好像听见了冕儿的啼哭声,凤林岐正在兴头上,捂着她嘴说道:“再说东说西,明日就把他送到山上去,要不本王把你的四个丫鬟都收了房。”

霜华打了他两下不说话了,心思却总回到儿子身边去,凤林岐看她心有旁骛,手下用力揉捏,唇舌不停挑逗,霜华身子里慢慢燃起火来,呻吟声溢出唇边,凤林岐偏停下来说:“我也想儿子了,我们回去吧。”

霜华双腿缠在他腰间,轻喘着说:“过会儿再回去。唔......林岐......”

二人这夜宿在了书房,一开头惦记小凤冕,心里空落落的,云雨初歇时又觉轻松畅快,凤林岐趁机说:“儿子生下来后,霜儿就在我们屋里又辟了一间内室,他一哭霜儿就忙起来去看,乳娘又宿在里面,夜里总觉隔墙有耳不能尽兴,霜儿,待儿子大些,能不能让他住自己院子里去。”

霜华摇头:“那么小个人儿,怎么能忍心让他独自住一个院子呢?母亲也不会答应的,林岐若是坚持,只怕母亲得把他抱到自己屋里去,待他两个生日了,让乳娘陪着他住东厢房吧。”

凤林岐老大不乐意掐着手指头说:“还有一年半,就是五百多日,这也太长了吧?要不这样,每隔三日,霜儿就和我来这里住一夜,就我们两个。”

霜华摇摇头:“三日太短了,七日吧。”

凤林岐说四日,霜华说六日,夫妻二人争论来去,都伸出一只手,掌心抵着掌心同时说道:“那就五日。”

相视而笑间又缠绵在一处,蝴蝶恋花,飞花逐月,月沉星暗,不觉间黎明破晓.......

77、终怜取眼前人...

纳妾风波过后,刘姨娘吓得不敢出门,过几日看王爷王妃没有找她,林诚也没过来,打听到燕儿已嫁了出去,忍不住想过去看看珍珠肚子大些没有,肚子的形状可以猜出怀的是小孙子还是小孙女儿,出了院门见周姨娘迎面而来,鬓边似乎添了几丝白发,她心里有些不忍,忙上去叫了声周姐姐,周姨娘微微笑道:“正要去找你呢,就碰上了,我想着去趟昭苏,陪陪林媛,这边陲小国习俗野蛮,林媛有了身孕,怕是连顿可口的饭菜都吃不上,我越想越放不下心,已经去求过王太妃了,过了二月二就动身。”

刘姨娘一听心里竟有些不舍,红了眼圈问道:“周姐姐不会留在昭苏做大王的岳母,就不回来了吧,我这心里还真是不舒坦。”

周姨娘笑道:“怎么?没了对头心里倒是不踏实了是不是?”

刘姨娘擦着眼睛笑道:“对头是对头,可自打进了这王府,我们可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我们呆在一起绣花说笑带孩子,比跟王爷在一起的日子长得多吧?”

周姨娘笑道:“可不是吗?论起来你比我有福,珍珠怀上了,林璐虽没成亲也有了着落,我就不行了,月莲迟迟没有动静,自那次闹了一出后对我不冷不热的,林昆也跟她一起敷衍我,林俊呢年纪小,见了我一口一个姨娘,叫得我心里难受......”

说着话周姨娘忍不住抹泪,刘姨娘拉住她手感叹:“可不是吗?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能不惦记吗?可他们只认准了王太妃才是他们的母亲,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说到林璐的亲事,我这就找那个整日高高在上的郡主去,老大不小了,到底嫁还是不嫁?”

周姨娘忙劝道:“我们什么身份,哪里敢去她面前说话,你还是省省吧。”

刘姨娘本来只是说说,被周姨娘一撺掇,蹭蹭蹭迈步往林媛院子里而去,周姨娘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好一阵冷笑,我不过是在王太妃面前哭诉几句惦记林媛,王妃就顺着将我打发到昭苏去,说是林媛出了月子再回来,照顾我自己的女儿自是应该,可也得我自己说才行,你们想安安稳稳过二月二是不是,偏要让你们生出些是非,谁让你们这王府是个有缝的蛋?

她站在一块假山石后耐心等着,过一会儿见刘姨娘捂着脸气咻咻回来了,方满意笑着回了屋中,过一会儿刘姨娘带着满脸红印子进来,周姨娘忙说道:“哎呀,这是怎么了?挨马蜂蛰了吗?”

刘姨娘气道:“是,好大的一只马蜂,我进去没说几句话,那个郡主就朝我脸上连搧了几下,我想要还手,就被她身旁的几个丫鬟连推带搡轰了出来,我带的那几个婆子不中用,哪个也不敢动手打回去。”

周姨娘气愤说道:“真是不像话,就算我们是妾室,在她面前也是长辈,哪有抬手就打人的?得找王太妃评评理去。”

刘姨娘抬脚就走,见着王太妃跪在她面前嚎啕大哭,且哭且说,王太妃大抵明白是林羽打了她,让翠姨喊林羽过来问话,林羽进了屋,王太妃指指刘姨娘脸上的红印子,还没说话,林羽就说道:“是我打了她,别指望我象大哥大嫂一般,对她们这些整日挑三豁四的姨娘当长辈来尊重,大过节的,没事跑到我屋里胡说什么。”

刘姨娘辩解道:“我不过是顺道进去,出于关心提到郡主的亲事,不知怎么就触犯了郡主,伸手就打人......”

林羽说道:“再胡说我还要打你,不老老实实呆在自己院子里,跑到我屋里做什么?着急林璐的亲事,让她自己来说,用不着你操闲心,你明明是专程去生事,说什么顺道,我来问你,你去了那儿就能顺道到了我的院子,你倒是说说看。”

林羽喜欢清静,她的院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旁边不远是姑母凤熙婉住过的院子,如今空着,刘姨娘无论去那儿都不会路过她的门口,她这一问,刘姨娘哑口无言,不管不顾跟王太妃哭诉道:“就算我是专程过去问的,也是因为心疼林璐,郡主也不该动手打人啊,凤氏家族可一向是长幼有序的。”

王太妃蹙眉道:“羽儿,还不给刘姨娘道歉?”

林羽走到刘姨娘面前,脸伸向她说到:“道歉是不可能,你若气不过,就打回来,你尽管打,打吧......”

刘姨娘的手伸出去又放下来,她实在不敢去打林羽,她是嫡长女,又是皇封的郡主,自己若打了她,王爷和王妃不知会怎么对付自己,站起身悻悻说道:“瞧在王太妃面上就算了,不过我还是斗胆说一句,常言说得好,这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

她一出门,林羽的眼泪就落了下来,王太妃一叹:“你和你大哥性情都随你父亲,宁愿撞死在南墙上也不回头,你们三个里只有林逸象我,娘亲知道你的心事,回头跟你大哥大嫂商量商量。”

接连几出风波之后,凤阳王府迎来了二月二,凤林岐和霜华略略有些头疼林羽之事,霜华问过林羽,林羽说只要进宫后日日看着皇上陪在他身边就好,霜华说道:“一入宫门深似海,若是林羽终年见不着皇上,或者一辈子见不着皇上呢?”

林羽低头说道:“能进宫就能离他近些,他一辈子不理我我也认了。”

霜华无奈跟凤林岐说:“没想到小羽如此死心塌地。”

凤林岐哼了一声道:“这是死心塌地吗?这是在一棵树上吊死,请画师给她画幅皇上的画像,挂在她屋里,日日看着岂不是更好?真是不争气。”

夫妻二人商量来去,不知如何是好,霜华头一次见凤林岐有些发愁,只有小凤冕能让他暂时忘了林羽的事,小凤冕会爬了,因有些肥胖,肚子擦着床一步步向床那头的父母亲爬过去,凤林岐指着他哈哈大笑:“冕儿太胖了,肚子都起不来,倒是不怕辛苦,这汗都下来了,呼哧呼哧也不肯停,真是乖儿子。”

凤冕听到父亲的笑声,一骨碌坐起身跟着咯咯咯笑起来,凤林岐一把举起他,让他骑在脖子上,快步跑着带他到花园里去转圈儿,小凤冕乐不可支笑得更欢。这时外面人影一晃,凤林岐将儿子交给霜华,往书房走去。

书案上放着国都来的书信,原来麦宁贵妃产后瘀滞腹痛,宫中太医开方用药后,二月初腹痛缓解,谁知过几日又添了崩漏之症,□血流不止,服了几味药好不容易止住,过几日瘀滞腹痛又起,如此几次反复,麦宁贵妃娇艳的脸庞日渐苍白下去,丰腴的身子也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自感时日无多,命人将小皇子放在臂弯中,把太子喊道床前,哭着对皇上交待了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