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非池听着发笑,手臂挂在他脖子上,好吧,就让那客人再饿一会儿好了。
南九估摸着,这面馆再这么开下去,早晚得关门大吉。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化名黄老板?”石凤岐突然问道。
鱼非池清一清嗓子,有些尴尬,说:“本,本来是凤凰的凰,后来不知怎么他们都认为是黄…黄色的黄了。”
石凤岐听着一乐:“你这是想与我的名字相配了?”
“自以为是,谁要跟你名字相配了?”鱼非池忍不住耳根一红,嘴上却是犟得很。
石凤岐他忍着笑,说:“不过我觉得黄色的黄也挺配你的。”
“你才黄!”
“我没你黄,你是我老师啊,我会的全是你教的!”
鱼非池恼得一跺他的脚,痛得他手臂一伸打翻了酱油茶醋瓶,叮叮咣咣几声响,两个人一相视,纷纷忍不住笑。
面馆不忙的时候,两人也会上街走一走,石凤岐像是恨不得像所有人宣示主权一般,死握着鱼非池的手半点也不松开,活像个连体婴儿。
有时候鱼非池去菜市场买些小菜,石凤岐就站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她挑来拣去的,还看她跟卖菜的老板杀价,那轻车熟路的样子,越看越可爱,若真是生在普通人家,她会成为一个勤俭持家的贤良妇人,满满的烟火气息,却是这样的亲切与娇俏,她的内心也安稳而平和。
卖菜的老板娘是鱼非池的熟人,笑看着她旁边站的这位公子也会打趣:“你可是娶了个好娘子,黄老板人又漂亮,又会做生意,这十里八街的谁不喜欢她?你真是天大的好福气哟。”
鱼非池听得满头黑线,石凤岐听得笑咧了嘴,一把搂住他的好娘子:“那是,全天下哪里还有比她更好的娘子?”
鱼非池愁着脸,想着看这情势下去,石凤岐是真下定了决心,自己不跟他一起离开,他坚决不走了,路过街角卖猪肉的摊子时,她神色有些疑惑,这里的屠夫已经很久不见了,不知去了哪里。
石凤岐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摇头说没事。
再回到面馆的时候,面馆里没了客人,石凤岐牵着鱼非池的手一紧,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
他们到底还是来了。
第四百零七章 隋帝与上央齐至
站在门口等着他们的是一个小姑娘,小姑娘一见着二人连忙迎过来,甜甜地唤了一声:“公子,鱼姑娘,好久不见了。”
鱼非池也笑:“豆豆,好久不见。”
几年不见,豆豆出落得越发水灵可人,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裙,既明媚,又娇俏。
“公子,陛下和先生都来了,他们好像挺生气的,你跟鱼姑娘小心一点。”豆豆小声地说,眼睛往里面瞟了瞟。
原来她是来提前通风报信,让他们二人做好心理准备的。
鱼非池笑了笑,摇了摇石凤岐的手举起来:“你要这样牵着我进去吗?”
“对啊,你是我娘子,我不牵你牵谁?”石凤岐说得理所当然的样子,又对豆豆道:“待会儿里面怕是热闹得很,豆豆你就不要进去了,就在这里等着吧,免得伤及你这无辜。”
豆豆懂事地点点头,又说了一番让他们两个不要跟隋帝对着闹脾气,免得把隋帝点炸了,这小面馆他说不定就放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迟归与南九站在一边,静看着坐在那里的两人。
鱼非池与石凤岐走进去,也静静看着坐在那里的两人。
“哟,这不是石公子吗?”又矮又胖的老胖子隋帝开口便是嘲讽值飙满。
石凤岐白了他一眼,对南九与迟归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跟他们谈点事情。”
“那小师姐…”迟归见来人面色不善,担心鱼非池。
“我没事的,放心吧。”鱼非池笑着对他们点头,示意他们不必担心。
石凤岐死活不进邺宁城,就留在这小面馆里,她就知道,早晚会把上央引过来的,只是没想到,隋帝也来了。
迟归南九出去的时候,顺手拉上了大门,里面四个人相对,这个情况实在有点尴尬。
鱼非池上次跟上央见面,还是在旧白衹之事结束的时候,结果自己跑了倒没什么,就是把石凤岐也惹得跑了路,直接去了西魏作死,此时再见,总有那么点微妙的复杂感受。
老胖子眯眯眼,瞥着石凤岐,呵呵一笑:“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有话就说,阴阳怪调的。”石凤岐看不得隋帝这假惺惺的样子,直接说道。
“我不来找你,还不准备回宫了是吧?”既然他要直接说,隋帝也就不客气了,阴沉了脸色看着石凤岐。
“我没说我不回去,我就是…过两天再回去。”石凤岐也是有点心虚,自己跑了这么几年,上次都到了大隋脚边边上都跑掉了,这一回已经到了邺宁城脚边边上了,还是没回去。
嗯,怎么说,也不是个事。
“过几天?”隋帝冷笑一声,“我看她不走,你就能在这里呆一辈子!”
隋帝手指指向鱼非池。
“跟她没关系!”石凤岐站起来挡住隋帝:“你少把她扯进来!”
“你放肆!”隋帝也也气得一拍桌子站起来,只是他比石凤岐矮得多,又胖得多,这番怒意全靠他的帝王威严撑着。
“我不是把西魏都拿下了吗?你还发什么脾气,不是我你能这么快得到西魏吗?我上次的确是没按你的约定回去,但我也没跑到别的地方去玩,没耽搁正事不是?”石凤岐对骂道。
“你还有理了是吧?你私刻玉玺假传圣旨,你拿着老子当猴耍,你还特有理是吧?你给我过来,我非得掐死你个兔崽子不可!”隋帝说着就要爬上桌子跟石凤岐打一架。
石凤岐嫌弃地挥挥手掌:“别爬了,胖得跟个球似的,你能不能少吃点,多活几年?”
“我多活几年,你再多浪几年是吧?石凤岐你个没良心的龟儿子!”隋帝气得直拍桌子大骂。
石凤岐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忍着笑意,又道:“我是关心你身子,为你好,别不识好人心。”

骂了半天,隋帝大概也是骂得累了,整个人都面红耳赤的,他一屁股蹲回椅子上,肥胖的身子都颤了颤,鱼非池很担心他会一屁股把长凳坐坏,到时候摔在地上,可就难看了。
“陛下喝口水吧。”上央识趣地给隋帝倒了杯茶,看他骂了半天,又气又急,还恨铁不成钢,怕是心头快要怒火燎原了。
“你来评评理,上央,你说他像不像样子?”隋帝灌了一口茶,把杯子重重一放,指着石凤岐问上央。
上央眼观鼻,鼻观心:“的确,不像样子。”
这种时候,得罪公子好过得罪隋帝,上央果断地卖了他家公子——好像石凤岐的人在卖他们家公子的时候,都挺果断的。
石凤岐他暗骂了一声上央无耻,别过头懒得看隋帝跟上央这对狼狈为奸的君臣。
“石牧寒五日后到邺宁,到时候你不回来,我就把太子之位传给他,我告诉你石凤岐,你有种你就真的把石无双的坟给刨了,我倒要看看,是你对不起他,还是我对不起他!”隋帝骂道。
石凤岐脸色一正:“你胡闹!”
“你胡闹在先!”隋帝也不示弱。

鱼非池动动眉头,听两人吵得热闹,眼中有些忧伤,作为一国之君,对不对?能不能有点一国之君的样子,能不能心平气和不动声色地聊个天?
这跟泼妇骂街有什么两样?
她一动眉,也看到了对面的上央先生一脸无奈,夹在这隋帝和公子之间,上央先生也很想扶一扶额。
她正想着这些小九九,隋帝一眼瞪住她:“你跟他,一起回邺宁,答不答应?”
鱼非池一懵,看了看石凤岐。
“你别看他,看我!”隋帝又喝一声。
鱼非池不得不专注地看着隋帝那张明明生气但莫名喜感的脸,努力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现在很明了,你不跟他一起走,他就不会走,寡人可以把他绑回去,但是他心不定人回去了也是白搭,所以寡人就问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去邺宁?”
隋帝其实是个好人,虽然他对鱼非池已经很失望了,但是为了石凤岐,他也愿意来问一问鱼非池的意见,而不是不顾鱼非池的想法,连着鱼非池一起抓到邺宁城去。
鱼非池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如果不去…会怎么样?”
“我杀你全家!”隋帝一声暴喝,北方蛮子,不负盛名。
石凤岐面色一变,他大爷的老胖子,鱼非池全家就是他们一家杀的,这时候还说这种话,简直是作死!
所以他很是紧张地看着鱼非池,好在鱼非池的面色没什么变化,只是轻笑了一声:“我全家就我一个,外加一个南九,陛下还是换个法子要挟吧。”
隋帝倒也是没想到鱼非池轻轻巧巧接了这么句话,一下子被噎住了,气得半天接上不上话,脸都气圆了。
好在鱼非池也没想把隋帝一下子气死,好声好气道:“给我一晚上的时间,我想一想,明日再告诉陛下我的回答,可以吗?”
“好,就等明日!”隋帝大概是真的气坏了,得了鱼非池这句话就果断起身,踢开了椅子拉开了大门快步走出去,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一点都不像一个胖子。
上央见着隋帝走远了,这才苦笑着看着这对年轻人:“差不多就得了,真把隋帝惹火了,你们谁也担待不起。”
石凤岐支着额头:“你回去陪着他吧,我怕他把他自己给气死。”
“你也知道,你把气着了?的确不成体统。”上央笑一声,摇摇头。
上央看了一眼门外,豆豆正探着脑袋往里面望着,大概也是被刚刚这屋里的争吵声给吓着了,毕竟不是谁都像石凤岐那样,面对着隋帝的滔天怒火还敢继续作死往死里撩的。
上央起身,说:“鱼姑娘,希望你明日会给一个好结果,公子的时间,你们七子的时间,再也耽误不起了。”
然后他便牵上豆豆的手,带着她坐上马车,回去了。
喧闹的面馆里又归于安静,陡然来的安静让人心绪越发不宁,石凤岐心虚地握住鱼非池的手:“你…你…”
他说了半天,也没说出句话来,最后只是叹了声气。
鱼非池笑看着他:“怎么结巴了?”
“你跟我回邺宁吧?”石凤岐很是无奈,他的确不能再跑了,早就该回邺宁城的,也的确如上央所说,他耽误了太久的时间,再耽误下去,真的来不及了。
以前,他以为他再也找不到鱼非池,所以想着大不了大家十年期到一起死,谁怕谁啊?可是现在找到了她,石凤岐也想拼一把,不是怕死,是怕活着的时间不够长,与她在一起的日子不够久,会成遗憾。
鱼非池拍拍他肩膀,笑声道:“我说了明日会给你答案,就一定会。”
其实好像,也可以这样,鱼非池继续在这里开着小面馆,过着她的小日子,而石凤岐就在不远处的邺宁城中呼风唤雨,剑指天下,两人只要能见面,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
但是怎么可能呢?
如果要与他在一起,就必须足够强大,才能陪着他走完一条艰苦的路,而平凡的百姓生活,只会使鱼非池成为石凤岐的软肋和弱点,被人攻击。
要么,足够强大地与他站在一起,要么,再次彻底不见。
第四百零八章 麻烦你,以后一直爱我吧
住处院子里的桃花已经开到快要败的时候,繁密的花瓣重重叠叠,纷纷扬扬,四人坐在花树下喝了一壶酒,闲聊着些并不重要的闲话,偶尔会发出轻笑,偶尔也会沉默。
夜深的时候,鱼非池对南九与迟归说:“天色晚了,你们去睡吧。”
南九倒是无所谓,他已经把石凤岐引了过来,能不能把鱼非池带走,就看石凤岐自己的本事。
但是迟归显得有些挣扎,迟疑了许久之后,还是南九把他叫走的。
他频频回着,看着花树下坐着的鱼非池与石凤岐,抿紧着嘴唇。
“最重要的事情是,小姐过得开心。迟归,你说对不对?”南九突然轻声说。
迟归看着南九,苦笑道:“是,最重要的是小师姐自己开心就好。”
“你也是,如果你一直留在这里会不开心,我想,小姐不会责怪你离开的,尤其在这里受折磨,为什么干脆离开呢?”南九对迟归说。
迟归转过身子正对着南九,认真地看着他:“小师父,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都是不会离开小师姐的,就像你不会离开她身边一样,没有人可以把我赶走,包括她也不行。”
南九眼神微微疑惑,像是不太能理解迟归的执念,南九一直都知道,迟归是个很聪明的人,为什么聪明的人也会有这么固执,固执得近乎愚蠢的时刻呢?
但他最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回了自己的房间,看了看屋子四周,他打开衣柜,捡了常用的衣衫打了个包袱放在桌上。
他知道,小姐会跟石凤岐走的。
石凤岐手指轻轻磨酒杯口,一圈一圈,他没有看鱼非池,只是问:“你下了决心了吗?”
问这问题的时候,他心挺虚的,实在是鱼非池的心思太难把握,鬼才知道她的内心会作何打算。
石凤岐甚至已开始掂量,这几年还算是勤于练功的,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对上南九跟迟归两个,能不能打得过,一定要打得过才好,不然鱼非池一声“南九,弄死他”,自己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又跑掉了。
鱼非池瞅着他一个人闷头胡思乱想的样子,莫名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石凤岐恼火道。
“我在笑,就算我不答应跟你一起去邺宁城,难道你就不会把我强行绑过去吗?”鱼非池晃着杯中的酒水,懒懒地看着石凤岐。
石凤岐眼神乱一乱,清一下嗓子:“那…那也好过你又跑不见了。”
“行绑架之事你还挺有理?”鱼非池鄙视一声。
“那你跟我回去我不就不会绑你了嘛!”石凤岐嘟囔一声。
“让我跟你回邺宁也行,答应我几个条件。”鱼非池抬眼看着他。
石凤岐一听有戏,赶紧放下酒杯,坐得笔直笔直,瞪大了双眼看着鱼非池,“说,一百个我都答应!”
鱼非池看他这一脸急切的样子,有些好笑,干脆站起来,走到桃花树下,负手在后,一如当年,动作老气横秋。
她比出一根手指:“一,我不住宫中。”
“没问题,我在邺宁城有宅子,够大够宽敞随便你怎么撒野撒泼都没人管着你,你就是女主人,妥妥的!”石凤岐满口答应。
她比出二根手指:“二,我不受制于任何人,我始终是自由之身,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任何人不得拦我。”
这个问题就要容石凤岐想一想了,要是她前一天进城,后一天就跑,自己这答应了不是上了她的当?
所以石凤岐想了想,说:“那得有期限,起码在多少年之内,你不准离开,不多,一甲子吧。”
鱼非池转过身来看着他:“石凤岐你混帐!”
“那就五十年?”
“石凤岐!”
“四十五年,不能再少了!”石凤岐正经八百地给出底线。
“你能到四十五年之后再说吧!”鱼非池气道,不过这也算是变相答应了石凤岐的条件。
“第三个是什么?”石凤岐笑得脸上开花,花比这桃花树上的桃花还要灿烂,笑得一脸稀烂。
“你说的四十五是吧?行,四十五年之内你不得娶任何女人,不管这个女人对你有多大的用处,能给你带来多大的利益,会让大隋得到多大的好处,你都不能娶。”鱼非池偏头看着他,有些刁蛮跋扈的样子。
“没问题!四百五十年我不娶别的女人都没问题!”石凤岐答应得果断干脆,这算什么条件,就算她要求自己娶别的女人,自己也不会答应好吗?
“第四,如果有朝一日你大权在握,我的说大权是指整个须弥大陆,你须废除奴隶制,从此这世上再无奴隶这一说法。”鱼非池脸色认真起来。
石凤岐也不再开玩笑,他知道这是鱼非池在为南九,为天下奴隶讨一个公道,而要使这公道实现,本就需要滔天的权力与强横的手段去推行。
但恰好石凤岐也不是很赞成奴隶生意这变态的行当,所以郑重应诺:“我答应,若有朝一日我大权在握,第一件事便是废除天下奴隶生意!”
“记住你说的话。”鱼非池看着他,目光清亮,在月色下有着坚定的色彩。
“答应过你的事,我永远不会忘记。”
“第五,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不面对七子厮杀,你需答应我,用最正大光明的手段与他们为敌,绝不行宵小之事。败,坦坦荡荡的败,赢,磊磊落落的赢。”
鱼非池的声音渐低下去,只要离开这小镇,回到邺宁,早晚是要面对这一切,不如早些说好,免得到时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分歧,闹得不愉快。
石凤岐站起来,走到她跟前,抬起手指着天:“好,我起誓,若与各位师兄师弟之间有决裂之日,绝不使阴暗龌龊手段,绝不行卑劣阴险之事,绝不会让你看不起我。”
风吹过,满树的桃花籁籁而落,落在他的肩头,公子他长身玉立,袍角翻飞,越来越坚毅的轮廓映着他的内心,也越来越坚定。
他深深地看着鱼非池,等着她最后一个条件。
她说了五个条件,一个比一个难做到,他在等,最难的那一个。
鱼非池伸手拂过石凤岐肩上的落花,目光没有停留在他脸上,只是清清浅浅地平视着,她说话的声音也轻轻淡淡着,没有多少下定决心之后的坚定,也没有多少为难的挣扎之色,她说得很平静,很寻常,她——
“最后,麻烦你,以后一直爱我吧。”
石凤岐指着天的手猛地放下,重重地将鱼非池抱进怀中,力气大得吓人,死死地箍着鱼非池,像是害怕她会反悔一样。
巨大的欢喜与激动让他大脑一片空白,长久以来的担心与害怕,他此时终于可以把提着的心稳稳放下,他终于得到了鱼非池第一次明确的应答:她不会走了,她会留在自己身边,她答应了。
她是那种,哪怕与她有过了肌肤之亲,有过了海誓山盟,甚至有过了生死与共之后,依旧可以狠心转身的人,她不受任何人胁迫与摆布,她如果执意要走,石凤岐真是捆不住她的。
就算真的用一根铁链子把她绑在屋中,十个百个人的看着她,只要她想,她还是逃得掉。
你见过谁,可以把天上的云,无影的风,握在手中?
除非她自己停下,她心甘情愿来这人世里滚一身红尘污秽,否则谁也抓不住她。
鱼非池被他箍在胸前,侧脸吻着他胸膛,听着他急促剧烈的心跳声,感受着他微微轻颤的身体,半垂着的眸子里有一闪而过的挣扎。
然后她快速闭上眼睛,踮起脚尖,丰满而柔软的双唇贴上石凤岐,双臂紧紧地勾着他的脖子。
平日里虽然她也从来不小气羞赧,与石凤岐亲吻时也是大大方方,但是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主动得令人诧异过。
头一回,她的亲吻也显得凶狠猛烈。
石凤岐抱着她细腰的手越来越紧,紧得快要折断她腰身,手指紧紧地抓住她的腰,拽得她腰间薄薄的衣物都变了形,死死地攥在掌心中。
这个吻并不甜蜜,甚至带着痛苦的味道,石凤岐心里很清楚,鱼非池在用这样的方法强迫她自己去放下过往的种种,强迫她自己走出来面对她不愿意面对的一切。
她徒手生撕了她自己的翅膀,从九天之上重重摔进泥土里决定与石凤岐在一起。
这样的强迫是痛苦的,她舍弃她最重要的自由,她背叛她自己的血海深仇,她说服自己心甘心情愿。
可是,依然不想放手啊,明明知道她会痛苦,会难过,自私的石凤岐依然,不想放手。
他抱起鱼非池,快步走入她的闺房中,合上门窗,剥落的衣服像是剥去了全部的挣扎与束缚。
交缠到不愿意有一丝一厘分开的身体像是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骨血中,灼热的呼吸与滚烫的热吻混合,织出靡靡的低唤,极致的痛快与微微桃花色的苦楚缠绵不分,亲吻过的每一片肌肤都是他此生所征伐得来的最富饶的疆土,守一生一世不嫌多。
就让一切都淹死在抵死相缠的欲望中吧,哪怕未来会被业火烧得粉身碎骨也不要在乎了吧,如果命运要一再地戏弄他们,就让他们一起死在沉欢至灵魂堕落的愉快中吧!
只要在一起,由他天崩地裂,洪水滔天吧!
第四卷:荡天下
第四百零九章 入邺宁
次日,小镇上的面馆再未开门,听人说,是那位年轻的公子舍不得他家小娘子天天受这些累,带着她回家去享清福了。
也听说,这面馆被人买下,不再外租,街坊邻里帮着打点照看,免得有不怀好意的人把这里占为己有。
年轻的姑娘们羡慕黄老板寻得良人,可以享一世清贵,却不知道,这清贵路不好走,步步是杀机。
来接鱼非池他们的是声势浩大的一行人,三辆马车,宝车华盖,五十仆人,华衣锦服,训练有素,立在金色的晨光中,看着颇是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