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凤岐大概是眼下最不关心十年之期的人,反正他是铁了心,蛮横地抱着了不起大家一起死的念头,所以初止这话对他意义不大。
于是他只道:“再怎么快,也得我去向隋帝拿个主意不是?我又不是大隋的帝君,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好作主?”
“我却觉得,石师弟你要做主的事,谁也拿你没办法。”初止笑道,现在七子的身份都开始一一明了,只有这位石师弟,身世依然像个迷,什么都是也不是,像也不像,摸不透他的底在哪里。
“师兄高抬我了,如你所见,我现在不过是一个烂醉如泥的废人。”石凤岐摊手。
初止不再说话,石凤岐若是废人,世上怕是没有什么有用之人了。
他只是起身,行了一礼之后便退下,走到门口处的时候还是多说了一句:“石师弟还是少喝点酒吧,若这须弥一统,你说不得还要多活几十年的,总好过早早就把这身子喝没了,若小师妹在此,也定是不想看到你这番模样。”
石凤岐听他此话一笑:“多谢师兄关心,我会注意的。”
唉,倒不如当年在学院里大家感情没那么好,如今也就没这么多烦恼。
等到初止离开,石凤岐瘫着身子,懒懒失神的目光望着从窗子里透进来的阳光。
像是想着事情,也像是什么都没想,就这样干看了很久很久,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看到最后,他低声细喃:“如果你在,你会不会看得出,商夷的底牌是什么?”
屋子里空荡荡,没有人来回应他,越发衬得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寂寥与落寞,好像全天下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也许是太过寂静,静得他觉得这温暖的冬阳也是多余的喧闹,他眸子一合,遮去了漆黑的眸子,放任自己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初止来将商夷与大隋的动向告诉石凤岐,是不是投之以桃,想让石凤岐报之以李,眼下并无办法可以确认。
他跟魏帝之间又到底谈了些什么,这事儿也无个外人知晓。
但是以初止跟商夷往日的关系,他绝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就把商夷的底细告诉石凤岐,这却是肯定的。
石凤岐昏昏沉沉睡了大半天,天幕将黑的时候,才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洗了把脸,刮了胡渣子,确认自己这一身不会冲撞唐突了那位爱吃醋小心眼的魏帝陛下后,才负手在身后,慢步出门。
他越发清瘦,眼神也越发沉凝,比起当年的锋芒与骄傲而言,现在的石凤岐更加内敛,他正在慢慢收起一身的骄傲,敛掉所有的锐利,越来越清贵。
多希望世上还有人记得当年的大隋旧太子石无双,那位国士无双的太子殿下,正是如今石凤岐越来越像的模样。
第三百八十三章 哦
魏帝见石凤岐的地方是一处暖阁,西魏这地方虽然很少下雪,但是天气却依旧寒冷,又常年湿气重,总是潮乎乎的,所以暖阁里铺着地龙。
外面是寒风凛冽,一入到这暖阁里,便是暖如深春,都可看到暖阁里的花与草开得正好。
当然了,花草丛中的美艳妇人也很好。
薛微妙见到石凤岐进来,只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再未搭话,继续专心修剪着她的花花草草,纪格非在一边专心地给她递着花肥,两人这老夫老妻的恩爱秀得,糊了石凤岐一脸。
也是知道这是纪格非要给自己下马威,石凤岐也不点破,安安份份地受着,反正他也不在乎,就是站久了腿有点麻。
在他四处给自己找把椅子想坐下时,纪格非清水洗洗手,淡声着:“坐吧,你找我何事?”
石凤岐施施然坐下,看着纪格非,开口便是:“想请问一下陛下您,如果要把你们西魏买下,你们准备要个什么价?”
“你放肆!”纪格非刚刚坐下,被石凤岐这句话一下子激得跳起来,拍着桌子就骂道。
石凤岐闭着眼睛堵堵耳,听着纪格非没继续往下骂了,才睁了眼睛好声好气道:“好吧,是我用词不当,我换种说法,陛下为了保住西魏,可以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地步呢?”
纪格非按在桌上的手都在发抖,怒气冲冲地看着石凤岐,他怎么胆小怕事也还容不得一个他国使臣如此贬低戏弄,他寒声道:“石凤岐,你不要得寸进尺!”
“反正你们都跟商夷联系了,想来商夷也就是买家之一吧,我只是想来看一看,陛下开给商夷的条件是什么。大隋这几年虽然挺闭塞,生意也不怎么做,就闷头种粮练兵,但是底子还是很厚实的,可以在商夷的条件之上加点筹码,这样大家都省心。”
石凤岐说得风清云淡,一脸好心,好像他谈论的东西不是一个国家,不是须弥大陆上的一方标志,只是一件,很普通的货物。
“寡人便是再无能,也不会出卖自己的国家,石凤岐,你这是在羞辱寡人!”纪格非的脸都青白了,紧咬着牙关,若非是忌惮着石凤岐的身份实在不好动,怕是早就叫了侍卫进来把石凤岐叉出去斩了。
可是石凤岐好像是不知死活一般,越说越上瘾:“陛下,识时务者为俊者,连当年我大师兄窦士君看出旧白衹命数已尽,无力回天之后,都只求着一国百姓太平无事,难道陛下就不替西魏想想后路吗?”
“白衹是白衹,西魏是西魏,一个亡国之地岂敢与西魏相提并论!”纪格非气声道。
“在我眼中并无不同,都是一块一块的好肥肉,大家都想咬一口,要么是被商夷咬,要么是被大隋咬,就看谁的牙齿够硬罢了。”石凤岐微微往后倒了下身子,一副胸有成竹的神色,跟先前在行宫里喝得烂醉的他,判若两人。
真是一件神奇的事,一个堕落颓废得连阳光都讨厌的人,可以转眼之间如此神采飞扬,这后生心理素质之过硬,实在让人佩服。
“西魏是无能,但你们想一口吃下,也要做好崩落几颗牙的准备。”能说得出这样有骨气够硬气之话的人,自然不会是纪格非,而是他的王后薛微妙。
薛微妙扔了手中的花剪,扶着魏帝坐下,她站在魏帝身边,细长的狐狸眼儿冷冷地看着石凤岐。
石凤岐向来也是知道的,这须弥大陆上的奇女子啊,总是多得数不胜数,薛微妙若是有些令他刮目相看的本事,也实为常事。
所以石凤岐心中并无半分看轻薛微妙的想法,相反,他觉得相对于纪格非的愤怒,薛微妙这样的沉着,反而是不好处理的。
他又支起额头,懒懒地打量着薛微妙与纪格非,活脱脱一副少年公子的好风流,又听他说:“大隋要吃掉西魏,顶多是多在嘴里嚼一番,崩落几颗牙齿却是绝无可能的。”
“若是有商夷在呢?”薛微妙下巴一抬,透几分傲气。
石凤岐还是笑,笑得多情又风骚:“就跟在旧白衹的时候一样吗?”
薛微妙面色微变,但是很快就掩藏住,只是这一小小的变化尽数落入石凤岐眼中,他笑意愈深并不说话,薛微妙冷声道:“就怕你大隋在旧白衹占过的便宜,这一回没那么好占了,毕竟我西魏可不是旧白衹,任人宰割。”
石凤岐点点头,抬了下眉毛,弯了下唇角:“是,你们跟旧白衹,的确不一样。”
白衹有窦士君,可惜你们只有初止。
石凤岐与薛微妙有一次对视,薛微妙看着他,心想着当年她的确没有看错人,石凤岐担得起人中龙凤四个字,曾经为了他痴心难改,也实为常事。他这样闲闲散散间万事尽在掌握的气度,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石凤岐想的就简单得多了,他想的是,好说当年他当年也是迷倒过天下无数女子的公子哥,居然被鱼非池占了便宜就不认人了,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越想越生气!
两人各怀小九九想着这些小心思,落得纪格非心思活络生怕他们这一对眼对出什么问题来,连连在桌下牵起了薛微妙的手,紧紧握在掌中。
薛微妙旋即收回眼神,望着纪格非温柔发笑,让他不必忧心。
石凤岐见此状况,觉得再在这里坐下去,怕是坐出什么问题来,纪格非什么话都好说,唯独一点点都碰不得他那宝贝王后。
得到了自己想的东西,石凤岐便不再多留,免得自己坐在这里不说不笑都要惹得纪格非动气,三不五时地把一国之君撩拨得怒火中烧这种事,撩拨一下隋帝老胖子就好了,魏帝还是不要经常撩拨的好。
以石凤岐一张能说得石头开花的嘴,怎么会说出那样冲撞的话,把魏帝气得拍案而起?
自是有他的原因的。
他不是很明白初止到底跟商夷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初止在未得到自己的筹码之前也绝不会把商夷的底牌告诉他,更要提防初止跟商夷之间的关系实在非比寻常。
所以石凤岐需要探一探西魏与商夷的底,而西魏上下最好探底的人,很可惜,无疑是西魏的陛下纪格非。
他诈一诈就把初止是如何诓纪格非的套路给诈出来了,看来初止是跟纪格非说,他要沿袭大师兄窦士君的套路,利用商夷平衡大隋,让两家恶虎相斗,保得西魏太平无事了,所以他去与商夷通信,怕是也得到过纪格非的允许。
现下看来,如今又是三方博弈了,只不过这一回除了大隋与商夷之外,主要战场转移到了西魏。
而初止是不是真的准备学大师兄的路数,恐怕也只有他知道。
于是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商夷拿出了什么东西,暂时稳住了西魏的心。
回头一想,便好像可以知道为什么初止要把商夷与大隋打仗的事告诉石凤岐了——商夷拿出的东西是,骚乱大隋边疆,为西魏争一口缓气的时间。
走出王宫时,石凤岐看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闻了闻空气中淡淡的潮湿味道,心里叹了声气,西魏这地方若是要硬攻,怕是很不好攻。
小归小,西魏这地方生得好。
这个多山多水多沼泽的地方,易守难攻,这也是西魏这么多年都能在大隋边上安然活过这么多年的原因,大隋若真的要大肆攻打这个西魏这个国家,也是一件极为辛苦的事情。
他正想着这些事,突然看到上有白鸽在盘旋,上央养的白鸽都有独特的标记,石凤岐沉重地叹声气吹声口哨,白鸽落在他掌心上,石凤岐逗了会儿鸟儿,解下了信筒,展开了里面小楷写的书信。
信中说呢:“公子妄为,陛下震怒,东宫不稳,速归大隋。”
公子他十分惆怅。
惆怅的公子找了笔墨,咬着笔杆子靠在椅子上,仔细想了大半天,要怎么回上央这个信,才算是对得起上央这么给他通风报信。
他左思右想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笔上的墨汁都要干了,他才有气无力地写下了一个:“哦”。
上央先生收信,见此有气无力的“哦”字,气得笑出声来:“这个混帐臭小子!”
一边伺候笔墨的豆豆见上央先生难得发笑,眼角儿也扬起春风来,笑得甜甜又蜜蜜:“上央先生,是公子有什么消息吗?”
“有,他这是铁了心要跟陛下硬扛到底,以前你们在学院的时候,有发现他变得这么固执这么轴吗?”上央笑看着豆豆。
豆豆拧着秀眉想一想:“也不是的,公子只是对自己想做的事情特别认真特别执着,比如在鱼姑娘的事情上,他就很固执,可是别的事都还好,挺随性的。”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得到西魏了。”上央摇头叹声气,烧了那写着“哦”字的纸条,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哪里有那么容易啊,我的公子。”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天地可婊
上央跟石凤岐这对师徒,彼此之间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上央信他早晚会回到大隋来,不管他在外边怎么浪,他最后都会回来做他该做的事。
石凤岐则是信上央不管大隋有多大的危机,上央都会搞定,他家先生总是无所不能。
这等情况下,石凤岐抱着万事有先生的想法,在西魏安心地呆了下来,要么找到鱼非池,要么得到西魏,这两件事他总要办成一件了,才会离开。
将一个女子与一个国家放在同样重要的地位,这样荒唐的事也就只有石凤岐才干得出来了。
年少荒唐嘛,他尚年少,尽可荒唐。
找到鱼非池这件事目前看来他是希望渺茫,托了那么多人想法设法的打听,谁也没探得鱼非池的下落,她就像突然之间人间蒸发,谁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石凤岐头一次知道,原来人世浩渺,要寻一个人是那么的难,纵他手段通天,人脉极广,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而后一件事,在西魏的问题上,他想着既然初止用了那样的话去诓魏帝,他总该有下一步的动作才是,所以石凤岐基本上不做任何事,他既没有去问问隋帝老胖子为了拿下西魏可以付出多大的代价,也不去打听商夷的底牌是什么。
与鱼非池不一样的地方在于,鱼非池总是未雨绸缪,算得到很久以后的事或者是别人的想法,因为她擅布局,擅推断。
而石凤岐更擅长于事情到了眼前,把握住事情的脉络,权衡利弊之下,找到最有利于他自己的方法,给出最好的反应。
一个擅解远虑,一个擅破近忧,都是高手,高在不同的地方。
所以,石凤岐什么也不做,他知道,他越是安静无声,初止越是坐不住,他总会来找自己的。
果不其然某一天,初止就说西魏国都怀川城中有一处很有名的酒楼,有一种很有名的酒,问他这个酒鬼要不要出去走一走,再尝尝这远近闻名的好酒。
石凤岐欣然而往,直说有这样的好地方,初止这个师兄怎么不早些告诉他。
去了才知道,原来魏后今日也屈了尊了纡贵,来了这寻常百姓家才会到的酒肆。
石凤岐皱一皱眉,他并不是很想跟薛微妙走得太近,免得打翻了纪格非的醋坛子,可是都已到了门口,转头就走又不是那么回事。
初止打破了他的犹豫,笑声道:“今日找你是有正事,你少想其他的,谁不知道你满心满肺都装着非池师妹?”
听了这话,石凤岐才稍稍定了心,四四方方的桌子,他走进去却与初止同坐一侧,正对着对面的薛微妙。
看样子薛微妙已喝了好几盅,这会儿脸颊飞红,像是也没有料到石凤岐会来这里一般,看了一眼他有点惊讶,然后眼神随即瞟去远方。
石凤岐摸摸鼻子也不自讨无趣,直接问起了初止:“师兄找我是要说什么事?”
“来问一问师弟,大隋到底将西魏如何?”初止笑问道。
这问题问来无趣,大隋还能将西魏如何?西魏又不是个美人可以娶回家中好生供着,当然是想揣进兜里画在大隋版图上了。
所以石凤岐说:“初止师兄你不都知道吗?何必还要多此一问?”
“难道石师弟就不能看在王后的面子上,将此事从长计议吗?”初止这个话说得就微妙了,擦到了雷区的边,但又不至于引雷。
石凤岐握杯一笑:“她又不是鱼非池,我干嘛看在她面子上?再说了,就算我看在王后娘娘的面子上,商夷看吗?”
“我还以为,师弟你会是重情之人。”初止笑了一声。
“我重情啊,但也要看这情字在谁身上。不相干的人,我重她做甚?”石凤岐三两句话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可不要跟薛微妙拉上关系,当初进王宫找她喝酒,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直接去纪格非,说不得还未讲几句话就纪格非轰出宫去,不得已才借了薛微妙这老熟人的名头。
现在摆明了薛微妙是一心一意地与纪格非过着恩爱的小日子,石凤岐才不会再作无聊的事,免得引得一身麻烦,洗都洗不掉。
可是薛微妙心气儿有多傲,哪里听得下去石凤岐这样的话,连声讥语道:“对,你是个对鱼非池重情的,没见得人家姑娘对你重情啊?我是听说过弃妇,可没听说过弃夫,怎么着,石公子你这也算是头一份了吧?”
石凤岐没成想薛微妙说话如此辛辣,完全看不出自己有意要与她撇清关系,是为了她跟纪格非着想,这会儿让她话头一堵,石凤岐直直地抬头看天,连连地喝着闷酒。
其实薛微妙真不是笨人,石凤岐话里话外的意思她也能摸着一些,可是女人吧,这个女人她有时候真不是个个都能如鱼非池那般,就在内心里头暗暗念叨几声懒得张嘴出声的。
尤其是像薛微妙这样好看又高傲的女子,早先年间被石凤岐死活看不上本就是一大耻辱,心里头堵着一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也没咽下,平日里不说,心里头郁着,现在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可以嘲讽他,又岂会放过?
更何况,天才晓得,薛微妙有没有放下过石凤岐,这种问题,怕是薛微妙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有个话怎么说来着,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这种犯贱的道理个个都懂,但不是个个都看得破,放得下。
于是一时冲动没克制住情绪,说出了些气话,也不算是什么大毛病。
但是话多了总是容易出乱子的,薛微妙这句颇是微妙带着妒意与酸味的话,惹出了个大乱子。
那日本来他们三个因为气氛十分尴尬,所以并没有再说什么,正事也没有谈成,石凤岐喝了两杯酒,也觉得这个酒不如传闻中的那般好喝,所以喝不到几杯就提前告辞了,初止送着薛微妙进宫去。
他进了宫,并没有出宫,而是直接进了魏帝的御书房。
“忠心耿耿”的初止,将薛微妙与石凤岐之间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转达给了魏帝陛下,一片忠心,天地可婊…可表!
魏帝在王后的问题上有着极为坚定的原则,那就是谁也碰不得,石凤岐碰不得,初止更是碰不得,所以他阴冷地看着初止:“你为何要带王后出宫?”
初止见魏帝情绪不对,连忙说道:“微臣只是想着石凤岐与王后娘娘有些关系,或许借着娘娘,可以套出些石凤岐的底牌来,可以交换得来商夷国的襄助,陛下明鉴。”
纪格非轻哼一声,看着初止的眼神也有些不善:“你是想说,王后当年与石凤岐之间的旧情吧?”
“微臣万万不敢有些亵渎王后娘娘的念头!”初止赶紧郑重说道,然后又补了一句:“但若不是石凤岐话语之间欺人太盛,娘娘也绝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石凤岐三番两次侮辱寡人与王后,简直罪该万死!”纪格非骂道。
“石凤岐乃大隋使臣,陛下…”初止小心地抬头看着魏帝。
“大隋!”纪格非咬牙切齿。
“臣有一计,可退大隋之危,不知陛下可愿听?”初止趁着这当口,谨慎地说道。
“什么?”
“臣已与商夷国的韬轲师兄通过信,只要西魏一动,商夷必会助我等击退大隋!”初止目光坚定地看着魏帝,肯定地说道:“到时候,西魏便可破开大隋的包围,白衹旧地那块地方大隋刚刚得手,还未拿稳,我等只需要将战场引向那方,届时正好可以杀出重围!”
他这提议,不可谓不大胆,甚至可以说,胆大包天。
但是听着,并非没有道理。
可是,纪格非是一个胆小的人,他听罢之后有些犹豫,问道:“若是商夷趁此机会攻入我西魏,该如何是好?”
“商夷不敢,此时商夷正与大隋对峙,他们绝不敢再分散精力攻打我西魏。我韬轲师兄此举,不过是不想看着大隋在北境独大,对商夷形成威胁罢了,就算他有一万个念头不想出兵助我西魏,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为了商夷着想,他们也不得不为。”
就好像初止这个想法已在他脑海中成型许久,所以他说得很是顺溜,他考虑到了每处细节,更想到了纪格非所有的顾虑,他什么都算好了。
纪格非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敢行此险招,显得犹豫不决,来来回回地度着步子,拿不定主意。
初止又低声道:“如此一来,陛下若是可以御驾亲征,便能一展帝君雄风,王后娘娘也会更加敬慕于陛下,届时,石凤岐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西魏,都是个迷团。”
没有什么东西比王后娘娘更能令纪格非在意,更不要提说不定还能顺手除掉一个最大的隐形大患,魏帝纪格非在思虑许久之后,召集了大臣商议此事。
初止见他如此,便知事成,西魏朝中哪里有什么有用的栋梁之才?
都是些走后门送贿赂用金子银子叠起官途的好臣子,这种时候他们除了会溜须拍马,道一声陛下英明,陛下果敢之外,什么作用都没有。
倒是初止的父亲初平治,有些沉默,疑惑地看向他的儿子。
第三百八十五章 被软禁
石凤岐这两天见行宫门口守门的人加多,他走到哪里也都有人跟着,后来他想一想这些天他做错过什么,就想到了那场酒肆里的谈话。
扶扶额,石师兄苦笑着叹一声:“唉,初止师兄啊。”
破天荒的,他头一次主动给他家先生上央写信:“上央老师,弟子被软禁了,请派个几十万大军来救弟子吧。”
上央扬眉,哈哈大笑,手指头敲着桌子直叹着:“臭小子啊臭小子,你也有今日。”
“公子怎么了?”豆豆正端着一碗刚从玉娘那里买回来的豆子面,准备拿给上央,一进房门就见到上央大笑的模样。
“你家公子被人抓起来了,这会儿生死不知呢。”上央接过她手里的豆子面,拉着她一起坐下,拿了小碗给她分了些,笑声道:“你说,咱们公子能不能有当年无双太子在战场上的凛然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