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蓝调和Natalie回到陆城，首先忙的是睿思的业务。睿思代替厨心成为陆城分部的三大重点客户之一，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且，睿思作为一个全新的品牌进军市场，消费者肯定会有一段时间的认知期。认知期也决定了品牌日后的成败。
在推广初期，方蓝调遇到的一个重要难题就是渠道推广问题。各大卖场认为睿思打造智能厨房的理念过于先进，普通消费者难以接受，销量难以提升，因此不配合奥岚的推广工作，仍把宣传的主要资源投入厨心等传统厨房品牌上。如果渠道商不配合宣传，仅凭大众媒体平台的广告推广，消费者在实际消费时就很难注意到睿思的存在。
比方说，你在超市买东西时，很容易被超市的广告吸引了注意力。可能你本来想买A洗发水的，但是看到B洗发水正在做活动，宣传海报上的女孩的头发很美很柔顺，促销员也大力推荐，很可能就买了B洗发水。
方蓝调陷入没日没夜的忙碌中，一心想找到一个突破口，让消费者和渠道商都能够接受新的厨房理念。Natalie和他一样也是个工作狂，午夜反而成为他们最清醒的时刻。他们热烈地交谈，口渴时就让赵珍珠倒杯咖啡进来，她放下咖啡就会退出去。
今晚，赵珍珠端着咖啡进去时，一架纸飞机正好撞到她的胸口。她低头一看，地上到处都是纸飞机。方蓝调在苦思的时候，Natalie就坐在他的办公桌上，把所有废弃的稿纸都折成纸飞机到处扔。这是她的个人习惯，想以此让心静下来。
“对不起。劳烦把那架纸飞机扔回给我。”Natalie已经做好接的准备。
赵珍珠朝她掷出飞机，但此时窗外正好吹来一阵风，航线稍微偏离，飞机正落在方蓝调在看的文件上。
他把纸飞机揉成一团，像是被她打断了思绪，怒气冲冲地说：“上司工作的时候，你就是这样玩乐的吗？滚出去！”
“我…”赵珍珠刚一开口就闭上了，觉得没有必要跟他解释。Natalie在他的办公室像个野孩子一样疯玩，他一句也不指责她。她只是扔了一次纸飞机，便受到如此严苛的差别对待。
事实上，这些天她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处事风格，更狠、更冷、更决绝。
邱珊珊见她每天都回来很晚，还发现她有时会趁洗脸的时候在水声的掩盖下偷偷哭一哭，心疼她工作这么辛苦，又问她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不要一味愚昧地等下去，男人的心最是难测。
邱珊珊的绝望已经慢慢传染了她，可她却还在咬牙力撑。
她看着邱珊珊半夜起来给夜哭的孩子喂奶，一整晚都睡不安。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而邱珊珊又固执地不肯接受李多乐的道歉，现在说话做事就像个沧桑的老妇人。
她的坚持不仅对自己有意义，对邱珊珊也有意义。
“大概在我最不相信爱情的时候，他来到我身边说会让我幸福，于是我信了，到现在也依然相信。”
赵珍珠抱起邱珊珊的孩子，小男孩真漂亮，长得很像李多乐。可是李多乐却没有机会见到他。
她问邱珊珊：“你不信吗？”
邱珊珊果断地摇摇头：“我不信。你让周青盟两次爱上你，结局还不一样是悲剧吗？珍珠，我现在对爱情的幻想等于零。除非你能证明给我看，爱情还有第二次机会。”
赵珍珠把邱珊珊的话转告给李多乐，也把自己偷拍的她们母子的照片传到他的手机上。李多乐看得热泪盈眶，直到赵珍珠把纸巾盒推到他面前，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哽咽着说：“谢谢。”然后把一张银行卡递到她面前。
“不用。如果珊珊发现了，我会和邵邵一样不再是她的朋友。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她的。”
李多乐也不坚持，转而问：“你和方蓝调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吧。就算我整天都出现在他面前，他也对我视而不见。”她奇怪李多乐问这个干什么。
“珊珊不是说，除非你能证明给她看，爱情还有第二次机会吗？”李多乐抬头挺胸，道，“你大概忘了，我父辈经营的李氏集团是全国最大的连锁电器行。之前我一直不想依靠家里人，但现在也已经顾不上了。”
为了邱珊珊，所有的原则都无关紧要。
05 现在，他却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全国最大的连锁电器行李氏集团突然改口同意全力配合睿思的渠道推广活动，就像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其他渠道供应商也纷纷答应支持。方蓝调满意地看着市场调查统计表上消费者对睿思的认知度不断攀升，特地主办酬谢酒会，以加深合作关系。
李多乐也参加了酬谢酒会，到的时候略晚，正看到赵珍珠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方蓝调。
今天的局面来之不易，一向对应酬比较冷淡的方蓝调也毫不吝啬笑容，感谢众人的大力支持和配合。
他不喜饮酒，可今天遇见的好几位重要的负责人却都是酒中豪杰，认为感情深不深就看喝多少。Natalie个性豪放，酒量却不好，不多时就晕乎乎地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休息，留方蓝调一个人继续奋战。
今时不同往日，伦敦总部时刻盯着陆城分部的动静，不放过一丁点差错。方蓝调待人接物都格外小心。
“各位，方总监不胜酒力，就让我替他喝吧。”看着方蓝调一杯接着一杯，赵珍珠怕他这样喝下去会出问题，也不管自己的身体能否承受得起，就接过他的酒杯，爽快地一饮而尽。
方蓝调并不感激她，看到她为他担心的样子，眼睛里反而浮起一抹异样的光芒。他退到一旁，替她的酒量大做文章：“对啊，各位，我这位秘书可是千杯不倒的。”
这句话引来了不少人的兴趣，他们很少见方蓝调这么主动示好，于是纷纷过来敬酒。赵珍珠喝了一杯又一杯，感觉像是身处没有重力的月球，走一步便飘很远。
酬谢会才到中途，她就跌跌撞撞地去洗手间吐了好几次。对于她的难受，他只当没看见，反而还提醒她面对客户时刻都要保持微笑。
“你作为秘书，不就是要替我挡酒的吗？摆出这样一张要哭的脸干什么，我欠你薪水了吗？”他早已把爱她的那个自己囚禁在灵魂深处，戴上重重的镣铐，此刻的他不过是个空壳子，才可以残忍地说出这句话。
当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能够感受到灵魂深处的那个自己试图冲出牢笼，咆哮着让他闭嘴。
赵珍珠浑身颤抖，手里的酒杯晃得厉害，就像在地震一样：“你是故意这样说的对不对？”
方蓝调的脸上始终挂着优雅的笑容：“赵珍珠，你难道还没认清现实吗？我们已经结束了！怎么？当初欲擒故纵，总是抗拒我的接近，现在却又很舍不得我了吗？我这个人比较喜欢挑战，得不到的想得心慌，得到了却又无所谓了。”
他翩然转身，就见李多乐挡在他面前。
今晚，李多乐之所以会来，本来是打算在方蓝调面前好好夸夸赵珍珠全心全意为他排忧解难，不然睿思的进展不会如此顺利，结果却让人出乎意料。
他仿佛看见周青盟和赵珍珠的故事在重演，越是深爱，就越是互相伤害。
李多乐拿过赵珍珠手里的酒，毫不客气地泼到方蓝调的脸上。
晶莹的酒汁顺着他英俊的面庞流到精致的西服上。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上的酒，感受着醉人的芬芳：“李总，一杯好酒，浪费了。你敬我一杯，我也敬你一杯。”他拿起围观的人的酒杯，把酒从李多乐的头上浇下。
李多乐居然如此护着她！看来李氏集团转变态度，赵珍珠在背后出了不少力啊。
其他人不知道事态为何会剧变，都噤若寒蝉地看着全场最出色的两个年轻人相互挑衅。
“赵珍珠这样帮你，你就是这样对待她的吗？”李多乐上前一步，质问他。
方蓝调轻慢地笑了一声：“我听说她的朋友邵曦晨陪了你一晚上才获得了明玉轩的注资，那赵珍珠呢？为了让你对睿思放开卖场的宣传资源，她又付出了多少？无论她付出多少，我都不会感激她的。”他一把抓过身旁的赵珍珠，把她当成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一样推给李多乐。
赵珍珠死死地咬住嘴唇，她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很想吐出来，却又必须忍住。
她好怀念从前，当别人对她指手画脚的时候，他站在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雨，可现在，他却站在了她的对立面，生怕她面对的暴风雨还不够猛烈。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他是故意的，他知道什么样的指责是最能伤害到她的，他无所不用其极，打算让她知难而退。
这些事她也做过，类似的话她也说过。
“以你卑鄙的为人，我很怀疑你是不是仍然在暗中推波助澜？”
“你要是想找人做朋友，我想以你的才貌，大把的女人会排队找你。”
“我很讨厌你这样纠缠我，让我觉得很烦恼。”
…
现在不过是两清了。
酬谢酒会不欢而散。
翌日，李氏集团否认之前做出的决定，不再给睿思分配宣传资源，其他渠道供应商也纷纷效仿。睿思再次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中。睿思的高经理看到各大渠道商好不容易才答应合作，现在却被方蓝调惹得反目成仇，大为光火，闹到奥岚，要求给一个说法。
高经理脾气火爆，赵珍珠等他走后进来打扫方蓝调的办公室，里面一片狼藉，鱼缸被掀翻在地，热带鱼在地上无助地挣扎。
方蓝调身处一堆废墟里，毫不在意地继续工作。他神态自如，就好像完全没受影响似的。
赵珍珠把鱼捧起来，暂时用一个大杯子装着，然后才开始捡鱼缸的碎片。她因为不时分神去看他，不小心被玻璃碴儿划破了手心。
“不要脏了我的地板。”他看到她的手受伤，不带感情地提醒她一句。
她忍着痛，出去找纱布包扎好手心的伤口，仍回来坚持把他的房间打扫干净。
“这本参考资料你帮我整理一份精简的电子版，一个小时后给我。”他递给她一沓厚厚的资料。
她的手受伤了，那又如何呢？他的命令不容反驳。
她接过资料，并没有急着离去。
“还不走？”
“如果你需要李氏集团回心转意，我可以再去求李多乐帮忙。”赵珍珠承认，她放心不下，担心他纯粹是为了打击她才不理智地拒绝李氏集团的善意。
对于她的好意，他敬谢不敏；对于她的愚蠢，他毫不原谅。“你这句话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你可知道，这些渠道商以为分配宣传资源给我们就是天大的帮助，要求把利润分成提高。目前，睿思病急乱投医，愿意答应这种苛刻的条件，但我不会答应。”
方蓝调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当他决定和李多乐翻脸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退路。
这时，Natalie抱着一沓文件进来，走路生风，顾盼生辉：“Bruce，快来看看我按照你的思路做的方案！这下不用答应那群渠道商吃肉不吐骨头的条件，我们也能做大睿思的知名度，让消费者主动走进渠道店里询问睿思了。”
她放下文件，这时才看到赵珍珠也在这里，露出骄傲的笑容，眉飞色舞地说个不停。
“珍珠，Bruce真是个天才。我看睿思很快就会后悔对他发这一通脾气的，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负荆请罪呢。现在是电商的时代，电商对传统卖场的冲击很大，而且电商比传统卖场更乐于也易于接受智能厨房的理念，给出的条件要好很多。Bruce打算采取线上推广，线下体验的方式来推广睿思的智能厨房。而且，我们与各大城市的精装楼盘都已达成初步的合作意向，合作楼盘全都被睿思厨房覆盖，并作为房地产的一个宣传热点，推广时尚与科技的生活方式。还有，Bruce还想了一个一年免费入住的活动，在全国挑选有机会背井离乡的年轻人，提供免费入住一年的机会，每天只需要在社交网络上发表生活日志…”
“你脸上全都是墨水，先擦一下吧。”方蓝调随手递给Natalie一张湿纸巾，对她的做事能力很满意。
Natalie胡乱擦了把脸，催促他快看。
方蓝调看着方案，不时露出嘉许之色。Natalie就像他工作上的灵魂伴侣，任何事情他只要说一半，她就能聪慧地猜到下一半，并且很到位地执行。在来陆城分部前，他曾提出退居副总监一位，可她拒绝了，她的总部总监之位本就是拜他所赐，她就不能再夺走他的分部总监之位。她宁愿忍受昔日业界同行背地里对她的嘲笑，以及从总部总监沦落为分部副总监，混得极其潦倒的传言。
两个讨论甚欢的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赵珍珠悄然退出。
当方蓝调和Natalie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的光芒交相辉映，那么耀眼，令她不敢去看。
你这一生已经走进了赵珍珠这一座迷宫，没有出口。
第十四章：出口
01 所有都变了
方蓝调的想法加上Natalie的执行力，睿思的智能厨房很快变成一种时尚热门的生活方式，令80后的家庭和年轻人趋之若鹜。对于他们来说，智能厨房很有趣也很方便，早上上班时把食材放进电饭煲和炒菜锅里，下班时通过手机给家里的厨房发出指示，家里的厨具就会自动煮饭和做菜，回到家时刚好可以吃上香喷喷的米饭和饭菜。在超市不知道买什么时，可以即时调阅冰箱里的存储资料，缺什么买什么…
尤其是一年免费入住的活动更是在许多城市掀起疯狂的报名风潮。最后入选的幸运儿不遗余力地上传日志，现身说法让睿思的智能厨房变得更有说服力和吸引力。
李氏集团之类的连锁电器行眼睁睁地看着消费者蜂拥而至，就算电器行对睿思没有进行任何宣传，消费者也会主动找到睿思的所在区域下单。
“Bruce，这是最新的线上和线下销售数据。”Natalie走进方蓝调的办公室，把一个文件夹丢到他的桌上，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笑眯眯地等着他看完后夸奖自己。
方蓝调看完后，吐出两个字：“不错。”
“岂止不错啊。我听说厨心今年缩减百分之二十的营销预算还妄想达到百分之百的营销目标？我啊…”她坐到桌子上，放松地脱掉鞋子，只用秀美的足尖支着高跟鞋，轻轻地甩啊甩，乐不可支地说，“我真想打电话去慰问一下厨心的人可安好。”说着，她当真拿出手机，找寻厨心的联系方式。
“胡闹。”方蓝调抢过她的手机，绷着的脸也流露出一丝笑意。打了这么久的仗，今天终于可以停一停了。
Natalie偏着头，看着他难得的微笑，像是陷入了回忆里：“你知道吗？Bruce，我已经很久没听你这么说我了。以前，我们在伦敦的时候，你老说我的想法太过跳跃，比如，我会让身着香奈儿的淑女在超市里为了争抢最后一包狗粮，变成个疯婆子。”她不计形象地演着疯婆子，本以为他会笑，结果他反而收起了嘴角的笑容。
这样的气氛过于暧昧，方蓝调略感不适，又变回一张扑克脸：“好了，回你的办公室吧。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他总是这样，释放一点善意，再警惕地收回，将两人的关系永远局限于工作伙伴之列。Natalie失望地跳下桌子，临出办公室前回眸：“虽然你对我和赵珍珠都摆着同一张扑克脸，可是我能够分辨，你的脸对她很冷，心却很烫。对我，你从表面到内里都是冷的。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干脆和她在一起，早早断了我的念头？如果你不能和她在一起，那又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也断了她的念头？”
说完，她并没有急着出门，而是安静地等他决定自己的心意。她相信自己的这番话会很有说服力的。
果然，半晌后，方蓝调面色凝重地站了起来，问：“你晚上还没有吃东西吧？想吃意大利菜吗？”
Natalie喜不自禁地迎上去，挽着他的手臂和他一起走出办公室，不顾他被挽着的手臂有多么僵硬，只盼着他早日习惯，早日敞开心扉。
当他们走出办公室，赵珍珠一下子就注意到他们挽着的手，咬牙跟上他们的脚步：“方总监，明天是许渊的探视日，上次我见他时，他说希望你能抽时间去见见他，你明天会去吗？我查了一下你的行程安排，明早约了睿思的高经理打高尔夫，下午暂无安排。你可以…”
方蓝调打断她：“我不去。另外，请谨记自己的职责，你只是我的秘书，是我吩咐你做什么，而不是你吩咐我做什么。如果你对自己的职责不明确，那么我不介意换人。”
“可是，你回陆城后一次都没有去探望过他，而且他最近的状况不怎么好，上上个星期误食过敏食物，上个星期下楼时又不小心摔成骨折…”赵珍珠越说越难过，她隐隐觉得许渊是故意的。每次见面，感觉他的状态都越来越差，可脸上却带着甘之如饴的浅浅笑容，是为了博取她的同情吗？不，应该不是这样的。可她又想不出其他原因。
方蓝调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却还是拒绝了：“我不会上当的。”
“上当？你以为我在骗你？他现在的情况真的很糟糕，他不是你最重要的朋友吗？”赵珍珠无比气愤，没想到方蓝调真的变得冷血无情了，连最好的朋友也不愿意多看一眼。
“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所以我很了解他。赵珍珠，你仔细想一想，他把自己弄得生病受伤到底是为了谁？”方蓝调拍案咆哮，许渊为她做了这么多，他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她居然还是糊里糊涂的。
“为了…为了…为了…”赵珍珠捂住嘴巴，后退几步。
方蓝调冷眼看她，冰冷地戳穿事实真相：“为了让我担心，让我忍不住去见他。当他见到我，你应该能猜到他会对我说些什么吧？抱歉，我是不会给他开口的机会的。”
留下这番话，方蓝调拉着Natalie向公司外走去。只是走到赵珍珠看不见的地方，他就立刻松开了手。他还是不习惯牵另外一个女人的手。
当他们走后，公司只剩下赵珍珠一个人愣愣地坐在座位上。许渊真的好傻，他从楼梯滚下来留下的伤，医生说很可能会造成终生残疾，以后脚会跛。这就是他说的“我会不惜一切，把你的幸福还给你”吗？
一直想到半夜，赵珍珠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完，方蓝调常常给她安排很多工作，她几乎每天都需要加班才能完成，今天也不例外。有时，董经理看到有些工作根本就不该由她完成，有心想帮她说几句话，却被方蓝调驳回来：“干不了就走。”
她熬了一个通宵处理完工作，只在桌子上趴着休息了一两个小时就被闹钟吵醒。她需要去接方蓝调，然后再把他送去高尔夫球场。
赵珍珠在卫生间用冷水泼了泼脸，感觉清醒了一些，立刻开车奔赴水沐庄园。
到了方家门口，她习惯性地把手放到银色面板上，可是门没有开。她并不觉得诧异，她知道肯定是他回来后把她的最高权限给改了。果然，她等了一会儿，屋里的人才打开门。
开门的人不是方蓝调，而是穿着方蓝调的衬衫的Natalie。她的脚边还蹲着咕噜。
Natalie粉面含春，眼神媚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Bruce还没醒，真是的，我已经让他昨晚别闹到这么晚了。你先进来吧，我去叫他。”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赵珍珠看着转身的Natalie，衬衫下的腿赤裸、笔直而诱人。咕噜也跟着她走，和以前见着赵珍珠就摇尾巴的样子差远了。
一切都已经变了。称呼变了，权限变了，宠物变了，连人也变了。
赵珍珠忽然没有勇气踏进这里，退后一步，说道：“我在门外等着就好。请你告诉方总监，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然后，她就在门外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她没有留意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觉得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她恨自己的听觉太差，明明想努力竖起耳朵去听屋里的声音却听不到，可明明听不到却又像是幻听一样在脑海里幻想Natalie的娇笑声。
这一段自虐式的感情，她到底能坚持多久？如果不是有周青盟鼓励她，如果不是有许渊支持她，她恐怕早就逃了吧。
昨夜通宵未睡，今晨又奔波劳累，初夏的阳光里，赵珍珠就像置身于微波炉里，在门口站着站着忽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屋里的人完全不知道她已经在门口晕了过去。Natalie凝视方蓝调的睡颜，睡梦中的他仍和昨夜一样不开心地皱着眉，就仿佛人生没有快乐的事。昨晚在餐厅里，不喜喝酒的他叫了红酒，一瓶又一瓶，她完全无法阻止他，只能任他喝得酩酊大醉。一直喝到餐厅打烊，她才劝他放下酒杯，把他送回家里。他吐了她一身，她没办法，只好从衣橱里找了一件他的衬衫换上，并留下来整夜照顾他。
明知赵珍珠在门口等，她也没有急着叫醒方蓝调，既然他已经做出了他的抉择，那么剩下的事情就由她来做好了。她会让他一点一点忘记赵珍珠，也会让赵珍珠一点一点忘记他。
“我是不是很坏呢？可为了你，我愿意变坏。”她自言自语，俯身抱住方蓝调，试图汲取那一点点可怜的温暖。
可她刚抱住他，他就从睡梦中惊醒了，第一时间挣脱她的拥抱，警惕地看了一眼她和自己身上的衣服：“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