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初他不那么顽固，她今天大概也会早早放弃吧？
她现在会的，全都是他教的。
他成功了，可她呢？
如果有人问她对伦敦有什么印象，她只记得那一场又一场不期而至的雨。她后来明知伦敦常常有雨，也不肯带伞，
只希望有一天在某个地方遇见他，他能为她撑起一把伞，同行一段路。
第十三章：坚持
01 我宁可长住医院
自从赵珍珠有了第一件成功的作品后，对分子美食越来越得心应手。培训班每周教会一种技法，六周共教会六种，胶囊技法、泡沫技法、低温慢煮、鱼子技法、烟熏技法和液氮技法。芒果蛋黄是胶囊技法。
每隔一段时间，赵珍珠掌握了一种新技法，就会给方蓝调送去一份匪夷所思的分子美食。他不见她，她留下东西就走。在她走后，他直接把东西扔进垃圾桶里。
这天的美食是鱼子酱寿司，鱼子酱圆润饱满，诱人一口吞掉。方蓝调正要像往常一样把它倒掉时，Natalie风风火火地走进来，看到桌上的美食，直接用手指夹了一块吃：“饿死我了！这鱼子酱寿司味道怎么怪怪的？”她舔舔嘴角，忽然脸色变得青紫，她吃力地扶着桌子，努力站稳，一手抚着胸口，看上去呼吸越来越困难。
“这不是鱼子酱，是花生吗？”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后，她直接倒在地上，额头重重地撞了一下桌脚，鲜血染满了浮肿的脸庞。
方蓝调抱起她，看到她这个样子，自责自己怎么忘了她对花生严重过敏，可谁又看得出这鱼子酱是用花生做的呢？
当赵珍珠听到消息赶到医院时，方蓝调正守在Natalie的病床边，见到她便大发雷霆：“你送的什么分子料理！现在闯祸了，你满意了吗？幸亏她办公室里随时放着抗过敏针。”
赵珍珠没辩驳，担心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Natalie，她头上缠着纱布，脸已经消肿，此刻费力地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地唤了一声：“Bruce。”
见Natalie醒来，方蓝调冷冰冰地对赵珍珠下逐客令：“好了，你走吧。以后不要再送奇怪的食物来了。我不会吃的！”
赵珍珠低着头看脚尖，不肯走，出了这种事故她也被吓得不轻。方蓝调见她不肯走，就决定自己走，跟Natalie打了声招呼，让她好好休养。
路过赵珍珠时，他看到她偷瞄着病床一副不安的样子，想也没想就对Natalie叮嘱了一句：“以后吃东西的时候看清楚再吃。还有，误食花生是你自己的问题，厨师没有任何责任。”
赵珍珠抬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其实并不像表面那样冷酷，他还在担心她不是吗？
接收到她泪汪汪的眼神，方蓝调的脸色又冷了几分：“别瞎感激，我只不过是看在往日的面子上代你说清事实而已。”
等方蓝调走后，赵珍珠满含歉意地看着Natalie，连说了几声抱歉。
而Natalie则痴痴地看着方蓝调远去的背影：“其实我很羡慕你，他会对着你失去控制地大吼大叫，对我却总是连说一个字都嫌多。”
这句话让赵珍珠的心稍暖。
方蓝调离开医院前先去问了医生，得知Natalie的病情已无大碍，接下来的几天他也就没怎么再去看她。倒是Jessica跑医院跑得很勤，让Natalie好好休息，说这段时间自己会帮忙处理行政一类的事情，至于客户就交给方蓝调了。
Natalie一直很相信她的办事能力，而且这样的安排也并无不妥，于是就点头同意了。
于是，一封关于方蓝调在陆城分部期间滥用职权的投诉信没有经过Natalie审核，就直接由Jesscia签署意见转发给了董事会。信中提到方蓝调出于私人恩怨，曾以加大陆城在线的广告投放量为条件，要求“陆城在线”记者恶意采访一场婚礼，影响极坏。
当然，信件中不会提及“陆城在线”最后没有播出采访视频，而网上流传的视频都是宾客用手机拍摄的。
董事会接到来信后专门召开了会议，确认确有此事，而且Jessica签署的意见中又再次提起一桩往事，方蓝调当初之所以会去陆城分部，是因为他广告业务不精，知识储备不够，在给客户设计广告时忽略了当地的文化背景。
在董事会成员眼中，方蓝调不仅能力有问题，就连品格也有问题。会议讨论的结果是解除方蓝调的总部副总监职务。
人事调整当天，方蓝调意外地在公司门口遇见春风满面的刘副总监。他不在陆城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因为方蓝调调至总部，所以陆城分部暂由刘副总监全权负责，这不正是他渴望已久的结果吗？
“方总监。”刘副总监热络地和他握手，“不得不说，伦敦总部比陆城分部就是要大气不少啊。”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到目前为止，方蓝调还没有收到人事任免决定的通知书。
刘副总监给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答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他和方蓝调一起走进公司，隐隐走在方蓝调的前面，就好像他是主，而方蓝调是客。
方蓝调正想甩掉刘副总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却见他向前跨出一大步，挡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门口，脸上带着虚伪客套的微笑：“不好意思啊，方总监，我刚搬过来，办公室还没整理好，下次再请你坐坐啊。”
“这是…”方蓝调刚想说这是自己的办公室，却看见门上的牌子已经更换了，他的名字已经不见了。
这时，Jessica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她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像是十分惋惜地说道：“Bruce，你是个十分有才华的人，不过很可惜犯了不该犯的错误，我希望董事会还能给你机会。可是董事会的各位现在都很震怒，命人在调查上次Natalie没有交上去的厨心试拍带。不知道此事会不会牵连到她呢？我已经派人去告诉她了，让她忍着，可我真的很担心，她一直都这么担心你，会不会一时冲动而去和董事会理论？”
她含笑看着方蓝调听到她的话后转身狂奔的背影，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不是吗？
02 什么都没有了
医院里，Natalie挣扎着要出院，被负责任的护士拦住。
方蓝调一踏进病房就看见了这混乱的场面，吼道：“够了！你就待在医院养病，哪也不许去。”
Natalie激动地推开护士，愤愤不平地说：“可他们的决定是错的。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总监之位，连我都不如你。我必须要找他们说清楚，不然不知道他们又会把你流放到什么地方去！”
护士看两人似乎有特别的事情要谈，识趣地退出了病房。
对于Natalie的舍身相护，方蓝调毫不领情，挡在门口：“别幼稚了。你还没看穿Jessica的阴谋吗？一旦你跳出来主动承认错误，不仅救不了我，就连你自己也会身陷泥沼的。”
“可我必须试一试。”Natalie柔情万种地看着他，很是坚持，“Bruce，我爱你。当年我错了，造成我们形同陌路的局面，可现在我不会再错了。”
这一声告白，没有让方蓝调动容，却让门外的赵珍珠乱了阵脚。这些天，赵珍珠一直对自己无意中害Natalie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十分自责，经常带一些糕点来看望她，这趟就正巧撞见了她向他告白。
糕点掉到地上，惊动了病房里对视的两个人。
这时，Natalie忽然跳了起来，一掌重重地砍在方蓝调的脖子上。西方女人的身材本就相对高大，而且她的业余爱好又是武术，尽管她平日里看上去温婉，但徒手对抗一两个歹徒绝对不成问题。方蓝调没有防备，眼前一黑，就倒在地上。
“快来帮我。”Natalie叫赵珍珠一起把方蓝调给抬到床上去。
刚刚那一个动作耗费了她大部分力气，她现在也累得气喘吁吁：“没时间了，我要去找董事会理论。”她抹抹头上的汗，指挥赵珍珠和自己换衣服。
赵珍珠换上她的病号服，看着她对着镜子飞快地化好妆，苍白的脸一下子变得明艳动人。赵珍珠看着她那一张无怨无悔的脸，多么羡慕她可以为方蓝调的事业保驾护航，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别发呆。这里的护士很烦人，你掩护我出去。”Natalie把头探出门，看着不远处忙碌的护士站，回头对她说。
赵珍珠明白Natalie是为了方蓝调好，也同意她的提议，于是低着头冲出门，朝楼梯口狂奔。果然，一个护士尽职尽责地追上去，嘴里喊着“没有医生的允许不可以出院”。
见护士离开，Natalie这才气定神闲地走出来，一路上都没有人注意到换了衣服的她。她顺利来到电梯口，上电梯时，对着远处被护士抓回来的赵珍珠抛了一个胜利的飞吻。
赵珍珠在病房里守了很久方蓝调才悠悠醒来。看来Natalie下手的力度着实不轻。方蓝调摸着酸疼的脖子，看清病房里没有Natalie，只有穿着病号服的赵珍珠，一下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你这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他只丢下这么一句，然后就把她独自一人留在病房里。
当方蓝调赶到董事会议事厅时，Natalie已经和董事长吵了起来。Jessica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地看好戏。她看到方蓝调走了进来，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灿烂了。
盛装掩不住病色，Natalie跟董事长争得口干舌燥，说着说着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完又继续上气不接下气地跟董事长理论。
方蓝调径直走到她身边，礼貌地跟气得脸色发青的董事长道歉：“对不起，她仍在发高烧。”然后，他拖着她的手，可是被她挣开了。
他越是为她着想，她也就越是为他着想。
“放开我！”Natalie义无反顾地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董事长，把广告场景放在玻璃店是我的主意。如果不是我胡乱建议，当初的总监之位就是他的。”
Jessica在一旁听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就是要Natalie亲口在董事长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断绝所有的后路。这时，只见她给前段时间才补任为董事会成员的男子递了个眼色。
男子马上接口道：“董事长，看来当初她成为总监疑点重重，不仅故意陷害竞争对手，而且还倚仗她父亲的影响力…不过，Bruce也并非完全无辜，他也有失察之责，况且‘陆城在线’和厨心试拍的事情都是真的。无论他是不是及时删除了视频，是不是和睿思达成了合作，挽回了一部分损失，他和Natalie都不适合继续领导奥岚总部的工作了。”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糟糕，当Natalie最后一个走出议事厅时，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方蓝调陪着她蹲下来，她偏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第一次没有拒绝。
“Bruce，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要从头再来。我们加班时看过的无数星光和日出，都付诸东流了。”她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衫。
他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Natalie如果不是为了他，就不会卷进这场旋涡里。而无比了解她的Jessica正是看准了她这个弱点，才选择从他身上下手的。
他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友好地握住她的手，给了她一点点安慰：“没关系，我们还有希望，还可以去陆城。”
董事会的最终决定只是说他们不适合继续领导总部的工作，也就是说他们被下放到分部。而陆城分部无疑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他在那里有基础，总有一天会带着她凯旋的。
分子料理的培训班已接近尾声。
主厨很满意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每个学员对食材的理解都产生了新的变化。最后一个课程是液氮技法，即是利用液氮的低温在一瞬间把液态的食材变成凝固的冰激凌。
由于液氮低温伤人，主厨一再强调要注意安全，必须戴上护目镜和手套。
午间休息时，每人都做了一个冰激凌，一入口就紧紧地抿着嘴，享受着极寒的快感。赵珍珠走到阳台上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后整个人就心神不宁。下午继续上课的时候，她居然忘了戴手套，液氮喷到手背上，皮肤表面迅速冻伤变白，可是她淡定地忽视了手上传来的钻心的疼，戴上手套又继续学习。
她真的一点都不觉得痛，大概是因为心更痛。
中午，董秘书打来电话，问她知不知道方蓝调刚刚回陆城了，还带来了一个外国女人。赵珍珠没想到他回英国没有告诉她，离开英国也没有告诉她：“麻烦你转告他，我不要他的房子，他既然回去了，就继续住好了。他欠我的，只能用感情来还。”
对于他来说，她已经是无足轻重的人了吧？
但是，她可不可以幻想，他是故意对她这么坏的？
如果不这样想的话，她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唯一可以安慰她的是，他还是回陆城了，回到了他们曾相爱过的城市。
那么爱，可以重来一次吗？
她低着头，泪水掉进液氮的范围里，瞬间凝成冰珠。
分子美食培训课程一结束，赵珍珠就匆匆登上了回程的飞机。当飞机升上高空，她低头看着这座既古老又现代的城市。
如果有人问她对伦敦有什么印象，她只记得那一场又一场不期而至的雨。
她后来明知伦敦常常有雨，也不肯带伞，只希望有一天在某个地方遇见他，他能为她撑起一把伞，同行一段路。
03 你不要的话，给我好了
胡珀收到赵珍珠要回来的消息，准时到机场接机。长途飞行令她看起来萎靡不振，她学方蓝调戴着大大的墨镜挡住疲惫的面色。当她钻进胡珀的出租车，终于感觉一阵安心。
在异国，方蓝调从未照顾她。她常常会在偌大的城市里迷路，却找不到可以帮她的人。他大概不知道她的护照和钱都在那次抢劫中丢失了，那一夜她在街头流浪，直到第二天胡珀一大清早等到银行开门才马上给她转钱；他也不知道她曾水土不服，半夜上吐下泻被送进医院的急诊室里。
她不想把这些事情说给他听，以此来要挟他的感情。她早已学会，感情是一个人的事，冷暖自知。
赵珍珠望着车窗外的景色，让胡珀先把她带到一家宾馆安顿下来。张妈住在胡珀家，方蓝调也回来了，她自己的门面也转让了，她不得不思考一下以后自己该住在哪里。
“先不急，我们先去医院，珊珊要生了。”
“这么快，我记得预产期还有一段日子啊。”
胡珀加快车速，咬牙切齿地回答：“邵曦晨推了她。”
然后匆匆说明她不在陆城的这段时间里，邱珊珊和邵曦晨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楚峥嵘向李多乐借钱不成，就想到了威胁这个法子。他假装宴请李多乐，却把酒醉的李多乐和邵曦晨送进了同一个房间。醒来的邵曦晨发现楚峥嵘竟然如此恬不知耻，坚决不配合他以此威胁李多乐借款周转生意，楚峥嵘则以女儿威胁她必须合作。
当邵曦晨对楚峥嵘失望透顶的时候，却看到李多乐内疚不已，加倍宠爱他的小妻子，对她言听计从，甚至还为她学会下厨。这一切都让她羡慕不已。
邵曦晨被楚峥嵘逼着常常到李家来做客，她经常看到李多乐在厨房手忙脚乱地煲汤，而邱珊珊还嫌他手艺不好，喝一口就不肯再喝。
在邵曦晨眼中，邱珊珊在使劲挥霍着自己得不到的幸福。她的本意不是要破坏李多乐和邱珊珊的感情，却被楚峥嵘威逼利诱着一步步越陷越深。
胡珀有一次载客到酒店时，无意中撞破她和李多乐私下见面，听见她要求李多乐给明玉轩注资，不然她就把两人的事情告诉邱珊珊。在李多乐走后，胡珀果断上前扇了她一巴掌。
她挨了一记耳光，却哈哈大笑起来。她一直生活得很痛苦，就索性自暴自弃求胡珀：“反正邱珊珊以前也喜欢过你，你也一定会对她好，不如你去追她，这样我就能从多乐这里获得一点点的幸福了。”
这个想法令她疯狂。当邱珊珊仍把她当朋友，在家里向她抱怨李多乐最近神出鬼没时，她也就顺着说：“你不要的话，就给我好了。”
后来邱珊珊终于知道李多乐每次无缘无故失踪失联都是去见邵曦晨。像她这样纯真的人，根本忍受不了一丁点的欺骗，更何况是朋友和丈夫同时欺骗她。
尽管只有一夜的故事，但那之后，李多乐都是被迫去见的邵曦晨，接受她提出的条件，注资明玉轩。可邱珊珊还是觉得屋子脏极了，李多乐脏极了，所有的一切都好脏。
她推搡邵曦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邵曦晨已经无所谓了，就也推着邱珊珊，问为什么命运这么不公平。
然后，邱珊珊不慎摔倒在李多乐为她设计的楼梯滑梯上，一路滑到一楼…
胡珀和赵珍珠赶到医院时，刚好听到孩子的哭声，十分响亮。
失魂落魄的邵曦晨听到孩子的声音，像是重新活了过来，慌不择路地要进去看看邱珊珊。李多乐推了她，她毫无防备地撞到墙上，鼻血直流。他厌恶地看着靠着墙蹲下来蜷成一团的她，恶狠狠地说：“你没有资格进去，你不配当珊珊的朋友。”
然而，进去的他也被虚弱的邱珊珊地赶了出来：“你出去…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见他不肯离开，她就作势要翻身下床，宁愿爬出去也不要和他待在一个房间里。
所有人当中，她只愿意见赵珍珠。
病床上的她明明很困，像是要永远地睡过去，可就是不肯闭上眼睛，一直气若游丝地和赵珍珠说话：“珍珠，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熬过那段悲恸欲绝的日子的。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怕自己会熬不过去，这样的话，我的孩子可怎么办？”
从此以后，邱珊珊的脸上就再也看不到天真了。
赵珍珠尽快租了一间房子，因为邱珊珊出院后也会搬来和她同住。邱珊珊出院那天，李多乐甚至不惜下跪恳求她跟自己回家。围观的许多人都拿出手机来拍摄这一幕，一些人认出李多乐既是李氏集团的贵公子，也是天堂游戏公司的总经理，都窃窃私语他居然能抛下面子，如此卑微。
然而邱珊珊抱着孩子直接就坐进了胡珀的出租车，赵珍珠望着跟在车后紧追不放的李多乐，握住她的手，问她是不是真的舍得。
邱珊珊没有回头，她低头看着自己握得紧紧的拳头，慢慢松开：“物是人非，即使再舍不得，也还是要放手。”
赵珍珠从这句话一下子想到方蓝调，她和他也已物是人非，可她却不知道该不该放手。
她知道自己很蠢，蠢得无法自救，停不下来。
董秘书得知她从英国回来的消息，问她是打算开餐厅，还是准备找工作。她上次投资蛋糕店就已经花光了所有积蓄，便说打算找工作。而自从上次方蓝调走后，董秘书终于到了人事部报到，现任人事部副经理，于是邀请赵珍珠加入奥岚：“方总监不是一直缺一个秘书吗？我一直都很看好你，只不过那时你不肯来。那么现在呢？”
董经理其实非常希望赵珍珠能点头答应，作为一个旁观者，她看着他们真心相爱却被迫分离，现在公司里更多了一个对着方蓝调两眼放光的Natalie。
“珍珠，告诉我，你真的努力了吗？像方总监以前追你那样努力吗？无论你怎么讽刺他，他都不管不顾，屏蔽了痛感，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接近你，一点一点地融化你。”
“董姐，谢谢你，我明白了，我答应你。”
邱珊珊选择了放手，而她决定选择坚持。
04 爱情还有第二次机会
奥岚广告的员工对赵珍珠都不陌生，大多数人都吃过她做的糕点。
董经理把她带到方蓝调面前，给他介绍将由她接替自己的职位，从此以后担任他的秘书一职。方蓝调只简洁地说了四个字：“我不同意。”
董经理似早已做好准备，不依不饶道：“方总监，以前你向我建议过多次让赵珍珠担任你的秘书，不过她一直没答应。我任人事部副经理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替公司招揽人才，现在总算说服她加入我们的团队了，而你却变卦了。不知道你是对我的工作不满意，还是对她不满意，还是对你以前的决定不满意。如果是我的工作做得不好，我请求换岗。”
现在公司里有很多人都向着高升总部的刘副总监，方蓝调的可信之人不多，如果董经理真把人事部副经理的职位让出来，他以后在用人上就会更加受制于人。董经理也很清楚这个关键环节，所以才敢以此相逼。
反正让赵珍珠进公司，她也不一定能做得长久。他退一步，不得不点头同意，暗自思忖，看来，他还是不够狠心啊！大概是因为每每见到她受伤的样子他便会心疼吧，也就不忍心做更狠的事，说更狠的话。既然现在她执意要与他朝夕相处，那他也就只能变本加厉，甚至丧心病狂了。
董经理不知道方蓝调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此刻喜上眉梢，带着赵珍珠走出去，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干。
当方蓝调的秘书是件苦差事，上班要比他先到，下班要比他后走，强度之大，很多人都吃不消，这也是为什么他的秘书岗位一直空缺的原因。
董经理把车钥匙给她，问她会不会开车。
赵珍珠说会，但是很久没摸车了。董经理就叮嘱她平常要多练练车，给方蓝调开车，无论开得快还是慢，都一定要开得稳。他常常会在车上想事情，不能让他感受到颠簸：“你放杯水在车上，开完一圈回来，水没有倒出来就算合格了。”
赵珍珠把这些都一一记在心里。她知道自己不能让方蓝调抓住错处，别人可能会有第二次机会，但他绝对会马上赶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