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太后叫宫人拿了皇帝爱吃的点心,又叫宫人抱了几只小奶狗来。没过一会儿,皇帝就抱着小狗,坐在母亲面前,叽叽呱呱讲起这段时间的经历。他聪明记性好,声音虽然稚嫩,但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
他说一段, 吴太后就夸他一句“贤儿真聪明”,他就越说越来劲。
“我和皇叔去了禹城,在禹城的山上看大河!”他说得兴起,“母后, 你知道有几条河在禹城交汇吗?”
吴太后笑道:“母后当然知道啊,是晋水, 淇江, 还有百罗江。”
皇帝见太后没有被考住,就接着道:“那母亲知道, 有八座大城与禹城相连接,是哪八座吗?”
吴太后知道禹城四通八达, 但是要她说出这八个地名, 她一时还真说不上来。她反问皇帝。
皇帝一边数着一边说:“是丰城, 兖城,信州,丹竹,陵都,许州…”
他卡住了。
清沅弯腰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他立刻大声自豪说:“还有渚城和豫口!”
吴太后笑着看了清沅一眼,连声称赞皇帝。周围女官对皇帝也是异口同声疼爱赞叹。
皇帝又说到这一路上有很多哥哥陪他玩,他最喜欢“平哥哥”,这个平哥哥在皇帝嘴里好大的本事,骑马很厉害,射箭很厉害,会很多好玩的事情,总之皇帝就想整天和他玩。
等皇帝去休息了,吴太后才问清沅:“皇帝说的那个什么平哥哥…”
清沅点点头,她知道燕王那边安排许多宁州家族的子弟陪着皇帝。这样皇帝从小和他们一起长大,打小的交情算是占了优。
不过这个平哥哥显然更加特别。
清沅道:“我想皇帝说的应该是封将军的侄子封海平。他的名字里有一个平字,听皇帝描述对得上。”
吴太后很不喜欢宁州孩子来陪伴皇帝,甚至与皇帝同吃同住。但封氏家族有些不同,封家祖上就曾与太/祖一同打江山,上过凌霄阁。封将军年少时候住在京中,后来才去宁州。
这样的家族德高望重,吴太后也不敢在明面上反对皇帝垂青封家。
过了一日,郑十九就来接皇帝去燕王那边。
皇帝一听“平哥哥”在燕王那里等他,立刻就开心说要去。吴太后见皇帝奔着要走的样子,眼眶就一热,眼泪差点又要掉出来。清沅在她一旁低声说:“太后…”
到底母子连心,皇帝转过头来,又依依看了一眼母后,吴太后忙笑道:“陛下快去吧,迟了皇叔要生气的。”
皇帝拉住郑十九的手,道:“今日让母后一起来好不好?还有沅姑姑。我们一起去看平哥哥耍鹰好不好?”
郑十九为难,他笑眯眯对皇帝道:“可今日太后和顾先生都很忙啊。陛下先和燕王说好了,太后也得了空,如何?”
皇帝不说话,他甩开郑十九的手跑了,内侍忙去抱他坐上车。
皇帝到了燕王那边,比在吴太后面前规矩许多。他不敢对燕王要小狗小猫,他对燕王莫名害怕,但燕王偶尔夸他一句,他觉得比吴太后的夸奖珍贵得多。
封海平果然正在燕王那里,与燕王已经议完了事,见皇帝来,忙给皇帝行了礼,然后对皇帝挤了挤眼睛。
皇帝老老实实坐在燕王面前,心思已经想着怎么和平哥哥玩了。
燕王咳嗽一声,皇帝立刻坐直了。
“陛下去太后那里,有没有告诉太后这段时日的见闻?”燕王问。
皇帝乖乖回答:“说了。告诉母后,我和皇叔,乘车去禹城,还爬了山,去看大河。还在河上坐了船,看到好多拉船的人…”
他讲得很有条理。燕王的神色终于松动些。
皇帝又说:“我还问母后,与禹城相连的八大城。母后一个都不知道。沅姑姑全知道。”
燕王终于露出一点笑意。他对皇帝说:“很好。”
皇帝又看了一眼封海平。燕王点点头,道:“去吧,去吃点果子,小封一会儿来陪你。”
皇帝立刻跑了。
小封看着皇帝跑出去的样子,对燕王道:“殿下对皇帝是否太过严厉了?怕您怕成这样。”
燕王叹道:“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如果不加以管束,还不成混世魔王?普通人家还罢了。他是天下之主,要早明事理才行。”
小封道:“殿下,您以为我是担心皇帝么?”
他点到为止,燕王应当听得懂他的意思。他是担心皇帝小时候心里怕燕王,长大会恨啊!
皇帝总有长大的一天,燕王总有老的一天。到那时候,燕王怎么自保?
燕王道:“不用为我想太远的事情。”
封海平张口还要说,燕王又道:“我自己想就足够了。”
“那就好,”小封道,“殿下能为自己打算就好。不管如何,宁州,封家,全都为殿下马首是瞻。”
他又强调一遍:“不论殿下如何决断。”
燕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小封知道燕王的脾气,遂不再提这话,只说些轻松事情。
他笑着问燕王,有关叶家姑娘的事情。
“我是觉着殿下还是该娶个王妃,孤孤单单这么多年,该有个好姑娘陪伴了。我们宁州人都盼着您办大事的那一天。”
燕王不说话,竟难得没叫他不必提这事情。
小封淘气,喜道:“殿下,这是有眉目了么?是叶御史家的姑娘?京中近来有关这位姑娘的话多得很呢!说她是京中数得上的美人。美人配英雄,再合适不过了!”
燕王淡淡道:“京中的美人何其多。”
他没觉得叶小鸾有多美。他觉得美的那一个是蛇蝎心肠,碰不得。
小封道:“这话不错,殿下选妃也可以!”
燕王说:“离谱。”
小封哈哈大笑,他说他真想看燕王选妃,恐怕全京城的适龄少女都要争着应选。
燕王不再听他胡说八道,让他去陪皇帝了。
七月下旬,皇帝从丰城回京。清沅跟随吴太后回了京中。
回到京中之后,吴太后住在两仪宫,清沅回诚国公府,就不能再住在宫中了。皇帝要在八月十五之后再开始上课。
吴太后心里不舍,她这两个月有清沅时时陪在身边,轻松得多。清沅答应她,以后只要吴太后召她,她一定会立刻赶到宫中。
清沅回到京中诚国公府上,先整理一番。
眼看中秋要到了,府上要准备好过节的事情。今年诚国公府能熬过燕王这一关,一个人都没少,平平安安过中秋节,算件不简单的事情。
只是今年她比以前更忙,没功夫细细筹办,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忙。一从丰城行宫回来,清沅就要侍女把一只旧箱子打开。
这只箱子里装的是清沅父亲顾泽行的一些遗物。顾泽行的东西大多遗失了,花了大半辈子搜集的古玩书画全都没了。这箱子里装的,不过是些日常用物,册子账本之类。
清沅对这些东西一向珍视,妥善保管,每年只会拿出来清理一次晒一晒,其他时候都很少动,尽量延长它们的保存时间。
但这一次不同。清沅近来一直在想燕王为何要特意带皇帝去禹城勘察河道,还教了皇帝许多有关禹城的事情。
她猜测燕王是不是要修一条从禹城直通京郊的运河,从此让禹城与京中直通,不再绕远,方便漕运。
这个想法,顾泽行早就在他的册子里写过。他还画过图纸,写过要略。这些都是顾泽行在信州做官闲暇做的,本打算等以后有机会了就整理好上奏朝廷,希望能够实现。
清沅把父亲的草图和要略找了出来。
消夏回京之后,清沅一有空就在府上整理这个,她越整理越起劲。距离父亲写下这些笔记有十多年了,事情变了许多。清沅得将笔记中的一些内容做调整和补充。
如此昼思夜想,清沅辛苦了十多天,终于赶在中秋之前,把这份全新的筑河要略整理出来。
清沅把这份要略又看了两天,多誊抄一份,终于确定尽可能完美。朝中能做出比这份更出色的应当没几个。
她应该立刻把这件事告诉吴太后,与吴太后一起物色一个可靠的年轻人,然后把这份东西交给他,让他谋取燕王的信任。
但她拖了两日。也许是因为这包含着父亲的心血,这么交给别人,她总是不甘。也许还有些别的,她只能这么拖着。
中秋前夕,清沅收到了霖州送来的礼物——每到中秋,她和霖州老家那边,都会互相送很多东西。
除了礼物,一起到的还有顾晟的信。顾晟在信里说小妹的婚事还是没有谈妥。顾晟不知道为何,又想要小妹嫁给那家人,小妹不乐意。字里行间说得有些含糊,但清沅能看出来顾晟与小妹之间起了矛盾,偏偏顾晟大约是考虑中秋佳节到,不愿意扰了她过节的兴致,所以在信中没有细说。
这不明内情只让清沅更加着急。
清沅觉得,临近中秋,事事都不顺心——这是十年来她第一次没有认真准备国公府的中秋。霖州的弟弟妹妹到底出了什么事,遮遮掩掩不肯说,让她忧心。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要略转给别人,如果要转,她还在两个人选当中犹豫。但是燕王那边近来似乎十分繁忙,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忙着筹备运河的事宜,他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见她了…
清沅忽然一愣,她为何要为燕王没见她烦恼?
燕王不见她,忘了她,才是一件好事…她可以静悄悄地存活下去,她可以静悄悄地辅佐太后和皇帝。
清沅猛然起身,拿绸布包好自己新写成的小册子,她下了决断。
隔日清沅进宫见到吴太后,就悄悄把这事情说了。
吴太后一听立刻道:“太好了!”
若是他们能扶持一个人,得到燕王的信任,那就是在朝中又安插进了一个自己的心腹。修筑运河至少要两三年时间,这两三年间足够一个人得到赏识,走得更高。
她们正需要这样的机会。
“可若是燕王没有选中他呢?”太后问。
清沅淡淡道:“那也没有什么损失。”
中秋节那日,诚国公府上的宴席出了几桩小事,都是筹备有些不周。让赵逊在亲眷朋友面前落了点面子。
回头他就埋怨清沅:“今年你是怎么准备的?怎么尽出些小纰漏?我们国公府是银子不够花了,还是人不够使了?”
清沅淡淡道:“银子够,人也够。只是人总有大意的时候。本就没什么大事。国公爷何必在这样的佳节为小事生气。”
赵逊灌了些黄汤,对清沅就有些冲:“我看是你不用心!整日往宫里跑,别忘了诚国公府才是你的根本!当初你那样…我还不是冲着你孝女的贤名娶的?做了十年国公夫人,你不要忘了本!”
他当着许多下人的面,直接把话撂清沅脸上。
清沅也喝了两杯酒,这时候酒气直冲脑门,她转身就走,哪知道走得太快没注意,一下子被凳子绊到摔下来在案边磕了头。
赵逊见她额角流血,一下吓得酒全醒了。他冲上去抱住清沅,直叫夫人。
清沅身边的大侍女忙去扶她,众人又是找御医,又是扶她休息,闹哄哄一团糟。
清沅心中烦恼。她默不作声,对赵逊左一遍右一遍的赔不是不理不睬。这伤并不重,她烦的是第二日还要进宫,若是被太后看到了要如何解释才不丢脸面。
第二日一到两仪宫,吴太后一见她果然就问:“你这怎么伤的!”
清沅笑盈盈道:“都是我自己不好。昨日难得松懈,多喝了两杯,路也走不稳了,不小心磕的。”
吴太后要她到面前,仔细查看她的伤口,道:“你身边的侍女该打,既知你喝醉了,就该多扶着些。”
清沅笑笑,只说昨天喝的酒太上头,后劲大。
在吴太后这边说完话,清沅准备出宫,燕王身边的人就赶上了,要她去天极宫看看皇帝。
皇帝在天极宫并没有什么事,和清沅闹着玩了一会儿,清沅跟他说了过几日准备下半年开课的事情。
正说着,燕王就过来了,他一来就往清沅额角看。
“怎么弄的。”他不管清沅的行礼,直接问她。
清沅心中有些怪异,好像燕王已经知道她伤了一样。当然,他在两仪宫安插了那么多人,两仪宫有点风吹草动他都知道。但是她的一点小伤,他为什么要知道?
清沅就把在吴太后那边的说辞又说一遍。燕王看着她,慢慢问:“是不是诚国公动手?”
清沅吓了一跳,她不知道燕王为何会这么想。赵逊虽然与她有疙瘩,但并不会动手。
她立刻道:“当然不是!诚国公不是那样的人。”
燕王问:“他是哪样的人?”
清沅微笑:“诚国公虽然不甚精明,但待我很好。国公府中事,都是我说了算。”
她甚至小小自夸了一下。
萧广逸背着手,他用力控制自己,才能不伸出手触碰清沅的额角。
第238章 外传第十六章
燕王视线向下, 只是看着清沅的伤口。
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上, 这个伤口格外醒目。
“真是自己摔的?”他问。
清沅有些不自在地转过目光。她不是因为撒谎不自在,是燕王看她的伤口的眼神让她不自在。
“是的, 多喝了几杯。”
燕王又问:“为什么喝这么醉?”
清沅道:“月圆佳节,亲朋齐聚,不由就多喝了两杯。殿下昨日在宫中过节,没有饮酒么?”
燕王终于不再追问她的伤口, 只道:“我更喜欢八月十六的月亮, 没那么热闹。”
清沅心中微动, 她不做声。她又看了一眼书桌上铺着的地图,问:“殿下这段时日,是在忙禹城修运河的事么?”
朝中已经有风声放了出来, 赵逊的几个朋友正想着要不要禹城做些生意,还来和赵逊借过钱。清沅知道这消息不奇怪。
燕王又看她一眼, 不紧不慢收起地图,道:“要是快的话, 冬天开工。”
清沅明白,冬天时候河床浅,赶在春汛前便利不少。
燕王心情似乎不错, 还问道:“你有什么建议么?”
清沅摇摇头,她已经把册子转给别人了。有什么建议,留给那个人说给燕王听吧!她要藏起来。
燕王又道:“下个月是皇帝生辰。正日子在宫中过, 过后几日我会带皇帝出去打猎玩。皇帝与我商量了, 太后也可以一同来。”
清沅立刻道:“太后一定去。”
燕王看她满面惊喜的样子, 又道:“我会邀一些京中的大臣和勋贵同行。诚国公我还是很多年前见过两面,已经完全不记得了。这次他也可以随行。”
清沅没想到燕王会有这一出,这像是燕王临时决定的,她说:“诚国公他…”
她一时竟想不出什么为赵逊拒绝的理由——能被摄政王点了随行,是莫大的荣耀。对诚国公府是好事。她又为什么要拒绝?
燕王目光探询:“有什么不便么?”
清沅说没有,她替赵逊应了下来。
从燕王办公的书房出来,清沅看到殿外有个老人握着扫把,正慢慢扫着路上的落叶,他年纪老了,动作很慢,清沅不由多看了两眼。
“那是…”她问送她出去的内侍。
内侍道:“那是郑吉,如今跟着摄政王在天极宫伺候。”
清沅道:“他就是那个从前照顾过摄政的老内侍?怎么不让他休息休息呢?还在外面做粗活。”
小内侍道:“可不是么?大家都这么说,如今他有享不尽的福,好吃好喝供着,还有人照顾他。但这人怪得很,非要做事,让他闲着他还不乐意。摄政就说随他去了,他想做什么都不拦着他。”
清沅深深看了一眼那个背影,淡然道:“果然是怪人。”
到了晚间,清沅在院中独自赏月,昨日的清供撤了,今夜只有一盏淡酒。她一个人赏八月十六夜晚的明月。
到了九月,宫中就开始准备皇帝的生辰。燕王已经安排好了狩猎的事宜。朝中事情也很顺利,从禹城凿运河到京畿,这件事情有利京中运输,无人反对。当初燕王在宁州的时候,就曾建议过朝中修这样的运河,但是当时顾太后当然不给燕王这样的便利。
如今燕王摄政,朝中当然不会有人再反对,而且各种积极建言。有一个年轻人在其中脱颖而出,这个人名叫庄非玉,不过是个七品文书,但是做了一份内容详尽的建言呈上来,里面有路线规划,有图纸设计,凿河时候各种要略,甚至还细心考虑沿岸不同的气候和习俗。
燕王花了大半个晚上仔细看这份厚厚的建言,第二日就立刻破格召见了庄非玉。庄非玉虽然是京城本地人,但出身贫寒,前两年才考中。他背景干净,家世清白,又有这样的才华,燕王十分欣喜,在禹京运河一事上,正好锻炼庄非玉一番,将他派去了禹城,准备冬季动工。
到了九月二十四日,就是皇帝生辰,宫中庆祝一日。
次日燕王就陪皇帝出城,去京郊的猎场打猎,在猎场住几日。
燕王这次难得邀请了吴太后同去。吴太后虽然高兴,但还是对清沅道:“本来是一桩理所当然的事情,如今倒成了他的恩惠一样…”
她已经知道清沅把庄非玉安排好了,心里有些盼头,反而觉得如今的日子更难熬。
清沅劝吴太后一定要忍得。如今燕王能请她,总比不请好。也许事情慢慢会向好处转呢?
吴太后低声道:“清沅,你莫不以为燕王真的会放心皇帝与我们常常在一起吧?我们的姓氏和血缘永远不会变。我是顾太后的外甥女,你是顾太后的侄女。只要这一层关系在,燕王永远不会放心我。”
清沅与吴太后同乘一车,她听着外面的车马声响,压低了声音对吴太后说:“太后,以后再也不要提顾太后了。她已经死了。忘记她,只要想着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帝,就没有那么难忍耐了。”
吴太后忽然对她说:“叫我萱华。”
萱华是她的字。
清沅有些不明所以,但太后这么命令,她还是唤了一声:“萱华。”
吴太后闭上眼睛,轻轻道:“我常常忘记了我已经进宫多少年了…总好像已经有一辈子了一样…”
清沅为她盖好毯子,让她安静下来休息。
赵逊虽然也来了,但他没有与清沅同行。清沅陪伴太后,他与另几个勋贵一起。赵逊还带来了自己的堂妹赵金儿来。不光赵逊的堂妹来了,这次同行的大臣,勋贵,只要能带的都会带上一两个家中未婚的姑娘。
也不知道是谁放出的消息,竟说这次表面上是皇帝行猎,实际上是燕王想趁机相看各家姑娘,以此“选妃”,又说燕王最喜欢能骑马会射箭的,爽快利落的姑娘。
叶小鸾是跟着清沅一道来的。她虽然会骑马,但是完全不会射箭,来之前还急了一下。清沅安慰她,这传言一听就不靠谱,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编排燕王的,要叶小鸾不必紧张,到时候她会找机会让叶小鸾与燕王相处。
等到了猎场,清沅陪太后安顿好,就去和赵逊汇合,看看叶小鸾和赵金儿。
赵逊并不擅长打猎,但是这样长面子的事情他是一定要来凑热闹的。他刚在别院里安顿好,就要下人帮他穿上猎装,还对清沅抱怨:“要是早些说,我还能练练射术,这么段的时日我来不及练,射术早生疏了。”
清沅看着他摆姿势,只是一笑,道:“国公爷别逞强。这次宁州人来得不少,我看京中的老爷是出不了风头的。”
赵逊还是看不起宁州人——京中长大的人本就看不起外地人,更别说京中的贵族了。
但这话他不敢在这里说。他只嘟囔了两句,就道:“你去瞧瞧堂妹,六叔托我一定带上她。赵家几个姐妹,确实也就属金儿最标致。可照我看,她往叶姑娘旁边一站,也没多好看了。”
赵逊又赞叹了两句叶小鸾:“她这样出色,我看这燕王妃非他莫属了。叶御史又正得重用。”
清沅勉强笑道:“是么?你这一路看到的同僚家的姑娘都不如小鸾么。”
“不如不如,叶棠婳的容貌,夫人您的气度,叶小鸾都有,是你这个老师教得好!”他说。
赵逊自夸道:“夫人你看,我当初劝你收下叶小鸾这个学生是对的吧!将来叶小鸾做了燕王妃,你就又是皇帝的老师,又是燕王妃的老师,咱们国公府可以高枕无忧了。不仅是高枕无忧,恐怕夫人你在京中的声誉又要更进一层了!诰命夫人多得是,像您这样风光的可没第二个了!”
他说得眉飞色舞,清沅只是静静听着。
过了片刻,清沅道:“国公爷,号角声响了,这是在催了。”
赵逊这才匆匆忙忙去骑马准备跟着射猎去。
清沅这边只略整理一下东西,就叫人托话去给郑十九,问问郑十九,燕王什么时候得空,能不能见见叶小鸾。
太后今日休息,要明日才去猎场,她和小鸾可以第二天去。但第一天能让小鸾见一见燕王更好,说不定呢?
清沅等回话的时候,就抓紧时间给霖州老家那边写信。
霖州那边的事情这段时间清沅已经弄清楚了。原来是清泠还没有成婚,曾与未婚夫越了雷池,偷尝禁果。婆家把这事告诉了顾晟,顾晟转了态度觉得妹妹应该嫁过去。清泠则说自己是刚订婚的时候一时昏了头,没想到后来那么多事,她宁可不要名声了,也不要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