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林江月嘴角一勾,“阵是我的布的。”
齐永德冷冷地看过来:“若是我国子监的学生能破了这个阵……”
“若是不能,又如何?”林江月不避不闪地对上齐永德的目光。
方旃阳挑眉,这林丫头竟然在激老齐打赌,她这次又在谋算什么?

 

第五十五回 ...
齐永德当场跟林江月打起赌来,若是有人在三炷香之内破了阵,林江月就要磕头认错,若是三炷香之内没人能破阵,那齐永德就当众承认此阵的厉害,这样围观的人更加激动了,而旁边的开赌的人还因此又开了一局。
方旃阳坐在一边看热闹,半点也不想插手。
顾宗珵着急地看着燃烧的香柱,既想让顾宗瑾早点破阵,在齐祭酒面前露脸,又不想任何人破阵,不想让林江月磕头认错,好生矛盾。
在各种不同的心思中,第一柱香烧尽,顾宗珵紧张地点起了第二柱,燃烧到一半时,高桩之上的沉香有了动静,只见她纵身跃下,落入阵内,随后提着一个人飞出来,将人放在地上,然后又飞回高桩上。
众人先是为沉香的功夫惊艳,然后才将视线落在被提出来的人身上,那是国子监的孙文彦,只见他神情恍惚,一头大汗,瘫坐在地上。
“如何?”齐永德关切地问道。
“就跟走、走迷宫一般,根本找不到方向!”孙文彦喘着大气,放佛走灯阵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一般,“恕学生无能,不足破阵,给您丢脸了。”
“你平安出来就好。”齐祭酒面色平静道,“赵荣轩还在里面,他最擅算学,必能破阵。”然后让其他人帮忙把孙文彦扶起来。
林江月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
没过多久,沉香又动了,这次被提出来的是郑準,沉香直接将人丢在地上,郑準挣扎道:“干嘛要捉我出来?我还没认输呢!”
“你不是闯不过,便点燃花灯了么?”沉香哼了一声,踢了他一脚,又飞了回去。
“以后有你好看!”郑準嘀咕着,结果沉香直接把他先前点燃的花灯丢过来,差点丢中他身上,气得他破口大骂。
齐永德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阵内。
第二柱香快燃尽时,第三个人出来了,是国子监的王启礼,他也是因为费尽精力,无力再走,被沉香提出来的。
齐永德这才在意起来,三个人进去,就只剩赵宇轩一人,而现在已经换上了第三柱香,他不由得看向一边泰然自若的林江月,不管今晚有没有人能破阵,但这个灯阵的威名定然会传遍京中,她的名头自然更胜一筹,若是明年她布阵,闯阵者必众,若是再得他亲口承认……
灯阵内,被齐永德看重的赵荣轩第十次看到花灯在自己眼前换了方向,他抬起袖子拭去眼帘的汗水,一边默默地算着接下来的位置,他用前六次变幻确定了变法,再用三次确认了方向,现在规律已经被他找到了,他只需要算出结果……至于费了多少时间,他已经不在乎了,他一心只想着破掉这个阵法。
终于,他走到了金鳞灯下,看到了上面的灯谜——一叶扁舟深处横,垂杨鸥不惊,猜四字成语,他马上猜到是“无人问津”,伸手揭下灯谜,惊人的事发生了,金鳞灯倏然落下六尺,桩子转了三圈,而周边的蝴蝶灯也跟着快速转了三圈,此升彼落,从原来的七龙逐红日变成七龙觅海珠。
赵荣轩整一个傻眼了。
外面的人自然也看到了灯阵变阵,纷纷交头接耳,林江月站起来,对齐永德说道:“齐祭酒,看来令徒已经到了阵心,破了灯谜了,真不愧高才。”
齐永德气闷,没看到这第三柱香已经快烧到头了吗?说这些风凉话,有意思么?他刚想说话,灯阵又变了,七龙觅海珠变成了七龙争吐珠。
“哦,第二个人也解谜了。”林江月又道。
“这阵……还有多少变法?”齐永德口干舌燥道。
林江月沉默不语,齐永德和方旃阳看向顾宗珵,顾宗珵不确定道:“应该还有二十八种吧,因为这金鳞龙灯的大张灯谜,我一共抄了三十份。”
三十种完整变阵的阵法……齐永德的目光沉了沉。
“香,燃尽了。”缩在旁边的二掌柜咽了咽口水道。
没人破阵,齐永德看向林江月,林江月放下茶杯,抬起手,沉声道:“开阵。”
大元,沉香应声而动,一个拉外面的尾绳,一个牵起高桩上的头绳,整个七龙灯阵缓缓升起,众人便看到了闯阵的三人,顾宗瑾站在高桩边上,正伸手欲扯金鳞灯的灯谜,而林星河与赵荣轩则在稍往外的位置,赵荣轩更接近外圈,显然是赵荣轩先破了主灯谜,其次是林星河,而顾宗瑾正要解谜,灯阵就开了。
三人都是聪明人,立即明白了发生什么事,赵荣轩走过来,愧疚地向齐永德请罪:“学生勉强破了主灯,但未能破阵而出,请先生责罚。”
齐永德摆摆手,欣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先去歇着喝口茶吧。”
赵荣轩看了灯阵一眼,不服气地退下了。
齐永德对林星河与顾宗瑾二人也欣然称赞,比孙文彦与王启礼更胜一筹,可见二人之才智,当知道顾宗瑾也是国子监的学生时,他的情绪更欣慰了不少。
顾宗瑾听到齐永德的话,激动难耐,相比起来,林星河要更稳重一些。
齐永德赞完了人,叹气一声,看向林江月,作了一个揖,道:“此七龙灯阵威力果然非凡,姑娘高才,齐某佩服!”
让一个从三品的朝堂大员甘拜下风,这是何等的难以置信,林江月不仅做到了,而且还不费吹灰之力,旁人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敬畏。
“先生实在过誉了,若先生下场,这等阵仗是难不住先生您的。”齐永德既然已经开口了,林江月也不能还端着,笑道,“这个灯阵还没起名,不知道能否劳烦先生帮忙想个名?”
齐永德嘴角抖了抖,他最不擅的便是算学,幸好没自己入阵,对方给了台阶,他自然乐得下,背着手思索片刻,道:“今日乃元宵之夜,此阵又是以灯布阵,不若叫‘七龙霄云阵’,如何?”
七龙霄云阵?竟然含有凌霄阁的霄字,真是天意,林江月一边想着,一边给齐永德道谢。
齐永德刚想说什么,他身后的赵荣轩急切地问道:“这个阵的阵图可借我一观?为什么每个花灯的灯谜撕了还会出现?阵路变幻之理又是如何?”
一连串的问题直接就让齐永德的老脸红了,怎么沉不住气,这不是让那丫头更加轻视他们么?
林江月微微一笑,道:“赵兄既然对此阵如此有兴趣,不如这样,明日我将此阵移至国子监内,让诸位细细研究,齐先生以为如何?至于阵图……因涉及到师门功法,恕我不能出借。”
赵荣轩没想到林江月如此大方,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计较别的?当即期待地看向齐永德,齐永德略有犹豫,方旃阳已经代为开口了:“还想什么,就这么决定了,我都还没领教过呢,搬回去搬回去,不必跟这丫头客气。”然后又小声地跟齐永德说道,“这丫头就是我那弟子的未婚妻,先前就让我把人送进国子监,又不愿占我便宜,这是给送礼来呢。”
齐永德嘴角又是一抽,这叫送什么礼?明明是他送了一份大礼给她呢,将来国子监的人谁人不知道她的名字?而那些破不了阵的人又怎么不会对林星河与顾宗瑾高看一眼?就连还没入学的顾宗珵,可以料见将来是绝对不会有人慢待他的,真是好大一盘棋啊,偏偏他自己就是这其中最关键的棋子。
可事到如今,齐永德不答应反倒显得气度狭窄,只能答应了,赵荣轩立刻催促着要把阵拆了搬回去,二掌柜自然看向顾宗珵,顾宗珵想了想,便说:“今夜实在太晚了,明日再送过去吧,在场的还有不少人还没机会尝试呢。”
赵荣轩回头一看,可不是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聚了那么多人,都伸长脖子等着呢,他这才勉强同意,却仍不放心地叮嘱顾宗珵第二日务必送过去。
顾宗珵连连保证,然后又让二掌柜安排围观的人排队,之前有不少人是怕丢脸才不愿尝试,现在既然国子监的学生都破不了,他们就没什么负担了,就大胆地入阵尝试,人越来越多,甚至还发生了争执,二掌柜应付不过来,顾宗珵不得不过去帮忙,顾宗瑾见状也跟着过去。
林江月看看天色,都差不多要散市了,她都还没逛过夜市呢,便跟齐永德和方旃阳辞行,跟林星河一起去走走,她带走了平香,留下大元给顾宗珵镇场。
林江月经过郑準时,睨了他一眼,笑道:“郑九爷,回去记得帮我问候令姐夫一声,就说我过年不方便打扰,改日必登门拜访。”
“你、你去我们家做什么?”郑準惊慌道。
“自然是有事。”林江月用意外深长的目光溜了他一圈,郑準马上想起之前被万荃荆鞭打的事,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别得意,我姐夫可不会听你的。”郑準嘴硬道。
“是吗?”林江月哼笑,“我倒要试试看了。”
郑準面色一白,生生变成一个楚楚可怜的小白脸,他没什么底气地哼了一声,带着几个兄弟走了。
林江月回头看了一眼人群那边,垂下目光,师姐并没有出现……她打起精神,带着林星河等人一路逛过去。
待到他们回来,人群已经散得差不多,而顾宗珵正看着人拆灯阵,而丁家铺子的东家站在他旁边,见她回来,丁五爷主动走过来,自我介绍,然后说了来意,他问林江月能不能卖一个简单的阵图给他,大概也知道七龙霄云阵给了国子监就没指望了,便降低了要求。
“我考虑几日。”林江月没直接拒绝。
虽然没得到满意的答案,但丁五爷也满意离开了。
待得灯阵都拆了下来,顾宗珵这才走过来,林江月将手中的一盏双鱼灯递过去给他:“我看这盏还算精致,送给你吧。”
顾宗珵一愣,嘴角一抿,小心翼翼地接过了。
“今日真是劳烦你了。”林江月说道。
“哪里的话,这是我应当做的……”顾宗珵小声说道。
其他人见他们二人说着话,都很自觉地避开到一边,顾宗珵脸热了热,看着林江月一脸坦然,又觉得自己不争气,然后他想起一件事来,小声说道:“刚才有人……”
林江月双眸一睁。
顾宗珵咳了咳,继续说道:“……说让我们明年用他家的花灯,他不收钱。”
“那这话你可跟丁五爷说?他若听到了,指不能会退还我们的银子呢。”林江月打趣道,伸手帮他拍掉衣服的纸屑。
顾宗珵垂着的眼帘动了动,鼓起勇气拉过林江月的手,红着脸道:“你的手有点凉呢。”
林江月瞪了他一眼,立刻收回手,哼了一声,大步离开,顾宗珵挠挠头,追了上去。
待回到了清风楼,林江月洗漱后,打发了所有人,躺在床上,从怀中拿出先前顾宗珵塞给她的东西。

 

第五十六回 ...
这是雕刻着五瓣凌霄花纹饰的铁制圆盒子,是林江灵常用的藏物盒,林江月凭借着记忆小心翼翼地打开机关,取出其中的字条,打开。
三日后午时一刻,璇玑楼。
林江月皱眉,璇玑楼?她让沉香去打听过,璇玑楼是京中最大的当铺,跟其他当铺不同,里面当的都是绝当,而且收的都是珍品绝品,因而璇玑楼分为两边,一边收当,另一边卖货,这是表面上的生意,璇玑楼暗地里还做消息买卖,号称是只有顾客出不起的钱,没有璇玑楼卖不起的消息,而璇玑楼的东家很神秘,据说是一个长相妖冶的三十多岁的女人,但没人知道其来历,有人说是玄月宫的人,也有人说是某位高官的人,众说纷纭,却无从考证。
林江月对于林江灵约在璇玑楼见面有些不放心,那股盯着她不放的势力太过神秘,谁能保证璇玑楼内没有对反的人?甚至有可能璇玑楼都是对方的……但事已至此,她只能去一趟璇玑楼一看究竟了。
下定决心后,林江月便将字条烧了,处理了灰烬,至于那个藏物盒便直接丢到床底没管了。
次日,顾宗珵过来,还带了顾宗璞,对上林江月询问的目光,便解释道:“五堂哥正巧没事,自动过来帮忙。”
林江月挑眉,这顾宗璞还很是死心不改呢,昨晚他也入灯阵闯关了,结果自然没闯过,狼狈地被放出来,本以为他会沮丧一段时间的,现在看来还真是意志坚定。
顾宗璞第一次进林江月的院子,不免好奇,忍不住四下张望,林江月懒得理会,直接将阵图交给顾宗珵。
顾宗珵本来以为是之前给过他的构架图,没想到竟然是阵图,他一脸惊讶:“这……”昨晚她不是说关乎师门传承,不给外人看么?
“灯阵明火始终不够妥当,你想办法用其他物件换了花灯,根据这份阵图重新布一个更大的阵。”林江月说道,“用完了记得还我。”
顾宗珵面色凝重地点头。
林江月又问:“看得懂阵图么?”
顾宗珵点头:“算学的先生曾经教过,基本的还是能看懂的。”
林江月便打发他出去了,顾宗珵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小玩意,转身就走,林江月看也没看就翻手一扣藏起来了,顾宗璞想说什么,最终心里冒着暗火跟上了顾宗珵。
林江月将东西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琉璃石做的莲台跃鲤,怪新奇的,也不知道顾宗珵是哪里淘来的。
顾宗璞追上顾宗珵,沉不住气问道:“刚才林姑娘给你的纸上写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布阵的图。”顾宗珵没有隐瞒,坦白道。
“那个阵用图就可以说清楚?”顾宗璞惊讶道,“什么图这么神奇?能给我看看么?”
顾宗珵面带为难:“这是林姑娘之物,没问过她,我不知道合不合适……”
“我说说而已的。”顾宗璞勉强笑了笑,然后又说,“不过你刚才是不是送了东西给她了?虽然你们已经订了亲,但于礼不合,下次还是不要这样了吧。”
顾宗珵想了想,奇怪道:“虽然礼如此,但本朝有明唐之风,男女大防并不甚严苛,不然你我也不能进到林姑娘的院子里了,不是么?”
顾宗璞干笑两声,转开话题道:“现在我们要前往国子监么?”
“不,我得先去购置一些东西。”顾宗珵想着林江月的吩咐,,“还得去祖父那边支银子才能去。”
顾宗璞一听不去国子监,而是去买东西,加上不想听顾之铭的训斥,直接就找了借口不去了。
顾宗珵也不勉强,直接去找老太爷,老太爷不在,顾大管事听说他的来意,二话不说,直接就从外院的账上支了银子,让旁边跟着的小管事眼睛都瞪圆了。
顾宗珵出了门,直接去了丁家铺子找二掌柜,要买一批制花灯的面纸和竹篾,二掌柜不敢自专,直接请了东家丁五爷,丁五爷一听是要给国子监布阵用的,立刻就答应了,还不收银子,只让顾宗珵在林江月面前多说好话,卖他们一个好阵图,殷切得让顾宗珵差点招架不住。
顾宗珵随后又去了国子监找赵荣轩,赵荣轩一晚上没睡好,老早就等在了国子监门口,因为国子监尚未开馆,并没什么学生,且齐永德曾交代过,因为顾宗珵没什么阻碍就进去了。
赵荣轩把顾宗珵带到了齐永德指定布阵的位置,顾宗珵踱步估算了大小,又拿着阵图比算了一阵,然后将自己的打算跟赵荣轩说了,赵荣轩一听更来劲了,立刻就去拉人帮忙抄字,赵荣轩在国子监本来就是一呼百应之人,很容易就找了十来个同班,一行人声势很足地跟着顾宗珵去了丁家铺子。
丁五爷正张罗着伙计正在编做顾宗珵要地六面竹笼,见铺子一下子来了那么多国子监的学子,整个心一下子就火热起来,差点没绷住,还是大掌柜的见多识广,利索地让伙计张罗地方招待贵客。
赵荣轩大老远过来又不是为了喝茶的,直接就说要抄字了,丁五爷没办法,只能让伙计先放下手中的活,先去裁纸,然后拿给学子们,哪个学子腹中没有一点墨水?刷刷刷就写了一大堆诗句明言,什么劝学,求问,追思等等,没废多少时间就写完了。
丁五爷见状,便从其他铺子借了伙计过来帮忙,赶紧将所需要的竹笼编织熬好,又把学子们写得诗句小心贴上去,幸好这竹笼伙计们是做惯的,两天就完成了。
顾宗珵又特意让丁五爷帮忙做了一个大圆笼,然后在赵荣轩等人的帮忙下,将所有的字灯带去国子监,根据阵图将七龙霄云阵弄了出来,用字灯取代花灯,让每一个入阵的人进去就如同入到书海一般,而正中的金鳞灯也用大圆笼取代,只要有人有人将自己的名字放入到大圆笼内,就证明此人闯入阵心了。
随后顾宗珵又将升阵、开阵的方法写下来交给赵荣轩,赵荣轩如获至宝,然后顾宗珵提出告辞,赵荣轩亲自把人送到了门口,还拍着顾宗珵的肩膀,郑重道:“我就叫你阿珵了,改日你入学,有什么事尽管来报我赵荣轩的名。”
“不敢麻烦赵兄……”顾宗珵客气道。
“那你就是瞧不起我赵荣轩!”赵荣轩佯装不快。
顾宗珵无奈道:“那宗珵在此先谢过赵兄了。”
赵荣轩这才笑了,目送顾宗珵离去,心中嘀咕,顾家二房的老三,顾宗瑾他是知道的,听说是个清高倨傲的人,没想到同母胞弟竟然如此温驯恭谦,真是难得,然而转身他就把这些抛到一边去了,一心想着要破阵。
顾宗珵回去后,将阵图送回给林江月,林江月看也没看就起来了,然后问他国子监何时开馆,听说没几日便开馆,表情略微失望。
顾宗珵一怔,立刻自告奋勇道:“你是想要去哪里玩吗?我可以陪你去的。”
“倒没有想去哪里玩,京里不必叙州,贵人太多,我也怕出去会得罪人,只是整天窝在这里,有些闷。”林江月解释道,“听说璇玑楼里藏有不少珍品,我想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
“璇玑楼……”顾宗珵表情有些犹豫,可对上林江月的清澈的眼睛,他便如实道,“其实我对璇玑楼也不熟,上次那本古籍是让人帮忙去淘的,我那个同窗跟我说,璇玑楼鱼龙混杂,最好不要去。”
“鱼龙混杂……”林江月玩味着这四个字,心想顾宗珵的那位同窗究竟知不知道璇玑楼暗地里的生意,抬起眸子笑道,“比江湖还要鱼龙混杂么?”
“这个……”顾宗珵没混过江湖,实在难以回答。
“我一个江湖之人,还怕什么鱼龙混杂吗?”林江月干脆道,“明日一早我们就去,就这样说定了,正好,你不是要进国子监了么?准备给夫子们挑些见面礼。”
顾宗珵想反驳,可他对林江月的话就是没法拒绝,只好应下了。
林江月问起先前给他的凌霄阁信物,顾宗珵不明所以,从腰间解下来递给她,林江月接过,又让春荷找了几根靓蓝的头绳过来,也不知道她怎么绕的,十指翻飞,就绕着信物编了一个结,将信物盖住了大半,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普通的配饰。
“这是祥云结,有吉祥如意之寓,”林江月将打了结的信物递过去,“你就要进国子监了,像之前那样佩戴不太合适,是我之前没想周到。”
顾宗珵默默地接了过来,重新戴上,他猜想林江月让他戴着这块信物有部分原因肯定是为了那晚上的那个人,而现在大概是不想更多的人注意到,才给他做了掩饰……
这种暗话明说,只有他知道的感觉,让他有一种微妙的感觉,而林江月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还对他眨了眨眼睛,他心口猛跳。
“明日几时出去?”他别开脸,转移话题问道。
“随你。”林江月说道,“只是我下午想要回来将先前的话作完,拖太久我怕失掉感觉了。”
那就是中午之前要去到璇玑楼的意思了,顾宗珵暗想,莫非那个人跟她约在璇玑楼见面?

 

第五十七回 ...
顾宗珵心事重重地回到外院,晴菊见转便问了几句,顾宗珵几句话糊弄过去了,晴菊忍不住说道:“四爷现在见天往外跑,回来也不跟我说话,都把我当外人看了,刚才四太太让刘嬷嬷过来问起您的事,我都答不上呢,也不知道四太太会不会责怪我伺候不周。”
“刘嬷嬷过来了?”顾宗珵一脸奇怪,“早上我还去了双福院请安,母亲怎么不问?”
晴菊表情一僵,慢慢说道:“婢子不清楚,怕是四太太想到什么事不妥当才想要问问吧。”
“你不必担心,明早我去请安的时候会跟母亲说清楚的。”顾宗珵说着,然后吩咐晴菊去找怀南怀北来,他要沐浴。
晴菊看着顾宗珵腰间新得的配饰,咬了咬下唇,从前虽然沐浴时也没让她和晴梅进去伺候,可现在收拾衣服的活都不让她碰了,而且白柔白纹二人分去了房里的一些事,她能单独接触四爷的机会根本就多少,如何叫她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