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平香想了想,说道,“大概是上天注定要让姑娘来当这个伯乐。”
林江月一愣,给了平香一个赞许的目光,道:“平香,你真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不过是实话实话罢了。”平香说道。
“好一个实话实说。”林江月嘴角一弯,顾宗珵之前不为人所重视,那正好啊,她让这块璞玉亮世,照瞎那帮人的眼睛,让他们后悔去吧。
大年初二开始走亲戚,顾文榆焦氏带着三个儿女回了通州年家,初四,顾宗瑾和顾宗珵都去了先生家拜年,而顾家出嫁的女儿顾元琪、顾元琳、顾元珍也带着夫婿儿女回来,林江月没去凑这个热闹,跟平时一样继续做自己的事。
顾宗珵初六按约来替林江月抄字,方旃阳从他口中知道林江月要弄一个灯阵,来了兴趣,便说到时候也会过来,还给了一沓名贵的纸让顾宗珵带回来给林江月。
用这么贵的纸来写字,简直是奢侈,林江月将纸一收,随便拿了平时练字的纸来用,让丫鬟把纸张裁好,然后让顾宗珵把她先前整理好的谜面和谜底誊写出来,她则在一边将终于计算好的阵图结构画出来。
顾宗珵抄完了字,还细心地给谜面谜底后面标了号,然后又一个一个分装好,林江月看着他这样细心,越发觉得顾家的长辈的目光真的不怎么样。
林江月把结构图和谜底谜面交给顾宗珵,郑重其事道:“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你去租一个好位置,然后按着我的图把灯挂上去,我让大元去帮你,你有什么事就差遣他去办。”
虽然林江月说是一时兴起才要弄这个灯阵的,可顾宗珵直觉林江月绝对不是为了好玩这么简单,他忽然觉得手里的纸张重若千斤,对上林江月信任的目光,他精神一震,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会做好的。”
“我相信你。”林江月微微一笑。
顾宗珵一脸肃然地出去了,林江月等了等,叫道:“沉香——”
外面传来淼步轻飞的声音,平香探出脑袋看了看,答道:“已经跟上去了。”
林江月轻轻嗯了一声,现在只需要等师姐来找她了,她相信,只要师姐还在京城,就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第五十三回 ...
正月十四,顾宗珵告诉林江月桩台已经布好了,而谜面也贴好了,只能到元宵夜点了灯再挂上去就成了,还问林江月要不要去检查。
“你办事,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林江月笑道,“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
“应当的。”顾宗珵别过脸,不敢正视林江月的目光。
“那我就期待着明晚的花灯之夜了。”林江月意味深长道。
待到沉香回来,林江月问了她顾宗珵在外面是怎么走动的,得知顾宗珵不知道怎么地就投了丁家铺子的东家的缘,派掌柜的帮着顾宗珵去官府备案,张罗展位的事,丁家铺子每年都会展花灯,有路子,经验熟,省掉了顾宗珵很多麻烦。
林江月一点儿也不意外这个答案,心里也提醒自己,以后不能把顾宗珵当成一般十几岁的少年来看。
元宵当夜,顾家年轻的女眷在男人的陪同下出了门,因为往年赏花灯的人过多,马车根本走不动,所以他们把马车停在巷口,便走着进去。
道路两边挂满了花灯和吃食,林江月跟着顾宗珵直接去灯阵处,其他人则想要慢慢欣赏,一行人分开了,顾宗璞只犹豫了片刻便跟上林星河等人。
顾宗珵带着林江月来到展位,大元和沉香都在等着了,还有丁家铺子的一帮伙计,顾宗珵退到一边,让林江月看到桩台的全貌。
林江月上前一步,抬头看着已经打好的桩子,对顾宗珵满意地点头一笑,然后对大元吩咐道:“点灯,布阵。”
“是!”大元低喝一声,卷起袖子,对那帮伙计说道,“点灯!”
丁家铺子的伙子听得这一声,当即动了起来,整齐有序,忙而不乱,手法娴熟地将所有的花灯点亮,按照之前表明的顺序挂起来。
其他的摊位的花灯早早就挂起来了,林江月这里现在才开始挂起来,本来就引人关注,现在动静又那么大,更是吸引了不少人来看热闹。
一开始并没看出什么名堂来,等所有的花灯都挂上去之后,所有人都眼前一亮,蝴蝶灯挂在七根粗绳上,高低不平,从中间的高柱蜿蜒而出,加上最中央的金鳞龙灯,乍一看很像七条盘龙逐日,令人惊叹。
“姑娘,都挂好了。”大元禀告道。
七道花灯形成六条通道,林江月先行步入其中一条通道,很快就从另一条通道出来,然后又拐入另外一条通道内,随后又从别的通道出来,如是再三,终于确认灯阵布置成功了。
这个阵是源于古法七龙飞升阵,她做了改动,在原来十二变的基础上增加到三十六变,进去的人若是不懂奇门遁甲之法,很容易被困在阵内,无法脱出。
林江月掐指一算,时辰刚刚好,便对顾宗珵点头,顾宗珵便去请丁家铺子的二掌柜,这种事还是由行家来主持会更合适,林江月今晚有别的任务,无心出头。
二掌柜便让身边的伙计点起爆竹,翘起锣鼓,待得将围观者都吸引过来后,便开口道:“诸位父老乡亲,我们东家今年头一回展花灯,初来乍到,给大伙儿来个新奇的,我们这里不图花灯多精致,只图灯谜多精彩,更重要的是我们还有灯阵,大伙儿可以看看,我身后这个布阵了不起吧?”
灯阵是什么玩意?众人纷纷表示不解。
二掌柜不急不缓地解释道:“灯阵呢,就是用花灯布的迷阵,我们东家说了,只要大伙儿有人入了阵,解了最中间金鳞龙灯的灯谜,然后顺利走出灯阵来,我们东家拿出一百两当彩头。”
一百两看似不多,但对普通人家来说,特别是特别贫困的人家,那可是一辈子都奢望不到的,而对不缺钱的富贵人家说,这不过是彩头凑凑兴。
此话一落,围观的人纷纷凑过来就要闯阵。
二掌柜拦住大家,先把闯阵的规则说清楚,每次只容许六人入阵,入阵者必须先破了沿途的灯谜,才能前行,入到中间,破了金鳞龙灯的灯谜后再出来,龙灯下挂有十个灯谜,用时最短,灯谜猜得正确的人房方可胜出,限时一炷香,一炷香之后如果还走不出灯阵,东家会升起灯阵入阵者走出来。
听到这么细致的规则,之前想凑热闹的人退却了不少,他们中间很多人连字也不认得,如何解灯谜?而剩下一部分人也在观望,谁也不愿意入阵,最后是一个穿着文士衣着的中年人站起来,表示愿意一试,随后也有几个人纷纷站出来。
“那个是丁家铺子的东家丁五爷。”顾宗珵小声地告诉林江月。
林江月不动声色地看了对方一眼,心想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的人果然是不会错过任何机会的。
二掌柜点了香,丁五爷等六人分别步入六条通道,灯阵是盘旋而入的,六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花灯之中了,而沉香接到林江月的示意后,一个轻飞蝶舞飞到高柱之上,纵观全场,直把所有热都吓呆了。
二掌柜见状赶紧让伙计摆出桌椅,端上茶水点心,招呼围观的人坐下来等着,这有吃有喝,还可以看热闹,吸引了更多人的人过来。
林江月和顾宗珵坐在最边上的一桌,顾宗珵看了看,说道:“现在来的都是看热闹的,要不要我去找些人来?”
“你先前通州书院上学,京中子弟也不认得多少,不必麻烦了。”林江月看了看四周,“况且一会儿肯定会有人来的,不急。”
顾宗珵便耐下心看着灯阵,好奇道:“我看图纸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阵法,这灯阵真的有那么大的迷幻之能?”
“奇门遁甲之术三言两语说不清,待会儿你可以自己进去看看。”林江月说道。
顾宗瑾跟林星河两人坐在另外一桌,顾宗瑾坐立不安,四下看了看,然后对林星河道:“表叔,你应该约了人过来吧?”
“约莫戌时会到。”林星河言简意赅道。
戌时?顾宗瑾算了算,跟他的同窗差不多时候,他正要说什么,却看到林星河一动不动地看着灯阵那边,便问道:“表叔在看什么?”
“你看那六个人的脚。”林星河面容凝肃道,“一直在原地兜圈子,这不是很奇怪么?”
顾宗瑾立即凝视过去,果真发觉那六个人虽然一直在行走,却不断地兜圈子,很是奇怪——莫非这就是迷幻之能,让阵内之人以为自己在破阵,其实却只是原地徘徊,他心中一凛。
一炷香之后,竟然一个人都没能走出来,二掌柜请示了顾宗珵,顾宗珵看了林江月一眼,便让大元升起整个灯阵,大元立刻照办。
当整个灯阵生起来时,里面的六个人还一脸茫然,待得知一炷香已经烧尽后,六个人都愣住了,他们进去感觉不过没多一会儿,怎么时间就到了?
“这个灯阵果然非同寻常,不过一眼看尽之地,入阵之后竟然让人有走不尽的感觉。”丁五爷赞道。
“会不会这道就是绕圈子的,根本没有通向中央的。”旁边有人问道。
“不会,我反复看过所遇到的花灯,上面的灯谜并没有重复的。”丁五爷肯定道。
丁五爷的话让旁边的人来了兴趣,又有六个人站出来要闯阵,顾宗珵直接就让他们入阵了。
一直进去了四批人,竟然没有一个人闯进金鳞灯下,更不要说破阵而出了,灯阵之名悄然传播开来,越来越多人闻讯赶来,而林星河与顾宗瑾的好友也过来了。
“宿宇,你们这里怎么这么热闹?”
林星河简要解释了一番,听到的人都是十几岁的年轻人,哪里还坐得住,纷纷表示要下场去破阵,夺取那一百两的彩头。
林星河没拦着,便跟他们说了灯阵的古怪,几个年轻人没放在心上,自信满满地入了阵,一开始还有心思解花灯,等解了七八个花灯之后才觉得不对劲,按说这阵法也没多大,怎么他们走了那么久,那金鳞龙灯还依旧离得那么远?
连名扬京中的学子都没能很破阵,围绕的人开始激动起来,纷纷在猜究竟谁能破阵,而狼狈出来的六人纷纷掩面走向林星河这边,惭愧道:“宿宇兄,这阵法果然奇妙,我等真是见识浅薄,让你见笑了。”
林星河连忙道:“兄台何出此言?小弟我到现在还尚不敢去闯阵呢。”
“你肯定行的。”几位好友纷纷说道。
而那边,顾宗瑾的一干好友也闯阵失败了,顾宗瑾双手一攥,他就知道林江月叫他来,肯定没有那么简单的事。
待到圆月升上头顶,灯阵的威名也一传十,十传百,被喜欢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旁边还有人设了赌局,赌谁能夺得彩头呢。
二掌柜头一回见到这样的阵仗,拉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心想顾四爷果然有先见之明,早早就定了那么大的位置。
林星河与顾宗瑾约着准备入阵,旁边的人群被分开,郑準带回几个纨绔子弟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先是瞪了林江月一眼,才道:“我听说这里有热闹,过来瞧一瞧,看看这灯阵有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神奇。”
林江月看了顾宗珵一眼,顾宗珵立刻说道:“郑九爷既然有兴趣,我们自然欢迎之至,请!”
“慢着!”郑準哼了一声,叫道,“一百两银子未免太寒酸了,不如这样,我们追加一些彩头如何?若我能破阵,你,顾宗珵给我当三天的小厮,如何?”
第五十四回 ...
郑準如此明晃晃的挑衅,让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顾宗珵身上,顾宗瑾着急地看向林江月,想让她出面应对,但林江月有心看顾宗珵的表现,对顾宗瑾投过来的目光直接视若无睹,气得顾宗瑾牙痒痒的。
顾宗珵面对所有人的注目,对郑準行了一个拱手礼,不卑不亢道:“难得郑九爷有如此兴致,但此次布此灯阵是为了让大伙玩着乐的,倒不好坏了大伙的兴致,若郑九爷真的想一试,不如留下来,等晚些时候没人再闯阵时再闯,如何?”
顾宗珵回答得明明白白,不是赌,而是不想因为两人的私怨让其他人不能闯阵,如果郑九想要赌,那就等没人的时候再赌。
郑九惯是骄横,跟着他一同前来的几个少年也是仗势欺人之辈,听得顾宗珵这么答复,立刻就嚷嚷开了:“我们兄弟几个想要玩,谁敢跟我们抢?在京城待腻了么?站出来,让兄弟几个认识认识。”
京中恶霸的名声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这话一落,人群中立刻有人退了出去,郑九洋洋得意地越过顾宗珵,落在林江月脸上,林江月却看也不看他,他一阵气恼,立刻招手一喝,道:“走,过去见识一下什么灯阵这么猛。”说完伸手推开顾宗珵,逼近林江月。
噌——
一把长剑斜空里刺过来,插在郑準的左腿半寸之外,没地三寸。
郑準身子一僵,抬起头望向正伏在高桩之上用紧盯猎物的眼神盯着他的沉香,又僵着脖子对上林江月似笑非笑的目光,慢慢地退了半步。
林江月嘴角一抿,哼了一声,沉香甩出一纵白练,卷住剑柄,随手一扯,利剑便离地往后飞去,直接落回她手中。
郑準旁边一人回过神,犹不怕死道:“元宵之夜禁配私械,你竟然敢带剑来,看我不去五军营告发你!”
“哦,老夫倒想看看,你怎么告法。”人群里传来琅琅一声,所有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绵绸直裰,头戴四方平定帽的四五十岁的男人一脸愤慨地走出来,身后跟着另一个和颜悦色,蓄着美须的钟奶奶人,七八个年轻人跟在身后。
郑準直觉对方是个大人物,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谁,回头问道:“这老头谁啊?”
“嘘——”同伴挤眉弄眼,小声提醒道,“那是国子监祭酒齐永德。”
林江月挑眉,国子监祭酒——那不就是中央D校校长么?好像是从三品的大官,没想到方旃阳不仅来了,还把这么大的人物带来了。
郑準虽然跋扈,但不是傻,一看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立刻就缩了,正要想办法溜走,却被齐永德叫过去,从头到尾训了一顿,他一声不吭,生怕齐永德会去他姐夫那里告他的状。
训完了人,齐永德这才走过来,顾宗瑾赶紧招呼所有人过来见礼,齐永德摆摆手,眼光在几个年轻人身上一溜,又瞄了瞄高桩上不为所动的沉香,问道:“你们哪个是老方的新收的徒弟?”
顾宗珵赶紧站出来,向齐永德行了一个大礼:“学生顾宗珵见过齐先生。”
齐永德脸上顿时浮起一丝笑意,一般年轻人都敬畏地称呼他为“齐祭酒”,很久没人称他为“齐先生”了,他对方旃阳新收的弟子顿时有了好印象,赞道:“不错,看起来是个有灵性的。”
方旃阳乐呵呵地抚着胡须,自得道:“我收的徒弟,自然不差。怎么样,你们这个灯阵有人破阵没?”
“尚未有人破阵。”顾宗珵答道,“林家表叔与兄长正打算要入阵一试,而郑家九爷也有此意。”
郑準一听,差点没跳脚,他什么时候说过要跟别人一起入阵?别乱给他指派!
“你怎么不去试一试?”方旃阳问道。
顾宗珵老实回答:“弟子虽然不懂阵法,但花灯上贴着的灯谜都是我抄写的,已经知晓谜底了,入阵闯关未免不公,还是不去试了。”
“你倒老实。”方旃阳说道,然后看向齐永德,“老齐,如何?你那几位爱徒,要不要进去试一试?”
旁边的顾宗瑾立刻吓一大跳,因为齐永德是国子监祭酒,国子监的学生都是他的弟子,今日跟齐永德来的,是国子、太学、广文、四门、律、书、算七门中学得最优的学生,号称国子监七公子,他们如果也入阵闯关……他的心忽然砰砰乱跳。
齐永德回头一看,问道:“你们几个,谁想进去试试?”
七人里面立刻有三人表示愿意一试,齐永德便对方旃阳说道:“你我要不要也一起下去试试?”
“你跟年轻人凑什么热闹?”方旃阳乐道,然后又问还有谁愿意跟国子监三公子一同闯关。
周围鸦雀无声,显然大家都知道国子监七公子的名声。
林星河深深吸了一口气,站了出来,而与此同时,顾宗瑾也站了出来,两人对视一眼,一同请命。
“好好,你们五个一起入阵,看看谁最先破阵。”方旃阳笑道,“我在这里先说了,你们谁最先破阵,找你们齐祭酒讨赏!”
齐祭酒心情正好,被方旃阳当冤大头也不怪,几个学生打量他的脸色,知道这事儿有门,更是心痒难耐。
顾宗珵见状便重新把规则说了一遍,然后拿起一支香就要点,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郑準说道:“郑九爷刚才不是说要尝试一番么?正好凑足六人,如何?”
郑準立刻怒瞪顾宗珵,他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齐永德嫌弃地看了郑準一眼,说道:“既然你先来,倒不好让你再等,那便一起吧。”
郑準还欲说什么,顾宗珵又补了一句:“如果郑九爷拿了头名,那宗珵愿为郑九爷驱使三日,绝不食言。”
郑準简直要气疯了,这顾宗珵太会见风使舵了吧?先前齐永德没来的时候找借口搪塞他,现在有了靠山又想作践他!更可恶的是还敢改了他的赌约,他分明说的是破阵,不是拿头名……
可齐永德盯着,郑準不敢不从,在心里给顾宗珵又记上了一笔,恨恨地站了出来,顾宗珵这才点了香,插上,六人分别走进了不同的通道。
顾宗瑾步入通道,顺着灯墙绕着弯走,走了十步左右,看到第一个灯谜,“一钩新月挂西楼”打一字,他略微一想,便猜到是“禾”字,便撕下灯谜,然后继续往前走,接着遇到了第二个灯谜——户部一侍郎,面似关云长,上任桃花开,辞官菊花黄,猜一物,他嗤笑一声,不就是扇子么?接下来几个也很简单就猜破了,顾宗瑾暗哼,出这样简单的题,根本难不倒他,他抬头看向高桩上挂着的金鳞灯,加快了脚步。
待得他又解了三个灯谜,又看了高桩一眼,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来,先前他看到的是林江月那个丫鬟的正面,第二次看到的是背面,现在看的又是正面,说明他兜了一个大圆圈,而且距离跟先前是一模一样的,这怎么可能,他分明是向前走的……他仔细看了花灯上的灯谜,又从怀中掏出先前撕下的灯谜,分明没有一个是重样的,而且他之前走过的花灯的灯谜都被撕掉了,根本不可能还有。
顾宗瑾不信邪,又走了一圈,情况依旧一样,他想了想,便抬起头,死盯着沉香,向前走,结果又兜回了原处,他这才正视这个灯阵来,怪不得林江月没在灯谜上下什么苦心,相信金鳞灯上的灯谜也不会难到哪里,因为林江月对灯阵很有信心……
顾宗瑾便不再关注灯谜,而是仔细地看着灯墙,走一步看三步,走两步退一步,越走越觉得惊心,因为不管他怎么走,灯墙都是那个样子,就连脚踩的地皮都没变,大冷天的,他额角竟然渗出了细小的汗水。
阵内的人水深火热,阵外的人悠闲得多了,顾宗珵请两位先生坐下,亲自端了热茶来,方旃阳心中满意极了,然后看向齐永德,问道:“你觉得这五人中谁能胜出?”话里直接就没把郑準算在内。
齐永德略微一想,道:“这奇门之术,须是算学精通之人方有胜算,我自然看好赵荣轩,他算学学得最好。”
“我倒看好那林星河。”方旃阳说道。
“你是说最近大出风头的那个年轻人?”齐永德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年前不少人在他耳边提过,听说在京中清流贵胄的聚会上惊艳绝才,让不少人都起了招徕之心,甚至听说还有人打算许女招婿,现在连方旃阳都看好这个年轻人,他对此人立刻起了好奇之心。
“阿珵,”方旃阳看向自己的乖徒儿,问道,“你看好谁?”
“我自然是看好兄长了。”顾宗珵一脸与有荣焉,“我三哥肯定能破阵成功的。”
“你倒是护短。”方旃阳好笑道。
“我不过实话实说……”顾宗珵喃喃道。
方旃阳又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林江月,招手唤她过来,问道:“林丫头,你今晚怎么如此安静?”
“不知道该说什么。”林江月直接说道,这让齐永德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方旃阳早知道林江月的脾气,不以为意,问道:“你来说说,你觉得谁有把握破这个阵?”
“我布的阵,”林江月一脸傲然道,“别说一炷香,就是再给他们两柱香,他们也破不了。”
齐永德敛眉,打量着林江月,道:“姑娘尚不知道我国子监的三人实力,如何能妄下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