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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一个清脆的琵琶声,灯火跳动处旋施然走来一个美人儿。远观之,腰姿好似杨柳袅东风,秀发犹如绿云撩春情。莲步姗姗,摇曳生姿。笋尖般的细指轻轻扬起,秀腕微转,正是丹蔻翻落桃花瓣,调琴抽棉玉芽尖,举手投足束的是燕懒莺慵。看得周围的侍者不禁浑身苏痒,心神荡漾。
感觉到下座紧张的窥视,水溶唇畔泛起一丝冷笑:子夜之前,本帅自当奉陪。想着,便微虚双眼,靠在椅背上,装出一副轻松做派。见他冷目微缓,高大的身形略显柔意,薛世贵暗握双拳,喜不自禁:有戏!
伴着越发清脆的琵琶声,那美人从灯火阑珊处走来,众人定睛一瞧:眉似初春柳叶,半藏雨恨云愁;瞳若秋水横波,暗带风情月意;檀口好似含樱叼露,引得蜂狂蝶乱。
见此妙人,座下众将竟一时愣怔,铮铮铁汉被这一缕春风撩拨的软起了心肠。
薛世贵举起酒杯,蛇目频转打量四下:哼,做了月余和尚,我就不信你们能挡住这美色的诱惑。
轻啧嘴,再看去。只见座上那人直勾勾地看向琵琶美人,眼中是藏不住的兴趣。美人半转身子,反弹琵琶。肩膀上的薄衫不期然地滑下,露出白皙浑圆的单肩。
拟歌先敛,欲笑还辇,恨绵愁切最撩人心。这一回首竟让薛世贵也看痴了,待他回过神来再看向上座,只见水溶深邃的眼中燃起了熊熊欲火。
好!薛世贵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谄笑道:“此女名唤巧玉,善音律、最多情,与秦淮的香云并称妙音二仙,乃是名动江南的风月佳人。”他极力控制住微颤的五指,摸了摸光滑的杯盏,“王爷若喜欢,春风一度也未尝不可啊。”
水溶瞥眼看来,剑眉微皱:“可是…”他扫视下座,倾身低语,“众将在此,本王怎可独自寻欢。”声调低哑,扼腕叹息。
“这好办!”薛世贵凑过身去,耳语道:“待会儿,薛某就带着列位将军去韶州城走走,再命下人准备足够的饭食送与城外兵士,以求三军同乐。而后将军就可…”蛇眼瞟向抱琴回眸的那个尤物,唇角浮起暧昧的笑意。
水溶挑起浓眉,笑在脸上却未至心间。薛世贵若再细心七分,定会发现他深如千年寒潭的眸子中渗出的缕缕杀气。
韶州城的暗室里闪着温黄的烛火,昔日藏兵今宵藏美,薛氏小儿倒挺会享受。
水溶偏身望向身后袅娜生情、顾盼生辉的巧玉,星目微沉:若不是考虑到硬攻下去会损失更多兵力,若不是顾及韶关险峻、取之不易,本王又岂会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待水啸臣和凤天骏辨清女墙内的机关设置,待三军酒足饭饱、休息妥当,待月上中天、子时一到。再拳打软肋,前后夹击,韶关又何愁不破?
“王爷。”娇莺轻啼,巧玉倚身而来,水眸荡漾,“奴为王爷更衣。”
水溶心中冷笑,抬起两臂,默然不语。
巧玉垂目上前,一副羞云闭月的模样。她翘起兰花指,极尽温柔地为他解开盔甲,食指丹蔻撩人地滑过水溶窄瘦的腰际。樱口半启,眉目含情,玉指纤纤似笋尖,她贴过身子,刚要去扯水溶玄袍上的衣带,玉腕忽被扣住。“王爷?”柳眉轻拢,似有几分委屈。
水溶向后退了几步,端坐在床缘上:“姑娘既是妙人,应该明白云雨之事最重风情。”
巧玉掩唇一笑,眼波粼粼:“王爷真是雅人,那奴恭敬不如从命。”说着拔下头上的雕花步摇,云一緺,玉一梭,欲颦还蹙绣碧螺。
烛火摇曳之下,她款款前行,莲一步,衣半落,淡淡衫儿半半罗。
水溶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深眸半挑,看不出有半分心动。
巧玉心中暗恼,任你是铁汉硬郎,也逃不出本姑娘的娇娇小掌。想着便褪下了藕色对衿裳,上身只着细纱抹胸,雪乳上殷殷小梅似露非露,朦胧艳色撩人心弦。
躲在门外听墙脚的士兵扒着帘缝偷偷望去,不觉心摇目荡,不能禁止,暗想:若能同床一夜,那死了也值啊。只要是个男人都难以抵挡这份艳色,太守这招美人计果然高,实在是高。
他哪知水溶自小在富贵窝里长大,见惯了美女如云,他只想拥有那种至死不渝的爱情,对风月场上的一夜欢情是丝毫提不起兴趣。
巧玉见他两目淡淡不染情欲,心头恼恨便又多了几分。她媚眼一转,缓缓地解开腰间细带,那条紫俏翠纹裙沙沙作响,随着她的移步慢慢地滑落到地上,下身只薄薄的素罗薄裤将下身勾勒得线条分明,让门口那人痴得软了手脚。
面似芙蓉,身若柳段,柔荑不期然扫过玉峰抚上垂发。媚眼一瞥,径自斜坐到水溶的膝上:看你还如何装样!藕臂如水蛇一般缠上水溶的颈脖,吐气如兰、缓缓靠近:“王爷~”
水溶凉凉垂眸,嘴边噙着冷笑,毫不怜香惜玉地重重一揽,巧玉低叫一声撞上了他的颈窝。修长的手指抚在雪背上,忽地滑向胸前的一点。
“啊~”娇喘一声,动人心魄,只听门口一声闷响,偷窥那人趴在了地上。
水溶冷冷一瞥,深眸笼起寒意,昂藏的身躯岿然不动。
那边,巧玉娇软无力地趴在他的宽肩上,红唇兴奋地扬起,水眸藏不住满心得意。娇臀看似无意实则有心地摩擦着水溶的腿侧,正是桃源衔恨,玉颜含愁,莺啼沥沥,燕语喃喃。
她伸出舌尖从耳根轻轻滑下颊边,见水溶有心纵容,媚目溢出几丝杀意。她樱唇轻启,眼见就要含上薄唇。身体忽然翻转,被重重地摔在了榻上。
“王爷!”她半倚身子,秀发垂落,眼角含泪,楚楚动人,“是奴家伺候的不好么?”
水溶俯身勾起她娇俏可爱的下巴,指间越发加力,痛得她嘶嘶出声:“王…爷…”
“咕咕,咕~”藏兵洞外传来几声怪叫。
水溶薄唇轻扬,无情地开口:“姑娘嘴上的胭脂怕是有些门道吧。”
此言一出,娇容惨白,纤身微颤。
扣住下颌的铁指越捏越紧,只不过这次,巧玉被心间涌起的浓浓恐惧所掌控,一时忘记了皮肉上的痛楚:好可怕,好可怕的男人。贝齿轻颤,身体像要被那双利眸洞穿,魂魄像是被这鬼刹抽离。
“咕咕,咕咕,咕咕——”又是三声怪叫。
水溶横眸一睨,放开了手掌,转身穿起了盔甲。
“快!”巧玉跌跌撞撞地爬下床,不顾身体半裸手脚并用地向门外跑去,“事情…”不待她吐出最后两字,身体已被利剑刺穿。
美人唇上英雄冢?君不见冷王冰眸,心似铁铸,媚色难侵,一腔柔肠,百转在他方。
巧玉,这个忠顺王从官卖奴中挑选出来,精心培养了几年的美人,出师未捷,先送出了她轻飘飘的生命,原本取名一个‘巧’字,是要她‘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意思,谁知,生逢乱世,走错了半步,便没有吉祥可化,没有后路可退。
门外那人一听有异,立刻从地上爬起:“大人!大人!”声嘶力竭地大叫,未及跑出藏兵洞,颈侧就被一只铁臂勾住,只轻轻一响,头颈歪斜,瞪眼气绝。
子夜如歌,秋凉如水。
寂静之中忽然响起天摧地塌的嘶吼,“杀!”。晖州城里一道玄色身影,矫健如豹,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城外万人狂奔,鼓噪呐喊,西北军好似出闸的洪水,气吞八荒地倾入晖州城。
薛世贵非但没等来美人佳信,反倒被山呼海啸般的大喊惊的魂飞魄散。“快,快。”他在亲兵的保护下,逃上瓮城内垣。刚要寻找升降竹篮,却只见黑暗中一人立剑缓缓走来。
再定睛一瞧,守城的士兵血肉横飞摊了满地,一纵亲卫护着薛世贵警惕地后退。
“哼,好一个美人计啊。”沉厚的声音震的薛世贵腿脚发软,最后一线生机也被斩断。
水溶勾起唇角,黑发迎风飘起,刀刻般的五官凝着修罗般的血腥杀气。
薛世贵狼狈地跪倒,匍匐向前:“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若王爷不杀薛某,薛某愿意让北门的一万士兵放弃反击,拱手相迎!”
“一万?”水溶冷冷一笑,手中玄龙鞭指向城内,只见北方火光四起,喊杀震天,数干骑举着火把穿梭在嘉城城内,列队整齐好似一条火蛇,盘延在东西南北四条大道上。
“嘎、嘎、嘎…”内城千斤顶被缓缓拉起。
“王爷!”城内一声大吼,“靖威铁骑将军凤天骏率铁骑营两万兄弟,迎王爷入城!”
只一句,让薛世贵瘫坐在地;只一句,让水溶唇畔染上了真心的笑意。
寒风中,飘来一句轻语:“薛太守,本帅不会杀你,因为本帅不想剥夺别人的乐趣。”
三十年后,楚太傅《战国风云》中记载:乱世元年八月二十一,韶州城城破,西北军速过,军风严谨,不扰城民。但缚太守薛世贵,掷于街上,百姓争相踩踏。不至天明,酷吏丧命。过往者无不手掷其头,足践其尸。恶薛者啖其肉,抽其骨,剥其皮,唾其身。足见民怨之厉。
西北军过韶州而不停,直奔韶州西南,暮色苍茫之际,大军在蜀道北靠山借势安营扎寨。蜀道之险,可谓天险,自古以来,便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之说。而天朝的第一神河——金河亦由此蜿蜒而下,流经蜀地,燕地,赵地,直入幽国境内。
此间海拔颇高、地势开阔,远望之,云落长空连孤烟,平野无山尽见天。黛玉立在营帐外,俯视这苍茫的景色,俯身拔起一根碧草,细细观玩,心中长戚戚:成原古来皆战场,尘土浸血,连这草根也生成了红色。
眼看着落日已经隐入青山之后,大地上升起一层淡淡的暮霭,行军灶已经埋好,炊烟升起,空气镇南关有粥菜的清香。黛玉转身,把手中的草叶轻轻扬起,让其随风飘散后,便抬脚往帅账走去。碧落亦步亦趋,紧紧相随。
第60章 山雨欲来豪情满怀
黛玉和碧落一前一后往营帐中间的帅账走去,却突然听到一声大吼:“谁?!”
定睛一瞧,只见哨兵手拿一支红色羽箭急匆匆地往主帐跑去。黛玉心中一凛,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轻拢眉,疾步前行。
撩开布帘,只见水溶正襟危坐,从箭头上取下一片暗纹绢帛。半晌,他抬起头,厉眼扫视一圈:“战书。”
帐内众将纷纷倾身:“战书?”
水溶将绢帛传于下座,背手而立,深邃的眼眸凝重:“水啸臣。”
“属下在。”
“在韶州城放粮时,本帅隐约听你说起那盐粮车上都刻着同一家商号的名字,可有此事?”声音沉沉。
“是!”水啸臣拱手答道:“过境不扰,开仓放粮,属下和底下的弟兄在行命时发现,韶州官仓里堆的都不是官粮。”不是官粮?心底起疑。“粮和盐都是出自民间商号,管粮的小吏也说不清来历,只知道是家薛姓商户送来的。”
“薛?”“是哪家巨贾,竟能负担起韶州城三万守军的盐粮?”
“哼。”左座上传来一声冷笑,黛玉抬首望去,南宫倾城握着一把玉扇,媚目微虚,“负担的,怕不止是韶州城一处。”他横眼看向水溶,“王爷也猜到是谁了吧。”
水溶微微颔首:“是。”
南宫倾城缓缓转眸,看向帐内:“普天之下又有几家薛氏能富可敌国呢?”
“金陵薛氏!”一将抚掌大叫,众人恍然大悟,下一刻愁色便染上了他们眉梢。
何故如此担忧?不就是一方富贾嘛,而且薛家已经败落,早就不是当初的情形,如何这些人还这般担忧?黛玉不解地看向上座。
南宫倾城淡淡一笑,幽幽开口:“金陵薛氏乃李云绶钦点的御用商人,总揽西南盐粮,可以说是权倾一国的巨贾。前几年外边一度传说薛家已经败落,其实败落的,不过是薛家的一支罢了。薛家二房独子早就脱里本家,独自闯荡商海江湖,以南安郡王为靠山,在西南云贵滇一带,建立了他自己的商业帝国。”
黛玉心思一动,这么说,如今薛家真正的当家人应该是薛蝌了?…
说到这里,南宫倾城慢慢收起扇面,目光深沉,“该子不仅精于商事,更在江湖上颇有地位,人称千面郎,精通易容之术,行踪诡秘,江湖上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水溶眉头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
“不错。”南宫倾城凉凉地笑开,深深地望着水溶,“此人正是梅太师家的少夫人之兄,正名薛蝌。”
薛蝌…黛玉淡淡一笑,此人到底是敌是友?
“怪不得那个昏君敢派人来辕门射书。”战苍云握紧铁拳,“原是有了薛家的撑腰!”
“哼!怕他作甚!”凤天骏年少气盛,拍腿而立,“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既然梁国竖子敢来送死,那咱就收下他们的小命!”
“对!”“对!”帐内群情激奋,“西北军的军谱里从来没有‘怯战’二字!”
水溶一举长臂,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众位…”他沉沉开口,“南下以来,我军战无不胜,气势高昂,可是骄气也越发重了!”声如暮钟,震的众将含愧坐下,“若不是幽国骚扰西南,镇北的忠顺王会如此着急撤退南下,此行会如此顺利么?”水溶说着,环视四周,星目厉厉,“过庆州以来,碰到的都是小股敌军,人数远在我军之下,理应胜之。而如今我们将碰到的将是南安郡王的镇南主军,人数不下二十万。”
黛玉心中咯噔,二十万。
晚风撩动布帘,发出沉闷的低响,帐内一片寂静。
“南安王赵洵年方二十五,性格怪异,嗜书如命。”水溶靠着长椅,睨视下座,“此番荆我等讨伐李云绶,大军长驱直入,直达南安郡王领地边境,等于把赵洵逼上了战场。”双眸中迸出一丝冷光,“若他倾力以助之,那这便是一场硬仗。”
忧虑之情蔓延在帐中,众将沉默不语,草色在撩动的门帘下时隐时无。
“不仅如此。”南宫倾城直视前方,眉心已拢,“最近幽国发生内乱,负责镇守洞庭以西闾关的骠骑将军马朝奇一直按兵不动。他若是得知李云绶得南安郡王王鼎力相助,怕是会投奔李云绶,在大战中来一个锦上添花。”
“五万。”水溶接口道:“马家还有五万精兵。更何况——”声音剧沉,那双冰魄般的瞳眸亮得惊心,“回纥还有十万大军至今还静等在渊城以北,迟迟没有动静。”
三十五万兵马,若是加上忠顺王残部,至少也是四十万!
以西北军十万兵马和西南各股势力纠集起来的四十万大军抗衡,这种悬殊可谓触目惊心。
“十万对四十万,众将可还有信心?”
“有!”
“有!”
“有!”
“以少胜多,这才爷儿们!”
夜深了,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帐内还燃着一星烛火,光影在平野秋风中摇曳跳跃,好似大战在即众人的心境,也好似——黛玉坐起身看向帐外那个背手而立的高峻身影,水溶的心绪。
散着头发,披上外袍,静静地走到他的身后,抬首望向苍穹。今宵无月,夜幕沉沉压近,好似伸手就可触到天上的繁星。
“夜空就是一张破布,星星和月亮不过是光透过留下的残影。”风中飘来一个带笑的声音,“这就是你三岁说出的言语。”
“是吗?”黛玉低低应声,不觉莞尔一笑,“我如何不记得?该不是你陷害我吧?”
“岳父大人去世之前,我们是见过一面的。”
黛玉心中一酸,此时此刻,再想想父亲,小时候伟岸的身影渐渐模糊,而记忆深处的,也不过时病床上那一张憔悴的脸和花白的头发。
“那时你还没到扬州,应该是在从荣国府回扬州的路上。”水溶一动不动,抬头望着夜空,“那次他说,希望我能够保护你,让你有一个温暖的家,过安定的日子。不一定会荣华富贵,但一定是安静舒心的小康之家…为了让我答应他的请求,他把他收藏了半辈子的甲骨都送给了我。那是我父亲梦寐以求的东西,也是让他们两个都为之付出了性命的东西。”
“那是父亲的痴心,世事无常,哪有那么多小康之家,哪有那么多无忧无虑的日子?人生在世,就是无休无止的争斗,这里是战火连天的沙场,而富贵繁华地,也有看不见得炮火硝烟,只不过,那些人们刻意粉饰的太平迷住了自己的双眼。”黛玉靠在水溶的身边,仰头,吹着晚风,轻轻地眯起眼睛。
“玉儿,后悔吗?”水溶抬手,揽住黛玉的腰肢。
“后悔什么?”
“后悔跟着我,过这种刀尖上嗜血的日子吗?”
“我今生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与王爷同生,而唯一的幸福,便是能与王爷肩并肩,对抗死亡。”
“玉儿…”水溶手臂用力,把黛玉带进怀里。
“我想孩子了…”
“我也想。等打完了这一仗,你随倾城一起去看孩子。”
“你呢?”
“待我收拾起着破碎的山河,便用最隆重的仪式,迎接你们母子回家。好不好?”
“回家就好,仪式是否隆重,我——不在乎。”
他转过身,遥望星空,并不言语。
夜
黑的有些忧郁,
星星
在寒风中颤抖着,
仿若
孤寂的泪滴,
滑落
在天际。
远远地
传来一声笛声,
苍凉的曲调
丝丝缕缕渗入心中,
百转千回
…
八月二十三,亥时,大战在即。成原的夜似乎永远与月无缘,似乎永远哀戚。
“战苍云!”水溶再无儿女情长的希嘘,取而代之的是浑厚果决的命令。
“末将在!”
“本王命你率北营两万士兵拖住敌方右翼,敌军右翼主将赵笑凌虽然骠勇善战,但生性自大狂妄。”水溶将铜板递给他,“不可硬攻只可智取,都尉可佯败,将敌方右翼引入鬼哭坡,此处有茂林灌木。藏身于此,大军取之不易。而后分队伏击,将对方诱进离恨坡后的簸状谷地。”水溶指了指地图,目露寒光,“本王事先命人查看过,这里山势陡峭,石壁平滑,攀爬不易。待会伙头军会将鱼油柴木准备齐整,到时只要一把火,便可少了他五万右翼。就算是天不助我,突降暴雨——”水溶厉厉逼视,不容反驳,“也要将他们杀干净!”
“是!末将领命!”
“水啸臣!”
“末将在!”
“开战后,你率领的南营面对的是敌方左翼,对方右翼主将诸葛芸年少刚猛,正面力拼恐要吃紧。”水溶抬起头,星目微虚,“年前本王命你操练的祥云阵,南营演练的如何?”祥云阵,南宫世家的家传阵法,不知何时,南宫倾城竟然把这套阵法交给了水溶。
“已是收放自如!”水啸臣朗朗答道。
“好!就用此阵吞了他的五万左翼!”
“是!末将领命!”
“其他人与本王镇守中军,不管剩下的是十万还是四十五万,都不可再将主力分散了。如今只得…”水溶横目看向玄金甲,眸中冷光毕现,嘴角定定沉下,“死战!”
“是!”豪气直冲九霄云。
待众人领命出帐,黛玉才慢慢走近正在着甲的水溶:“王爷。”
他扣上腰间的兽带,柔柔看来:“嗯?”
灼灼而视,轻轻启唇:“只要给我两千兵,我可缓解王爷十万隐忧,另加歼灭数万敌军。”
烛火跳动,啪达,水韵手中的银盔落地。
水溶暴怒,不可置信地鄙视着黛玉,光影缭乱。
黛玉缓步走上,指着帐上的地图,轻声道:“今日听众将议事,忠顺王的五万大军正从东南方向回转奔来,而回纥十万精兵正俯卧在成原东北两百里。”在薄如蝉翼的纸上画了一道横线,“这两军皆要渡过金水河才能达到成原。”指了指图上的黑线,“给我两千精兵,只要在忠顺王大军过河时掘了成原坝,即使灭不了他五万大军,也可减少敌军主力。”
数道目光直直逼来,黛玉不再言语,只瞥了帐角一眼,淡淡一笑:“幽国军和忠顺王大军不同,敌我不明,若一并淹了,以后恐生事端。坝上放水,尽没下游,为的只是阻缓幽国军过河而已。此后能否将这不明势力收为我用,就要看王爷能不能以少胜多了。”
“好!”水溶重重点头,眼眸颤颤,“好!”他向身边招招手,“水韵。”
“王爷。”
“从飞虎营里抽调两千精兵。”水溶的眼睛扫过黛玉的脸,“传夜景阑来见。”
“是!”水韵抱拳低应,转身便走。
“慢着!”黛玉深深地望着他,“夜景阑去,我也要跟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