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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回头看时,见碧落手中棒着一套湖绿色衣裙,点点头叹道:“你们两个的身量也对,先凑合着穿上吧。”
平儿方颤颤巍巍的起身,在碧落的帮助下换好了衣衫,红着眼圈儿,等黛玉的吩咐。
“你跟我去见王爷,也好让王爷派人帮你安葬家人。”黛玉对平儿怜悯的很,但此时乃是行军打仗的特殊时期,有些事情还是不能瞒过水溶。
步出房门方才发现,空中已然飘起了细雨。淅淅沥沥,青砖地面上都汪起了水渍。碧落忙拿过一把油纸伞来,撑在黛玉头顶,身后的平儿却不在意,只跟在黛玉身后,冒雨而行,任凭雨丝打湿她的脸,而她却仿若没有知觉一般。
三人一路转股蜿蜒的夹道,进了守备府的书房。门口的侍卫一个个把好奇的目光投在平儿的身上,好像是看着一个怪人。黛玉微微侧目,方看见平儿半短的乌发披在肩头,被雨丝打的半湿,湖绿色的衣衫肩头湿了一片,看上去越发楚楚可怜。
“随我进来吧。王爷面前不怎么好说话,不过王爷虽然冷漠,但心底善良,你放心就是。”黛玉再次从心底暗叹,碧落已经打起帘子,黛玉方抬脚入内,平儿略一迟疑,亦低头跟上。
水溶一身玄色长袍,直直望向黛玉身后,沉默不语,目若寒星。
黛玉偏身一指,慢声介绍:“这位就是昨夜王耕昌救的那位郝姑娘。”
平儿偷看了一眼水溶,微微向后撤了一步,福了福,并没有说话。
水溶靠在长椅上,深不见底的瞳眸微微一瞥,审视的目光快速扫过平儿微惧的俏脸,嘴角刮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玉儿跟这位姑娘认识?”
“她原是荣国府的人,也算是旧相识了。”黛玉点点头,又怜惜的看了平儿一眼。
“军令如山,水氏大营不染红粉。”黛玉闻言微惊,急欲开口,忽见水溶肃肃的睨视,“姑娘家住何方,本王可派人将你护送回去。”
平儿纤身微颤,哑哑低应:“小女子家破人亡、苟且存世,多谢王爷好意,待平儿殓葬了亲人便自行离开,决不破坏军令。”语调虽软,却透出不屈。
水溶眉梢微动,微微颔首,扬声叫道:“水韵!”
“将军。”一名清秀的士兵走进帐里。
水溶挥了挥衣袖:“带这位姑娘出去安葬家人吧。”
“是!”
“多谢王爷。”平儿微微屈膝,柔柔地看了看黛玉一眼,又俯身深深一福,“王妃保重。”然后翩然离去。
“玉儿。”水溶声音低沉,“以后切不可和路不明的人走的这么近,谨记。”
虽然这样有些不通人情,但是行军打仗来不得半点松懈,黛玉知道自己身份特殊,越发应该谨慎小心,只得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应声:“王爷说的是,妾身记住了。”
“怎么,不高兴了?”水溶摆摆手,碧落忙转身退下,屋子里便只剩了水溶和黛玉二人。
“不敢,军令如山,王爷自己尚且自律,何况妾身?”黛玉淡淡一笑,眼睛里却带着不满。毕竟自己和平儿原来一起生活过几年,她的为人也令人可怜。如今又遭了这样的事情,能不能活下去尚且是未知,水溶又把她赶出去,可以说是生死未卜。
“玉儿,既然她是你的旧人,你收在身边也没什么。但我们总要弄清她的来历。你不觉得兵荒马乱的,他们一家子忽然出现在庆州城边,很奇怪吗?”水溶拉过黛玉的手,耐心地说道。
“我也想过了,但她被人糟蹋成这样,总不至于也是假的吧?真是个苦命的人......”黛玉说着,又红了眼圈儿。
“你看看,为了这点小事儿,又掉眼泪。好了好了,我叫人去查,若没什么,你想留她就留下吧。”水溶抬手擦掉黛玉腮边的眼泪,轻声叹息着,把她拥入怀中。
第58章 谋远虑水溶布棋子
午饭过后,雨停了下来,湿润的风拂过脸颊,说不出的清凉舒畅。黛玉换了一身简单的男装,带着碧落和两名侍卫,从守备府侧门出去,一路走过庆州城的大街,登上高高的城楼。
军营里一派忙碌景象。营帐的油布呼呼翻起,腰间的大刀早已被磨得厉光闪耀。士兵的脸上再无平日的憨厚神态,一个个肃面而行。避开人流,走进医帐,十几个军医井然有序地收拾着草药和医箱。
“碧落,平儿怎么还没回来?”黛玉看看各处皆忙,知道明早大军即将开拔往韶关逼近,想想平儿一个人,家人遭难,走投无路,怕只有死路一条。半天不见她,不知她此时在哪里,就算是离开,也要跟自己说一声吧?
“回主子的话,奴婢听说王耕昌大人亲自陪着她去敛葬家人,这会儿应该已经回来了。”
“王爷这会子会在哪里?”黛玉回身,问身后的两名侍卫。
“王爷这会儿应该在战将军的营帐里。”侍卫如实回答。
“走,去战将军营帐。”黛玉转身下城楼,脚步匆忙。
“主子,战将军营帐在那边。”侍卫急忙上前带路。
转过几个营帐,无视士兵们惊艳的目光,黛玉一路直奔战苍云的营帐。却在拐角处和王耕昌撞了个面对面。
“呃…奴才给王妃请安。”王耕昌显然没想到北静王妃会一身男装闯军营,匆忙跪拜,颇有几分狼狈之色。
“起来吧,平姑娘呢?”黛玉立住脚步,低声问道。
“平姑娘…在战将军营帐里。”王耕昌哪敢对北静王妃撒谎。
“嗯,你退下吧。”黛玉说完,抬脚便走。
“主子!”斜后方传来呼喊,“主子!”黛玉驻足回视,只见水韵站在战苍云的帐前,见了自己,急急的行礼。
黛玉疾步走去:“何事?”
他喇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王爷请您人进去叙话。”
黛玉微挑眉,狐疑的看了一眼水韵,自己挑起帘子,抬脚进账。只见水溶坐在长椅里,身边站着一个白色的人影。“哥哥!”黛玉惊讶地开口,一双眼睛上下左右在南宫倾城身上打量了一番。
“丫头,好久不见…”南宫倾城回身,抬手把一身男装的黛玉拥入怀中,一白一青两个身影交叠,看上去要多暖昧有多暧昧。
“雪空好吗?”黛玉自然惦念自己的孩子,只是适逢战乱,她又不得不把孩子放到最安全的地方去。
“很好,小家伙长了好多,放心吧。”南宫倾城拍了拍黛玉的后背,放开双臂。含笑凝望着她,满眼爱怜。
水溶支手托腮,睃了黛玉一眼,唇畔绽出一丝酸酸的醋意,却看向一边立着的平儿问道:“平姑娘觉得呢?”
黛玉转身垂目一瞧,平儿已经跪在他的脚下,半弓身体,纤瘦的腰肢显出几分倔强:“平儿愿为王爷孝犬马之劳!”
怎么回事?!黛玉瞪大双目,怒视水溶。他敲了敲手,俊目微垂:“你可想清楚了?”
平儿直起身子,绣拳紧握:“想清楚了,请王爷成全。”
“好。”水溶细长的双目微挑,“倾城。”
“王爷有话尽管吩咐。”南宫倾城朗声说完,又转头看看身边的黛玉。
“麻烦你派你的人带平姑娘去魅影阁好生调教。”水溶看看黛玉一脸的醋意,笑得有几分狡黠。
“好,王爷莫忘了把教习费付给在下即可。”南宫倾城亦狡猾的笑笑,浓眉一挑,时刻不忘挖苦一下这位冷漠的王爷。
“至于本王答应姑娘的事~”水溶却盯着平儿薄唇勾出一抹自信的微笑,“半年之内必将达成。”
“谢王爷!”平儿娇声微颤,匍匐在地。随后她磨过身子,直直地望着黛玉,杏眼粼粼:“昨夜要不是王大人出手相救,平儿早已命丧黄泉。但若不是王妃厉厉呵斥,平儿怕早已轻贱了性命口平儿现无以为报,请王妃受奴婢三拜。”说着娇颜微紧,猛地叩地。黛玉未及阻拦,就已三响过去。
她抬起头,白额染尘,清目垂泪:“来日平儿愿做牛做马以王妃报大恩。”
黛玉心酸的看着眼前憔悴的平儿跟往日那个神采飞扬的管家女判若两人,只觉得喉间堵着一团棉花,连呼吸都有些不畅,挤出一丝微笑:“你既已决定,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瞥眼望向水溶,“只愿你今后能否极泰来、平安顺利。”
“平儿多谢王妃。”平儿再次给黛玉福身,然后转身跟着水韵出去。
“哥哥,你要把她弄到哪儿去?”黛玉见平儿已经出去,方转身问着南宫倾城。
“王爷要我把她培养成一代名媛,送到锦州去。”
“锦州?东平王?”黛玉惊讶的看着水溶,半晌方问:“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我不过是跟她做了一笔交易而已。她要报仇,而我则借给她一步台阶。”
“交易?”
“嗯,交易。”他向前迈了一步,微微倾身,“玉儿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吗?”
“报仇。”黛玉毫不犹豫地开口,“可是今日之后,那群马贼便会从人世消失,她又何必求你?”
水溶转眸一笑,上前两步:“因为她的仇人不止一个啊~”
黛玉微微皱眉,陷入淡淡的龙涎香的包围之中。
“太后下诏,把玉儿许给贺兰臻的事情,玉儿可还记得?”
黛玉轻轻点头,这件事,就算忘了自己是谁,也不会忘记,此乃奇耻大辱,黛玉可以原谅任何人,但惟独不能原谅的,就是这位赵太后,她从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亲手报此大仇。
“这件事当时收到一群儒士的激烈反对,为首的那人姓安,名棹。乃是这位平姑娘的夫主。”
黛玉一惊,难道说是?
“不错,安棹被东平王免了供奉,贬为一介白衣,最后死的不明不白。堂堂东平郡王府,想弄死一个儒生,实在是很容易。”水溶笑得有几分冷然,“然安棹的父亲联合旧友不知从何处寻到了东平郡王暗通东夷的证据,李云绶也正是利用这一点,和太后东平郡王翻脸,用计烧了皇宫南苑,然后借机逃跑。后来安棹的父亲失去李云绶的庇佑,带着家人逃离京城,方才有这次灭门之灾。你说,她真正的仇人是谁?”
平儿的夫主就是突然故去的,难道说是东平王暗中下的狠手?
“呵呵,玉儿也猜到是何人所为了吧。”水溶唇畔溢出一抹讽笑,“扳倒东平王,就是我允给她的东西。”
“那你想从她那里得到些什么?”黛玉急急的问道。
他含笑望来,墨瞳里滑过一丝算计,冷然无情:“我最喜欢和一无所有的人交易,绝望的人往往可以献出任何一样属于他的东西,甚至是~“他探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喁喁细语,“生命。”
生命啊,黛玉无奈的喟叹,转身之际偷瞥了身边的他一眼:这一纸的契约当真会要了平儿的性命么?
“王爷,大人。”小将凤天骏忽然进账,对着水溶躬身回道:“大军已经准备妥当,请王爷示下,铁骑是否依然先行出发?”
“不。”水溶微微颔首,转身指着身后的一副皇舆图,冷声吩咐:“这次你带着五千铁骑往右边去,从西岭关绕到灞陵桥,逼近韶关。”
“是。”凤天骏答应一声,领了令箭转身出去。
“倾城,你这次来,先别急着回去。你帮我照顾好玉儿。”水溶看看一身男装楚楚动人的黛玉,心中纵有万般不舍,然大战在即,亦不敢有丝毫疏忽。
“我的妹妹,我自然会保护。王爷尽管忙你的江山霸业去好了。”南宫倾城点点头,微微一笑,伸手拉住黛玉的手,转身出门。
大军在第二日往韶关逼近,而五千铁骑却在前一天晚上早早离开。战苍云领兵在前,中军护佑着水溶的战车在中,跟在大军之后的往往是些文官和伙头军,十几位军医外加主簿丁浅都在队伍里。远远望去,精兵强将如出柙猛虎,带着气卷残云的气势向山脚的那座城逼近。
昊天高远,浮云流逝,连山擎日战西风,碧色削林胜峥嵘。湛蓝蓝的苍穹下,金瓜银斧,黄钺红旄。黑压压的兵阵里,一簇军马绣旗招展,斗大的水字在空中飞舞。主将战苍云头戴狮盔,身着银甲,内衬玄色锦袍,腰系玲珑兽带,坐下嘶风汗血马。雕塑般的俊颜肃肃清清,剑眉入鬓,腰窄肩宽,挺秀有形。真是英气冲九霄,一将破三军。
而水溶则侧坐中军战车之上,一脸淡然,看着手中的一份军报。南宫倾城和黛玉坐在他的身后安然品茶。
再看那山城之上旌旗飘摇,守兵密列。城楼正中一豹头熊身的武将挥动手臂,红色的披风飒飒飞动:“水溶!”声如洪钟,浓眉倒竖,“你身为天朝皇帝亲封的亲王,不知护国护君,昭昭野心,不言自喻!今天有我韶关兵马总督敖诺在,韶州就断不容你过去!”
战苍云眯起星目,冷冷一笑,取过雀纹檀木弓,搭上箭,拉满弦。眼中寒光毕现:既然如此,留你何用!霎时一道白光飞过,正是弓开似满月,箭去似流星。待城上守兵发现不妙,已是不及。嗒!箭镞直插入雷天诺聒噪的口中,直直将他钉在身后的木墙之上。这位韶州兵马总督四肢抽搐,嘴角溢血,喉间低呜,死不瞑目的惨状让周围三魂消散、六魄离身:这就是名满天下的神箭苍云?!
第59章 勇闯陷阱计破美人
不待韶关城头的将士们招魂回醒,就只见城下主将一举银枪,万千精兵呼啸而来。云梯飞架,床弩半立。百人拉绳,只见七梢抛石车车臂一挥,重型石弹呼呼飞起。
韶关主将虽死,但太守仍在,恶名远扬的韶关太守薛世贵眯起毒蛇眼,向从官示意。不多会,只见城上士兵拉起百根绳端,随即拎起藏于城下黄土中的麻绳,绳的另一端拽起一根根尖利的马刺。一时间马嘶惨戾,骑兵纷纷落下。再看角楼之上竖起百架远射弩,一发五羽,箭矢飞过射倒数众。战苍云立马横枪,向后一瞥,后面的北静王家兵总领水啸臣心领神会,即刻命工兵搭起临车,一时间攻守胶着,不分上下。
夕阳如血,马啸秋风。巨石横飞,砸的女墙角楼残损。热油灌顶,烫的士兵皮肉焦烂。
“大人。”一名从官走到薛世贵身边,低声耳语道:“守军损失过半,再战恐怕难以支撑。”
薛世贵嘴角抽搐,枯瘦的十指紧扣椅把:没想到西北军如此善战,若不是地势陡峭,韶州怕是早被攻陷了吧。忠顺王护着皇上南下的时候曾经吩咐了,韶关在,薛世贵活,韶关丢,薛世贵死。
没有退路了!他站起身,不安地跺步,听着城上的厮杀痛叫,心跳越发不稳。半晌,他停住脚步,缓缓抬首,眼中闪出一道阴毒:有了!
连山之上,残阳倒影,雁字一行。
天边迤逦着白丝般的云彩,经晚霞的挑染,由金红转为碧紫,虽似鲜艳锦缎,却不如云下沙场的血色浓烈。
连山之脚,金戈铁马,箭飞石落,男儿染血,嘶吼再战!
就在夕阳即将谢幕的刹那,城上忽然飘起一面白旗。“降!”一名校官举着旗杆靠在城垛上,裂声高吼,“降!韶关乞降!”
战苍云思付半晌,高举右手:“慢!”
攻城缓下,早已疲惫不堪的士兵趁势退下,稍作修整。
夜色轻拢,城上点起火盆,白旗映着暗光。战苍云静视上缓缓放下的吊篮鹰一般的眼睛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很是肃杀。西北军前锋将篮中那人一把提起,飞马直到主将身前:“将军。”将那人放倒在地。
战苍云藐视下方,好似天神睥睨凡尘:“何人?”
沉沉的发问好似千斤巨石,浓烈的压迫感让那人半晌才抬起身来:“小人李凡约,乃是韶州州宰,奉韶州太守薛世贵大人之命,特来乞降。”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和一个红色绣袋,高高捧起。
战苍云接过二物,转身直奔水溶营帐,水溶看也不看来人一眼,只打开信封,借着骑卫手中的火把,一目十行快速扫过。突然深眸一沉,嘴角溢出一丝冷笑,看得马下那人心惊胆战。
水溶收起降书,从绣袋中拿出太守金印,笑意浓浓:“乞降吗?”
李凡约咽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气,大声答道:“是!我家大人念及嘉城数万百姓的安危,不顾将来骂名,特此向西北军北静王请降。”
“念及百姓安危?”水溶凝着冷笑,一字一句地重复,讥讽意味十足。战苍云怒目而视,和一边几位将军一起,露出鄙夷之色。
“是。”李凡约腿脚已然发颤,他掩饰性地深深一揖,“请王爷成全。”
野风呼啸,旌旗翻扯,发出怖人的怪声。天上没有星月,连山被夜幕掩起,四下悄然,穿心而来的是闷郁的黑暗。一刹那仿佛一甲子,李凡约头上已渗出冷汗。
“好。”水溶淡淡开口,一个字便让他解脱,韶州州宰轻李凡约叹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他弓着身子,谄媚地牵过水溶的坐骑,亲自给水溶牵着马,行至韶关城门下,兴奋地向城上摇了摇手:“开城门!迎北静王爷入城!”
嘎,嘎,嘎。吊桥缓落,嘭地一声,外城城门大开。战苍云脸上露出急切之色,但与水溶对视时领会水溶的眼色,便不敢多说一句话。只带着众将留在营中守候。
水溶瞥眼看向两侧,水啸臣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一纵人马踏夜而入。
寒风轻响,似在调笑:请君入瓮?怕是引狼入室吧。
“什么?!”黛玉听完碧落的话,手中的筷子啪啦一声落在地上,“你说王爷收下了降书,只带了几千亲兵就入城了?!”
“是…”
“投降不好么?”南宫倾城喝了口水,不解地看过来,“要再打下去,军医们明天都别睡了。”
黛玉看看不远处军医账内,望着远处忙碌的一百多名军医,叹了口气:“韶关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战不过半日就弃城乞降,这分明有诈!”松开右手,碧落一脸焦急,“那可怎么办?难道王爷没看出来他们有诈?”
黛玉转身拉着南宫倾城的手,急切的说道:“不行,哥哥你要想办法进城去看看。”
“行军打仗的事情~”南宫倾城悠扬低沉的声调在暗夜中响起,“咱们兄妹还是少插手的好,省的画蛇添足,到时候反倒给王爷掣肘。玉儿以为呢?”
黛玉微愣,停住脚步,偏头望去。南宫倾城都上别着一根和田白玉如意头长簪,身系玉色竹叶暗纹披风,美目映着火色,俊美的面庞在篝火的烘托下显出几分神秘。他偏头挑眉,笑得清淡。
“言之有理。”黛玉果断地回答,语落心明:既然我都能看出这是诈降,那身经百战的北静王自是早有对策了。于是展眉轻笑,自嘲地摇了摇头,回身坐下。
“秋寒霜重,长夜漫漫。”南宫倾城递来一个馒头,“腹中有物才能静等天明。”伸出手接过微硬的面食,皮肤相触的刹那,手背上突然传来一个轻捏,“丫头,若是换做是我只身入城,你是否也会这般紧张?”
“哥哥…你我亲生兄妹,血浓于水。哥哥如何待我和王爷,我和王爷便是如何待哥哥。”黛玉凝视着南宫倾城,恳切的说道。
韶州城里灯火通明,佳肴美酒置了满桌,一身白袍的薛世贵笑得暖意:“来来来,薛某敬王爷和各位将军一杯。”
已摘下玄金头盔的水溶端坐上席,昂首视下,并未举杯。一干亲兵将领也肃肃而坐,不敢动作。
气氛有些尴尬,薛世贵垂下手臂,一脸沮丧:“王爷想必是在怀疑薛某的诚心吧。”他低垂双目,偷瞥了一下上座,“其实从王爷攻城时起,下官就如坐针毡,摇摆不定。凝神细想,若是再战下去,不但这虎踞龙蟠的名城将毁于一旦,更重要的是城内数万百姓也将受到牵连。”薛世贵眉目恳切,语调沉沉,“如今我西南一带外有回纥南疆强敌,东受南幽小国之气,是到了一洗江山、重振王威的时候!”他抬起头灼灼地看向水溶,“思及如此,薛某毅然决定素袍出迎,开门乞降!”
水溶轻哼一声,单挑左眉:“开门?”环视下座,语速危险地放缓,“本王怎么看见内城城门紧闭?”
“王爷。”薛世贵站起身,两手举杯,颔首低道:“天色已晚,若就这样入城,恐惊扰了百姓。待到明日寅时众人初起,薛某定将内城城门打开。若食言,必五雷轰顶。”他瞪大双眼,义正严词地说道:“薛某愿以身为质,让王爷安心!”说完,猛地仰首,一杯醇酒滑入喉中。
“好。”水溶微微一笑,“薛太守果然是一位心存百姓的父母官,既然太守如此诚心,本王也不能不领情。”他瞥了瞥案上的佳酿,“只不过本王曾立下规矩,行军之时滴酒不沾。这酒本王记在心间,太守的情本王担着了。”
“军令重于山,薛某明白。”他轻轻点头,眯眼一笑“那小作休息该不会犯了军纪吧。”
水溶斜睨一眼,眉梢微动:“那,倒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