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事儿是明摆着的。可苦于没证据,就算是闹到皇上那里,对方也会弃卒保车,根本无法连根拔起。”宣宁叹了口气。这才是症结所在。
“那就由着他们逍遥法外?”黛玉不解的看着宣宁,心想他不是这样的人,胤禛也不是这样的人。难道就这样看着仇人逍遥自在的活着,而自己却要忍受锥心之痛吗?
“证人都留着呢。我们希望另找一个突破口。所以我问你,如果最后真的查到什么,你会不会为你外祖母一家心痛?”宣宁握着黛玉的手,这也是他所要顾虑的事情。
“心痛又能怎样?我说过了,自作孽不可活。这个世上原本就没那么多便宜的事情。”黛玉摇摇头,别过脸去。不心痛是不可能的,无论如何他们也是自己的亲戚。可他们却做了这样的事情,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南瓜女孩母女,晖儿,四福晋…这些人的幸福就这样毁了。总不能因为他们是自己的亲戚,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死去的人抱屈九泉之下吧?
宣宁点点头,低声说道:“晚上,你与我一起去见焦大。”
“好。”黛玉点头答应。
宣宁和黛玉慢慢的散步,再回院子里的时候,里面依然是静悄悄的。小丫头们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廊檐下也没个人影。黛玉方奇怪的问了一声,院门口的假山石后便转出一个大丫头,应声笑道:“公主回来了。我们四爷还在屋里呢,这会子只怕还在劝我们福晋。”
黛玉失笑,看看宣宁。
“四爷今儿怎么反倒没本事起来?”宣宁也乐了,看了看那边的翠色纱窗,拉着黛玉的手转身往外走。
“什么叫‘没本事’?”黛玉不解,一边走一边问。
“连自己的老婆都哄不好,怎么算是有本事?”宣宁耐心的解释。二人慢慢的走远。
丫头站在院门口偷偷地笑了笑,继续躲起来贪睡。
屋子里,胤禛搂着瑾瑜,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哄着:“说了这半天,你总该明白我的苦心了吧?”
“说什么不争朝夕,只争一世。还不是你找来敷衍我的借口?”瑾瑜心头的怒气已经散去,此刻却偎依在胤禛的怀里撒娇。
“敷衍?”胤禛笑笑,把怀里的女人扶正,然后认真的盯着她,低声说道:“你不说敷衍倒还罢了。这两个多月来你连敷衍都懒得做,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怎么罚?你是爷,是一家之主。随便你怎么罚都无所谓。”瑾瑜原是无心的一句话,却惹得胤禛屏住了呼吸。
空气中有火花闪过,胤禛变得狂燥不安,体内有情欲的火苗在四处窜动,却又得不到及时的抒解,变得暴燥,他不明白,身为贝勒爷的他,就算没有遍尝美色,也总不再是毛头小伙。夫妻十年,以前也不是没尝过她的身体,而且他们的孩子已经八岁了。说起来也算是老夫老妻。可却不想这次居然不受控制想立刻把她按倒在身下狠狠欺负,他居然也有像毛头小子那般的急燥,横冲直撞的恨不能立刻占有她。
他豁地抓紧她的肩膀,如鹰的眸子细细打量着她,原本苍白的唇瓣被吻得红肿充血,苍白的脸蛋也变红透了耳根子,她神情不再空洞冷然,而是变得迷离,她呼吸急促,不知是紧张所致还是因为刚才的吻,让她的胸口上下起伏,胸前的两团山峰也彼此起伏,特惹人遐想。
他一把扯起她,在她的低呼声中,很快就占据了主动,他坐在榻上,把她按坐在自己怀里。
“不要!”瑾瑜破碎的声音从唇间逸出,她徒劳无功地紧紧揪着衣服,不让他得呈,可惜,她哪里敌得过他的力量,很快,粉色的绣花夹袄上的珍珠扣子一颗颗滚落地面,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衣服被大力拉开,露出洁白美丽的肌肤,胸衣很快也解了体,两团俏丽的山峰弹跳出来,在他灸烈的视线下,微微跳动。
她捶打他,“不要…好痛。”
他太粗鲁了,吸痛了她,也弄痛了她。
他想停下来,他也想缓下动作,他更想轻柔地对待她,可就是忍不住,大脑被情欲完全控制住了,此刻,他只想占有她,狠狠占有她。
冲锋陷阵的号角已然吹响,只等着战士横刀立马杀将过来——
“咳咳…”衣衫半褪的上半身接触到冷空气,刺激了气管,瑾瑜忍不住卷缩了身子咳了起来。
正急切地脱掉衣服的胤禛手僵在身上,看着她咳得撕心裂肺的模样,明明已箭在弦上,却不能射出。
他懊恼地坐回榻上,扯来毯子裹住她的上身,然后轻捶她的背。怀里的她仍是咳得不住停,脸都挣红了,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的痛苦咳嗽,令他全身堵得难受,心里揪紧了的痛。
“你就不能忍着吗?”她揪心的咳嗽如钝刀子般剧在心头。他低头看着她,她裹紧了被子缩在他怀里,喝了温烫的梨子熬冰糖川贝水,剧烈咳嗽松了些,却仍偶尔咳出一声来搅乱他的心。
叹口气,他搂紧了她,与她细嫩的肌肤摩擦着,感受到她细滑如婴儿般的肌肤带给他纯然的享受。
身体某处仍是蠢蠢欲动,没有得到发泄抒解的欲望在闻到她发间的芳香,再一次勃出,可他怎么也狠不下心来欺负她。
第106章
瑾瑜随胤禛回府之后,圆明园里也冷清了许多。好在宣宁在,闲暇时总会有许多新花样陪着黛玉消遣,倒也不觉得闷。今年的秋天特别多雨。秋雨有时连绵不绝可以下三四天。空气湿冷阴寒,黛玉对这样的天气很敏感,一不小心便会受凉,体弱多病的她让宣宁特别的担心。一直说带她去庄子上见焦大却没有机会。
这日还是阴雨天,午饭后黛玉围着一条暹罗国进贡的玫瑰紫羊绒毯坐在窗下的矮炕上,手中拿着一个绣花绷子,宝蓝色的丝绸上开着一团团繁复的粉紫色绣球花,颜色鲜艳亮泽,绣工繁复精巧,一看就是下足了功夫的。
雪雁端了一盏香茶放在一边,见黛玉绣的认真,便劝道:“主子刚吃了午饭,不如略歇歇再绣?只这么低着头,回头空的脑门子腾。”
“不相干,哪里就那么娇嫩了?”黛玉摇摇头,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刚绣完的那个花瓣儿,又低头继续绣。
“公子说不许主子劳神呢。主子偏生不听,那边前脚刚走,您这儿又开始忙。公子回来若是知道了,定然又说奴婢们不用心服侍。”
“你不说,他哪里会知道?”黛玉笑笑,又抬头说道:“我竟不知道你到底是谁的丫头,怎么他说的话你句句都记在心上,我说的话却一句也记不住?”
“主子又取笑奴婢。”雪雁的脸红了红,转身下去。黛玉看着雪雁的背影,一时若有所思,只呆呆的看着门口,忘了手中的绣花针,一不小心手指捏到针上,被针尖扎了一下,疼的手指一抖,低头看时,雪白纤细的指尖渗出一滴殷红的血来,宛若相似的红豆,在指尖颤抖着。
晚间,宣宁没有回来用饭,雪雁只叫人准备了红豆粥和四个小菜并一盘小巧的蟹肉蒸包。黛玉并没用多少晚饭,这是素来的习惯,雪雁也没多劝。饭后黛玉看着雪雁收拾东西,忽然问了一句:“雪雁,你今年十七了吧?”
雪雁一愣,回身应道:“主子说的是,奴婢今年正好是十七岁。”
“也不小了。不知你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奴婢不敢。自然是主子去哪儿奴婢就跟去哪儿。奴婢从小伺候主子,从未离开过半步。这会子主子怎么问起了这个?可是雪雁做错了什么事儿惹主子生气了?”
“没有的事儿。只是我想着,说不定哪天我就走了。留下你们可怎么办呢?”黛玉忽然轻叹一口气,把屋子里的几个头都吓了一跳。
雪雁普通跪下来,其他的丫头们也跟着跪下。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不过白白的说了一句,也没什么相干的。都起来吧。”黛玉伸手拉起了雪雁,后面的小丫头也都跟着起身,然大家却不敢再说笑,只是规规矩矩的收拾了碗筷杯碟等物,悄然退出去。
雪雁早就哭了,只是不敢出声,此刻屋里没了别人,她又跪在黛玉面前,哀求道:“不管主子将来怎么打算,只求你别丢下雪雁一个人。雪雁是老爷带回来的孤女,在这世上无依无靠。主子若是不要奴婢了,奴婢只有去死的份了。”
“别胡说,好好地,怎么说到了死?”黛玉便伸手拉她,“有什么话站着说就好,怎么又跪下?难不成这冰凉的地跪上去很舒服吗?”
“好好地,主子说那些话,奴婢怎么能不害怕?况且奴婢是跟惯了主子的,主子平日待我们极宽厚。离了主子,我们可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这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我主仆虽好,将来终究要有各自的归宿。我是为你的终身考虑,你倒把我的心想歪了。”黛玉笑笑,依然把雪雁拉起来。近日来她总是梦见母亲谆谆叮嘱,让自己一定要照顾好父亲。是以黛玉总想着,把这里的事情早些做个了断,也好跟着宣宁离开这里,去寻父亲。瑾瑜已经和胤禛和好,黛玉已经不怎么挂念她,再想想身边的人,也就是一个雪雁从小儿跟着自己,若不安排好她的事儿,恐怕离开也会挂念。所以才有此问,惹得雪雁悲戚了一场。
晚上宣宁回来,雪雁在屋檐下接过他身上的油衣,又弯腰去替他换下沾了雨水的靴子。宣宁问她一声:“玉儿做什么呢?”
雪雁方低声回道:“回公子,我们主子还没睡下,这会子还在绣花呢。”
“怎么还不睡?你又是怎么了?眼睛红红的,好像是哭了似的?我不在家有谁来过吗?”
“没有。公子请进。”雪雁说这话,已经福了福身子,给宣宁打起了门帘。
宣宁抬脚进门,踩在寸许厚的地毯上,悄无声息。黛玉的屋子里放着四个烛台,每个烛台上点着十来只蜡烛,把屋子照的雪亮。而她正坐在烛光下用心的绣着一朵绣球花。宝蓝色的丝绸如深深地夜空,在烛光下闪着莹莹的光泽,如泄如瀑般垂在黛玉的膝头直到矮炕前的脚踏上,上面一朵一朵的绣球花缤纷多姿,粉紫的颜色被宝蓝色映衬着,越发的娇艳明媚。
“绣这个是做什么用的?也值得你废这么大的心思?”
“自然有我的用处,这会子你且别多问。”黛玉笑笑,抬头看了看宣宁,又低头继续绣。
“我回来了,你也不理我一理,还只管这么闷着头绣这个。到底是我重要,还是这劳什子绸缎重要?”宣宁说着,坐在黛玉的身边撅起了嘴巴。
黛玉失笑,不由得把绣花针别在一旁,把怀中的丝绸和绣花绷子一起放到一边,转身说道:“你重要。”宣宁忙喜滋滋的凑过来正要夸奖,却又听黛玉继续说道:“它比你还重要。”
宣宁立刻拉长了脸,像个吃不到糖果的孩子,“玉儿,你这话真是让人伤心啊。你看我对你多好,在我的眼睛里,这世上除了你再无其他人,可你却拿一件绣品来比我。并且它还比我重要…哎呀!我真是伤心欲绝啊!”
“你说在你的眼里除了我再没别人,如何今天出去那么久?晚饭都不回来吃。还在我面前说嘴。”黛玉撇了撇嘴巴,推开靠在自己身边的宣宁,“你的鬼话我再也不信了。”
“冤枉啊。我下午出去也是为了你呀!”宣宁的身子被推开,又接着粘上来,反而更无赖的伸手抱住黛玉,把她困在自己的怀里,低声说道:“我做什么事情不都是为了你?”
“那你倒是说你下午做什么去了?”黛玉继续追问。
“我去四爷那里了。”
“还是兄弟情深吧?”黛玉笑问。
“我想把这里的事儿都交代清楚,快些带你离开。”宣宁轻声说道,“在这里凡事都碍手碍脚的,很多事情都不能由着性子来。”
宣宁的确有些苦恼。他喜欢研究医学医药,对那些勾心斗角的权谋之术并不喜欢,可这里的技术很落后,人际关系还这么复杂。他深知自己不可能改变历史,却不得不在这些历史的悲剧中存在,很多时候他都感觉到无力,再想想将来的那段日子,九龙夺嫡如何惊心动魄,便越发的想带着黛玉离开这个漩涡,去过自己平静的日子。
“我也想走。可却总觉得舍不得身边这几个人。”黛玉说着,看了看门口,想到了雪雁。再想想胤禛夫妇,还有皇上和八爷十三爷等人,便觉得一阵惆怅。头又低下去。有些时候,人总是难以取舍,徘徊不定。黛玉虽然聪慧,却也只是一个红尘中的少女,总有些事情还无法看开,就算看开了,也不能那么毅然决然,说舍弃便立刻舍弃。毕竟这十来年的日子是她亲身所历,一点一滴均在心头。
宣宁低头,用自己的下巴抵住黛玉的额角,悄声问道:“我叫人把焦大带来了京城。你还想见吗?”
“怎么不见?母亲的事情一直是我心头的一根刺。那时我眼睁睁的看着她离我而去,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明明母亲死的冤枉,我们却都束手无策。这些年我做梦都想弄明白,贾琏到底对我母亲说了什么话,才让她忽然病重,然后连话都没跟我说几句就撒手人寰。”
“那好。明日天晴了,我带你出去见见他。这里太招摇,总不好弄他进来。”
“行。”黛玉点头,心头浮起一阵倦意,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天色很晚了。这就睡下吧。”
“我就睡了,你也回去吧。”
“好。”宣宁放开黛玉,又唤进雪雁来吩咐她服侍黛玉歇息,便转身把那未绣完的宝蓝色丝绸拿起来,放到了一边,又叮嘱道:“这个不许再绣了。亥时之前务必睡熟,不好好包养身子可不行。”
“知道了,宁管家。”黛玉调皮的笑笑,便扶着雪雁下了矮炕,又叫人拿了斗笠来亲自给宣宁带上,再问外边可预备好了大伞。
外边的婆子忙进来回道:“不怕风雨的琉璃灯盏和大伞以及公子的雨靴都预备好了。请公主放心。”
“那快些回去吧,明儿一早还有事。”黛玉走至屋前,看见宣宁穿上雨靴,前面婆子打着灯带路,两边有人撑了大大的十六骨杭绸撒花雨伞,影影绰绰的身影消失在雨雾中,方才叫人关了房门。
第107章
焦大当初被贾蓉打发到庄子上之后,经常遭人欺负,幸亏他身强体壮,又是打过仗吃过苦的人。不然早就被黑山庄庄头儿给欺负死了。宣宁通过南瓜母女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病得下不了床了,宣宁想把他买了回来于是便叫人去找庄头儿,那黑山庄的庄头听说宣宁要买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废物,高兴地连银子都不要,直接让宣宁领走。不过为了保险,宣宁还是找了保人,付了五两银子,离了契约后把焦大带走。
黛玉见到焦大的时候,已经是宣宁买回人来半月有余。
此时焦大经过林家的管事林霭泽的照看,病好了大半,人也精神了许多。听说是当年嫁给林家的姑太太的女儿要见自己,心中激动不已,又求了林霭泽派了两个小厮打发他沐浴更衣后,方跟着林霭泽做了车去林记客栈雁归分号等着。
大约等了一个时辰,方听说主子的车已经到了,便赶忙起身要往外迎接,却被林霭泽拉住吩咐道:“我们且在这屋里等着,外边自然有女人照应着。等公主进了屋用茶后,有人传唤时方能进去。”
果然,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听见外边的小厮回道:“大管事,公主跟前的姐姐传出话来,叫大管事带着焦大去天字二号房。”
“好。知道了。”林霭泽忙起身整理衣衫,对焦大说了声:“走吧。”
焦大方跟着林霭泽规规矩矩的出了屋门,往后面转了几个回廊,又上了一层楼。忽然问道一阵幽香,令人心旷神怡。在看廊檐下一溜站着八个大丫头,穿着整整齐齐的旗装站在那里,宛如一把水葱一样水灵可人。焦大吓得忙低下头去,只看着自己的脚尖慢慢的一步步走到屋门口。
林霭泽方对门口的丫头拱拱手:“劳烦姑娘进去回个话,说老奴林霭泽带着焦大在外边听候主子传唤。”
“大管事,主子说了,你来了就叫你进去呢。焦大爷也进去吧。”
焦大听见这丫头这样称呼自己,忙低头说道:“不敢。姑娘叫老奴焦大即可。”
雪雁微微一笑,看了边上那个的小丫头一眼,那小丫头忙伸手打起帘子,林霭泽便带着焦大进了屋门。
黛玉并不在外边的厅里,然林霭泽却只敢站在厅里,不敢再向前半步。
隔着珠帘,黛玉看见外边的林霭泽和他身边的那个老态龙钟的老人,轻声说道:“雪雁,叫人搬两个凳子来。叫他们二人坐下说话。”
“奴才不敢。主子跟前,哪有奴才们的座位,奴才还是站着回话吧。”林霭泽忙躬身告罪。
“无妨。”黛玉笑笑,看了看身边的宣宁。宣宁点头,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珠帘跟前,看了看焦大,问道:“焦大。今儿公主传你,包括前些日子我去庄子上买你,都只是为了一件事。这是荣国府的陈年旧事,我想两府里面你是最老的老人,这件事情想来是瞒不住你的。还望你看着你们死去的姑太太的份上,莫要欺瞒了你们的表姑娘。”
焦大听了这话,忙颤颤巍巍的跪下去,慢慢的说道:“老奴知道。按道理,公子救了老奴一命,又买了老奴为奴,老奴这条命就是公子的。公子说一,老奴不敢说二。但事情牵扯到焦大的老主子,焦大虽然低贱,但不会做那种卖主求荣的事情。可今天的事儿不一样。今天是焦大原来的老主子的表姑娘问话,只要焦大知道的,焦大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别的事情也不问你。你只跟我们讲讲当初姑太太和林大人的姻缘之事。务必讲的详细,也就罢了。”宣宁说完,又转身坐回去,端了茶轻轻的吹着茶末。
焦大听了之后,忙又磕了个头,答应一声,便欲跪在地上慢慢的讲。黛玉又命人把他扶起来坐到绣凳上,方准他回话。
焦大上了年纪,却并不糊涂。果然把当初贾敏在家做女儿时和林如海订婚的事情说了个十分清楚。原来当初贾敏是入选的宫女,因为她心灵手巧,曾经被分配到坤宁宫伺候赫舍里皇后。后来林如海中探花,皇上在宫中设宴,皇后以一国之母的身份亲自给宴席上去送酒助兴,贾敏和其他宫女一起给考中的状元榜眼探花斟酒,不想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带,酒壶翻到,洒了林如海一身的酒。皇后动怒,要严惩贾敏,幸亏林如海当场作诗,婉言为贾敏求情。皇上一高兴便对皇后说:“些许小事,探花都替她说话了。不如就算了吧。”
当时,皇上正有心重用汉臣,满汉之间的矛盾表面上已经缓和,暗地里却是日益加重,索额图更是从心里瞧不起汉臣,然却迫于康熙的压力而不敢太过放肆。实际上正在寻找机会,拿捏新晋汉臣的把柄。于是便悄悄地劝说皇后效仿古人,取‘蓬山不远’的典故,把身边的宫女贾敏赏给林如海为妻。
宫女亦是皇上的女人,在没到年龄放出去之前,若没有得到皇上的临幸,方能放出去自行婚配。大清自建国起,从没有把宫女指给臣子的先例。
然赫舍里皇后很会说话,也很会选时机,她提议先把林如海抬了旗籍,再给他赐婚,以彰显皇恩浩荡。当时康熙皇上听了这件事后,不但没生气,反而夸她会办事,如此既成全了林如海对贾敏的一番情意,又拉拢了满汉之间的关系。皇上还说,满汉都是大清的子民,旗籍也不用抬了,就让林如海以汉人的身份迎娶贾敏,方更能彰显我大清天子的广阔胸怀。
实际上,这正是索额图的高明之处。他可以通过这件事收买林如海的归顺之心,为自己将来在朝堂之上能有一个得力的助手。
这次赐婚对林家来说,是天大的洪恩,简直是皇恩浩荡。
林家虽然是钟鸣鼎食之家,但毕竟是汉人。清朝初期,汉臣在朝堂之上一直受到排挤,许多朝中大事,很多大臣皆以缄默以自保。与满洲正黄,镶黄和正白旗的满人相比,从地位上有着很大的差距。
当然,这次赐婚也让荣国府和索额图的荣辱更加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荣国府阖府上下感激皇上的恩典的同时,也有些小小的郁闷。只是这郁闷只能憋在心里不敢说出来。为什么呢?很明显,贾家人对贾敏的才情容貌相当的自信,而贾敏又是分在皇后身边宫女。大清国的人都知道,康熙皇上和赫舍里皇后感情很深,平日里皇后若有个身体不适,皇上几乎每天都会去坤宁宫看她。贾敏是有很多很多次机会被皇上看见的。贾家也是有很多很多次机会成为皇亲国戚椒房之贵的。这只是荣国府或者说是贾赦的一点小心思,并不敢放到大面上去说。
然贾赦身为贾敏长兄,在父亲不在的状况下却不得不为贾家的利益作最大的筹谋。贾赦先是借着谢恩之命拜访索相府邸,之后便经常去索相府,索额图也很喜欢贾赦这个人,所以没用了多少日子,贾赦便成了索额图的心腹。
之后,贾赦又在索额图耳朵边上说了许多汉臣的坏话,言外之意便是对林如海这个汉家臣的人品不怎么相信。担心自己的妹妹嫁过去之后会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