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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那几件衬衫裤子,天天去医院看你爸妈也穿,做实验也穿,一股子医院和实验室的味道,太煞风景了。还有,这些日子太累了你,头发都柴了。。。。。。”黄蓉捶胸顿足地在穆念慈的头发,脸颊,衣服上拍拍捏捏,忽然一拍脑门,“对了!”冲穆念慈问,“你们什么时候走?”
“他说再过一个小时。”
黄蓉一下子窜到电话前,飞快地拨了几个号码,冲着听筒说,“喂,王语嫣啊,对我黄蓉,你帮我一忙,立刻把你那几套现在能穿的衣服鞋子,还有配的项链头饰给我送过来,紧急紧急。”说罢挂上电话,登着凳子从柜子上层抱出一个大盒子,里面放满了写着倭国文字和西域文字的瓶瓶罐罐,大部分还没有开封;黄蓉捡出了几样,扔到脸盆里,把盆塞到穆念慈手里,提起一个满的暖壶,拽着穆念慈冲进了水房。
穆念慈一直被她拉来拽去,头开始发晕,站在水池前,怔怔地望着她。黄蓉一边把瓶瓶罐罐排放在池边,一边念叨,“这个洗面奶,配着爽肤水精华素和乳液补水膜,据说立刻见效肤光胜雪;这个特效香波护发素海泥倒膜,本来应该天天用一周见效,来不及了凑合着临阵磨磨枪总比不磨强,我的衣服你穿不了,王语嫣跟你高矮相当,架子也差不多,我看衣服风格也配你。。。。。。唉呦,我说你还愣着。。。。。。”黄蓉一边接凉水倒热水一边把怔怔出神的木念慈的头,按在了水盆里。
王语嫣一反平时温吞水的形式作风,动作相当的快。当她把小行李箱里的衣服哗啦一下倒在穆念慈的床上的时候,黄蓉吹了一声口哨。她窜过去,挑拣了一阵之后,从中抓出一件胸口镂花的宽袖一字领乳白色线衣,一条极淡的青色A字裙,一条与裙子同色的丝巾,挥舞着冲着正在慢慢地擦头发的穆念慈说,“这个不错,你快点,过来试试。喂喂,王语嫣,帮她吹头发,我有一只天青石的发夹,斜着别在头发上。”黄蓉的脸都兴奋得发红了,最近的生活有点平淡,考试念书对她来说从来不是难题,天天陪着郭靖练听力虽然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多多少少需要一些刺激。而且,在昨天之前,每天晚上黄蓉看见穆念慈表情淡漠地低着头进屋,不吭一声地,以同样的顺序扫地打水提着一壶水背着书包出去,熄灯之前再静悄悄地一脸疲惫地回来,打着应急灯做题,有时候就抱着膝盖愣愣地坐着,不知道心思飘到了哪里去。每当这时候,黄蓉就觉得刚刚从郭靖温厚如熊掌的大手传到她的手上,又延绵至她的心里的那种温暖快乐的感觉大打折扣,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吐不出的惆怅纠结在心里,甚至如果在阴湿的雨夜,会让她有掉眼泪的冲动的。
而今一切都有了转机,就好像是你看一部小说,看见几乎已经要彻底分手的男女主人公终于在人流熙攘的街头慢慢走近,已经要擦肩而过了,男主人公不知道为什么转过了身。现在,时空停留在这一刻,定格在男主人公转身的瞬间。黄蓉觉得自己应该至少要制造一些东西,让低头行走的女主人公,留住男主人公的视线。
穆念慈慢慢地擦着头发,看见王语嫣拿着吹风机和发梳微笑着等她,黄蓉满手的精致衣饰满脸兴奋的表情。她对着镜子,把头发梳顺,又从王语嫣手里拿过吹风机,一丝丝,一缕缕地把头发吹干,她听见黄蓉在喊,“让她帮你嘛,她弄得好,弄出型来,姐姐呀,不是吹干就得的,要造型!”
穆念慈好像没听见似的,依旧慢慢地对着镜子吹着头发,直到完全干透,梳了梳,用自己一贯用的,一只淡蓝色的塑料发夹,把头发束了起来。她走到床前,把王语嫣带来的衣服仔细地一件件折好,放回小行李箱去。黄蓉瞪圆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她,刚要说话,被王语嫣拉住了,摇了摇头。
穆念慈坐在自己的床上,拉上床帘,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之后,她从中钻了出来,换上了刚刚洗干净收回来的棉质衬衫和洗得发了白的牛仔裤。她抬头对王语嫣笑笑,低声说,“谢谢你啦,可是。。。。。。”
王语嫣微笑着点头,“我知道的。我明白。你总归是你自己。”
穆念慈深吸了一口气,拉开窗帘,看着窗外。楼下时而走过一对神态亲昵的小恋人,牵着手,捧着饭盒或者提着水壶或者背着书包走过,他们旁若无人地幸福着自己的幸福;穆念慈的目光一直被他们吸引住,并且尝试想把杨康和自己放进这样的一个画面中去。
可是却不行,杨康似乎怎么也不能被放置进去。穆念慈呆呆地往楼下看着,都不知道王语嫣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直到,看见杨康和令狐冲骑着车进入了她的视线。杨康抬了一下头,那一刻,阳光批洒在他的脸上,甚至把他的头发都染上了金边;穆念慈的心里一窒,几乎透不过气来;他不能被她嵌进任何她所勾画的画面中去,他在她的心里,披挂着一身的光芒,可以映射得周围都暗淡下来,可是就这样照亮了她整个的胸膛。
给杨康开门的那一瞬间黄蓉回着头对穆念慈说,“我要借你的车子。”穆念慈啊了一声说,你自己的呢,我还要出去啊。黄蓉打断她,“我车子坏了我有急事,你反正跟杨康他们一起,你让他俩谁带着你不就完了?”穆念慈还没反应过来,黄蓉已经从她兜里搜出了车钥匙,抓起自己的小皮包,把堵在门口的杨康令狐冲往旁边一推,一蹦一跳地下了楼。
穆念慈看了杨康一眼,把书包背在自己的身上,轻声说了一句,走吧。
令狐冲走在他俩的身后,看着他们肩并肩地走在一起;穆念慈的头顶正好到杨康的耳朵,她的窈窕也非常地配他的修长挺拔;从前穆念慈总是落后杨康半步,今天,杨康却没有仰着脸满不在乎地一个人往前走,而记得了旁边还有个人,调整了自己步伐的速度。他听见杨康对穆念慈说,“你别担心那个实验,到时候我跟你一起,一会儿就做完了。”他看见穆念慈抬头对杨康笑了一笑,那一刻他从后面可以看见两个人脸廓的侧影。令狐冲忽然觉得心里有一种温热的感动,就好像自己得到了什么似的那么充盈,他故意落后着两三步的距离走着,愉快地感受着他们身周,那种久违了的温暖的气息。
第十七章 春之声 2
二
礼部大礼堂的门口拥挤得一塌糊涂,无数的比赛选手的父母朋友进进出出;穿着豆绿色裙子的郭襄被淹没在人流里,欠着脚尖张望。她跟很多认识的参赛选手打着招呼,礼貌地冲着他们的父母鞠躬微笑,回答比较熟的叔叔阿姨诸如你爸爸呢妈妈呢姐姐呢等等问题,并不厌其烦地解释他们各自的去向和没来的理由。
远处,爸爸老战友段智兴的女儿走过来,冲郭襄打着招呼----她们从小认识,不过从她去了英国就再没太多的联系。她跟郭襄说了几句话,便朝着不远处一个斯斯文文的男孩子招手,他走过来,她拉着他的手,先低了一下头,羞涩地笑了一下,然后说,“小襄,他是我的朋友,嗯,他的姓有点怪呢,鲜于,我以前都没有听说过。。。。。。”
郭襄的注意力却没在于此,她恰在这个时候看见一个提着大提琴盒子的男孩急急地往里赶,大炮筒似的琴盒几乎撞到了一个纤瘦女孩的后背,而她身边的一个男孩把她拉到了自己身体的里侧,转头冲那个冒失的男孩说,“老大,不用这么急吧,名次又不是按号拿的。”这声音带着三分的无所谓,这声音的主人总是笑得有点漫不经心;连抓着那女孩的手腕的手,都显得特别懈怠;郭襄愣了一秒钟,很快地把那女孩的脸跟记忆中的一些画面整合―――某天,在羽毛球场上,那个漫不经心的男孩折断了他的球拍,曾经四顾茫然。
郭襄匆匆地冲旧时小友和她的朋友说了句“我朋友来了”,便挥动右手,喊道,“喂喂,令狐冲,杨康,我在这里。”
她跑到他们面前,眼光停留在穆念慈的脸上,微笑着说,“穆姐姐,穆念慈对罢,我们见过的。”她的目光在杨康和穆念慈的脸上转了两转,笑道,“多谢你们一起来给我捧场。”
礼部大礼堂在不短的一段嘈杂之后,终于安静下来,艺术之声杯少年器乐大奖赛终于开始。
第一个上场弹钢琴的小家伙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又胖,穿了一身黑西装,黑皮鞋,打了领结,表情严肃得似乎要哭。杨康觉得有点好笑,瞥了一眼旁边的郭襄,她正在低声跟另一边的令胡冲说这是李斯特的曲子,很不好弹,因为他自己的手超常的大,写的大部分的曲子只适合有他那么大的手的人弹。她边说着边张开十指来给令胡冲形容“大”,脸上有着认真的表情;她擦了脂粉的脸比平时要娇艳,可是那层脂粉,把她本来灵动的心思,掩盖得更加缜密,没有了阳光下的那种透亮的璀璨。
阳光下。暖软却能够刺到心里的笑容。
杨康愣了一阵子,然后伸着胳膊,打了个老大的哈欠。然后,左顾右盼起来。
穆念慈居然很认真地在听,手还在腿上,轻轻地打着节拍;杨康不太相信地问,“你听得还真挺陶醉?以前倒不知道你好这个呢。”穆念慈瞥了他一眼,有点不好意思似的说道,“我小时候学过两年电子琴。”
“啊?”杨康一挑眉毛,乐了,“这么小资的事儿,不像是你干的啊。”
穆念慈嘴动了动,没说出什么,接着抬头看着台上。杨康觉得很无聊,小胖子索然无味的钢琴演奏,还不如“穆念慈学电子琴”让他提得起兴致;他身子前倾,凑到穆念慈耳边,低声问,“喂,你怎么会去学电子琴的?”
穆念慈一侧头,差点碰到了他的脸,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她定了定神,轻声说,“没什么,我舅舅买给我的生日礼物而已。既然有了,少年之家又开这个课,我就去了,当时挺喜欢。不过,后来家里事多,也就没时间再去,琴也送给堂妹了。”穆念慈说着微微地摇了摇头,脸上有一丝怅然,不再说话,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杨康发现她的手指很长,并不纤柔,而是瘦骨棱棱,显得很有力量。杨康刚想说话,忽然郭襄伸过头来,接着轻轻托起穆念慈的手,看了看,啧啧称赞道,“穆姐姐,真是好手,我打赌你张开十指至少可以够十度,而且一看就有劲儿。要是钢琴老师看见你,肯定特喜欢。真可惜。”穆念慈没有说话,轻轻地把手抽了出来。
杨康嘴角撇了撇,看着,小胖子弹到了匈牙利狂想曲最后的□,一连串没有喘息的强音,他整个儿人似乎跟着琴键振颤,脸上的肉跟着一起抖,可是弹得节奏有点乱了,控制不住地往前赶,似乎一辆快要散架的破车,被受了惊的马拉着拼命向前疾冲,一路上噼里啪啦地掉着零件。杨康忍不住笑起来,冲着台上歪了歪嘴,对穆念慈道“没弹钢琴有什么可惜,你瞧他那个傻样儿。”
郭襄噗哧一笑,她玩味地看了一眼杨康,觉得此时,他那总是藏在懒洋洋的笑容后面的心思,嗖地钻了出来,打了个转,就这一倏忽之间,便就把穆念慈脸上的郁郁化为了释然。她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她忽然觉得这一瞬间的杨康,竟然要比湖边托着她手腕打水漂的,把她带在大梁上唱大宋御林军军歌的他,更为真实。她觉得微微地有一点失落----一种。。。。。。一种从所未有的挫败的怅然,随即她觉得好笑,对自己摇摇头,然后站起来,对杨康说,我要到后台去准备准备了,呆会儿到我的时候,再傻,可也不许笑。
三
穆念慈左边的位子本来空着,这时令狐冲跟着郭襄一起去后台凑热闹了,杨康的右边又有了两个空位;他和穆念慈就被暂时地隔离开了旁人,放置在了一起。穆念慈有点局促地盯着前面,目光的落处却是舞台一侧的台幕;杨康看了看穆念慈微蹙的双眉,问道,“想什么哪?你爸妈不都好得差不多了么?还担心什么?”
穆念慈摇摇头,“我没有担心啊,我在想着待会儿回去,是先写作业,还是先把反应架上。或者,在实验室写作业。”
“真累。待会儿回去再说呗。不如想想,呆会儿到哪儿找吃的去,郭襄说,这附近,有一吃山城辣子鸡的地方,做得地道无比,水煮鱼也不错。。。。。。”说着杨康觉得已经开始饥肠辘辘,使劲地吸了口气。
穆念慈看看他,问了一句,“你最近又胃疼了没有?”
杨康一愣,抓抓脑袋,“没记得。呵呵,得了得了,又是少吃辣椒少喝酒是不是,其实我觉得医生说的也就是现在的研究结论,没准过两年就推翻了,就跟那个亚里士多得似的,当年肯定特牛一人,现在每每讲个什么新公理就得把他老人家纠出来,保不齐以后爱因斯坦也这个命。指不定过两天新研究成果就说其实吃辣椒对胃粘膜最好了呢。。”
“我可没说让你少吃辣椒少喝酒。”穆念慈一笑,“你倒是说出这么多话来”。
“对啊,你居然没说。”杨康重复了一句,“奇怪。”
穆念慈觉得杨康很认真地惊讶,样子回到了中学时代的那种心中毫无千绊的纯稚,杨康虽然聪明,但是很多时候,根本就是个纯稚的男孩子―――只是个大男孩子而已。她的心里有一种柔和的温暖,很想伸手抚摸一下他微微跳起来的眉毛,和挺拔的鼻翼;她看着他,“我说你干什么啊,你要做的事情,总之要做,我说也没有用,你不想做的事情,总之不会做,我提醒也没有用。”
杨康愣着看她,“你这句话说得有一点哲学的味道,值得一会儿去跟令胡冲讨论,他没准会记在他的小本子上。”
穆念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瘦削得有些楚楚可怜的脸,便有了些靓丽的颜色。杨康想,她实在应该多笑笑。
台上一个女孩子在弹肖邦的黑键练习曲,她年岁要比方才的几个选手大,琴技也远为娴熟,应该是18岁以上的最大组,可还是没有半点味道。无聊,杨康想,游动着的眼光落在一个站在台下不远处,手提一束百合花的男人身上。挺高的个子,略显文弱。
杨康觉得这个侧影非常的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皱着眉头琢磨着,台上的女孩已经弹完比赛的曲目,站起身来,弯腰谢幕,她抬起脸的一霎那,杨康的脑子里电光火石地出现了一个画面,他迅速地又向那个男人看去,他依旧面向着舞台,只有侧脸的轮廓;这次杨康认出了他―――上一次看见他的第一眼,也只是这样一个侧面的轮廓,不过他的脸颊上,有一个淡淡的拳头印记。杨康看着那女孩子缓缓下台,那男人把百合交到她的手里,另一只手牵住了她,女孩羞涩地微笑,那个笑容,渲染了她整张平淡的脸。
杨康看着他们,轻轻地说了一声“我靠”。
第十七章 春之声 3
四
郭襄拉着她小时候一起玩了5年的“段姐姐”和她的男朋友鲜于通一起回到座位上来,介绍他们给杨康认识。她发现杨康跟鲜于通握手的时候,那个笑容,相当诡异。
郭襄正琢磨着,杨康已经侧过头,从鲜于通手里拿过一本厚厚地集子,翻开来,嘴角略扬,抬起眼皮看着鲜于通似笑非笑地说,“诗经?把诗经带来听女朋友弹琴,很有创意啊,文学艺术相互结合,有档次。”
鲜于通被杨康说话的口气弄得颇有点不自在,还没有说话,坐在最外面的女孩已经伸着头说,“是我哥哥请他给古文做译稿的。他在出版社做总编,很欣赏他,所以请他帮个忙。他那么忙,也不想,可是那是我哥哥啊。”说到这里,她低下头,羞赧的一笑。
杨康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随手翻着问道,“译得差不多了吧?”
鲜于通皱皱眉头,对于杨康脸上的神气颇为反感,可还是斯斯文文地回答,“我哪儿会翻译,我一个学化工的,要说做做实验,也算本行,就算是写程序,也比对文字熟悉。这不过是好朋友揭不开锅,我也就玩玩票。就说见得最多的那首关雎,译出来容易,但是压上韵致却也困难,我到现在,还没有推敲好。”
“关雎?”杨康眉毛一挑,“我看压上韵致也不难,让我帮你想想。。。。。。”他微微皱眉地看着那本诗经上翻开的一页―――关雎的原文,想了想,脸上现出一个捉狭的笑,顺口念到,“比如这样:关关唱和的雎鸠,河中相伴在沙洲,贤德淑惠的姑娘,谦谦君子想追求;
长长短短的荇菜,左往右来捞取它,贤德淑惠的姑娘,睁眼闭眼想念她;
追呀追呀追不上,睁眼闭眼把她想,夜慢慢啊夜长长,。。。。。嗯。。。。翻来覆去到天亮!
哈哈,哈哈。。。。长长短短的荇菜,左往右来采摘它,贤德淑惠的姑娘,弹琴鼓瑟挑逗她,
长长短短。。。。的荇菜,左往右来摘取它,贤德淑惠的姑娘。。。。。。敲锣打鼓讨好她!”杨康念完,笑得肩膀抖了起来,加了一句,“弹琴微笑的姑娘,手举百合讨好她。。。。。。”
鲜于通的脸色不太好看,不以为然地扶扶眼镜,哼了一声道,“这,这也太过儿戏了吧?”
杨康像没有听见似的,又翻开一页,看见了“简兮”那一首,一边念一边随口翻道“简兮简兮,方将万舞。日之方中,在前上处。硕人俣俣,公庭万舞。有力如虎,执辔如组。。。。。。
这样翻:咚咚咚啊咚咚咚,万舞表演大开场,太阳高高当头照,舞狮走在最前方;
舞师壮健真魁梧,公庭前面领着舞,拌成武士似猛虎,挥动马疆真纯熟;
。。。。。。”
郭襄看看一脸得意笑容的杨康,忍不住接到:
“左手执龠,右手执翟;赫如渥赭,公言锡爵;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系,西方之人兮。
可以这样:
左手拿着边管箫,右手举着野鸡毛;面颊通红舞翩翩,卫公赐酒叫声好;
山上的榛子香喷喷,外面的草儿绿茵茵,你猜我把谁来想,领舞的西方大美人,啊那西方的美人,我猜她是周邑人。”
说罢笑看鲜于通,见他板着脸,而身边的老友,皱眉道,“你们这个,也太滑稽了。。。。。”
郭襄微微一笑,“其实诗经在当时,也只是民歌俚曲,在当年来讲应该是很通俗的。只不过到了现在,对上古的东西,总是多了敬畏。譬如说古人长叹一声嗟乎哉,也跟咱们大喊一声‘唉呦喂’或者甚至‘我的娘’没什么区别。。。。。。”
“或者是‘靠!’。”杨康笑嘻嘻地接口,“都是表惊叹么,强烈的思想感情。”
五
青羊爸爸在医检司和刑部的官员们带来的材料末尾签上了自己名字的一瞬,杨不悔抬起头来,不自主地向阳顶天他们看过去,他们的脸上有着轻松的神色---虽然还遮盖着几分沉痛或者同情,但是已经带上了敷衍的味道。杨不悔不敢去面对青羊爸爸的眼睛,她怕再看到那种看不见底的空洞,也怕他会从自己的脸上,察觉出一丝丝不由自主的如释重负。
今天一大早,她被通知说刑部和医检司的人会来跟她和青羊父亲做最后一份书面纪录-----他的身体基本恢复了,昨天晚上自己表示可以见刑部的人,证明医院在抢救及护理中并没有疏忽职责。医管科的科长特地地跟杨不悔说,这件事纠缠了这么久,终于要了结了,你总算可以松口气;还好,没出什么太大的岔子,妇产科虽说被折腾得不轻,医院也不能算真正遭受了损失,那么你顶多也就是各科通报批评了。。。。。。
杨不悔不言声儿地听着。“了结”两个字压在她的胸口,让她无比地憋闷。但是她发现她并不能完全地否认了“松口气”的这种心情。她心里说不出是羞愧还是愤懑。跟着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的消失,跟随而来的竟然是纠缠的麻烦多于彻骨的伤痛。杨不悔觉得很讽刺,心里有一种胶状的悲哀,不疼也不苦,却可以把心的每一分空间塞满,让心跳不能畅快。
她看着马行空戴上老花镜细细地再次检查着那一沓有着参与抢救过程的医生以及青羊爸爸签字的材料,交给阳顶天过了目,然后抬起头,跟刑部的官员交换了一下眼色,站起身来,微笑着说,就这样吧,我们也可以回去了,各位大夫也可以安心工作了。一阵椅子跟地面摩擦的轻响之中,大家陆续地站起来,排列组合地握着手;心内科陪青羊爸爸过来的大夫走过去问他是否有不舒服的感觉,他摇摇头,撑着桌面站起来,停了停说,“大夫,我回去收拾东西,办出院手续,明天就出院了吧。这些日子谢谢您。”说罢轻轻地绕开依然在握着手的人们,向外走去。
杨不悔跟在他的后面走出会议室的门。她快走几步,赶到他的身边,低声说:“叔叔,我去帮你办出院手续,然后。。。。。。”他摆摆手打断她,“不悔,谢谢你,不过,有好多事,得自己做,以后,我们也只能靠自己了。”他仰起头,扯动嘴角,“也不知道,我们两个,谁能有福气,有对方陪着到老到死,有对方给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