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御林军巡逻的时候把两个孩子给找回来了,浑身都是泥巴,脏兮兮的,尤其萧兴进宫前穿的还是一件月白色的衣袍,简直是从泥地里滚了一圈出来的。
顾云哓绷不住偷笑,新君也笑着打发人把玲珑公主给送回去沐浴换衣。
萧兴皱着一张小脸,似乎被顾云哓笑得不自在,转过身来蹲着,只用后背对着自家娘亲不吭声,对玲珑公主也有些埋怨。
都是她说泥巴好玩,两人才偷偷趁着长辈不注意躲到假山来,谁知道被发现了,还是这么狼狈的时候?
萧兴在府里也是独苗苗,丫鬟婆子小厮围着转,谁也没跟自己一起玩过泥巴,第一回玩才知道原来会这么脏!
简直丢脸丢到百官面前,萧兴回家后一直绷着一张小脸不高兴,回头洗刷干净了,一声不吭抱着被子睡下,第二天就跟萧夕凛直言,再也不要进宫去了。
顾云哓好笑,到底还是依了他。毕竟皇宫这样的地方,还是少去为妙。
想到萧兴跟泥娃娃似的模样,她又是无奈又是想笑。这个儿子平日一本正经地板着脸,也不知道像谁。
可是跟小大人一样绷着一张白嫩的小脸,怎么看怎么可爱,顾云哓每回见了,都只想把他搂在怀里亲上一口。
萧兴别扭地窝在她的怀里,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因为挣扎。
只是娘亲的怀里不但柔软温暖,还带着让人安心的味道,萧兴不舍得挣脱,却又觉得自己堂堂男子汉,不该总喜欢窝在顾云哓的怀里。
萧夕凛直接把他抱起来,放在地上,无奈道:“夫人,兴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哪能总是抱着亲着?这样下去,养的是姑娘家,可不是小男子汉了。”
萧兴闻言,听着小胸脯表示自己是小男子汉。依依不舍地瞅着顾云哓的怀抱,只得忍痛扭头离开了。
顾云晓失笑,瞥了萧夕凛一眼道:“你啊,明明不是不喜欢我抱着孩子,而是不喜欢兴儿粘着我。都多大的人了,还吃孩子的醋?”
萧夕凛被戳破真相,也不恼,笑道:“兴儿就要到学堂里了,总是这么搂搂抱抱的,怕是要离不开家的。”
顾云哓轻轻叹气,想到自家瘦弱的小小人儿居然要去上学堂,身边怕都是半大的强壮孩子,若是被欺负了,如何是好?
她想了想,问道:“不如请个西席到家里来,毕竟家里有下人在,总能伺候得更精心一些。”
“老郎中说了,兴儿从娘胎带来的毒素已经清除干净,身子骨正慢慢长着,没多久就跟同龄孩子一样了。夫人不必担心,他也不能总留在府里被伺候着,大门不迈小门不出,又不是姑娘家,摔摔打打是应该的。”萧夕凛小时候也是放养,因为一张脸长得好看,跟学堂上的孩子打架简直是跟吃饭一样,每天三顿不落下。
镇国候夫人来的时候也跟顾云哓提起过,十分头疼,只盼着萧兴的性子可不能像他父亲一样,好斗得很,既然对方听不进道理,直接用拳头来解决。
顾云哓看了萧夕凛一眼,完全想象不出自家夫君以前是个喜欢用拳头说话的男儿,不由偷偷一笑。
萧夕凛附身,挑眉道:“舅母又跟你说了我小时候的事,经常打架?”
顾云哓点头,答道:“夫君以前真的喜欢打架,还把学堂里的孩子打得再也不敢欺负你?”
“刚开始我也是打不过的,小时候矮小又瘦削,学堂里有些大孩子足足比我高一个头,又壮得像头牛。只是我专挑最疼的地方挥拳头,大孩子被我打哭了,自然不敢造次。”在萧夕凛看来,是男子汉小时候就该打架,而且要打赢。
只是打赢之后,又能跟他们和平相处,这才是君子之道。
顾云哓总觉得这些话哪里不对,似乎是歪理,不由皱眉。可不能让萧夕凛教导萧兴,若孩子也成了打架王,该如何是好?
毕竟萧兴这身子骨,比起当年的萧夕凛,只怕是更加单薄的。
萧兴在院子里指挥着小厮收拾东西,他明天一早就得去学堂,心里有些期待,更多的是忐忑。
只是男子汉都该去学堂,若是有人欺负他,打回去就是了,这是父亲说的,萧兴一直牢牢记在心上。
有婆子悄声来禀:“少爷,玲珑公主来了。”
“她来做什么?不见。”萧兴皱了皱小鼻子,想到父亲说过男女七岁不同席,他如今也是虚岁七岁了,当然不能跟玲珑公主单独见面。
“为什么不见!”玲珑公主嘟着嘴进来,不高兴地道:“你怎么不进宫跟我玩了?我等了好久都没见你来,一个月两个月…反正你这么久不来,我只好出宫来找你了。”
她辛辛苦苦求了父皇和母后很久,又乖巧听话地做个体面的公主,学了好久的规矩,等教养嬷嬷点头了,自己才能出宫来,简直太不容易了。
谁知道自己千难万难地出宫来,萧兴居然不愿意见她?
院子里的下人连忙向玲珑公主行礼,萧兴也抱着小拳头道:“公主来了,有失远迎…”
“什么远迎,近迎的?”玲珑公主懵懂地看着地上还没收拾好的拢箱,奇怪道:“你这是做什么,要去庄子上玩吗?带上我,只要保证晚上宫门落锁前回去就行!”
“不行,我明天要去学堂,才不是去庄子上玩。”萧兴摇摇头,又说:“那里只能男子进去,女子是不给进的。”
“凭什么要分男女,男子能去学堂,女子就不行了?”玲珑公主不服气,这简直是侮辱人,她嚷嚷道:“我要跟父皇说,我也要去学堂。”
萧兴抿着唇道:“都说了男子才能去,女子都是在家里请女先生的。七岁男女不同席,公主哪能跟其他男子坐在一起上学?”
“我不管,我就要去!”玲珑公主红着眼圈,哭哭啼啼地跑远了。
身后的宫女和嬷嬷赶紧跟上,萧兴听着玲珑公主的哭声有点懵了。
顾云哓听说玲珑公主哭着走了,不由过来问上一问:“这是怎么了,兴儿欺负公主了?”
萧兴把之前的话复述了一遍,依旧摸不着头脑:“娘亲,孩儿说得不对吗?”
“没,兴儿说得对,这是学堂和先生的规矩,不是我们能随意改变的。”顾云哓搂着他,轻柔地拍了拍萧兴的后背,知道他弄哭了玲珑公主,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他们不能改变,不等于玲珑公主就没办法了。
第二天一早,萧兴打着呵欠坐马车到学堂,身边只跟着一个比他大上两岁的小厮石头,一直都是照顾自己起居饮食的。
反正平日伺候得细心,又是个身量跟自己差不多的,萧兴欣然挑了石头跟随去学堂。
他到底还是在意自己长得不高,有个身量和个子差不多的小厮在身边,也不至于要仰起头来看人。
“少爷,学堂到了。”石头一手一个拢箱,虽然个子小小的,力气可不少,这也是萧兴只点了他一个跟着来的缘故。
一个能抵得上两三个小厮,带上石头一个就足够了。
刚进学堂,就有一个大块头笑闹着背对他跑过来,一下就要撞上了萧兴。
石头赶紧抓住萧兴侧了侧身,险险避开了。
那大块头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扭过头来就有些不痛快了:“你是谁,怎么站在大门口挡路,不长眼吗?”
萧兴挑眉,还真是恶人先告状,便慢条斯理地道:“明明是你后背没长眼,又在大门口嬉戏,险些撞上别人,如今却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去?”
对方理直气壮地道:“我后背就是没长眼,哪能看见你。你看见了,不知道先避开吗?险些叫我摔跟头了,当然是你不对。”
闻言,萧兴懒得再跟他废话了,捏了捏拳头,想着自己跟萧二学了两手功夫,虽然还算是花拳绣腿,但是对付这么个大块头应该是足够的。
还没等他学萧夕凛用拳头说话,就见一个秀气的拳头先越过自己,直接一拳打在大块头的鼻梁上。
“我的鼻子,断了,要断了…”大块头摸了一把,满手鲜血,顿时吓得大哭起来:“快叫先生,我流血了,快要死了!”
萧兴被他的大嗓门给哭得头都晕了,回头一看挥拳的人,不由目瞪口呆:“玲…公…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玲珑公主把乌发梳起,戴上玉冠,身上穿着月白色的衣袍,手里捏着一把羽扇,有点不伦不类的,她冷哼道:“我昨晚回去问过父…亲了,他说我若是喜欢,就可以来学堂听一听。要是比宫里的女先生说的更好,就可以留下来。若是一个月后他亲自考核,我答不上来的话,就得回去。”
萧兴愣了,没想到新君居然会愿意让玲珑公主到学堂来:“你刚来就打人,估计先生不会让你留下来的。”
“我怎么是打人,分明是他想要欺负你,我才帮你出气的!”玲珑公主涨红着脸,没想到萧兴这么没义气,自己明明帮他打回去,居然还怪她了?
“我自己来就好,哪里需要劳动玲…来出手?”萧兴绷着一张小脸,想到自己一个男子汉居然要一个小女孩来帮忙出气,就觉得不自在:“你的手疼不疼啊?那大块头看着皮挺厚的。”
番外 青梅竹马(二)
玲珑公主出手的时候感觉很解气,如今被他提醒,不由红了眼圈,看着自己红彤彤的手背,嘟嚷道:“好疼,他那鼻梁骨是什么做的,那么硬?”
萧兴没好气地道:“骨头不硬,什么才硬?我好像带了伤药,石头赶紧找出来给公主上药。”
石头赶紧就地把拢箱放下,然后翻来翻去把顾云哓特意交代送来的伤药奉上。
顾云哓实在担心萧兴跟学堂的孩子真要打起来,谁让萧夕凛教它用拳头说话?所以送来的伤药就特别多,萧兴对着玲珑公主的小手吹了吹,又仔细上了药。
玲珑公主眼睛水汪汪的,感觉似乎没那么疼了:“下回再也不帮你出气了,你都不感谢我。”
“谢谢公主了,只是下次还是别自己出手,仔细手又疼了,让我自己来就好。”萧兴一本正经地说着,又叮嘱道:“等会先生出来,公主就这么说…”
玲珑公主一个劲点头,然后掐了萧兴的胳膊一把,都掐红了,他不由也一双眼红彤彤的:“你怎么突然掐我,还那么用力!”
“不然就不真了,我平时要装哭的时候,也会掐自己一下,不然哭得太假,母后就得训斥我整整一个时辰,都要睡过去了。”玲珑公主想到第一回她睡着了,然后母后还多训了半个时辰,以后再也不敢打瞌睡,可是实在忍不住,就掐自己,泪眼婆娑的,母后也就不再训她了。
第一回有用,第二回继续用,母后再也不训斥自己了!
玲珑公主却是不知道,夜里睡着的时候身边的嬷嬷给她胳膊抹上药,看见胳膊掐出来的红痕,皇后哪里不明白,再也不训斥这个孩子,免得弄伤自己,仔细手疼的。
萧兴点了点头,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也就不计较手臂疼了。
先生很快就被大块头给叫过来了,用黑乎乎的药泥抹在鼻子上,大块头一张脸就好像被拍了一块泥巴,玲珑公主险些忍不住要破功笑了,被萧兴偷偷瞪了一眼,这才低着头,肩头却一怂一怂的。
还以为是学堂里的谁闹事,老先生摸着白胡子出来,只看见两个小小的人儿,还没自己腰这么高,不由放轻了嗓音:“你们是今天来学堂的,萧小公子,还有林小公子?”
萧兴点点头,学着大块头恶人先告状:“我带着小厮进门的时候,他突然冲出来险些撞到我,小厮怕我摔着,便稍微伸手挡了挡,他却是不高兴了,想要打人,不留神自己摔了一跤,把鼻子给摔破了…”
他双眼红彤彤的,人又苍白瘦小,看着比实际年龄还小的模样,老先生再看看大块头,光是这身量,萧兴就不可能把大块头给打出血来。
先生又看向石头,这个小厮没比萧兴强壮多少,就是脸色好一点,小胳膊小腿的,别说打人,能挡一下估计都够呛。
他又看向萧兴身后的玲珑公主,比萧兴高上半个头,也是瘦瘦小小的,顿时有了考量:“你们先去把拢箱放好,再准备上堂。”
萧兴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句,老先生见他眼睛通红,被欺负了也没哭,又懂事得很,礼数也没见少,心里对他的印象要好多了。
等两人走得没多远,就听见先生的咆哮声:“这是第几回了,你又开始欺负学堂上的同学。每次来新同学都要被你弄哭,你给我去抄书,一百遍,明天给我交上来。交不上来,你就不用来学堂了!”
大块头的哭声更大了,嚷嚷道:“先生,我冤枉…”
萧兴挑了挑眉,对着身边的玲珑公主笑了:“其实有时候不用拳头说话,也是能解决的。”
玲珑公主也觉得拳头打人太疼了,于是赞同地点点头。
石头在身后感叹,不愧是太傅的嫡亲儿子,颇有公子的风骨,够腹黑!
萧夕凛到底还是疼爱这个孩子的,没让他去睡学堂的大通铺,而是特意通过先生留了一个单间。虽说比起萧府的书房还要小一点,更简陋一点,除了一张床榻,就只有桌案,别的都没有。
萧兴很满足,他终于是男子汉,踏进学堂,开始自己的生活了。
玲珑公主也是单间,就在萧兴的隔壁,她转悠了一圈,捏着鼻子抱怨道:“好臭,这里是谁住过的?”
身后跟着来的宫女赶紧卷起袖子开始打扫,玲珑公主跑来萧兴的房间溜达,眨眼道:“我觉得你这里比隔壁要好,隔壁一股臭袜子的味道,也不知道是谁住过的。”
“用这个香囊放在房间四周,很快就不臭了。”萧兴想了想,把顾云哓亲手做的香囊递给她,玲珑公主拿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脸赞许。
“这香囊是榆钱味道,真奇怪,一般不是放香香的花瓣吗?”
虽说榆钱的味道淡淡的,也挺好闻。
“娘亲喜欢这个味道,恰好院子里有一棵榆树。”萧兴又神神秘秘地眨眨眼,说道:“而且,这味道还有一个秘密,等晚上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玲珑公主最喜欢听秘密了,连忙点头,迫不及待要等晚上到来。
身后打扫完的宫女把香囊放在房间四周,果然很快味道就淡了不少,只是她刚才听到了萧兴的话,不由小声提醒道:“公主,皇后叮嘱过,入夜后不能离开院子,不能见外男,有失体统,还要大门紧闭,不然就把公主送回宫去。”
玲珑公主皱了皱鼻子,不悦道:“萧兴又不是什么外人,我不是去别的地方,只是跟他说说话。你不说我不说,母后怎么会知道?”
宫女张了张口,到底没告诉玲珑公主,新君其实派了宫廷暗卫守在房间四周,不然怎会同意她一个人到学堂来?
就算她不说,这里的事不到一刻钟就得传回宫里去。
玲珑公主沐浴后,换上一件宽松的袍子,便撒欢跑到隔壁。
萧兴用指尖点了点嘴唇,示意她安静些。
玲珑公主连忙用两只小手捂住嘴巴,就见萧兴拿起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哨子,用力一吹,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不由一怔,哨子坏了吗?
没等玲珑公主发问,萧兴在窗口探头探脑的,很快眉开眼笑。
一阵扑棱的声音传来,伴随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飞快地冲进屋来,吓了她一跳:“这是什么…咦,鸟儿?”
玲珑公主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鸟儿,她小心上前,被身后的宫女拉住了。
宫女惊恐地道:“公主,这是萧太傅的海东青,会吃人的!”
“胡说八道,奎儿从来不吃人,也不伤人。当然,坏人除外。”萧兴不高兴别人这么污蔑自家的海东青,伸手抚了抚肩头躁动的海东青,哄道:“奎儿最乖最聪明了,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还保护过娘亲,是我的家人,谁也不能说它的坏话。”
他冷着一张脸,原本想着玲珑公主今天替自己出了气,就想要把海东青给她看看。
毕竟这是自己最好的玩伴,从小就陪着他,谁知道宫女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既然如此,还请公主先回去,免得磕着碰着,又要怪到奎儿头上来。”
玲珑公主没想到萧兴这么生气,回头瞪了宫女一眼,小心翼翼地道:“那是她说的,又不是我说的。这只海东青叫奎儿?长得真好看,我能摸一摸吗?”
宫女又想要拉住她,被玲珑公主一瞪,顿时缩回手。
玲珑公主等萧兴不情不愿地点头后,这才慢吞吞上前来。
海东青盯着她,翅膀忽然一张,扑棱了一下,叫玲珑公主吓了一跳,扁着嘴道:“奎儿果然聪明,知道宫女刚才说的不是好话,这都开始欺负我了。放心,宫女是宫女,我是我,我可喜欢你了。”
她伸出小手,轻柔地摸了摸奎儿的羽毛,赞叹道:“真舒服,奎儿是特地过来看你的吗?”
“嗯,第一次离家,奎儿不放心,今早出门的时候我就跟它说好了,等我安置下来,晚上的时候就让它来看看我在学堂住的地方。”对萧兴来说,海东青就像是他的兄弟一样。等自己会爬会走的时候,跟在身边的都是奎儿。
所以谁说海东青的坏话,就是对他不敬。
玲珑公主看着海东青乖乖站在萧兴的肩膀上,不由羡慕:“真好,我小时候身边除了宫女就只有太监,都没个能玩的伙伴。养的兔子很快死了,波斯猫又把我的手心抓了一条血痕,母后就把猫给送走了。”
养的宠物不是太娇贵,就是太凶悍,根本养不长久,哪里像海东青如此听话聪明,不吵不闹,还能自己捕食,不必担心它饿着冷着,危险的时候还能有它保护!
萧兴看着肩头的海东青,却有些伤感。
父亲说海东青已经年长了,或许没几年就不能再飞起来。能够让它出去飞一飞,是奢侈的事了。
所以萧兴到学堂来,就跟海东青说可以来看看自己。一来可以飞一飞,二来也不用在府里闷着,三来能陪一陪自己。
番外 青梅竹马(三)
玲珑公主睁大眼,问道:“这只海东青还孩子吗?要是有一窝,分我一只好吗?”
萧兴摇头:“它是我父亲的伙伴,原本也想让奎儿成家,但是它不喜欢,也就不勉强了。这样挺好的,它是我的家人,从小陪着我父亲,如今又有我陪着它…”
当然他也希望海东青能留下孩子,那么以后长大了,自己的肩头也会有一只海东青,就像父亲一样,一起带着海东青去打猎。
但是奎儿不喜欢,萧兴也不愿意为难它。如此,它就是萧府唯一的海东青了。
等它有一天不在,萧府也绝不会随随便便再弄来一只海东青的,意图取代它。
似乎感觉到萧兴的伤感,海东青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鬓角。
萧兴这才笑了,摸了摸它的羽毛:“特意飞过来,你辛苦了,先歇一歇再回去吧。”
若非学堂里不能留下海东青,免得有害怕的孩子用石头打它,萧兴一定很乐意把它养在自己的屋子里,从早到晚陪着他。
海东青落在桌上,萧兴吩咐石头从包裹里拿出一大包的肉干,撕成细条放在干净的盘子上。
奎儿慢条斯理地吃了一会,就飞回萧兴的肩头,似是不吃了。
萧兴把肉干收起来,有些难过,海东青吃得比昨天更少了。
玲珑公主也瞧出来了,一直沉默着,不敢再胡乱说话,实在憋不住了,才小声道:“你别伤心,奎儿还在呢,能陪着它一天就算多一天了,不是很好吗?”
她不太会说安慰的话,但是这么寥寥两句,却让萧兴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公主说得对,它在的一天,我都会待它很好,让奎儿不会留下任何遗憾。”
给海东青喂了点水,萧兴最后依依不舍看着奎儿从窗口飞走,看着黑点消失在夜幕之中,这才收回了目光。
玲珑公主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露出一张苦瓜脸来,父皇说了,进学堂第一天还算轻松,明天就不一样了。赶紧休息,我明天还得指望你呢!”
萧兴好笑,问道:“四书五经,公主都没念过吗?”
她皱了皱小脸,抱怨道:“女先生最是喜欢说女训,一本女训翻来覆去的,足足说了好几遍,也没说其他。”
要不是这样,玲珑公主也不会想要从宫里逃出来,毕竟女训实在太没意思,她都能倒背如流了。
“放心,先生应该不会为难公主的。”萧兴闻言,看向玲珑公主的目光颇为意味深长。
第二天果真先生没为难玲珑公主,只让她练大字,然后听听课,跟得上就听,跟不上就练字,也不叫她起来回答问题。
玲珑公主很高兴,不用被为难是好事,她也不必苦恼四书五经从何读起。
大块头昨天被打了,还要被先生呵斥,瞪着萧兴和玲珑公主的双眼都快要冒出火来了。
萧兴该听课就专心听课,压根没瞥他一眼。玲珑公主写了几个大字,偷偷回头给他做了个鬼脸,气得大块头就要跳起来给她一拳头。
可是先生就在前面,大块头忍了又忍,忍得脸色涨红,险些要滴出血来。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孩子们撒欢一样跑去外头,自有伺候的小厮送来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