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夕凛一听,急急道:“御医曾言,他有一位游历四方的师兄,莫非是老先生?”
“若是这位御医姓曾,那就不错,正是老夫的师弟。”老和尚慢条斯理地摸着胡子,顾云哓倒是叹道。
“这解毒丸如此珍贵,实属千金难得,怎好叫老先生割爱?”
老和尚摸着胡子的手一顿,尴尬道:“虽说只有一丸,又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其实也没那么难做,只是…”
他两指搓了搓,为难地眨眨眼。
秋红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这让人为难的不是药材难寻,而是银钱不够。
顾云晓也笑了,这和尚倒是真性情,一眼就能瞧出来:“不知道老先生想要多少银钱,才愿意出让这颗解毒丸?”
老和尚原本还想端着高人的架子,好把价钱抬高,毕竟制药的花费太高,自己早就把积蓄用光了。普通的药丸他又看不上眼,不愿意动手,于是越来越穷,最后只得装作和尚到处化缘,这才不至于饿死。
“这个…老夫也说不得准…”
他还有许多地方没走过,更有不少药材只闻其名不见其物,其中花费还要多少,就连自己也估算不出来。
萧夕凛倒是爽快,拍板道:“老先生四处游历,亲自搜罗药材,乃是万民之福,理应支持才是。小子不才,名下有写铺面和田地,平日花用不多,尚有盈余,愿意为老先生尽绵薄之力。”
老和尚一听,喜不胜收,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来,递了过去:“这里面就是那颗药丸,夫人直接服用就行。”
秋红接过瓷瓶呈上给顾云哓,后者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毕竟在半个时辰前,她还在伤感自己的小命只剩下二十年。
如今却突然峰回路转,老和尚一颗解毒丸就能治好她了?
顾云哓从瓷瓶里倒出一颗棕色的药丸,淡淡的药香传来,跟平常的药丸没什么区别,可能味道更浓郁一些而已。
老和尚见状,笑道:“夫人可是不信老夫,不敢服用?”
她摇头笑道:“并非如此,只是苦恼已久,还以为此生无望,却得老先生相助,犹如梦中,惊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萧夕凛也是好笑,他只是开口说要出银钱,究竟出多少,又是什么时候出,都不曾言明,老和尚就欢天喜地把药丸送到顾云哓的手里,就不怕自己出尔反尔吗?
倒跟御医一样,是个耿直又不善勾心斗角的性子。好在老皇上惜才,又时时整顿太医院,不让沽名钓誉之辈留下,更厌恶用一手治人之术来玩弄人心,于是这几十年来太医院是难得的清明,留住了不少有名的大夫,潜心制药,留下许多难得的药方。
老和尚如此好爽,顾云哓也不扭捏,一口把药丸服下。还以为需要咀嚼,谁知道药丸入口即化,只在嘴里留下淡淡的药香。
起初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是突然腹痛难忍,她顿时白了一张小脸。
萧夕凛立刻紧张起来,扶着顾云哓道:“夫人,怎么了?”
“唔,好疼,我想…”顾云哓面露尴尬,示意秋红扶着她进屋去。
萧夕凛顿时看向老和尚,心下忐忑。
老和尚摸着胡子笑道:“太傅不必慌乱,不过是把毒素给排除了,片刻便好。”
秋绿也跟着进去,很快出来在萧夕凛耳边嘀咕了一句,后者总算缓和了脸色。
顾云哓去了茅房,不到片刻果真出了来,脸色还比之前要好了不少,连忙向老和尚道谢:“多得老先生出手,只感觉如今通体舒畅,怕是已经无碍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长子
老和尚相信自己的解毒丸,却也是以防万一,再次给她诊脉后笑着点头:“不错,余毒已经排除了大半,剩下的的丁点在十天内也会尽数排出,不会再让夫人忧心了。”
萧夕凛也是欢喜地握紧顾云哓的小手,谁会想到有一天峰回路转,打发人四处寻觅这位老大夫,却是寻寻觅觅,最后却跑到家门来,不费吹灰之力?
他示意萧二拿出一块紫檀木牌,交到老和尚的手里:“小小谢礼,还请老先生笑纳。老先生四处游历,身上带着太多银钱只怕会惹来祸事。这枚木牌是萧家所有,只要先生在萧家的铺面出示此信物,便会有人把银钱奉上。若是酒楼客栈,老先生更是随意便好,记账就行。”
“好,此物甚好。”老和尚相当满意,他正发愁去买药材和吃饭的时候身上没有几个铜板,囊中羞涩。如今有这信物,自己不必带着钱袋出门,担心被人抢了偷了,也不用发愁看上的药材会因为没有钱买下来而错过了。
“小子不错,老夫也不是个吝啬的,等会留下两个药方。孩子毕竟受过毒,身子骨有些虚弱。打小开始调理,渐渐就能恢复,与常人无异。一是药浴,每天泡一回。一是内服,三岁开始,每早一碗,直到六岁为止。”
秋绿早已准备好文房四宝,老和尚大笔一挥,留下两个方子,便揣着萧府的信物,迫不及待踏上新的旅程了。
萧夕凛有些不放心,自家孩子体弱,虽说留下两个方子,若是有什么疑问,也想要尽早找到老和尚,便让萧二留了心,指派两个年纪小却又性子沉稳的萧家卫隐匿身影跟在老和尚身后,尽量别打扰他的生活,只在有难处的时候帮一把,也能时时刻刻留意到他的行踪。
顾云哓把两个药方小心藏好,眉宇间的惆怅顿时消散无踪。她伸手抚了抚小腹,微微笑开了。
她和她的孩子没事了,一家人终于能够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萧夕凛握住顾云哓的柔荑,紧紧的,也是难掩欢喜和激动。
他们两人终于能够白头偕老,这一刻他等得太久太久了…
“夫人,吸气,用力…”稳婆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虽说已是初秋,凉意习习,房间里却烧了四个火盆,热得人满头大汗。
尤其榻上面色苍白的顾云哓咬破了嘴唇,孩子却迟迟没出生,稳婆也急得一身冷汗。
她进来之前,萧夕凛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叮嘱道:“若是夫人有任何差池,你和你一家子就给夫人陪葬,知道了吗?若是做得好,我不会亏待你一家子的。”
稳婆深吸了口气,不过稍稍走神,就听秋红颤着声音叫道:“夫人,夫人…夫人晕过去了!”
原本孩子就出不来,人还晕了,这可更难办了。
稳婆连忙吩咐道:“快,让夫人含住一片人参,再掐一下人中,务必尽早醒过来。”
不然到时候,不但孩子没了,还是一尸两命!
秋红哆嗦着双手迟迟没动作,秋绿推开她,稳准心神给顾云哓掐了人中。
顾云哓幽幽转醒,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稳婆催促道:“夫人,用力,孩子快要出来了!”
对,孩子!
顾云哓痛得恍恍惚惚的,听见“孩子”二字,这才回过神来,狠狠用力。
“哇——”
孩子的哭声传来,稳婆这才松了口气,险些双腿发软要站不稳的。
秋绿急忙把小主子接过来,仔细擦身后用襁褓包好,对顾云哓轻声道:“夫人瞧瞧,小少爷精神头不错,哭得声音也够大。”
顾云哓只看了一眼,孩子刚出生,小脸红红的,皱巴巴的,尚未长开还不能看出像谁,只是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不管什么样,在她眼内都是最可爱的,便对她点点头道:“送出去给夫君瞧瞧,他也该着急了。”
“是,夫人先好好歇着,奴婢会和秋红小心伺候小少爷的。”秋绿言明,小少爷只会由她和秋红两人轮流照顾,不假手他人。
顾云哓安心地微微颔首,实在累得很,很快闭上眼睡了过去。
柳絮给她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又掖了掖被子,免得顾云哓凉着了。
秋绿抱着孩子出了去,萧夕凛眉宇间的焦急松散了一些,看见襁褓,率先问了一句:“夫人如何了?”
“夫人好着,只是倦得很,已经睡下了。”秋绿把襁褓往前一递,萧夕凛伸手抚了抚孩子娇嫩的脸庞,嘴角一勾,尽是倾城之色:“好好照顾夫人和少爷,院子外都是萧家卫,除了你们三人,还有舅母送来的两个嬷嬷,其余人等不得入内,不然杀无赦。”
“是,大人。”秋绿点头应下,又小心翼翼把襁褓裹紧,免得小少爷吹着风了。
毕竟老和尚说过,小少爷刚出生的时候身子骨比较弱,要小心看顾,泡了药汤后才会渐渐好起来,却也得六七岁的时候才会彻底好转。
在这之前,都要小心谨慎才好。
秋绿蹑手蹑脚进去的时候,秋红指尖点着唇,示意她小声些。
见榻上的顾云哓累得睡熟了,她小心把小少爷放在夫人的旁边。
柳絮端着参汤进来,放在角落的炉子里温着,脸上颇为愤愤不平。
秋红见状,不由奇怪,拽着她到偏房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气着你了?”
柳絮皱着一张小脸,指着外头道:“刚才顾家的下仆上门来了,这么个好日子,实在是…”
“顾当家知道夫人生下小少爷,这是送礼庆贺来着吧?”秋红笑笑,像顾老爷这般不懂人情世故的,居然有一天也会想到派人上门来,只怕是知道没了一双儿女后,顾云哓就是他唯一的依靠了。
生下小少爷这么一件大好事,这时候不上门来巴结,还待何时?
柳絮却摇摇头,叹气道:“不是,下仆不是来庆贺,而是报丧来着。”
秋红皱起眉头,就听柳絮说道:“顾老爷半个时辰前没了,家里没个主事的,下仆只得上门来。”
不然顾老爷的身后事,总不能还让下仆去办。
“晦气,当真晦气得很!”秋红气得跺脚,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萧家小少爷出生的时辰死了,顾老爷就算死,也要叫人不痛快:“别让夫人知道了,这得多膈应人?”
那头顾老爷死了,这头小少爷就出生,倒像是顾当家赶着来投胎。只是萧府可不欢迎顾老爷,还真别投生到府里来。
柳絮连忙答道:“不必姐姐说,我也是不敢多言的。”
她比划了一下,含糊道:“太傅…也知道了。”
秋红明白,萧夕凛只怕是想要把事情揽下来。毕竟顾府的确已经没有人了,顾老爷的丧事顾云哓要是不接手,却是不好。
但是如今顾云哓正好要坐月子,就算没亲自出来办顾老爷的丧事,谁也说不出个不好来。
有萧夕凛亲自出面,还不能堵住外头那些大嘴巴吗?
“公子是好心,顾老爷能得太傅大人亲自置办丧事,也算是他的福气了。”秋红吁了口气,又赶紧带着柳絮回房里伺候了。
自有萧夕凛来操心顾家的事,她们只要好好照顾夫人就足够了。
顾府上回被下人把钱财一扫而空,后来御林军追了大半回来,其他却是已经花用了,根本无从找起,只得不了了之。
回头顾老爷却缠绵病榻,迟迟没能好转。追回来的银钱全都丢进买药和请郎中,还有下人的月钱,再没剩的了。
萧夕凛直接大手一挥,自己出钱置办了一口檀木棺,请和尚念经,等把顾老爷入土为安后,又把这些下仆散了大半,余下两个老实本分的老夫妻来看门。
顾府毕竟是顾云哓曾经的家,虽然她并不十分喜欢这里,小时候过得也不够愉快,但是总归不能就这么卖掉。
顾老爷没了,空置下来,顾云哓以后什么时候想要回来看看也可以。
府里的账目上突然多了这么大的支出,顾云哓坐完月子看见秋红沉默递上的账本,哪里还有不知道的?
她沉默了片刻,叹气道:“爹爹自从姐姐死后,身子骨就不怎么好,拖了这么些时日,也是该到时候了。人总有一死,更何况爹爹早已万念俱灰。”
顾云哓伸手抚了抚身边的孩子,小小的一团,白嫩的小脸稍微瘦削了些,正握着小拳头睡得香甜。
她看着这个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之前撕裂的痛楚仿佛还残留着,只是看着孩子的睡颜,自己就觉得所有的疼痛都是值得的。
“总归是爹爹,叫夫君辛苦了。”萧夕凛进来的时候,顾云哓正抓住孩子的小手,对他笑了笑。
“举手之劳,没什么辛苦的。”萧夕凛附身吻了吻她的脸颊,又跟着握住了孩子的小手,小小的,软软的,仿佛不小心用力就会弄疼孩子,他是小心再小心。
“顾当家已经入土为安,夫人也不必多想。这个结局,只怕顾当家早就想到了。”
不然临死前也不会叫下仆上门来知会顾云哓,没有顾老爷的默许,那些下人怎么敢胡乱跑到萧府来?


第二百三十章 厮守
“顾当家在最后,恐怕还是把你看作是他的女儿。只是固执得很,又是嘴硬,所以始终不敢跟你见面,求夫人原谅的话来。”萧夕凛知道顾云哓有一份心结,顾老爷总是觉得她这张脸是因为顾云妍死后才慢慢改变的,于是认定这个女儿偷去了顾云妍余下的人生还有美貌,这才郁结难解,最后郁郁而终。
只是最后依旧来找顾云哓,一来是死后没个人能够办丧事,二来怕是也希望这个女儿重新主持顾家,不至于叫顾家就这么没了,断在了这一代。
顾云哓垂下眼帘,半晌才道:“我已经是萧家人,顾府就这么一直空着,看看孩子以后做主怎么办。我这样的妇道人家,只管在后宅伺候夫君,养育兴儿就足够了。”
萧夕凛给孩子其名一个“兴”字,寄予了厚望。只盼着孩子能兴盛萧家,兴旺家族。
“夫人,满月宴的时辰差不多了。”秋红来提醒,整个人喜气洋洋的。
小少爷刚出生的时候身子骨弱了些,如今吃好睡好,长大了一点,瞧着就康健多了。尤其一张小脸粉白粉白的,叫伺候的几个丫鬟都稍稍松了口气。
顾云哓看着外袍,挑眉道:“这是舅母特意挑的,说是满月宴可不能太寒酸,失礼于人前。”
只是这衣裙实在太华丽了一些,十个绣娘特意赶工了一个月,裙摆上一大片的牡丹花,有含苞欲放,有娇艳盛开,伴随着绿叶衬托,栩栩如生。
朱红的织锦穿在身上,秋红特意给她把乌发梳得高高的,戴上一支金步摇,端庄华贵,仿佛这不是满月宴,而是要进宫去了。
“会不会太显眼了些,总归只是一场满月宴罢了。”
瞧见顾云哓苦恼地微微蹙眉,萧夕凛却是相当惊艳,叹道:“夫人真美,我有些不想让夫人出去见人了,好在夫人等会去见的都是官夫人。”
顾云哓听得他赞叹,娇嗔地瞥了眼过去:“夫君这话,真叫人汗颜。”
萧夕凛这才笑笑,出去招呼其他男客。
她搭着柳絮的手,一步步走向花厅,小声道:“怎么办,我有些怯场…”
柳絮捂着嘴笑,秋红在一旁道:“夫人等会进去,该难过的是其他夫人们了。”
顾云哓一愣,不知不觉已是踏进了花厅。
原本进去前,还能听见交好的夫人们三三两两低声谈笑。等她进来,花厅里陡然一静,所有人都看着门口的美妇,顿时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有些夫人在顾云哓出嫁前曾见过她一两回,知道这位顾府的三姑娘长得实在平凡得很,就连容色稍微好一点的丫鬟都比不上。
后来听说她嫁给了萧太傅,人人都觉得顾云哓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这才把太傅大人的心给笼络了去。
尤其后来萧太傅请皇上在朝堂上声明,今生只娶顾云哓一位夫人足矣,再不必有其他女子相伴,她们更是羡慕又妒忌。
想着满月宴,有些听说过顾云哓却不曾见过她的,一个个打扮地花枝招展。就是自家夫君比不上萧夕凛,自己怎么也得把顾云哓给比下去,心里才舒服。
谁知道顾云哓进来,见过的没见过的都目瞪口呆了。
有只听闻过,却不曾见过她的夫人推了推隔壁的贵妇:“不是说顾三姑娘长得普通,跟她姐姐是云泥之别。如今看来,她可比顾家二姑娘要美上两分。”
果真是人云亦云,这么漂亮的姑娘家,以前也没来得及给自家二郎撮合一番。她家二郎最是喜欢美人,非美人不娶,如今亲事还没着落,要是顾云哓站在他面前,必然二话不说就肯成亲了。
这夫人正惋惜着,身边曾见过顾云哓的便是心下犹如惊涛骇浪。
她们从不知道一个人的改变会这般大,完全是天翻地覆,跟之前的显然不是两个人了。
顾云哓这才明白秋红说的为难是什么意思,笑着招呼道:“让各位久等了,这是我的兴儿。”
萧兴十分乖巧听话,如今更是聪慧,听到顾云哓叫自己,“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拳头应和着。
有夫人笑着巴结道:“萧小少爷像足了萧太傅,以后必然又是一个俊美的状元郎。”
谁不喜欢有人称赞自家孩子,顾云哓笑着点了点头。
“身子骨那么瘦弱,也不知道有没用心养着。还是为了漂亮,怀孩子的时候不敢多吃,又总是擦上铅粉,叫孩子瘦巴巴的,没几两肉?”花厅里欢快的气氛陡然一凝,有夫人疑惑谁这张嘴在别人大喜之日这么丑,也有皱眉想着这家的夫人是结交不得,一张嘴就得罪了萧夫人。
顾云哓也是不悦,身后的秋绿提醒道:“这是言家那位姑娘,后来嫁到了段府。”
“原来是段夫人,”顾云晓恍然大悟,这丫头以前没能嫁给萧太傅,心里不痛快,如今嫁了人,一张嘴还是不饶人。
只是也不看看地方,这里是萧府,哪里容得她嚣张?
“秋红去隔壁知会夫君一声,让段郎君把他家夫人请回去。只怕段夫人多喝了两杯酒,如今是醉了,不然怎会胡言乱语?”
秋红应了一声,段夫人还要开口,早已悄悄被屋檐上的萧家卫隔空点了哑穴,嘴巴一张一张的,就是发不出声来,瞪大眼甚是惊恐。
其他夫人也是瞧出来了,这段夫人以前可不就是在萧太傅身后追着,最后没能如愿,这是故意为难顾云哓了。
段家的两个婆子很快把段夫人给扶了出去,段郎君怒气冲冲,一个劲对萧夕凛赔不是,低声训斥了自家夫人几句,带着她狼狈地走了。
这回带夫人上门来庆贺,简直是丢了八辈子的脸面。段夫人脸色惨白,自家婆婆可不喜欢自己,好在夫君待她不错。
如今她得罪了萧家,自家夫君可不会轻饶,若是把自己交到婆婆手里管教,不死也得剥下一层皮!
段夫人一走,花厅里的气氛再次欢快起来。
众夫人不管是不是真心,你一言我一句,把萧兴夸得像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最后萧兴打着呵欠睡过去许久,这场满月宴才算是告一段落。
顾云哓抱着孩子回去,轻手轻脚放在榻上让他睡得更舒服,就见萧夕凛进来道:“段家答应会好好管教他的夫人,不会轻易放出来胡言乱语。”
知道是萧夕凛摆了架子,叫段家不得不应下此事。恐怕以后段夫人跟其他夫人来往,也没那么顺利就是了。
“她素来不懂说话,尚未嫁人,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就跟我不对付。”顾云哓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还不是夫君俊美无双,当年迷得她七荤八素的,说是非夫君不嫁。那时候舅母带着姑娘们来见夫君的时候,她也是在的。”
萧夕凛颇为无辜,答道:“她是谁,我早就不记得了。在我眼里,除了夫人再容不下别人了。”
寥寥几句话下来,倒叫顾云哓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绷不住也跟着笑了。
“有夫君,有兴儿,此生足矣。”
萧夕凛低头吻上她的唇,郑重地道:“为夫…亦然。”
他们十指紧扣,久久没有分开。
【正文完,以下是部分番外】


番外 青梅竹马(一)
顾云哓在榆树下小睡了一会,就听秋红来禀,说是玲珑公主上门来了。
她笑笑道:“她又偷偷跑出宫外来,还是有嬷嬷跟着?”
秋红也是好笑:“这回是嬷嬷亲自送来的,说是得了皇后娘娘首肯。”
“那可真是难得,只怕上回把宫里急得不行,给束在宫里两个月,这是闷得慌,跟皇后娘娘撒娇了。”顾云哓正说着,就见一个穿着红棉袄,戴着金项圈,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丫头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衣裙华丽的嬷嬷。
嬷嬷先是给顾云哓欠身行礼,玲珑不情不愿地矮身蹲了蹲,就跑上来抱住了顾云哓的大腿:“萧夫人,兴儿呢?”
就知道她是来找萧兴玩的,顾云哓也喜欢这个活泼的丫头。小脸红扑扑的,身子健壮得很,比起她,萧兴就要瘦弱多了。
“他到后头的池子喂鱼了,我让丫鬟带公主过去?”
玲珑连忙摆摆手道:“不用,我知道地方,自己过去就行。”
说完,她也不管身后两个嬷嬷,小腿撒欢跑得飞快,转眼就拐弯不见了身影。
顾云哓依旧放心不下,示意秋红跟着上前去,招呼两位嬷嬷道:“嬷嬷特意送公主过来,也是累了,先去偏厅歇着?萧府固若金汤,又有丫鬟跟着,等公主玩尽兴了,自会让丫鬟亲自送到嬷嬷跟前来。”
听罢,宫里的嬷嬷道了谢,跟着秋绿去偏厅了。
玲珑公主到萧府来也不是第一回了,新君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疼爱非常。
这女儿却是个活泼的,把宫里闹得天翻地覆,就是老皇帝对这个孙女都有些招架不住,更别提是宫女和嬷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