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奕努力作画，不就是想让姬柯冉另眼相看。顾云哓不帮忙就是了，还勾着姬柯冉说话，叫这位贵人也没看亭子一眼。
大哥一番努力，可不能白白浪费掉了的。
顾云妍心下冷哼，顾云哓这是看见俊美的男人都走不动了？
先是萧夕凛，如今又是姬柯冉？
真不愧是她的妹妹，平日的乖巧懂事，果然都是装出来给人看的？
第八十二章 失望
顾云哓听见顾云妍的呼唤，顿时松了口气，她已经对姬柯冉有些招架不住了，幸好这位大姐开口，才让自己有借口脱身：“大哥要画完了，我可要去看看，大人也请。”
姬柯冉也知道见好就收，太过急进，很可能会把眼前这个丫头给吓跑了，倒是得不偿失。
姬柯冉转身走向凉亭，没再往自己身边凑，顾云哓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顾玄奕已经完成了画作，见姬柯冉过来，不由笑道：“还请大人鉴赏在下的拙作。”
“顾弟客气了，笔工圆滑，层叠分明，不愧是被国子监大人盛赞的。”姬柯冉看得手痒，拿起毛笔道：“若是顾弟不介意，我想要在画上题诗一首，如何？”
顾玄奕自然是巴不得，挪开位置，做了个请的动作。
姬柯冉略略沉吟，便下笔一蹴而就。丝毫没一点拖泥带水，显然已经胸有成竹。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好诗，倒显得这幅画俗气了些，配不上大人的题诗了。”顾玄奕笑笑，又道：“大人，这幅画可否让在下带回顾府去？”
“这是自然，”姬柯冉展开空白的画卷，又道：“看着顾弟作画，我也有些手痒，很该礼尚往来才是。”
他拿起毛笔一挥而就，一朵娇艳华贵的牡丹便跃于纸上。
比起顾玄奕画作上的匠气，姬柯冉多了几分潇洒和灵动。
顾玄奕是跟老先生学习作画，从临摹开始，未免有几分模仿之意。后来作画也避免不了以前的影子，总有一丝习惯留下。
姬柯冉却没有那么多的束缚，他作画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的。画作一完成，他忽然一笑，提笔在角落写下四个字：‘人比花娇’。
顾云妍呼吸一紧，这位安国候的长孙是想把画作送给自己，暗语她的天香国色？
即便她对太傅大人情有独钟，但是被姬柯冉如此俊美又出身侯府的男子倾慕，心底不免得意，双颊隐隐带着几分娇色。
顾玄奕也以为姬柯冉要把画作送给顾云妍，心下不免可惜。若果妹妹喜欢的是眼前的姬柯冉，倒也不错。
只是比起萧夕凛，姬柯冉身份相当，年纪却要比顾云妍大上许多，又曾娶妻。
他疼爱这个妹妹，巴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碰到顾云妍的面前去。姬柯冉的出身再好，妹妹这么个黄花大闺女去做续弦，总有些不好听。
顾府好歹也是四品官员的门户，大把青年才俊，何必委屈自己去当续弦？
姬柯冉吹干画作，没看向顾云妍，却对顾云哓笑道：“顾三姑娘可是喜欢牡丹，这幅画便送给姑娘，还望姑娘笑纳。”
顾玄奕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姬柯冉的画作原来不是送给顾云妍的？
顾云妍低下头，没让人看见她眼底失望的神色。期待了一番，谁知道竟然被顾云哓抢了风头，心底实在有些不痛快。
顾老爷年纪大些，很快从惊诧中回过神来，替顾云哓答道：“大人客气了，三丫头还不来谢过大人？”
第八十三章 吩咐
顾云哓怕是刚才跟姬柯冉提起，不然这位大人如何会突然送她一幅画？
真是个不省心的丫头，原本以为乖巧伶俐，怎的到侯府来却是犯了傻？
姬柯冉什么身份，又哪里会愿意送一个小丫头自己的墨宝。
若非看在姬嘉倩的面上，姬柯冉只怕也不会轻易答应的。
看出顾老爷的不悦，顾云哓感觉自己够无辜的。明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但是看这个爹爹的神色，明显觉得是她错了，指不定还跟姬柯冉提出无理的要求。
姬柯冉心胸宽广，所以没跟自己计较，只是顾老爷心里不痛快，总觉得是她失了规矩。
顾云哓叹气，遇上姬柯冉之后总觉得没好事，以后还是离他远些好，免得受了无妄之灾。
她上前几步，袅袅行礼：“多谢大人赐画，小女子感激不尽。”
“三姑娘言重了，不过区区一幅画作罢了。”姬柯冉又瞥向顾老爷，温和地笑道：“顾侍郎有这么个聪慧柔顺的女儿，倒是大福分了，可要好生对待才是。”
顾老爷若有所思地看向顾云哓，惶恐地应道：“女儿都是娇客，在下素来都一视同仁，吃穿从来没缺漏，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他的目光又看向顾云哓，再是隐晦，也让顾云哓看出不满和怀疑来了。
这人以为她嘴巴不牢靠，又使性子，跟姬柯冉说顾家的坏话了？
顾云哓觉得自己冤得紧，再让姬柯冉说下去，她回府后指不定没什么好日子过的：“大人这话叫小女子摸不着头脑，爹爹待女儿是极好的。”
姬柯冉笑笑：“不过有感而发罢了，顾侍郎很不必放在心上。”
他摆摆手，把画作递给顾云哓，仿佛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叫几人面上尴尬得很。
侯府简单的家宴闹得人心生疲倦，顾云哓坐上马车后，心下叹气，好歹终于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可惜垫子还没坐热，就有顾老爷身边的小厮清方过来，在车外恭谨地开口：“三姑娘，老爷有请。”
看来顾老爷是打算秋后算账了，顾云哓又想叹气，只得老老实实从马车下来，没让柳絮跟着，随清方到了最前头的马车。
踩着矮凳上了马车，顾老爷闭上眼，似是在闭目养神，连顾云哓上车来也没发现。
清方轻手轻脚地放下帘子，坐在马夫身边，马车缓缓起动了。
顾玄奕被撵去跟顾云妍一辆马车，都是兄妹，倒没有不自在。
马车里除了顾老爷，也就只有顾云哓了，她咽了咽唾沫，终于见顾老爷慢慢睁开眼。
“不知爹爹叫女儿来，可是有事吩咐？”
“吩咐？你这个丫头年纪还小，心却是大了，我哪里使得动你？”顾老爷冷着脸，低头抿了口茶，瞧见顾云哓发白的小脸，这才不紧不慢地教训道：“姬大人是什么出身，他对顾家如此亲近，全因为你母亲的关系。他这是客气，我们顾府却不能蹭鼻子上脸，好歹有些规矩才是。”
显然是说顾云哓没规矩，以为姬柯冉对她另眼相看。
第八十四章 敲打
顾云哓一脸茫然，实在不明白顾老爷这话从何而来：“爹爹，女儿不明白。姬大人也不过有几面之缘，几乎没说过几句话，女儿对他素来敬畏得很，生怕嘴笨，得罪了这位爷，从来不敢多说一句。”
见她的神色不像作伪，顾老爷这才缓和了脸色：“你心里明白就好，别让侯府的人以为顾家的女儿是没规矩的，没得丢了顾府的脸面。”
顾云哓连连应下，低着头不吭声，心里却冷哼。
说什么丢了顾府的脸面，不过是顾老爷心里不痛快罢了。姬柯冉没看上他的宝贝女儿，居然对自己和蔼可亲，刚才在凉亭里，顾云哓可没错过顾云妍一闪而过的难堪和不悦。
她都能看见，顾老爷自然也没错过。叫顾云妍心里不愉快，让心肝宝贝受了委屈，顾老爷当然也不会让顾云哓好过。
顾云哓虽然习惯了，心底却隐隐有些凉意。一样是女儿，怎么顾老爷就如此偏心？
顾云妍就什么都好，她就什么都上不了台面？
平日疏远敷衍就算了，如今不过因为姬柯冉对自己亲切了几分，也不知道有多少虚情假意，顾云妍自觉失了脸面，居然比不上她，顾老爷就对自己发作了？
顾云哓不曾一次在想，或许她真的不是顾家的女儿，要不然为何生母不喜欢她，连顾老爷对待自己也像外人这般？
一路上顾老爷闭上眼再没说话，顾云哓心里沉甸甸的，不由庆幸自己是女儿，总要出嫁，能光明正大地离开顾家。
若是男子，除非长辈去世，不然不能分家，她岂不是要日夜受顾老爷这偏心的折磨？
顾云哓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生得如此平凡的相貌，又不是她愿意的。顾家人容貌出色，偏偏她像是误入了府里的外人，就因为这容貌，倒叫人心灰意冷。
回到顾府，她看着顾老爷下车后，这才搭着柳絮的手下来。
柳絮对顾云哓看了两眼，见她脸色不好，心下颇为担忧。
顾云哓神色蔫蔫的，正打算回香荷苑歇息，就见红鸾笑吟吟地上前道：“夫人正在花厅等着两位姑娘。”
难不成顾老爷敲打不说，连姬嘉倩也不放过她？
不过叫的不只是自己，还有顾云妍，顾云哓这才振作精神过去了。
姬嘉倩也不卖关子，见两人落座后就开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侯夫人要去温泉庄子养养。只是庄子上不过些伺候人的奴仆，实在乏味得很。侯夫人又是喜欢热闹的，尤其喜欢小辈们。柔儿过去也孤孤单单的，便想着小姑娘们谈得来，让你们姊妹两个一并同行。”
说是告知，不过是已经决定好了的，哪里轮得到两人拒绝？
顾云哓应下：“能陪侯夫人去温泉庄子，是丫头的荣幸。”
姬嘉倩对她这话颇为满意，又看向顾云妍，后者点头道：“母亲也一起去庄子上吗？这去的多久？我这就让青芽开始收拾。”
“侯夫人也没决定好，十天半个月是肯定的，你们也不必收拾太多，贴身用着的便好，庄子上样样齐全，就算不合意的，让下人去置办便是了。”
第八十五章 晦气
姬嘉倩叫两人来也不是商量，不过是做出一副慈母的样子来，早料到这对姊妹不会拒绝，她摆摆手道：“一路车居劳顿的，你们也累了，赶紧回院子歇着吧。明早出发，今天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
两人告辞出来，顾云妍瞥了顾云哓一眼：“我以前倒是小瞧妹妹了。”
这样的身姿相貌，先是吸引了萧夕凛，如今竟然连姬柯冉都对她另眼相看，凭什么？
顾云哓仿佛没听出她话语中的忿恨和嘲讽，面色淡淡的，也懒得跟顾云妍装出一副姊妹情深的模样来：“姐姐谬赞了，妹妹如何都比不上姐姐，只是姐姐这心，莫非左右摇摆，未能彻底定下来？”
前头仰慕萧夕凛，后头又为姬柯冉对她亲切些就吃醋，顾云妍莫非在两个出色的男儿之间摇摆不定？
顾云妍憋红了一张俏脸，是气的：“妹妹胡说八道什么，这话哪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说出口的？”
她像模像样的呵斥了一通，带着青芽匆匆走了。
顾云哓挑了挑眉，自己也没说什么，顾云妍倒像是被人踩着尾巴，忙不迭地逃了。
指不定是被她猜中了，只要是出色的男儿，如果没有拜倒在顾云妍的石榴裙之下，这个姐姐都觉得不痛快了？
不愧是被顾家捧在心尖的掌上明珠，也实在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萧夕凛可没对顾云妍表现出倾慕和喜欢，举止规矩，丝毫没有半点逾越，顾云妍怎么就觉得这位太傅大人必然会倾心于她？
这就算了，姬柯冉忽然亲切有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顾云妍怎么会觉得这是好事？
顾云哓可不想趟这浑水，回到香荷苑后连连叹气：“柳絮，你说我要不要去庙里拜拜，去一去身上的晦气？”
最近的事情一桩接一桩的，也不知道去了温泉庄子，会不会又闹出别的事来。
柳絮听得莫名其妙，倒是想起一事：“说起来，灵觉寺的庙会，下月就开始了，姑娘可有跟老爷禀报一声，出去耍一耍，当是散散心。”
知道自家姑娘在顾府不好过，她也有些心疼。
顾云哓好笑道：“你这坏丫头，说是让我去耍，其实也想我带着你去庙会的吧？”
柳絮被点破了心思，也不尴尬，乐呵呵地道：“庙会一年一回，奴婢听着门房的小厮提起几次，心里羡慕得紧。姑娘也该出府走走，难得的庙会怎能错过？”
“也是，我在顾家也没能呆多久了，出去耍的机会是越来越少。”顾云哓皱眉，谁知道她以后嫁的是什么人家，夫君会不会不让自己出门？
柳絮听不得自家姑娘说这样的丧气话，连忙劝道：“姑娘别灰心，指不定嫁的是一个好人家，每年带着姑娘去庙会，尽情耍！”
顾云哓摇头苦笑，看顾老爷的意思，是自己不管嫁的什么人，都决不能比顾云妍更好。
顾云妍是个心高气傲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如愿。
看萧夕凛对她没有多少意思，这事还有的磨。若是两人最终没能成眷属，顾云妍这个死心眼也只会挑个不必萧夕凛差多少的。
第八十六章 不喜
最后只能是蹉跎岁月，年岁大了，顾云妍就算再美，也不得不妥协，嫁一个或许并不能让她如意的郎君。
她不痛快，那么只会让自己更加不痛快，指不定会让顾老爷寻个平常人家指给顾云哓。
为了顾家的脸面，婆家外表看来肯定不会太差，但是内里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顾云哓光是想想，就忍不住蹙眉，与其被动，倒不如主动些？
但是让她做出勾搭男人的事来，又实在太没皮没脸了。
难道要讨好姬嘉倩，好让这位侯府的么女发话，给自己找个不错的人家？
可是姬嘉倩身份再高，在顾府当家的依旧是顾老爷，却不能越过他去，擅自做主。
这不行，那也不行，顾云哓真是愁坏了。
柳絮在一旁见自家姑娘一会蹙眉，一会愁眉苦脸，最后居然连连叹气，只觉得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先收拾收拾，精减些，贴身的衣物带几件就足够了。”顾云哓想到这次去温泉庄子陪着侯夫人，或许能讨这位老夫人的欢心，给自己说媒？
若是能如此，就是顾老爷也不能反对。
天无绝人之路，就算侯夫人这里走不通，兴许还有别的路子。
顾云哓顿时豁然开朗，如今纠结这些也没用，想得再多，也是不顶事的。
她让柳絮打开拢箱，挑了几件不花哨，却也不过分素净的衣裙，规规矩矩的总不会出错。
至于首饰，也是挑简单不名贵的。反正这相貌自己也习惯了，再怎么打扮也不可能比顾云妍更出色，就是姬晴柔也是比不过的，何必东施效颦，反倒叫人耻笑？
收拾妥当，顾云哓便早早歇下了。
相比香荷苑的平平静静，鹤归园却依旧灯火通明。
姬嘉倩被红鸾伺候着沐浴，正准备睡下，就听说顾老爷来了，不得不起身简单穿戴，迎了上去：“不知老爷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顾老爷也是一身便衣，显然也是沐浴过的，他扫了眼姬嘉倩身后的红鸾。
姬嘉倩会意，挥手让红鸾守在门口，打发掉身边的婆子。
没有外人在，她也不再拘谨，神色有些不悦道：“老爷，我们之前说好的，难不成想反悔了？”
“夫人说的什么话，今天晚上过来，是有事要跟夫人商榷。二丫头对萧太傅倾慕有加，夫人也是知晓的。以前是想着二丫头出嫁了，再琢磨三丫头的婚事，如今想来怕是要耽误了。”
顾老爷的话叫姬嘉倩不由有些吃惊，对于顾云妍的婚事，她并不看好，没见萧夕凛对顾家二姑娘根本没多看两眼？
也就顾云妍一厢情愿，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已经拿下萧太傅了，一副以太傅夫人自居的模样，实在叫姬嘉倩十分不喜。
不知道这个丫头给顾老爷灌了什么迷魂药，什么都听她的不说，如今还对顾云妍信心百倍，好像萧夕凛看上顾云妍，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长得漂亮又如何，那性子却需要磨一磨才好。
第八十七章 腹诽
姬嘉倩心里腹诽，这些话却没有说出口。这个男人平日温温和和的，但是若果牵扯到顾云妍，哪怕是一句不好，他也是要怒的：“那老爷对三丫头的亲事，是有什么章程了？”
“正好前几天太理正提起他的外侄子，也是一表人才，年纪与三丫头相仿。家里人丁单薄，出嫁后自是府里的当家主母。我寻思着也是一门好人家，三丫头嫁过去必定是享福的。”顾老爷早有了决断，不过是告知姬嘉倩罢了。
闻言，姬嘉倩不由惊讶。太理正可是从五品，他的外侄子只怕有一官半职，也不过七品八品的芝麻小官。
顾老爷倒是舍得，居然把女儿低嫁到这样的门户去。
不过这也是顾府家事，姬嘉倩压根不想沾手：“顾老爷既然看好了这人家，必定是好的，回头我就让嬷嬷去探一探口风，尽快把此事定下来。”
毕竟顾老爷一个大老爷，总不能亲自去亲家谈婚事，少不得要后院的妇道人家来搭把手。
姬嘉倩是顾府的主母，让她出面是再适合不过的事了。
“那就有劳夫人了，至于三丫头的嫁妆，府里也已经准备好了。夫人看着要不要添一些，再整理整理吧。”说完，顾老爷团团作揖，又笑道：“如此，便不打扰夫人歇息了。”
姬嘉倩眼看着顾老爷出了去，流苏这才挑起帘子进来：“真是个狠心的爹爹，看着不顺眼，就要把女儿随意嫁出去，倒是替三丫头觉得不值了。”
流苏低着头，轻声道：“夫人不打算阻拦，要遂了顾老爷的意思？”
“去打听一下这位大理正的外侄子，顺便回侯府一趟，问一问冉郎的意思。瞧着他对三丫头很是另眼相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瞧上了。”说到最后，姬嘉倩冷哼一声，有些不悦：“只是个黄毛丫头，倒是看得目不转睛，难不成三丫头比我还好看？”
这话流苏却是不敢接的，低着头一声不吭。
姬嘉倩嘀咕两声，没有回应倒是觉得无趣，问道：“你在一旁瞧着，三丫头可是对冉郎有意？”
流苏实话实说：“顾三姑娘总是小心翼翼的，做事规矩，仿佛担心被人挑错，不像会是心大的人。”
“的确，不过看顾老爷的样子，他是铁了心，等二丫头一出嫁，三丫头立刻也要跟着出门子的。”姬嘉倩嗤笑一声，又道：“就不知道二丫头什么时候才能如愿，再蹉跎下去，再漂亮的人，总是要老的。到时候要嫁谁，可不能再让她这么挑三拣四了。”
漂亮的女人之间总会看不顺眼，加上姬嘉倩眼毒得很，顾云妍依旧稚嫩，表面装出恭恭敬敬的样子，背地里暗暗藏起的厌恶和不满却是逃不过她的双眼。
反观顾云哓，不卑不亢的，既没有不满，又乖顺规矩，当自己是顾家的主母来对待。既是听话，却又不至于谄媚。
虽然小脸长得不如顾云妍，却叫姬嘉倩顺眼许多：“反正还能拖一拖，此事不及，兴许还有回旋的地步。”
“跟三丫头也透一透口风，让她心里有底也好，免得被打个措手不及。”也算是给顾云哓一个人情，难得顾府有个叫姬嘉倩看得顺眼的，就这么给顾老爷毁了，实在可惜得紧。
第八十八章 相厌
顾云哓第二天醒来，就见柳絮打发了门口守着的小丫鬟，低声说道：“听说老爷准备给姑娘说亲，是大理正的外侄子，让夫人准备开始嫁妆呢。”
她吓了一跳，一觉醒来怎么就突然变天了？
“哪里来的消息，爹爹之前怎么从未提起过？”顾云哓掀起被子做起来，刚醒来的迷糊一个激灵全都没了。
“是个倒茶的小丫鬟，以前奴婢帮了她一个小忙。她今早在鹤归园伺候，听见两个嬷嬷低声私语，这才知道此事，急急来告诉我。嬷嬷手里拿着库房，正要去点算姑娘的嫁妆，只怕此事是真的。”柳絮急得一头汗，从侯府回来突然就准备把顾云哓嫁出去，她虽然不知道大理正的外侄子是做什么的，心里却十分不安。
顾云哓却是明白的，大理正是从五品的小官，外侄子只怕官职更低。
官职没什么，人品却不知道如何。这般匆匆忙忙的，恐怕顾老爷也没用心看清楚，胡乱就要把她嫁出去。
莫非是昨天在侯府上的事惹怒了顾老爷，这才叫他十分不悦，打算把自己匆匆嫁出去，好眼不见为净？
又或是在顾老爷的心里，她这个小女儿只配得起小人物，最好以后给顾云妍提鞋的资格也没有？
说不生气是假的，顾云哓一退再退，如今却发现自己的妥协，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越发处于不利的地步。
见柳絮满眼担忧地看向自己，她收拾心情，安抚道：“不必担忧，说什么都要姐姐出嫁后，才会轮到我，如今说这事，还时日尚早。”
中间起码还有一段时日，毕竟顾云妍还没把萧夕凛给拿下呢。那么顾云哓还有时间，可能扭转这个尚未成定局的结果。
见顾云哓面色镇定，柳絮一颗乱跳的心这才渐渐平复，伺候她梳洗穿戴。
顾云哓心里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只是想到等会去温泉庄子，跟侯夫人相处一阵子，若是能讨得这位侯夫人的欢喜，或许能阻止顾老爷这荒唐的举动。
姬嘉倩不打算丢下顾府的事去温泉庄子呆个十天八天的，拢箱并不多，流苏很快就让婆子搬上了马车，她笑着把顾云哓招到身边来：“路途漫漫，不如三丫头陪我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