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妍瞥了一眼，很快转身去了后面的马车。偶尔在姬嘉倩面前装装样子还好，一路憋着，她还真受不了，也得让这位新夫人看出端倪来。
姬晴柔想要去姬嘉倩的马车，居然被流苏拦下了。
知道姬嘉倩兴许有事要单独跟顾云哓说，她不好去打扰，但是一想到自己这路上都要跟顾云妍在一起，就一肚子的不痛快。
可是三辆马车，后头那辆马车上堆满了拢箱，大多数都是她的衣裳收拾。
姬晴柔从来不会委屈自己，贴身带着的东西比谁都多，也好显出自己身份的不同。
不可能到拢箱之中挤一挤，就只能跟顾云妍相看两厌了。
她索性上车后就不睁眼，闭目养神，装出一副困顿酣睡的样子，总算让身边的文杏偷偷松了口气。
第八十九章 主子
文杏真怕自家姑娘跟顾云妍闹起来，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顾云妍也懒得跟姬晴柔说话，径直翻看着手里的书卷，几乎当周围的人不存在。
比起这马车里静悄悄，安静得沉闷，顾云哓这里就热闹多了。
姬嘉倩坐的马车是侯府特意送来的，铺上厚厚的被褥，还有好几个垫子，柔软舒适。角落的柜子底下有着巴掌大的小炉，烧水泡茶和温酒都是极方便的。
更别提是柜子上层精致的点心，第二层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各类茶叶，还有第三层的书卷。想要什么，应有尽有。
顾云哓低着头不敢东张西望，姬嘉倩拍了拍身边，示意她靠近些：“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一看见三丫头只觉得投缘。柔儿闹腾得紧，打小就让人不省心，我一直盼着有个乖巧伶俐的女儿，如今可不就有了？”
闻言，顾云哓不好意思地笑道：“母亲谬赞了，柔妹妹冰雪聪明，哪里是我能及得上的？”
“三丫头也不必妄自菲薄，”姬嘉倩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老爷准备给你说亲的事，恐怕你也听说过了，心里是怎么想的？老爷这事办得仓促，尤其他又耳根软，是底下一个老属下来探探口风，他却不好拒绝了。”
她说得巧妙，一来说明顾老爷还在犹豫，并非已经下定决心，只是抹不开脸去拒绝。二来这消息分明是故意告知顾云哓的，也是给足了人情。
顾云哓眨眨眼，为难道：“母亲，女儿家的亲事从来都是父母之言。爹爹既然觉得好，女儿也不好说什么。”
“这里又没有外人，三丫头但说无妨。再说，女儿嫁人，那是一辈子的事。我是过来人，哪里愿意让你跳进这坑里却不去拉一把？只要你不乐意，我就劝一劝老爷，打消这个主意。”姬嘉倩看似掏心掏肺，顾云哓总觉得她是话中有话。
“母亲，说真的，女儿也不知道怎么个章程。这事着实仓促，叫我有些手足无措，还请母亲提点一二。”顾云哓露出慌乱的神色，无助地看向她。
姬嘉倩叹了口气道：“顾府和安国候府联姻，底下人便有些蠢蠢欲动了，没个正经理由还不好拒绝。只是说起来，我跟三丫头也有些缘分，指不定哪天就能亲上加亲。”
她见顾云哓一脸懵懵懂懂的，咬咬牙问得更直白了一点：“听说冉郎送了一幅画作给三丫头？这些年来，冉郎的墨宝少之又少，我还不曾得上一幅呢。”
顾云哓惊讶道：“这画是送给顾府的，哪里是送给女儿的？一回家，爹爹和大哥就把画作拿去了，说是要挂在书房里珍藏着。”
听了这话，姬嘉倩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冉郎特意送你的画作，怎的转身就让老爷拿去了？说起来，冉郎丧妻多年，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明年开春之前，少不得要再寻一个贤内助。老夫人也有这个意思，毕竟侯爷很是看重冉郎，后院可不能缺了操持的女主子。”
第九十章 心乱
看着顾云哓似乎不为所动，她又道：“冉郎出身侯府，已经不需要再找世家女来给侯府助力，只需要一个贤惠体贴的小妻子，老夫少妻也更懂得疼人，三丫头觉得呢？”
这分明是要给姬柯冉说亲，还看上了自己！
顾云哓脸上的诧异是真真切切的，她之前觉得姬柯冉过分热情是有所图谋，便心生警惕，有意疏远。如今想来，原来这男人是看中自己，打算让她做续弦？
安国候府的长孙，前途无量，又容貌俊美，才华卓越，前途无量。
这样一个贵公子居然看上顾府一个小姑娘，真够匪夷所思的。
顾云哓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亲事都是爹爹说了算，这…他或许不会答应此事。”
顾老爷分明是不乐意让自己嫁得比顾云妍还要更好，如今杀出一个安国候府的长孙来，哪里会同意？
莫名的，顾云哓就是知道，顾老爷不会点头。
姬嘉倩皱了皱眉，很快又松开了：“只要三丫头有意，我会说服老爷的。”
都说当爹的会偏心，但是像顾老爷这般偏心却是少见。顾云哓嫁的好，对顾府也是一大助力，顾老爷怎的就不乐意？
跟安国候府亲上加亲，那是天大的好事，谁家能有这样的殊荣？
偏偏顾老爷却是固执得紧，姬嘉倩想着自己估计要费不少功夫才能让顾老爷点头了。
顾云哓听了，低着头又道：“我打小就长得不如姐姐，才学也不如姐姐，爹爹觉得我朽木不可雕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再说，在爹爹眼里，也只有姐姐这样的人儿才配得上姬大人的。”
姬嘉倩听罢，淡淡道：“冉郎要选谁，还轮不到老爷来指指点点。这事不急，回头我跟老爷提一提，总归不会让三丫头受委屈了。”
姬柯冉要挑个妻子，当然出身不显，又乖顺听话懂眼色得好。顾云妍的确颜色不错，又有才学在身，盛名在外，却看着就像是不安分的。
而且顾云妍对萧夕凛的心思简直人尽皆知，在她眼里，估计姬柯冉远远不及萧夕凛的。
要是姬柯冉挑了这么个丫头当续弦，回头怕是要被人嗤笑不说，顾云妍也是不乐意的。
再退一步说，顾云妍就是乐意，姬嘉倩也不乐意让这么个丫头嫁到安国候府去当长孙媳妇。
当初言子馨让两姊妹学管家，顾云妍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顾老爷也是纵容她。在姬嘉倩看来，管家看着容易，但是没上手，那就都是一纸空谈而已。
这么个眼高手低的丫头当长孙媳妇，侯府还不一通乱？
这就算了，没给姬柯冉帮忙就罢了，还要给他添乱，实在没必要。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姬嘉倩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再没开口。
顾云哓垂下眼帘，安静地坐在角落，心里乱糟糟的，把听到的消息集中在一起，只觉得剪不乱理还乱。
姬柯冉就算不想再娶一个高门大户的贵女，接到侯府上当大佛一样供着，小门小户的选择那就更多了，怎么偏偏就挑上顾家？
第九十一章 提醒
姬嘉倩也是，亲上加亲听着好，怎么都对顾府有利。只是堂堂一介侯府，何必嫁娶都盯着小小的顾家？
而且选的还不是容貌才学都出色的顾云妍，却偏偏要选自己，这是觉得顾云哓好拿捏了？
注意到顾老爷和姬嘉倩相处的奇怪，她不得不怀疑两人可能在成亲前私下做了协商，表面做一对恩爱夫妻，暗地里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顾云哓想到姬嘉倩一面不喜她亲近姬柯冉，一面又想要自己嫁给姬柯冉，听着实在矛盾得紧。
既然不喜欢姬柯冉娶她，又怎么又一味怂恿？
这其中说没有猫腻，顾云哓是绝对不信的。
马车忽然慢了下来，渐渐停了。
姬嘉倩睁开眼，就见流苏撩起帘子跪坐在前头低声禀报道：“夫人，有一队马车经过，是太傅大人。”
温泉庄子在京郊，越是靠近，官道越是窄小，根本不可能让两个车队同时过去。
萧夕凛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姬嘉倩也不打算惹得他不痛快，点头吩咐道：“那就让开，请太傅大人先过去。”
流苏应了，很快退了出去。自有小厮上前跟萧家商榷，没多久就来回禀了：“萧大人请夫人一行先过去，说是不好让女眷久等。”
姬嘉倩挑眉，萧夕凛倒是识趣，不至于目中无人，没把安国候府出身的自己放在眼内。
她是退让，但是萧夕凛二话不说就先走，那就是他的不对了。
姬嘉倩笑笑：“那就承了萧大人的好意，我们先行。”
马车徐徐从萧夕凛跟前过去，他肩头的海东青不自在地动了动，仿佛宽敞的马车对它来说还是太狭窄了一些，说什么都不对劲，恨不得在外头肆意展翅翱翔。
“不着急，很快就到地方了。”附近是围猎的庄子，奎儿身手不错，也不是谁都能射伤的。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萧夕凛硬是把它留在马车里了。
伸手安抚了一下肩头蠢蠢欲动的海东青，萧夕凛瞥见第二辆马车的帘子微微挑起一点，一道倩影一闪而过，不由眯起眼。
“前头就是安国候的温泉庄子吧？听说侯夫人带着女眷到庄子上歇几天？”
跪在角落的小童，正是之前请顾云哓上马车的，低下头答道：“是的，公子。侯夫人把掌家权让给了长媳妇，第二天就到温泉庄子上了。顾夫人也在，除了姬姑娘，把顾家两位姑娘也一并带上了。”
萧夕凛一手轻抚着海东青梳洗得干净整齐的羽毛，嘴角微弯：“一招以退为进，真是妙极。”
小童没有开口，安静地跪坐在角落，没有主子的吩咐便安安分分地候着。
“二姑娘，窗外都是外男，还是敛下帘子为好。”红鸾见顾云妍忽然挑起帘子，似是要向外张望，连忙出声提醒。
她被姬嘉倩打发过来照顾姬晴柔，安安静静地跪坐在角落，没想到会突然开口。
姬晴柔嗤笑一声，对着红鸾道：“你可不知道，她看的哪里是其他粗鄙武夫侍卫，不过是想要看萧大人一眼。”
第九十二章 人情
被点破了心思，顾云妍脸色如常：“萧大人的侍卫训练有素，目不斜视，自是不会唐突我等。”
言下之意，刚才挑起帘子，所有侍卫都没多看一眼，让自己能光明正大地看向萧夕凛的马车。
闻言，姬晴柔有些坐不住了，白白便宜了这个死丫头，难不成让萧夕凛注意到顾云妍了？
停顿的马车这时候缓缓驶出，姬晴柔原本想要靠近窗口一些，冷不丁马车一动，她没坐稳，险些摔了下去，幸好红鸾眼明手快扶住了。
只是这一动，姿势不雅，姬晴柔黑着脸坐稳的时候，瞥见顾云妍眼底一闪而过的讥笑，更是一肚子火气。
她硬是压下火气，神色不免有些狰狞。
温泉庄子可是安国候府的地盘，就不信顾云妍落在自己手里，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去！
一行人平安抵达温泉庄子门前，早有等候的婆子打开大门请她们进去：“老夫人已经到了，只是起的早，舟车劳顿不免伤神，回院子里小睡。”
姬嘉倩扶着流苏的手下马车，点头道：“那就先别打扰娘亲，让她多歇一会。”
听着隔壁的声响，显然萧夕凛的车队已经到了。
她恍然想起，萧家的温泉庄子就挨着自家的：“萧太傅也到庄子上来了，等会让管家去见礼，别失了礼数。”
婆子一脸惊讶，一大早跟着侯夫人过来，提前一晚来收拾的丫鬟也不曾听到隔壁的声响，怎么太傅大人忽然就过来了？
姬嘉倩看到她的脸色，不由诧异：“难道萧太傅没提早派人来收拾庄子，直接就过来了？”
庄子虽说有奴仆盯着，但是人数却不多，平日只能算过得去，入住之前少不得里里外外打扫一番才能住人。
萧夕凛突然到庄子上来，或许是一时兴起。
果真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也不知道提前派人来打扫打扫，如今一大群侍卫，这些精细的功夫怕是做不好的。
刚才萧夕凛让了道，她也该有所表示才是：“要是庄子上收拾妥当了，就让管家带着丫鬟婆子到隔壁去，帮着太傅打扫庄子，不然可怎么住人？”
婆子点了些平日稳重麻利的丫鬟，免得过去隔壁给姬嘉倩丢脸。
萧夕凛听说了，笑道：“既然顾夫人一片好意，我就领情了。”
温泉庄子平日有人打扫，却不够仔细。也是他来得匆忙，身边跟着的只有侍卫，没几个能打扫的丫鬟婆子，姬嘉倩算是给自己送来及时雨。
刚才萧夕凛让路，姬嘉倩这是还情面来了。
不愧是安国候府的人，一码归一码，从来不愿意欠人情。
既然如此，萧夕凛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云哓在柳絮的伺候下换了一身衣裙，就听几个小丫鬟酡红着脸，叽叽喳喳说起婆子带人去萧府的庄子打扫，一个个惋惜年纪太小，没能被挑中，别提多难过了。
她听着好笑，去的丫鬟婆子那是打扫来着，难不成这些小丫鬟以为能到处乱逛，见得到太傅大人？
第九十三章 恼怒
一阵鸟鸣声响起，顾云哓抬头，刺目的阳光下不由眯起眼，隐约能看见半空中展翅飞翔的海东青。
萧夕凛果真对奎儿宠爱有加，去哪里都带着它。
“三姐姐梳洗好了？那就跟我一起去见外祖母吧。”姬晴柔换了一身粉色的衣裳，红扑扑的小脸显出几分高兴来，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好事。
“柔妹妹这一身真好看，”顾云哓笑着夸了一句，姬晴柔满脸得意。
“这是外祖母特意盯着绣娘给我缝制的衣裳，京中那是独一份，自然不一样。”
两人相携去了主院，刚踏进去，就见顾云妍已经坐在下手，姬晴柔不由皱眉。
这死丫头来得倒是早，上赶着来讨好侯夫人吗？
顾云哓矮身行礼，身边的姬晴柔已经坐在侯夫人的身边。
“这就是顾府的三姑娘吧，不必拘束，好好在庄子上耍一耍。”侯夫人一身靛青锦衣，头上带着镶了宝石的抹额，银发梳得整整齐齐，发髻上有两支华贵的金簪子。
双腕的一对玉镯子是红绿紫三色，暗喻福禄寿，是难得一见的好玉。
她慈爱地抚了抚坐在脚凳上的姬晴柔，对这个外孙女满眼的宠溺。相比对顾云哓的亲切，对顾云妍算得上冷落了。
顾云妍孤零零坐在下首的末座，想到刚进来的时候侯夫人不冷不热地招呼，随手就指派身边的丫鬟请她落座。
顾云哓的待遇却截然不同，侯夫人不但笑面迎人，还让嬷嬷请她在下首第二个位置，挨着姬嘉倩坐下，奉茶水奉点心奉瓜果。
顾云妍的手边却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茶盏，再没其他，顿时觉得委屈。
若是爹爹和大哥在哪里，哪里能眼看着自己被冷待？
姬嘉倩这女人在顾府的时候对自己亲亲热热的，如今到了温泉庄子，顾老爷不在，便对她如此冷待。
等回府后，顾云妍必然要告知顾老爷，狠狠撕掉姬嘉倩虚伪的面具，让所有人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姬嘉倩仿佛如今才看见被冷待的顾云妍，惊讶道：“怎么二丫头坐那么远的，赶紧过来。你们怎么伺候的，如何能慢待了二姑娘？”
身边的流苏和红鸾连忙告罪，两人亲自上前，把顾云妍引到了顾云哓的位子旁边。
这样一来，上首是侯夫人，左手边下首坐着的是姬嘉倩，挨着她的是顾云哓，然后才是顾云妍。
顾云妍微微蹙眉，她比顾云哓年长，很该坐在姬嘉倩身边才是。
顾云哓就要起身让座，却被姬晴柔叫住了：“都是一家人，坐哪里不是一样，何必麻烦？”
侯夫人抬了抬眼皮，笑着答道：“的确是一家人，不必守那么多规矩。”
话说到这个份上，要是顾云妍执着位置，愣是要顾云哓起身让座，那就有些不识趣了。
她只得忍下这口气，憋屈地在顾云哓左手边的椅子上落座。
姬晴柔分明是故意的，若非侯夫人在此，顾云妍又如何会忍耐下来？
顾云哓还担心这个姐姐会不管不顾地跳起来大发雷霆，没想到居然忍住了。
她偷偷向旁边打量，恰好对上顾云妍像是淬着毒的眼神，狠狠瞪了自己一眼，连忙撇开脸不敢多看。
第九十四章 好计
顾云妍的脸色黑得快跟锅底一样，姬晴柔时不时看过来的视线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更是叫人坐立不安。
顾云哓瞧见顾云妍藏在袖子里的一双手握成拳，指甲刺入掌心，隐隐能看出些血色来，生怕她要憋不住，赶紧转开了话题：“听说庄子后面有猎场，还是皇上曾来过的？”
姬晴柔点头，答道：“不错，这猎场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当初我也是跟着外祖母走了一趟，猎了两只野鸡，倒也可惜。”
侯夫人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你这皮猴话里有话，这是想要去猎场耍了？”
闻言，姬晴柔瞪大眼，满是期盼地仰头，扯了扯她的袖子：“外祖母就答应吧，孙女儿早就想去猎场看看了，当初年纪小，如今也忘得差不多了。”
“你来之前，就已经想去猎场了吧？”侯夫人摇摇头，对上姬晴柔失望的目光：“不是不让你去，只是萧太傅怕是要去猎场走一走，你这些小姑娘再过去，倒有些不适合了。”
姬晴柔双眼一亮，她就是知道萧夕凛肯定会去围猎，这才会想过去的。不然马术再好，颠簸几个时辰也够累的。
她晃着侯夫人的胳膊撒娇道：“外祖母，就让我去嘛。实在不行，多叫些婆子和下仆跟着就好。”
侯夫人再宠姬晴柔，却也不能眼看着她坏了自己的名声：“别的都答应你，唯独这事不行。你可别想着偷偷去猎场，坏了名声，你爹却不会轻易饶恕你的。”
姬晴柔别的不怕，最怕的就是安国候发怒，顿时缩了缩脖子，嘀咕道：“要是表哥也一块来就好了…”
话音刚落，就有婆子来禀报：“老夫人，姬少爷来了。”
听罢，姬晴柔喜不胜收，连忙起身道：“难道是心有灵犀，表哥果真来了？”
侯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姬晴柔别咋咋呼呼的，失了规矩，笑道：“既然冉郎来了，就让他带着你们去猎场也说得过去。只是他答不答应，就不是我这个老婆子说了算的。”
“表哥肯定不会拒绝，孙女儿这就去收拾收拾，幸好把骑装都带来了。”姬晴柔兴致勃勃，听说能去猎场，别提多高兴了。
“这个顽猴，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一听说能去猎场，把我这个老婆子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侯夫人打趣着，叫姬晴柔满脸酡红，眼底的羞赧几乎要溢出来。
“在孙女儿心里，外祖母是一等一的好。”
侯夫人听得笑了，挥挥手道：“你这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外祖母哪里舍得说你？快去收拾，连带着把顾家两位姑娘也一并带去。你是去过猎场的，可要好好照顾小姊妹。”
姬晴柔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许多，看见顾云妍面上的喜悦不显，眼底却透着光亮，便心底不忿。有这死丫头在，肯定会想尽办法凑到太傅大人的身边，自己倒是要被比下去的。
若是可以，她压根就不想顾云妍一起去，但是侯夫人发了话，姬晴柔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应下。
等三个小姑娘一走，姬嘉倩不免担忧道：“娘亲，让柔儿去猎场见太傅大人真的好吗？太傅身居高位，手上的权柄已经足够多了，若是再跟安国候府联姻，恐怕要受皇帝的忌惮，爹爹也得被牵连。”
侯夫人眯着眼，红鸾早已带着丫鬟婆子退了出去，屋里只有她们母女二人，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不过一起去猎场耍玩，你很不必想得太多，顺其自然就好。”
第九十五章 侧目
姬嘉倩点了点头，便见红鸾挑起帘子，一道硕长的身影走近，正是姬柯冉。
他进屋后，首先向两人行礼：“打扰祖母清净，孙儿先在这里赔罪了。”
侯夫人笑吟吟地道：“说的哪里的话，柔儿正盼着你过来呢。人多才热闹，我这老婆子最是喜欢小辈在膝下围绕，你来得是正好。”
姬柯冉笑道：“祖母这么说，孙儿就放心了。这不是听说太傅大人也到温泉庄子上来了，还打算去围猎，孙儿说什么都要去看看太傅大人的英姿。据闻他养着的海东青也是打猎的一把好手，难得的机会，孙儿不想错过。”
“那就带几个丫头去猎场走走，也算是松快松快。”侯夫人提也没提侯府，像是放心有大夫人接手，又有安国候坐镇，跟她没什么关系一样。
姬柯冉却有些欲言又止，瞥了姬嘉倩一眼，见她微不可见地摇头，一肚子的话就嘴里绕了一圈，到底还是咽下了：“那孙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就去准备弓箭，挑姬匹温顺的母马，没得惊着柔儿和顾家的两位姑娘。”
他在侯夫人的首肯下缓缓退了出去，姬晴柔早已换上一件殷红的骑装，手里拎着马鞭，兴高采烈地走了过来：“表哥，看看我这一身如何？”
“很好看，”姬柯冉扫向四周，又问道：“顾家的两位姑娘呢？”
“她们没带骑装来，穿着普通的衣裙根本不能骑马。”姬晴柔原本想着索性叫两人留在庄子上，但是已经答应了侯夫人，又不好反悔，只得不情不愿道：“我只好让人快马加鞭回侯府，院子里我还有几件骑装没穿过，一并送过来给两位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