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是谁啊?”花厅外面的二层阁楼,浅色窗帘后面,站了三四个男子,在打量屋子里的女眷。
他们年纪都小,约莫十七八岁。
可能是要说亲了,而女方进来来赴宴,故而他们躲在窗帘后面偷窥。
不成想,有个中等身量、微胖的年轻人,一眼就看到了凌青菀。
今日的凌青菀,戴着金簪,日光照耀下,金簪泛出淡金色的光线,暖融融的落在脸上,就有几分别样的妩媚婀娜。
“不知道啊。”
“去打听打听。”
“怎么,你喜欢那个女人?看她的装扮,应该尚未婚配,不知是哪家的闺女......”
“我要知道她婚配与否做什么?”男子望着凌青菀白皙的面容,可以想象她的肌肤是何等细腻柔滑,顿时就起了情|欲。
他又不是要娶妻,何必在乎对方身份、婚否等。
而后,他们就瞧见了凌青菀被甄氏身边的程妈妈领走了。
“去问问甄氏,就知道是谁了。”男子笑道。
“不管她是谁,一旦知晓了你的身份,恨不能投怀送抱了。兄弟真是羡慕你啊。”
男子听了,微微扬眉,一脸傲色。
凌青菀并不知晓这些,她跟着程妈妈,去了甄氏的后院。
她终于见到了病家。
病家今年六岁,眼神呆滞,嘴角流涎。生病这一年多来,病家也不怎么吃饭,故而形容消瘦。
“大郎,大夫来瞧你了。”甄氏笑着,轻轻拂过儿子的脸。
片刻之后,杜永岐和他母亲孙氏,也来到了。
“凌姑娘,请您诊脉吧。”杜永岐对凌青菀道。
凌青菀颔首,坐下来开始给杜家长孙诊脉。
然后,她又看了看舌苔。
这孩子脉涩,舌苔白腻,舌下纹紫暗,外凸明显。凌青菀再看这孩子的模样,心里就完全明白了。
“小公子在两年前,是不是曾经摔伤了腰?”凌青菀问杜家众人。
众人一听这话,微微一愣。
因为大夫们从未没这么问过。
杜大郎发病,乃是在他摔了腰之后的第六个月。请来那么多名医,没人问及此处。
凌青菀是头一个问起。
***

第163章癫证

第163章癫证
“对,大郎曾经受过伤,摔伤了腰腿。那是前年的七月份,他爬树跌了下来。腰腿摔伤之后,静养了几个月。”甄氏道。
杜家人愣了半晌,最后是甄氏,回答了凌青菀的问题。
她儿子的确摔伤过腰,只是不知道到底跟他现在的病,有什么关系。
孩子顽皮,摔伤原是正常的。
这一年来,请便了各种名医,无人提及旧伤,所以杜家对凌青菀的话,生了几分疑惑。
“凌姑娘,这到底是有何缘故?”老夫人孙氏问凌青菀,“大郎的病,跟他摔了腰可有关系?”
“有很大的关系。”凌青菀解释道。
她慢慢把杜大郎的病情,说给杜家众人听。
杜大郎的病,乃是癫证。
癫证是因为神窍被迷,神机逆乱所致。其病在脑,但是与肝、肾、脾关系密切。
发病的时候,症状因人而异。有人会喜怒无常,有人会沉默痴呆,有人会多语癫狂。
杜大郎的病状,就是寡言痴呆。
这孩子小时候活泼好动,经常喜欢攀爬假山、凉亭和树木,屡教不改,直到他前年夏天从梨树上跌下来。
那时候,梨子尚青,杜大郎却非要自己爬上去摘,果然摔伤了腰和腿。
从那时候起,他腰腿处就有瘀血滞留,只是大夫没有留心,家里大人不知道。
瘀血滞留,并不是一下子就会导致瘀血上脑,而是慢慢的。
这是个过程。
“最开始的时候,你们发现小公子行动迟缓。步履变得斯文。直到四五月后,他慢慢越发不爱动,而且不怎么吃饭。
从那时候起,才是真正的发病,至今已经一年多了。他逐渐不爱动,吃饭少,而后才有痴呆的情况。”凌青菀继续道。
这话。说得杜永岐、甄氏和老夫人孙氏。都怔愣了。他们吃惊看着凌青菀,因为凌青菀所言半点不差。
杜大郎小时候太顽皮了,杜永岐和甄氏都希望他沉稳些。那样才有世家公子的风范。
只可惜,孩子不服管束,又有老夫人孙氏宠溺,越发贪玩好动。
杜大郎摔伤之后。先静养了三四个月。养病这三四个月之后,他慢慢不怎么喜欢玩闹了。有时候坐在房里炕上,一坐就是半个上午。
当时,杜永岐和甄氏非常高兴,以为孩子转了性子。虽然才五岁。望子成龙的杜永岐夫妻,立马准备给杜大郎启蒙,聘请名师。
因为孩子的改变越好越好。杜永岐夫妻就没有深想,以为是开窍了。
老夫人孙氏也高兴。她也喜欢孙子斯文懂礼,而不是整日弄得满身泥土。
再后来,那孩子更加不爱动了,甚至不怎么吃饭,也不怎么开口说话。问他什么,他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又过了三个多月,杜大郎的痴呆,越来越明显,哪怕是外人都看得出来。
杜永岐夫妻这才知道大事不好了,急忙请医吃药。
“这位凌姑娘,说得倒也有头有尾。就是不知道,她到底说得对不对。大郎摔伤之后,好几个月没事,突然发病,怎么会牵扯到瘀血呢?”杜永岐腹诽。
他有点瞧不起女人,觉得女人天生智力不如男子,而学医是很难的。所以,他不相信凌青菀的医术。
他之所以同意凌青菀来看病,大概是经历了一次次失败之后,对长子的病情不抱希望,死马当成活马医。
甄氏和老夫人则是对凌青菀深信不疑,因为她们已经和凌青菀接触多次,也打听过她。
“前医可能觉得,癫证乃是有痰,故而化痰的方子用了不少。像天王补心丹、归脾汤等导痰的药方,小公子只怕吃了好几个月吧?”凌青菀继续道。
她这话一说,杜永岐顿时就对她刮目相看。
没有看过其他大夫的方子,单凭诊脉就可以断出其他大夫的诊断,说明她也知晓这个病容易被当成痰迷心窍。
凌青菀觉得,这不是痰迷心窍导致的癫证,而是瘀迷心窍。
“凌姑娘所言不差,小儿这段日子,的确不少吃这两种药方,只可惜效果甚微。”杜永岐道。
杜永岐和卢九娘的哥哥关系甚好,卢九娘记得他。那时候他意气风发,这才不过四年,他苍老了很多。
估计是孩子发病这一年来,让他心力憔悴,如今添了几分绝望。
凌青菀的话,让他从绝望的缝隙里,看到了一缕光明。
“凌姑娘,您打算用什么药?”杜永岐又道。他眼眸雪亮,紧紧盯着凌青菀,希望她能拿出仙丹,就他儿子一命。
长子对父亲的意义,是格外不同寻常的。
哪怕以后再有儿子,也取代不了在他心里的地位,这个凌青菀明白。她父亲去世之后,她的祖父就一蹶不振。
“小公子乃是瘀血凝滞,干扰神明。我想用癫狂醒梦汤。因为小公子服用其他药物多时,腑脏受阻,我会添些滑石、甘草和生大黄,清利通腑。”凌青菀道。
杜永岐又问:“癫狂醒梦汤,出处在哪里?”
凌青菀已经记起,《王氏医存》乃是当时医学秘籍,而且前几年随着王七郎去世就遗失,没有别人看过。
所以,她现在也不敢随随便便说自己的药方,来自《王氏医存》,虽然这个癫狂醒梦汤的确是。
“我从一本上古药书里看到了,书名遗落无考。”凌青菀道。
杜永岐夫妻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老夫人。
最终,他们同意让凌青菀开药方。
凌青菀就坐下来,将癫狂醒梦汤的药方,一一写下来:“法半夏三钱,桃仁五钱。紫苏子三钱,桑白皮三钱,大腹皮三钱,小青皮二钱,胡柴三钱,赤芍药五钱,陈皮二钱。焦神曲三钱。焦鸡内金三钱,制香附三钱。”
另外,她又添了清利通腑的“甘草三钱、滑石三钱。生大黄两钱。”
“每日一剂,先吃七天。用水煎熬,煎药的时候,生大黄后下。”凌青菀叮嘱道。“七日后,我再来复诊。”
甄氏接过方子。给凌青菀道谢。
她亲自送凌青菀去前头坐席。
凌青菀刚刚出甄氏的院门时,就见四个年轻男子,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应该是杜家的亲戚,否则不至于直接到了甄氏的院子这边。
凌青菀往甄氏身后站了半步。
“冯公子。五郎、七郎,你们怎么进来了?”甄氏吃了一惊。
这几个年轻人中,有一位不认识。还有两位是杜家老夫人娘家的侄儿,孙五郎和孙七郎。
另外一个身材中等、微胖的男子。厚唇眯眼,看上去容貌有点丑陋,乃是含山长公主的长子。
含山长公主,是当朝太后最大的女儿,也就是怀庆长公主的长姐。含山长公主的驸马姓冯,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冯家长子。
他叫冯源,有了名的好色贪婪,而且特别喜欢染指人妻女。因为是太后的亲外孙,对他的恶行也无人敢言。
甄氏不喜欢冯公子。
她觉得冯公子长得太丑了。
“同样是长公主的儿子,汝宁长公主府的周又麟,就是一表人才。怎么这个冯源,猥琐丑陋?”甄氏在心里腹诽。
“大哥哥在这里吧?我们是来寻大哥哥的。”孙五郎笑着道。
孙五郎是甄氏的婆婆的侄儿,时常到杜家来玩。就是孙五郎结实了冯源,将冯源带到了杜家。
甄氏正要回答,却见冯源微眯的眼睛,泛出惊艳的光,落在凌青菀身上。
凌青菀也察觉到了。
一瞬间,凌青菀点漆眸子里凝聚了霜色,凛冽锋利,回视冯源。
冯源被她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冯源大喜:是个外柔内冷的妙人儿。人与人的感情,还是蛮奇怪的。
今天来了佳丽无数,冯源一眼就相中了凌青菀,也是他和凌青菀的缘分吧。
“夫人,我先告辞了。”凌青菀给甄氏行礼,转身走了。
甄氏不敢留她,只盼着她快点走。
凌青菀走后,冯源折身去打量她的背景。
但见佳人身姿窈窕绰约,云鬟高耸,一段修长的脖子,隐没在风氅里。
凌青菀走得很快,头上的金钗摇曳,在日光下流光溢彩,越发动人。
冯源隐隐有点兴奋。
凌青菀当即去找到了她嫂子,宴席尚未结束,她就从杜家离开了,只是派了个人告诉甄氏一声,并没有亲自去辞别。
她先把她嫂子送回了家。
“菀儿,你遇到了什么难事?”陈七娘很担心她,拉着她的手问道。
凌青菀想去找安檐。
可是陈七娘这么一拉她,她又觉得,自己可以搞定这件事,没必要去烦安檐。
陈七娘可以帮她。
安檐如果知道,他会不会怪她?
毕竟是她卢玉带着凌青菀出门的。
“大嫂,我今天遇到了一个登徒子。我听杜家世子夫人叫他冯公子,会不会是含山长公主的儿子?”凌青菀对陈七娘道。
凌青菀从前见过含山长公主的儿子,那时候他年纪还小,个子更小,而且没有现在这么胖、
才四年,那厮变了很多,凌青菀有点不敢确定。
但是,她觉得八成是。
陈七娘吃了一惊。
“你先不要声张,我派人去打听打听。”陈七娘道,“谋定而后动。”
凌青菀点点头。
晚夕之后,去帮陈七娘打听消息的人终于回来了。
“他叫冯源,最是个凶残好色的!”陈七娘清湛的眸子变得阴冷,“真是个畜生!”
“既然这样,我得小心了。”凌青菀道,“他暂时还没有什么主动,我只能以静制动。”
陈七娘同意她的话。
接下来几天,凌青菀闭门不出。
***

第164章索取诊金

第164章索取诊金
接下来的几天,凌青菀闭门不出。
到了初六,安檐来看她,询问杜家大郎的病情,凌青菀一一告诉他。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话要说?”安檐突然问。
提到杜家大郎,凌青菀心头闪过了冯源那双色迷迷的眼睛,一阵反胃,话就到了嘴边,下意识想告诉安檐。
凌青菀对爱情的理解很简单,她想把自己所有的心事,都让对方知道,不隐瞒他。
可是,她也明白,这种事最好不要说,免得安檐心里留下不痛快,任何男人都受不了自己的未婚妻被旁人觊觎。
她自己能搞定一个被色欲迷昏脑袋的纨绔子弟,没必要麻烦安檐,让他不高兴。
她那么一个下意识的念头,安檐很敏锐的捕捉到了,就出声问她。
凌青菀惊叹他的敏锐,笑着遮掩道:“你的冬衣,我已经做好了一件,在想要不要提前给你,还是等所有的做好了一起给。”
安檐微微凝眸。
他似乎看出了凌青菀在撒谎。但是,安檐也没有深究。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追问的。和卢九娘相处的时间久了,安檐逐渐懂得了信任和尊重。
所以,他没有点破,顺着凌青菀的话道:“提前给我吧。”
凌青菀就交给了他。
安檐当场要换上。
凌青菀喊了丫鬟进来,服侍他更衣。
安檐穿上之后,然后下意识将双臂往怀里缩,想试试后背的松紧。这么一缩,顿时感觉不同了。
“我们家针线房上的师傅。我跟她说了,后背要放宽些,否则有点紧。但是,她一旦放宽了后背,腋下就要紧;腋下不紧,后背就要紧,总要多穿几次才舒服。
你做的。后背和腋下尺寸刚刚好。这是为何?”安檐微讶,询问凌青菀。
他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惊喜。
他没想到。凌青菀做的衣裳,这么合身。
安檐个子太高了,又是前年才回家的,他们家针线房上的师傅们。没有做过这么大的衣裳。其他人的都很合身,唯独到了安檐这里。不是大了就是紧了,总难正好。
安檐也只是偶然提过一次,就不再多说什么,师傅们也不知道他穿得不舒服。
“上次见你的腋下半挣线。当时就想,应该是腋下有点紧,故而我在袖子那里嫁接了些。”凌青菀道。
她擅长针线。衣裳到了她手里,总能一下子就摸索出尺寸来。
况且。她关心安檐,更加注重他的衣裳了,生怕没有做好。
安檐愣了下,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他有一口整齐纯白的牙齿,微微往里收,左边的一颗有点尖,笑起来就没有了半分煞气,非常的温顺可亲。
“你的牙齿,有点像狐狸的牙齿。”凌青菀突然道。
她见过最好看的牙齿,就是狐狸的。那种动物的牙齿,整整齐齐,往嘴里慢慢收拢着,有种异样的精致。
安檐微愣。
他没怎么见过狐狸,也不知道狐狸的牙齿长什么样子,所以他不知道这话是褒奖还是贬义。
回到家之后,他突然冲安栋露出了牙齿,问他:“我牙齿难看吗?”
安栋莫名其妙看着他。
凌青菀后来听安栋说了,笑软在炕上。
***
到了正月十一,突然下起了春雪。
洋洋洒洒的雪,蹁跹起舞,落在屋顶的阡陌之间,宛如柳絮。
凌青菀院子里的葡萄架上,全部落满了雪,晶莹白皑。
杜家的人,来请凌青菀。
凌青菀就带上莲生,去了杜家。
她之前出门,没怎么带莲生,因为莲生太高了,长得又像男人,女眷们看到她,总要打听一番,凌青菀不喜欢这样。
她也不愿意去解释,因为她觉得莲生是很正常的。
莲生平日里不苟言笑,那是跟安檐学的,装冷漠。其实她言谈中,乐观开朗,懂得感恩。
莲生不比任何人差,没必要迎来异样的目光,所以凌青菀不带她往珠围翠绕的宴席中去。
但是,出了含山长公主儿子冯源那件事,凌青菀就不得不小心,走到哪里都有带着莲生。
到了杜家,凌青菀去给杜大郎复诊。
杜大郎的脉涩有所好转,舌苔下的紫纹也平复了大半,说明侵染大脑神明的淤血,已经去了大半。
“最近小公子胃口如何?”凌青菀询问。
“他最近饭量增添了些。”甄氏面容喜色,“昨日,他还开口叫娘了......”
杜大郎发病之后,特别是最近这三四个月,已经痴傻流涎,不知道父母。
才吃了七天药,孩子仍是呆呆的,但是有个偶然的瞬间,他口齿不清的喊了声娘,让甄氏喜得眼泪涟涟。
“睡卧呢?大小便呢?”凌青菀又问。
杜大郎的乳娘就回答凌青菀:“少爷这些日子,夜里不再醒过来呆坐,能安稳谁一夜。两便更是正常了,已经大好了!”
乳娘捡好听的话说。
凌青菀笑道:“已经好了五成。之前的方子,我再改改,喝上十四天,每天一副,我再来复诊。”
杜家众人都点点头。
甄氏恭恭敬敬把凌青菀送到了大门口。
到了正月二十四,十四副药喝完了,凌青菀重新到杜家复诊。
杜大郎已经能正常说话了。
“大郎,这是凌姑娘,快叫恩人。”甄氏对杜大郎道。
“恩人......”杜大郎温顺道。他声音底气弱,软软的,但是口齿清晰。
他的神志病,已经好了九成了。
凌青菀松了口气。
“再用些补气健脾、养血滋阴的方子吧。”凌青菀道,“因为是进补。过程就比较慢,认真吃上两三个月,也是无妨的。”
杜家就明白这个意思。
已经大好了。
凌青菀这次复诊,杜家非要给她诊金。
“凌姑娘,您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只有这些俗物。真怕玷污了姑娘。还请您一定收下!”甄氏将一个紫檀木的匣子,硬塞给凌青菀。
这里头装了银票。
杜永岐和老夫人孙氏也说:“凌姑娘一定收下,这点薄礼。只是我们心意的万一,还请姑娘赏面。”
凌青菀就笑了笑,道:“老夫人、世子爷和夫人如此热诚,我却之不恭了。不过。我并非想要银票。倒是有样东西,不知能否赏赐与我?”
甄氏、孙氏和杜永岐微讶。
他们不知道凌青菀要什么。都问:“凌姑娘想要什么,直言无妨。”
“我知晓甄家曾经管过玉矿,应该有些玉器的。我中意一樽黄玉佛像,三尺高。一尺宽,当然越发=大越好,最小不能低于这个数目。”
凌青菀笑着。眸光流转,往甄氏和杜永岐脸上打量一瞬。然后继续道,“世间玉器珍贵,大的玉石更是万金难求。哪怕有了,也要分解开来,做成首饰。
能有完整的黄玉佛,我想来想去,整个京师唯独甄家可能有。所以,想问夫人讨要。”
孙氏、甄氏和杜永岐都微怔。
三尺高的黄玉佛,的确是万金难求,有市无价。哪怕十万两银子,也买不到。
因为这种大的黄玉矿石,实在太罕见了。
可是很凑巧的是,甄氏的陪嫁里,真的有一樽。
甄氏终于明白了:“怪不得这位凌姑娘很热心来给大郎治病,原来她是图谋我的黄玉佛。”
不过,这么一想,甄氏反而安心。
凌姑娘假如无所图,还那么热情,甄氏可能会猜测她的目的。
“前年我有位亲戚,得到高人指点,需要黄玉佛镇宅化灾,故而借去了。如今灾劫一过,我可以去要回来。凌姑娘稍等,我明天亲自送到府上去。”甄氏道。
凌青菀道谢,转身走了。
等凌青菀一走,杜永岐就吸了口气:“这个凌姑娘,也是颇为贪婪!那一樽黄玉佛,可是至宝,至几十万两银子呢!”
“孩子的命要紧,还是俗物要紧?”甄氏立马道。
哪怕再珍贵的东西,也换不来她儿子的命。凌青菀治好了她儿子,这就是最大的恩德,甄氏什么都愿意给她。
“凌姑娘医术高超,她救了咱们家大郎一命,就是救了我们婆媳一命。那个黄玉佛,还在杨夫人那边么?听说她已经用不上了,可以去要回来。”老夫人孙氏道。
甄氏道是。
虽然凌青菀要了那么贵重的东西,甄氏却一点也不感到不快,她反而松了口气。
甄氏不想欠这么大的人情,那样她会日也不安的。如今能还了凌青菀的人情,甄氏非常乐意。
她娘家的陪嫁之物,前年被她表姐杨宰相的夫人借走了。
当时,钦天监有位术士说那年杨夫人有血光之灾,需要用黄玉佛去镇压。
半年之后,灾祸化去,那个黄玉佛就收了起来。只是,杨夫人一直没想起来要还。
甄氏更衣,乘坐马车去了杨宰相府上。
“大郎痊愈啦?”杨夫人也是大喜过望。这一年多以来,杨夫人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去给甄氏的儿子求医。
“是啊。”甄氏道。
她把凌青菀去她府上转悠,然后治好了杜大郎,现在又讨要黄玉佛的话,告诉了杨夫人。
杨夫人听了,却微微凝眸,讶然道:“黄玉佛?这样巧,我刚刚还听说了一件事,跟黄玉佛有关......”
***

第165章怀庆身死

第165章怀庆身死
甄氏来到杨家之前的半刻钟,正好有个妈妈到了杨夫人跟前,把一些消息告诉杨夫人。
杨夫人尚未明白是什么意思,甄氏就来了,打断了报信的人。
此刻,杨夫人又听到了黄玉佛,不免心里疑惑不解。
“阿姐,是什么事啊?”甄氏问杨夫人。
“二月初九是太后娘娘的寿诞,她身边的姑姑放出消息,说今年太后的寿礼,想要一樽高三尺的黄玉佛。”杨夫人道,“听说太后已经私下里寻了一个多月,没有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