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阿秋似乎全没察觉气氛的异样,道,“那次害的你染上毒瘾,是不是?真是对不起。”
霍一飞一语双关道,“我吸毒是我自己错,不关任何人的事。”。沾上毒品就是错,没有任何理由辩解,是周进当时在祠堂毒打他时喝的话。为这冤打毕竟有三分委屈。
周进这时才淡淡笑笑,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阿秋低眉道,“是我的错,周老板你怪罪我罢。”。霍一飞看他说的轻易的样子,心想,你还真是不知死活,一句“怪罪我罢”就完了?我这个昏迷不醒下被人灌白粉的尚且几乎被打死,你这个主动给我吸毒的,要怎么怪罪?恐怕千刀万剐了你都是轻的。
周进着实看了霍一飞一眼,没有再说下去。霍一飞也即刻转开阿秋的话头。阿秋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不吉祥的人?是我害死阿爸,是我。可我最不该是在灵堂上撒谎,说是你们害死阿爸。你救了我,我却恩将仇报。从那以后,我也没脸再找你。而且,你也不信我了。其实那时候我真的没有办法,阿爸死了,我无依无靠,扈宇他答应帮我,我只能相信他。我……我……”
第 213 章
霍一飞倒是在他话里听出另一桩事来,“这么说你那时候已经知道害死你阿爸的是吴诚了?”
阿秋目光十分的失神,似乎并没有听他说话。半晌才道,“我知道,又能怎样?我根本对付不了他。阿爸曾经说过,如果你明知道一件事,又做不到的时候,就要忍,要等待机会。因为所有人都有疏忽的时候,机会一定能等到。一定能等到。”
霍一飞不由心头微凛,转头望周进,周进眼中仿佛也有一丝凛然,回给他的眼色是说,“你看到了罢,他毕竟不是个普通的孩子。”
霍一飞心想,阿秋终究是虎狼之后,血管深处流淌的,是OU阴沉野性极富心机的血液。他此时只是个懦弱无能的孩子,也许是后天环境,来自祖母的娇惯,或者OU偶有教育却过于残暴,种种因素致使他今天的怯懦无力。但他刻在骨子深处的东西早晚会迸发出来,就像他懂得一路隐忍吴诚非人的折磨,直到最后那一刻寻到时机毫不犹豫的动手。在杀人的时候,却显出以往从来没有的镇定和冷静。
这大约才是他的本性,不过OU早死,没有时机和空间给他扶植了。周进看出这一点后,更加不会给阿秋任何的机会。他如果不死的话,恐怕也是一生被关在这里,周进除非到死,都不会放他。
从屋里出来,天已经蒙蒙亮了,清晨的微风仿佛更带了一股浸入身体的清冷。霍一飞没有再回头看,很严实的锁好铁门。铁门异常牢固,隔开围墙里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一边上车,周进吩咐,“回头给Ryic那些人打个电话,就说我谢谢他们昨晚过来捧场。约个时间,大家出来坐坐。如果上面整顿能停下来的话,金三角缅甸这块市场还是很大。现在没有人统领,底下群龙无首,很多人都想下手。我估计赵森和扈家大公子也在努力。不能让他们抢在前头,否则我们就难做了。”。周进抬头望了望独屋,“好在我们手上还有阿秋,总算有个底牌。”
霍一飞道,“是。”。周进把阿秋扣在手里,持着他的名义,去归拢OU生前的各路下属,这的目的他也早知道。否则的话进哥何必留一个柔弱无用,又给他惹了许多祸害的阿秋。阿秋虽然自己没有半分力量,但他作为OU的儿子的身份却十分要紧,打着他的旗号收拢市场更加名正言顺。整顿一旦结束,在整个毒品交易上缅甸无疑是重要的一个货源,进哥抢断到这一步,便占尽主动。
周进又道,“另外你也找找谢老三,除了魏明这事,你让他问问下面现在有多少拆家,都走哪些货,什么价格进,什么价格出?每一个区都是什么情况。然后你列个清单给我。”
霍一飞点头应着,道,“谢老三也跟我说这事,下面敢冒头的拆家已经不少,没办法,人为财死。”。周进笑道,“那是自然,我要养活手下这班兄弟,也等着开饭。”
政府停整的大势多数已定,周进正在一步步重组着H市的毒品市场。倘若一切顺利,和记强悍的实力随着这步步环节控制到地下毒品,就在这一块儿上,就仍然只手遮天。这一步是进是退,在赵森内争,扈家外乱的眼下尤其重要,难怪周进如此郑重谨慎下血本。此时有阿秋在手,两人都觉得能够喘一口气。
车开出半晌,周进才道,“当初那么打你,你还是隐瞒不说。有什么值得你这样维护?”
他还以为周进已经忘了,他到底还是问起来。霍一飞一时没有回答。究竟有什么值得自己这样维护,恐怕连他自己也弄不清。从当初吸毒的时候就一遍遍问自己,究竟是为了维护什么要千方百计的隐瞒?今天想想,内心深处真正的答案恐怕是怕失去。那时他刚刚重逢张明山,已经遮掩很久的一段心伤又重新翻出来,张明山的存在仿佛时刻在提醒着他曾经往事,潜意识里,他更怕失去再次重演。等到后来他想要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霍一飞道,“当时是为了不让进哥和OU老板因为我,生了什么嫌隙,谁知道还是人算不如天算。”
周进道,“我看还是打的你轻,你什么都敢瞒,眼里还有进哥?明天去把老七堂里的藤杖取了,把这一条再补回来。”。对他这样解释还是信了,回想那次在刑堂自己的辣手,也痛惜不已。原本他还对阿秋有三分怜惜,此刻倘若不是留着他有用,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真死十次也不嫌多。
霍一飞也不知道他是说真还是说假,连忙讨饶,“啊?进哥饶了我罢!早知道今天说什么也不跟进哥来,来也先把阿秋杀了灭口。都过去那么久了,还阴魂不散缠着我。”
周进道,“我还得谢谢阿秋,若不是他我还不知道你还有事瞒着我。”
霍一飞抱怨道,“进哥在缅甸那么多耳目,什么都知道,怎么偏偏这事不知道?”。
周进笑笑,没有回答。实际上,周进就算再耳目通天,他在缅甸异国他乡也不会有那么多耳目,更加不会知道霍一飞和阿秋在地窖里发生的事情。他所知道的不过是霍一飞曾经中过枪而已。只是他也相信,他一手栽培的霍一飞,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去沾染白粉,那一定是那时受伤的缘故。用白粉止疼这种江湖土办法,他们在H市也经常见到。他当时那么说,只不过是甩出来诈霍一飞罢了。
海滨别墅,扈宇家中。
泳儿起的很早,先热了牛奶,又煎好两份火腿和鸡蛋,火腿夹沙拉和土司做三明治,食物摆在餐桌上色泽十分诱人。泳儿拉开窗帘,晴朗的阳光照射进来,深秋早晨天色难得这样好,阳光映着她白皙的脸上更显出一分灿烂。
她心情看来很好。从结婚以来,她几乎没有这样微笑过。昨天中秋节,扈宇破天荒没有出去,在家和她过了一个节日。扈宇甚至还下厨做了一顿饭,想不到他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做饭,菜烧的有声有色。不过对泳儿来说,就算是一碗焦饭,她吃在嘴里也甘甜。
扈宇做的是黑松露鹅肝、深海的鱼子酱、和一大块和牛牛扒。关掉灯后,烛光摇曳,Kiss The Rain的音乐轻轻流转,泳儿直感到轻轻晕眩,不能分辨这是不梦幻。她努力望着近在咫尺,桌对面的那种脸,那张他男人的脸,可是结婚两年来,她几乎从来没有敢正面视过。
扈宇笑了笑,问她,“怎么了?”
泳儿忙收回目光,有些局促的拿着刀叉,摇头说没什么。她很傻的问了句,“你今天怎么有时间了?”。话一出口,又立刻觉得十分不妥。
扈宇也没回答,只是让她尝菜。两人伴着烛光月色,慢慢说着话。扈宇说,“泳儿你其实很漂亮。”。泳儿就浅浅的笑。
扈宇道,“我知道你一定很想问,我为什么不回家,我为什么不肯向每一个老公对待老婆那样待你。你觉得我外面有别的女人吗?还是像我爸那样,以为我喜欢男人?不管我玩过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其实我都不喜欢他们。我很想要一个家,一个属于我的太太,不管晚上再晚,她会在家等我,早上起来她会给我做饭吃。我也给她做饭吃,因为那是我爱的女人。”
泳儿眼泪无声的流下来。扈宇道,“可是我不希望我爱的人是被安排的。人一辈子只爱一回,还要被勉强?泳儿你知道吗,我妈很早就死了。我爸娶了你姑姑,有太太,有孩子,我觉得他们才是一个完整的家。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我结婚?因为我要到H市来了,我爸要派一个人在身边监视我。”
泳儿哭泣道,我没有监视过你。阿宇,我真的没有。
扈宇揽过她瘦弱的肩膀。揽在怀中,拭了她眼角的泪。不断的点头,“是,是,我知道。”。他凝望着桌上的烛光,有些失神。“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我爸死了。”。泳儿微微颤动了下。扈宇道,“很多人围着他在哭。我就跪在旁边,满脑袋想的全是从前的事。我在想,他亏欠我的那么多还没补回来,怎么就可以走了。”
泳儿拿开他手臂,慢慢的坐起身来。直望着扈宇,望了一会儿才道,“阿宇,其实你又何必要执拗爸爸。爸爸年纪已经不小了,他现在,身体也不是很好。俗话说,胳膊难拧大腿,我真不愿意看见……。我也不是劝你怎么样,只是想,如果你能迁就他一下……”。
扈宇惨然笑笑,“就凭我是他儿子?”
“其实人和人之间又何必争出个高下,最重要是自己开心,不是么?”。扈宇没答。泳儿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听自己说这些话,但还是咬了咬嘴角,说下去,“其实小璨已经那样了,爸爸只有你这个儿子,只要你跟迁就他一点,他还是……要靠你的。爸爸虽然把公司给小璨和姑姑,但是,姑姑毕竟是外姓人。爸爸未必真的肯给她的,多半还是气你而已。我知道,你心里也有些后悔,是不是,这些日子你一直送东西过去……”
泳儿说到这儿,才看到扈宇似乎并没有听她说话,只是望着她。她默然止住。“怎么这样看着我?”。扈宇拉过她的手,再次缓缓的将她拦在怀中。很久才幽幽的道,“泳儿,你如果不是你姑姑的侄女,那多好。”7
泳儿叹道,“如果我不是她的侄女,你就爱我了?”
扈宇没有回答她这句话,他只是说,“我已经娶了你,我这一辈子,也只有这一个太太而已。”
泳儿是精灵剔透的女子,精灵剔透的女子,听得懂弦外之音。她依偎着扈宇,没有再问下去,在她心里想的是:我知道你这辈子只有一个太太,我也一直在努力,用温情融汇你心中的冰雪。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回心转意,也等着那一天。虽然今天我还没有等到,但你心中的冰雪也已经开始融化,不是吗?
在和扈中和闹到决裂这一段日子,扈宇一度很彷徨。泳儿知道他心里其实也很为难。弄到这一地步他终究不愿。但是那天扈中和找来律师正式签署集团交接的法律手续,在那种情况下,难怪扈宇激动争执,最后几乎动手相向。扈中和一气之下病倒,后来,扈宇日日去门口守望,在外人看来,很难说他到底关心的是父亲的病,还是老爷子死后巨额财产的动向。但泳儿和扈宇是夫妻,同床共枕,她总觉得,扈宇对扈中和其实还存有很大的一份温情,他只是太过执拗,嘴上不肯承认。而扈中和也是太过执拗,他明知扈宇忌恨小璨,却偏偏要把全部身家给小璨,难道不是故意斗气吗?
扈宇整个人都陷在沙发中,看起来那样的无力。他说,“泳儿,我好累。”。今天中秋节,他送去扈中和那边祭拜祖宗的礼品,竟被破例留下了。虽然扈中和说是替祖宗留的,可他毕竟有了一丝软退。扈宇每天去门口等会,就是为了今天,可是当父亲真的将东西留下的时候,他却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了。
是争?是和?自己一遍遍折腾究竟是为了什么?当初叛离他,为的只是一口气而已。如果这口气都不在乎了,真不知道执着为何?
泳儿翻过身紧紧抱着扈宇,伸出手,扶着他紧蹙的额头。“别总蹙眉,会老的。我帮你捏捏,就不累了。”,她说着,也真的帮他一点点捏按着。也许是喝多了酒的缘故,她愈发不停在喃喃说着一些零碎的话,好像唯恐过了今晚,就没有机会再说下去。灯光下,她两侧的脸颊微红,手指和身上都呈现出一种迷人的滚烫。酒醇劲烈,扈宇自己也觉得昏昏沉沉,翻起来一把抱住泳儿,两人跌跌撞撞的倒在沙发上。泳儿无力的攥着他,呢喃道,“阿宇,别不理睬我,我没有当过姑姑的眼线,我真的很爱你……”。
扈宇仿佛迟疑了下,但他很快用体温将泳儿盖过。
第 214 章
结婚两年,扈宇碰过她的次数屈指可数。昨晚虽然是在酒精的刺激下,但扈宇毕竟给了她第一个两年迟迟未到的,属于丈夫的拥抱。睁开眼时,泳儿还觉得一切像是场梦幻,直看到扈宇紧紧揽着她的臂膀,心才稳稳的落在地面。
泳儿轻轻推开他手臂,悄声起床,做了早饭,洗漱收拾好。扈宇也醒了,合着一身睡衣下楼来,见到桌上早餐一应俱全,奶香腾腾,满是家庭的温馨。他随手叉着煎蛋,才觉得肚里也饿了,三口两口把煎蛋和三明治都吃了,又喝了大半杯牛奶。
泳儿这才收拾完,化了淡妆,头发整齐的挽着,相比下扈宇显得甚是慵懒。扈宇笑道,“干嘛一大早上打扮这么漂亮?”。
泳儿帮他添了牛奶,看着扈宇喝,慢慢道,“阿宇,今天是十六,节也不算完。本来姑姑约我今天逛街,我请她过来坐坐好不好?你和她好好谈一谈。晚上,我们一起回家吃饭。”。她说着几乎不敢抬头去看扈宇的脸。这个主意她在心里拿捏了很久,要让扈宇跟扈中和父子和好,只有让他和二妈之间的关系缓和。扈宇对二妈,她的姑姑充满着戒备,也十分忌恨,本来这样的话她是绝不敢说的。
但是昨晚扈宇酒后多少流露出后悔和父亲闹翻的意思。他醒过酒来,或许不好意思再提。自己帮他提出来,如果他不愿,最多再像从前那样摔门而去;如果愿意的话那就更好了。
扈宇却只是淡淡的道,“这是你家,你要请姑姑来坐,那有什么说的?”
泳儿拿不准他想的是什么,“阿宇,我只是希望你跟爸爸和好。我知道你不喜欢姑姑,但是总这样的话,爸爸身体怎么能好起来呢?男子汉大丈夫不争无谓之气,你在意的是爸爸呀。你看我的面子,迁就她一下吧。”
扈宇笑笑道,“我哪有说过不欢迎。不过冰箱里没什么菜了,你要请人来,得去超市买点东西吧。”
泳儿吐出一口气,开心的微笑着,“好。我跟佣人去买,你在家等我。”。也想不到扈宇会这样轻易的答应,他肯同二妈坐下来聊聊,那还有什么解决不了呢。这些日子他独立在外支撑也确实十分为难,单是一个周进已经让他万分头疼;父亲的病又严重,难怪他这样执拗的人,也终于软下心来。
至于姑姑,这些天里泳儿已经背地里劝说了姑姑无数次,她相信一定能说服她原谅扈宇。其实扈中和已经把整个集团给她了,她拿到实惠,未必不肯做顺水人情。有她做这个中间人,一切就好办了。这些事泳儿早已经安排好,只等扈宇点头,她便打过电话去约姑姑,等她买菜回来,过了一会儿,姑姑果然到了。
尽管心里千盼万盼这一天,待叮当的门铃声响起来时,泳儿还是心里立刻一紧。她约姑姑来这儿,真不知道会不会有个好的结果,想到扈宇和他这个二妈见面,还是觉得十分紧张。强压着心跳过去,到门口咬了咬牙,才拉开门。
二妈围着华丽的豹纹披肩,带金丝框眼镜,浓香随着风扑面而来。她一手摘掉镜子,笑道,“泳儿今天怎么想起找姑姑啦?”。未等泳儿答,另一手还牵过一个人来。
泳儿一见是小璨,心里登时打了个突,连忙拿身子遮挡着,道,“是啊,今天正好阿宇有空,他让我找姑姑一起过来吃顿饭。今天十六也算过节嘛。”。要给她使眼色也来不及了,心里直后悔在电话里没有和她交代清楚。扈宇找姑姑来谈,她却把小璨带过来,扈宇一见到小璨恐怕心里就不顺服,今天的事八成是要遭了。
二妈倒是一副不在意模样,似乎扈宇在家他也无所谓,一面就牵着小璨道,“小璨跟姐姐问好。”。泳儿额头发紧,这会儿扈宇已经过来了,在她身后扶着门口笑笑,道,“阿姨来了怎么不请人家进来坐,站在门口做什么?”
二妈扬了扬头,扈宇道,“阿姨。”。看到依偎在旁边的扈璨,笑了上前揉揉他脑袋,甚至牵过他的手,“怎么了,不认识哥哥了?”
扈璨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望着他,眼前的人在他记忆中仿佛似曾相识。扈宇来的客气,满脸笑意,一派迎人模样,二妈纵使再骄傲,毕竟是到了人家家里,倒也不好意思把架子摆到十足。她堆起大半脸笑意,打量打量扈宇,“来扰你们两夫妻倒不好意思了,阿宇,昨天你爸爸还念着你,我当你今天会回去呢。”
扈宇笑了笑也没答,迎两人进屋。坐下来,二妈一层层脱掉她外面的裘皮,解开海图什的围巾。屋中很暖,二妈时常来,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对这儿倒比扈宇还熟悉。小璨是第一回来,显得十分局促,两手紧紧拽着自己衣角,不时抬眼角四下扫一眼,又连忙收回目光。
二妈拽过他依着自己在沙发上坐下,仍然上下打量着扈宇,道,“我倒常常来你家,不过从来没有遇上过你,今天怎么这样有空了?”
扈宇道,“是,今天有时间。”,于她话中的刺仿佛没有听见,倒是泳儿在一边连忙偷偷拿手肘杵了二妈一下。二妈扭了扭身子,不自然的笑笑,“男人该在外面忙,女人才是在家待的。”
泳儿笑道,“是,女人才该在家烧菜煮饭嘛,我去做饭了,你们慢慢聊。”。她有心避开,让二妈单独和扈宇说话。但泳儿一走开,二妈独自面对面着扈宇,心下毕竟紧张起来。扈宇性子中的狠毒与阴骛她太清楚了,虽然她现在高傲的像一只昂首的公鸡,但看似压人的傲慢到了曾经几度输与的扈宇面前,免不了矮倒下去。她一度落在扈宇手下,即使明知儿子是被他害的,也每日笑脸相迎。纵使今日翻了身,面对着他仍然不免有几分寒颤。
扈宇反而十分客气,倒了杯茶水递给她。二妈有些局促的接过来,呷了两口。
扈宇道,“阿姨,其实我今天找你来,是有话想和你说。”
二妈一听到原来他是有事相求,顿时神气又起来八分,品着那茶水半天才撂下来,慢悠悠笑了笑。“我说呢,大公子这么忙,难得找到我,那一定是有事情了。”
扈宇道,“我是小孩,爸爸总是说我太任性,不过阿姨还不至于挑我这点。”。
二妈道,“那是自然。”,撇着嘴角。
扈宇慢慢道,“说起来,阿姨到我家日子也不短了。你看着我长大,也知道我跟我爸爸之间,一直磕磕碰碰。可能就像泳儿说的,我们俩性格都太倔强了吧,其实我真的不希望这样。一家人本该和和气气、开开心心的,那天我,我自己手上有事,也是心急,我也没想到会弄成那样子。”
二妈听他这样说,更加不必收敛,索性指点着扈宇教训起来,“阿宇,不是我说你,那天的事你可真不对了。钱财再多也比不过亲人啊,虽然说你爸爸把集团给我们娘们儿,可是他就是一分钱不给我,照样还是我丈夫,照样是小璨的父亲。我照样还是那么伺候着他。你可真让他寒心,他还没死呢,就为了财产打起来了?从小你爸爸也没缺了你吃和穿,你这样做难怪他那么生气。”,说着掏出一支烟点起来。
扈宇低道,“现在我就是想给爸爸赔礼,他也不肯见我。”
二妈吐了两口烟圈,一脸无奈似的,“我劝他呢,也没少劝。奈何你爸爸那么个倔强的脾气,这若是小时候,他打过你罚过你,就当教训你了。现在你大喽,他要打你恐怕打不动了。”
扈宇轻叹道,“不管我多大,始终是爸爸的儿子。”
小璨依偎在一边,睁着一双乌亮的大眼睛看着两人说话。他大概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母亲傲慢的模样是他熟悉的。哥哥白皙俊逸的脸庞,仿佛也似曾相识,他总是不错眼的望着他,似乎有什么记忆在往脑子里涌。扈宇伸过手抚了抚扈璨,拉他到一间卧室去玩了,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扈宇手里拿了根粗壮的藤条。
二妈吃了一惊,连忙站起来后退两步,结巴道,“你……你这是……干什么?”。扈宇很平静的将藤条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道,“阿姨你坐下。这是结婚的时候,从家里带过来的。”
二妈仔细看了看,果然似曾相识,的确是从前扈中和经常教训扈宇用的。她眼珠转了转,多半已经明白扈宇什么意思了。不管是为了感情,还是为了钱财,但这次扈宇显然十分的后悔,他连续两个月天天到家门口去求饶,今天,终于连藤条也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