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妈嘲讽的眼光从背后高高的落下来,小弟弟咿咿呀呀,拉着他妈妈奶声奶气的叫“大哥哥”,
扈宇绷直的脊背不停的抖,几棍子抽下去,血就淌下来,白皙的皮肤异常分明的横纵了十数条紫黑的血凛子。小扈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听棍子抽在肉上声音恐怖难受,啪嗒啪嗒的跑到扈中和跟前抱着他的腿叫,“爸爸,不打~爸爸,不打~”
二妈忙拉着儿子,一边偷眼瞪他,怪他多事。扈璨不肯听他妈妈的话,二妈当着扈中和的面上,也不不敢发作。扈中和发狠的又抽了十来下,怕不着意伤着小璨,这才停下。拽着满身虚汗的扈宇拖到墙角里,恨道,“给我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起来!”
他打够了,拂袖而去,扈宇笔杆条直的跪在墙角这块地上。过了一会儿二妈扭拧着过来,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看够了,才道,“阿宇,起来吧,何必跟你爸爸斗气呢……”,说了些劝慰的话。扈宇突然慢慢抬起头来,瞥了她一眼,二妈跟他目光对视,不由机灵灵抖了一下,一闪而过的扈宇的眼中无比怨毒和阴冷的神色让她不禁闭住嘴。那种阴冷简直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能现出的,好像黑夜里的狼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二妈才兀自嘟囔着,“这样人家还道我这个后妈怎么欺负你……”,说了两句,识趣离了来。到了半夜,屋里屋外一片安静,静谧中仿佛听着轻微的鼾声,想来父亲大概早就睡熟了。扈宇扶着僵硬的腿,也不知道是该跟他死扛,还是起来自己睡觉去。
就听啪嗒啪嗒的拖鞋声响起来,小弟弟扈璨两手抱着椅子,踩在上面才够打开灯,然后啪嗒啪嗒到他跟前,轻轻的摇他胳膊。“大哥哥。”扈璨叫,“去睡觉吧!去睡觉吧!”
扈宇转过头来看他。小孩子似乎不太敢直视他的目光,低下头,还是轻轻抓着他胳膊拉,“大哥哥,起来。”
扈宇直想狠狠甩开他,但怕弄哭了他惊到父亲,又给自己平添灾祸。小扈璨完全不知道哥哥如何讨厌他,只是低着头用那点微弱的力气使劲拉。扈宇看着他,心思翻涌,直想摸出那个锥子一下捅死他,然后弃尸荒野。让他的妈哭去,让他的爸爸永远也再见不到他。当时真的杀心已起,眼中流的都是自己不知道的寒光。小扈璨却忽然怯生生的抬起头来,“哥哥,地上冷,要受凉的,你起来~!”
扈宇心里一下子酸了酸,到今天,竟然只有这个异母的弟弟关心他地上寒冷,他最亲的父亲反而不管。
那一些年来扈宇和父亲,和小弟扈璨的关系就是那样。父亲宠着扈璨,视如掌上明珠,对扈宇就相对冷淡许多。即使顾到他,也是不断的训斥责难,鲜有温和的时候偏偏扈宇又不领情。
其实扈宇不像阿秋,他懂得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能讨巧,阿秋是不懂得,扈宇是不肯。说到底,还是伤痛母亲的早逝,看着父亲短短不到两年就另娶新欢,新家和气融融的样子为母亲愤愤难平。而从那一次以后,父子俩隔膜不消,平时无话可说,自然日渐生疏。扈宇十三四岁,少年初长,本就是偏激的年纪;一边随着他长大,不能不说扈中和对长子期冀深厚,管束愈加凌厉也是有因可循。但在那个时候,矛盾尖锐的一碰即发,两人可能都无心去想其他,偏偏中间又没有一个母亲调协,男人与男人之间便是不能沟通平和。
此时扈璨也一天天长大起来,过人的聪明天才日露头角。小小年纪的扈璨竟能应算父亲公司繁琐的账目,一次扈中和让他在三只股票中选择,扈璨坚持其中一只,最后这一只竟暴涨了五十几倍。且不说他是运气,还是真的天才至此,总之扈中和认定了他是自己的旺星,愈发的宠若天人。
说起来,这些年来,扈宇父子关系虽然恶劣,和小弟扈璨感情倒是相对最好。扈璨自小时候便对哥哥十分亲近,扈宇也时不时带他去玩。扈宇带他放过风筝,扈璨便把那个风筝宝贝似的挂在房中,谁也不许碰一碰。也带着他和自己同学打过篮球,扈璨七、八岁大,比哥哥那些同学小了近十岁,跑起来居然有模有样。一场打完他会跑去给大家买可乐,同学没见过这么聪明伶俐的小孩,被伺候的舒爽,各个夸赞不绝。
扈宇听着毕竟高兴,便搂过扈璨,有时候轻轻搓搓他的脑袋,扈璨会乖巧的倚在哥哥怀里。
不得不说,那时候扈宇待扈璨还是好的,不知是为这个小弟弟亲近回护自己的真情感动,还是他的天性未泯。二妈是个典型窄心嫉妒的女人,经常明里暗里的下套陷害扈宇,扈璨因为不肯同流合污,常常被她斥骂胳膊肘往外拐,几次将他拽到房里狠狠的掐过。
“你傻呀!他跟你不是一个妈生的!你爸对你好,他恨着你呢!你还帮他求情,当心他得势的时候狠狠咬死你!”
扈璨疼得眼泪直在眼圈里打转,大眼睛忽闪忽闪。妈妈说的他也多少明白,他知道哥哥不是那么喜欢他,他是后妈生的,在家又受到偏爱,相比之下哥哥十分被冷落。可就是这个缘故,他更加心疼他落寞清冷。年纪小小的扈璨心思细腻,总觉得自己好像分走了哥哥的幸福,对他有所愧疚似的。
二妈也没办法,对这个倔强的儿子无可奈何。其实扈中和也未必能对扈璨的求情听进去多少,
多数还是他打完罚完了,轮到扈璨去替哥哥上药。
家里没有人会给扈宇上药,佣人不敢,因为扈宇不愿让人看到自己这样;二妈倒是去献过殷勤,结果不知道怎么被扈宇换了药,当晚扈宇就高烧的差点死过去,送到医院才知道是药有问题,那是唯一一次扈中和同她暴怒,几乎弄得离婚,之后好一段时间扈中和都对她有所防备。二妈见识了扈宇的阴毒手段,再也不去多这个事。
后来扈中和查到原委,大怒,吩咐任何人以后不许去给扈宇上药,由着他疼死。此后就只有小扈璨敢偷偷做这件事了。要说偷偷,毕竟是小孩子怎么能瞒过扈中和的眼睛,不过一面扈中和单只对他娇宠;另一面,怕也是话说重了,怕扈宇真的没人管,伤口再发炎,又不好意思收回成命,因此顺势纵容。
从前扈宇是抵死也不让小弟看到他挨打的伤口,为此把他骂出去过。后来他才渐渐屈从,因为后来和扈璨的关系逐渐好了些。但那种地方,那些深深浅浅丑陋的伤口暴露在小弟眼中,还是会让扈宇觉得难以堪言。屈辱中,对扈璨的感情便也随之时而感动,时而又无比的怨毒嫉恨。
其实二妈说的不错,扈宇实在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普通孩子在这种情势下,母亲过逝,父亲另续新弦,后妈生了乖巧的弟弟深得父亲宠爱,自己备受冷落,在家里孤孤单单,无依无靠,就算不像阿秋那样整日头都不敢抬,怯儒畏缩,也要胆颤心惊,恐怕自保不暇。但扈宇精练的性格从那时已经可见一斑,也就难怪二妈疑心他接近儿子是有所企图,不怀好意。
扈宇在那样的境遇下还是显得傲然。起先二妈以为,照他桀骜不驯的个性,和他父亲这样闹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受不了离家出走,或者和扈中和一刀两断,再也不回来,她也期待着这一天。
但是结果没有。不论是扈中和狠毒的家法棍子,还是与她们娘俩温馨和蔼相比下令人心凉的冷淡,扈宇到最后还是忍受了。不知道是因为年纪还小,不敢出去闯荡风雨?还是毕竟割不断对父亲的亲情?还是他深沉心机已经有更加长远的打算。不过,不管他是不是在等一个时机,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都让这个机会很快的来临在他面前。
那时扈中和的生意已经在涉及一些灰色地带,刚刚起步,很多背人的事任何人不敢依靠,最后还只能相信自己的儿子。扈宇正上高中,便帮他处理这些账目上的事。一次一批私货从山区过来,下货的那方送到大山坳,没过省界之前,不巧和当地缉毒的警察相撞一起。
双方交火起来,打的十分的惨。警察本来装备精良,但他们几个是出来巡山没什么准备,结果混战在一起,最后两边人都没得生还。大山坳里,死个把人是没人知道的,就连警方也不敢贸然出去搜寻。但是那批货还留在山中,倘若不找回来,恐怕早晚要让警察找去。
扈宇谁也没和谁打招呼,逃了三天课,只带了两个人翻进那片崇山峻岭中。山路崎岖,简直举步维艰,随处可听狼嚎和毒蛇嗖嗖爬过树叶。一个走了一天说什么不肯再走下去。
扈宇也不逼迫他,就让他回去了。三个人只剩下两人,走了一天一夜,雾水到晚上打成了冰,双脚都冻得麻木。那手下走不动,扈宇拖着他爬了半个晚上,他们不识方向,不知道如何闪避,结果还是走近缉毒的武警部队严防带里。
那武警驻队在这里的使命是缉毒,装备人数都岂止能用精良庞大形容。数十人围剿他俩个,手下被乱枪打死,扈宇死里逃生,找了到那批货。可回来的时候就难了,驻队有了防备,还派了数队武警下山搜寻,加上警察派出寻人队,这一片山中密密麻麻全是军警。扈宇倘若被抓住,必死无疑。他拖着几十斤重的货,拿着两方混战死后扔下的几把枪和一些碎子弹,绷紧了神经在满是军警的山上踩着满脚碎石,寻找出路。
森林里不时响着枪声,几次几乎是贴着肩与军警擦过。他若扔下货,装普通游客迷路,多半也能混过去,但有这些东西在身却是非叫人看出破绽不可。扈宇竭尽全力的小心躲避,想先熬到天黑,不想到了黄昏将近的时候,还是和两个佩枪的警察狭路相逢。
第 175 章
一个先看见他,瞧见他手里的东西,就已经起疑,还是叫了他一声。扈宇知道警察看见这东西,立刻就要识破他身份,当下贴了树干不动。那俩警察见他不肯答应,双双小跑上来,同时就听着拉枪栓的哗啦哗啦声,情势已经容不得他犹豫,扈宇一咬牙举起枪瞄准一人额头,“啪”的一声勾响。
树林里立刻炸开来,扈宇开了这一枪,不顾一切向前狂奔。荆棘勾的他满身都是血。丛林里窣窣的声音震耳,数百人一边开枪,一边叫骂四下搜找他。扈宇一路狂奔,耳听着后面的声音叫骂着追上来,直奔到那条路尽头,前面却是一片悬崖。
悬崖几十米高,下面只有一条数米宽的窄河,两边都是尖石。扈宇回头去望,只见后面的追兵近在咫尺,若不是丛林掩护,早已看见他。反正被追到也是一死,当下先把货扔下去,瞅准了那河的方向猛地纵身跳下,正落在河中间。
河水冰冷刺骨,扈宇咬着牙爬上岸。这下面荆棘丛生,从上面望下恐怕已经什么都看不到。前面几条路开阔,扈宇不敢耽搁,选了其中一条闪身进去。
穿过那条路又翻了好几个山坡,才找到路出来。扈宇把货分零打散,给事先约好在这里接应的带走,自己坐火车回到T市,正赶上第四天的早上,他匆匆跑去学校上了两节课,才带着那批货回家交给扈中和。
此时他闯山坳,只身在警察和武警部队的眼皮底下把货带出来的事已经在道上相传。货交还给扈中和后,扈中和难得微笑了一下,夸赞了他几句,虽然不多,但这件事显然使得他对扈宇的态度有了根本的转变。
从那以后扈中和不断对扈宇器重,两人的关系也逐渐温和起来。有时吃饭的时候扈中和也会拉过他关切几句,或帮他添几筷子菜。
扈宇也仿佛有意收敛着自己的桀骜,不管赞许还是斥责,他都显得乖巧了许多。有时竟会主动认错讨巧。扈中和嘴上不说,心里却想,只怕这几年冷落的他心里也怕了,只是儿子天生倔强不肯低这个头,现在给了他台阶,就算让他有脸了,哪还会再跟自己扛。
再想想,这个儿子倒真是有本事的,闯那深山老坳,一路把货带回来,就算自己跑了这些年江湖也做不到。这事扈宇给他长了脸,扈中和心里高兴,总总关于他的好处就都又想起来。儿子从小成绩优异,做事也有胆有识,将来只怕是个能接的起班的,这倒叫他放心。
就在他对扈宇日渐赞许的时候,扈宇却做了一件更加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事情发生是在这半年后,也就是那一年的春节之前。那时因为扈中和的缘故,扈宇和二妈,扈璨的关系已经融洽了不少,至少在表明看来是这样,因为扈中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扈宇开始管后妻叫“Aunt”了。
这转变让扈中和很高兴,他毕竟不希望一家人整日仇人一样相斗,既然已经娶了后妻,孩子都生了那么大了,这又不能改变,扈宇若能懂事撇弃前嫌,自然让他高兴。在妻子那里他也呵斥她拿出母亲的风范,不许再胡闹。二妈对扈宇的态度将信将疑,但在扈中和面前,毕竟不好较真,她也知道那到底是他的儿子。
扈中和为了安抚她,向人讨几张她爱看的,Richard Clayderman演奏会的门票,在圣诞节那天晚上一家人去看。但RC的门票向来是一票难求,扈中和说晚了,朋友使了好大力也只弄到三张,三张便只有三人能看,扈宇主动道,“我不去了。”
撇扈宇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在家,扈中和有点过意不去,但他不想扫太太的兴致,说到底买这什么门票也是为了哄她开心。总不能把小璨撇下,也不能把自己撇下。好在扈宇还算懂事不来凑这热闹,扈中和让他招呼何嫂,想吃什么让何嫂去做,便催着太太带小璨出门。
二妈出门永远那么繁琐,她从下午就开始坐在桌前化妆了,到这会儿还在化,扈宇从她身后默默过去,听她回着,“就好了,就好了。”仍然在描眉点唇。
扈中和多半没见识过女人出门的墨迹,沙发上等了一个多钟头,实在坐不住,先下楼取车去了,丢话让她十分钟下去。二妈还是磨蹭了将近半个小时,扈中和查人上来催了两回,这才放下家什,七手八脚的穿衣服。扈宇坐在沙发上,听着楼下不停的按喇叭声,二妈披上裘皮大衣,又手忙脚乱把她新买的礼服往小璨身上套,一边拉着他往外跑。
她的长丝巾勾在了钢琴上,扈宇怕她弄坏东西,连忙上去帮她拉,二妈一边拽丝巾,一边拉扈璨,结果一个不小心,拽的扈璨一下子滑倒,整个人“咣”的撞在后面的架台上。
扈宇“啊”了一声扑上去拦扶,还是晚了一步,架台歪倾过去,上面的东西和那相框照片劈里啪啦掉下来。这相片是扈宇母亲的遗像,她葬在百里之外的陵园,扈宇平时只能看这照片,就算是半个灵位。
二妈见弄倒了这东西也吃了一惊,只见扈宇站在旁边脸色铁青,忙“啪啪”拍了扈璨两下,骂了他几声,连忙招呼佣人来收拾。扈璨见打坏了哥哥要紧的照片,心里惊慌,给他妈妈劈头盖脑的一顿斥责不由自主辩解,“不是我弄倒的……”只说了半句意识到不对,连忙住口。
但扈宇愤怒之下,显然已经把他也算上了。扈璨想上去跟他说几句好话赔不是,一转头,只见哥哥斜眼瞅着他,眼神阴冷怨毒的竟像是地底的毒蛇一般。扈璨吓了一跳,从来没见过哥哥这样的眼神,一时吓得不敢说话。
扈宇闷口一言也不发,低头和佣人收拾,二妈帮着弄了几下,扈中和差上来的人又上来催。她恼着嘟囔“催什么催什么~”,看看时间确实来不及了,可不想为了这点事耽误演奏会看不成,跟扈宇道,“阿宇,你看,你爸爸在催,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我回来再帮你弄~”。扈宇闷着头也不回答,二妈就当他听到了,一边拉小璨。扈璨有点担心哥哥,还要跟他说什么,她忙使个眼色,推攒着他下楼去了。
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在楼梯咚咚一阵,很快远去消失在尽头。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佣人把倒了的架台扶起来,东西都重新摆好。照片的相框玻璃裂了,从左上角裂到下面,佣人把相框交给扈宇,问他要不要立刻去重新买一个。
扈宇让她去买了。拿过那个相框,撂在腿上怔怔看着。玻璃的裂痕犹如一道伤疤,令的母亲那张已经日渐陌生的脸显得狰狞起来。尽管他已经努力平复,刚才的一幕在眼前晃闪,心脏还是忍不住猛烈的抽动。
二妈,这个贱女人,她已经心满意足去听音乐会了,还要故意来打破母亲的相框!还有小弟扈璨,仗了得尽宠爱就可以这么嚣张跋扈?打破了东西还那般理直气壮,连一个道歉也没有!扈宇猛地转过头望着楼梯的方向,心中无比的怨怒仇恨顿时如烈火一般腾烧起来,回头再看那个相框,无比的厌恶,抽出照片将那相框朝楼梯猛摔过去。
多年来积怨此时又在心中滚滚的翻涌起来。其实二妈也未必是有心要砸他的相片,扈璨更不是朝他嚷,但此刻扈宇本就心情抑郁,眼前翻的全是这些年自己受的冷落委屈。倘若不是这个女人,母亲怎么会早逝;倘若不是因为他们的出现,自己怎么会失宠于父亲,这些年来饱受折磨。
那些一桩桩,一幕幕的情节:他们一家人欢乐融融时,自己在冷静角落里从来无人过问;父亲宠溺着小弟父慈子孝,对比他动辄挨打受罚;扈璨的成绩单父亲恨不能贴到天上,而自己无论怎么做,都难得他一句夸奖。想到自己进山取货,在那武警官兵的眼下都不知道怎么逃出的这条命来,自己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吓得哭都哭不出,心里一阵委屈酸楚。自己总也算立了大功,可仍然比不上扈璨,圣诞夜的晚上,父亲带着二妈扈璨一家三口热热闹闹去看音乐会,撇下他一个人孤单单在家喝冷汤。
他之前对扈璨的一丝爱护此刻早已荡然无存。扈宇毫不掩饰自己对扈璨□裸的嫉妒,嫉妒他的得宠,嫉妒他的聪明,嫉妒他有母亲,有一个完整的家。他夺走本该属于自己的父爱,有他在这里相比扈宇觉得自己更加自惭形秽!
他仰头倚在沙发上,让眼泪停留在眼眶里,过了不知多久慢慢的干涸。冷静下来,他开始捡起自己之前就想过的那个念头。那念头当时只是在心中一闪,潜意识就主动把它记录下来。扈宇想过,推翻过,但这半年来,他逐渐觉得自己可以把它提上日程。
圣诞节这晚的事情推速了扈宇这个计划。
扈中和三人回来时候已经是半夜,扈宇早已经平复如常,帮他解衣倒茶。二妈本来有点忐忑,不知道扈宇准备怎样跟她闹,见他已经全没那回事的样子,还拉着小璨问音乐会的事,也算松了口气。她听家里佣人说前太太在世的时候大少爷经常和她吵,就想扈宇和他妈可能感情也不算好,否则以他的性格能当没事?
晚上何嫂又盛了汤,各人喝了一口,上床睡了。第二天吃过早饭,扈宇说难得放假,要出去玩会儿球。小璨也非要跟着他一起去,他一向喜欢黏着哥哥。扈中和平时不准,今天比较好心情,摆摆手说去吧,早点回来,扈璨答应着,喜滋滋的抱着扈宇那天新给他买的篮球,跟着哥哥屁股后面出门去了。
走出几步,扈宇转头道,“干嘛非跟着我?”
扈璨给他问的楞了一下,不禁有点怯怯的紧抱着那个篮球,小心的看着扈宇的脸。“我……喜欢……跟着哥哥。”
第 176 章
扈宇停了停,低头望着他,扈璨觉得他好像在想什么心事似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搓搓他的头,两人又继续往前走。
前面就是篮球场,经常在这玩,扈璨也正是孩子疯玩的年纪,平时被圈的厉害,见了球场兴奋的几步奔跑过去。今天和哥哥打篮球的几个人不是平时那些,他都不认识。几个人围走过来,几个笑着跟扈璨说话,听口气却是外地人,一个朝扈宇挤了下眼,道,“带来了。”
扈宇没答应,笑笑跟扈璨说,“这几个是我新来的同学。”,扈璨乖乖的叫哥哥好。
那个朝他挤眼的大笑,“哈哈,你弟弟真可爱~!”
扈宇低声跟他道,“先玩几把”,拿着球先开起来,打了两三轮,那几人不断催促,问他什么时候动手,几次扈宇都回答说再玩两轮。他其实心下也犹豫,一则毕竟是半条血缘的弟弟,还是有些不忍心,扈璨刚才的话甚是让他有些心软;二来也怕事情在父亲的眼皮底下做不成。事起仓促,准备还不充分。
那人一个三分投过来,抢到篮筐底下,低声道,“这时候你还犹豫,难道想反悔不成,你不动手,我可要动了。”他带着球奔跑过去,扈宇想要阻拦,哪里还来得及,就看他闪电般到扈璨身后,几个人挡着视线,也看不到他要怎样,扈宇连忙奔过去,只看到他扬起手肘砸在扈璨后脑。扈璨在那种情况下竟还反抗了一下,但他的力气怎么能敌过大十来岁的少年人,几下被打倒在地上,扈宇跑过来,正看到一拳抽在他脑袋上,扈璨闷声昏了过去。
扈宇一阵心悸,慢慢的冷静下来。那人看着他,意思是已经这样了,怎么办?扈宇低喝道,“你的车呢?!还不赶快扶他上车!”。那人的车停过来,几人看看左右无人,一齐将扈璨夹在中间,呼呼拉拉上了车。
到车上那人又掏出一瓶矿泉水给他灌了几片药片。扈宇抓住他问,“你给他吃什么东西?!”,那人道,是安眠药!看看扈宇笑笑说,“做都做了,你还紧张他的性命啊?”
扈宇没回答,转过头去。望着车窗外面。车又在市区里绕了七八圈,才从小道拐出市区,走上通外市的高速公路。天忽然暗下去,布起了乌云,四野一片苍茫。这里不是崇山峻岭,远没有那深山老坳里的艰险可怖,但在扈宇望去,却更加显得苍远朦胧,更加充满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