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是挽手的情侣,一对儿一对儿带着小鹿角的帽子似乎成了一种标志。卖玫瑰的比买的还多,现在即使情人节,钱也不如以往好赚了。
皇廷酒店二楼包厢,霍一飞拉过椅子坐着窗边,饶有兴致欣赏外面风景。等了没有多久,门口响动两声,推开了,霍一飞礼貌的迎接上去,招呼道,“扈老板。”
扈中和脸庞有一些微红,裹在裘皮大衣的领子里,有些日子不见,略微发福了。下颌更圆了起来,微微笑着,“一飞老弟,大过年的,怎么想起找我来了?”
霍一飞拱手微笑道,“给扈老板拜年。大年初一,我没耽误了扈老板全家吃饭罢?带我向Aunt,扈公子也问好。”
扈中和笑道,“好说,好说。”便从兜里掏出个甚是厚重的红包,“新春拜年,红包是要给的。我到底算是你长辈,这个可不许跟我客气!”
霍一飞由着他把红包放在桌上,没说收,也没说不收,也没有和扈中和推辞客气。探身给两人斟倒茶水。他已经点了大半常菜,请扈中和又加几道,服务生便拿着单子出去了。
扈中和呷了两口茶水,微微笑了笑。“小老弟现在越来越出息了。你可把我搞的不轻啊,差点老命也断送在那五仙醉海楼里,怎么?今天来找我奉茶道歉?”,一边斜眼睨视着霍一飞。
这话既然提了,霍一飞低头抿抿嘴角,只得笑笑,道,“是”,便又替扈中和将茶水填满,双手给他递过去。“扈老板,一飞年轻,不懂事。以前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扈老板,还请扈老板海涵。”。这一句话并没有提及五仙醉海楼的事,算是礼貌上的过场。扈中和点点头,又点点头,好像玩味了他话中的意思,神情似笑非笑。
“那倒不用客气了。不过老弟以后真要轻点折腾,我年纪大啦,比不了你们年轻人,再折腾两下恐怕就要散架子了,哈哈~”,说了干干的笑了两声。
第 170 章
霍一飞道,“扈老板正当壮年,只要好生保养,身体当然没什么问题。”
扈中和初到H市那会儿,为了显示自己无甚野心,一度装病抱恙。自然他都是为了遮掩周进的耳目,让他不会怀疑自己企图与他一争天下。后来他筹备渐渐成熟了,便撕去这张虚伪面纱,露出枭雄的真面目。如今在H市扈家已占半壁江山,与和记相争,还尽占优势,尤其在拿握到吴诚这条毒品线后,几成问鼎之态,扈中和在这当口还装什么身体欠佳,实在太惺惺作态了。
他只是微微笑笑,并不作答,霍一飞继续道,“以扈老板今时今日的身价,真应该好好保重身体。江湖这碗饭也不容易吃,担惊受怕的,一般人还真折腾不起。”笑道,“我不耽搁扈老板时间了,其实我今天请扈老板出来,是想请你见个人。”
扈中和道,“哦?”,这倒是出乎意料。
霍一飞道,“是。”说着起身,“扈老板,你等我一下。”。他转身出去了,不过会儿带了个人来,是个14,5岁模样的少年,跟在霍一飞身后,似乎十分怕生,耷拉着脑袋。
扈中和不觉诧异,不知道霍一飞带一个陌生的孩子给他见做什么。霍一飞拉了拉那孩子手把他拉到前面,“小球不用怕生,我之前答应请你吃饭的么,你坐在我旁边,我们一起跟这叔叔吃顿饭。”
那孩子顺从的坐了下来,仍是低着头,两只手规规矩矩的摆放在腿上。扈中和一看他这样的动作,心里陡然动了一下,不由得仔细端详了端详。这一看不要紧,身上猛的颤动了一阵,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莫名其妙的涌将上来。
霍一飞望了他一眼,伸手把他那个红包拿过来递给小球,道,“这位叔叔给你压岁钱,小球谢谢叔叔。”
小球甚是听话,抬起头道,“谢谢叔叔。”
扈中和脸上的神情登时凝结了。这个孩子的面容,和扈宇一般无二,白皙的肤色,俊朗的面庞,那种略显狭长的眼睛,眉角微挑,就连霍一飞从来没有见过也一眼就认出他是谁来,扈中和岂会不认得?!转眼已经六、七年,当初他失踪的时候,扈中和倾尽几乎所有家当去寻找,找了整整三年,结果无疾而返,真的以为他死了。万万想不到,七年后在相邻的H市竟然会再见到这个孩子。
扈中和一时竟结巴,“你……你……你……!”
霍一飞不动声色的伸手把小球拦在怀里。扈中和连叫了几个你,竟是接不下去,脸上肌肉只是僵的抽抖,足足有两分钟之久,几人谁都没说一句话。
片刻之后扈中和还是迅速的冷静下来。他毕竟是个人物,在失子重逢这样万分激动的情形下还能迅速抽出头脑去思索便叫人佩服。转瞬之间,各个念头已经在脑子转了几个来回,他在想,霍一飞把孩子带来这里是什么意思?霍一飞是周进的人,扈家现在同和记已然势如水火,且不说他怎么知道自己曾经走丢过一个孩子,也不管他是在哪里,用什么手段找到这个孩子,他想干什么?想用这个孩子来胁迫自己?
想到这儿激动之情登时减去一半。失踪多年的幼子竟得重逢,真真是老天送给他一份最大的新年礼物,可这个孩子却是落在对头人的手上,他一出现,就成了自己被别人抓住的痛脚,仿佛是老天要跟他开个玩笑。扈中和商人计利的本能,几乎在同时他甚至想到,这么多年儿子漂流在外,他有什么样的经历,现在是什么人,和谁有什么关系,自己完全无从得知,假如他痛恨自己丢弃了他,又或者年幼无知,已经被霍一飞洗了脑袋,跟着他来坑害自己又该怎么办?
他脸上的激动已逐渐平复下去。霍一飞道,“你别管我是在哪找到的,只要确定这孩子是真的就行了。”
扈中和紧紧望着小球。说来也怪,似乎是父子天性,小球竟不怕他,咧嘴笑了笑。探过手去似乎想要抚摸他。扈中和心里一阵抽悸,向霍一飞道,“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怎么样才肯把孩子还给我?”
……
对于怎样处置小球,霍一飞亦反复考虑过很多次。他曾想过利用小球来威胁扈宇,让扈宇去想办法,逼他家老爷子退出H市。但霍一飞深知扈宇的个性为人,他那种桀骜不驯的性格绝对不甘受人摆布,自己能威胁他一时,恐怕难胁迫他一世。而且扈宇聪明狡黠,手段百出,两人几番交手,知己知彼,霍一飞不敢说自己真的能摆布的了他,万一有所漏洞反而被他利用。假若直接用小球去胁迫扈中和,说到底也还是一时之计,自己既不能一辈子扣着小球,扈中和被逼急了,说不定更孤注一掷。
那晚他想了很久,也想到这些年进哥对帮会里那些头头脑脑,包括对葛老挥的归拢。周进的手段一向是恩威并重,一面严厉规律的同时,一面施加恩惠,用他的话说,人在酒保饭足淫逸欢乐之中,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野心。他一向安抚葛老挥,弄得葛老挥搞不清他的动向,才令得他蠢蠢多年而不敢动。
对葛老挥的事上自己见机果断而出手狠厉,但碰撞的代价也是巨大的。这半年来人离在外,许是经历的更多,心境和见事都仿佛比从前不同了,与其说沉稳,不如说看事更加尖锐透彻。
他决定将小球还给扈中和,无疑是一着巨大的赌注,但结果是稳操胜券的。扈中和在接回小球,就是他的小儿子扈璨后,那时扈璨的身体已经虚弱不已,扈中和悉心照料他,同时也发现了扈璨精神上的问题。他当然都归咎在自己当年没能看好他,让他走丢了的缘故。这让扈中和无比内疚。
扈璨满身疮痍,无法想像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那些伤已经陈旧了,显然是在阿雯收养他之前留下的。但是他手术后创伤很大,几乎起不了床来,扈中和只能在床头陪着他。扈璨细瘦的身材和家里宽大柔软的睡床反差鲜明,他的脑子彻底坏掉了,扈中和先后请了十几个精神科名医,给他的答案都是一样,只能慢慢调养。这句话间接等于判了他的死刑。
扈璨就像个七八岁的孩子一样,每日缩在床上,翻那些字少画多的童话书。有时候他还会结结巴巴的说给旁边的扈中和听,扈中和不听还好,一听心里不免酸楚。
虎毒尚且护子。对扈中和这样阴险毒鹜的人来说,到底也有他的软肋,他的软肋就是扈璨。扈璨一度曾是他爱若明珠的心肝宠儿,他陪在他床头看着他捧着那些童话书傻笑时,回忆常常不知不觉的回到他小时候,自己带着他在草地上玩耍的情节。幼时的扈璨是多么聪明机警,相比之下,做哥哥的扈宇不免失色。扈中和一心栽培扈璨日后成为自己接班人,不想那天他跟着哥哥出去玩耍,失踪就再也没有回来。
扈中和在这一点上很承了霍一飞的情,许诺他无论提什么要求,自己都无不答应。霍一飞道,“我可以用他来要挟你做任何事,但我不想连累这个无辜的孩子。”
他这话说的甚是违心了,事实上在此事上霍一飞甚是无情的利用了扈璨。为了扈中和更多的去照料病重未俞的扈璨,更生怜惜,他甚至是在病床上把他拉起来,硬生生拔掉他那些还在输液的管子。
对这件事最大打击莫过于阿雯。阿雯是做梦也想不到霍一飞在输血救小球的时候,心里就已经起了这个计划。后来他屡屡殷勤的到医院来探病,主动和小球亲近,阿雯都以为这个黑道出身的男孩却心地善良,怜惜小球的遭遇。那几日朝夕相处,她还曾不无奢望的想入非非,只觉得如果三个人能永远在一起,永远这样下去多好。她到底涉世还浅,将黑道上的人想的太简单了,就算是霍一飞,在该出手的时候也绝不会手软。
阿雯在不见了小球的那天直到晚上,她才终于相信真的是霍一飞把他带走了。等再她疯了一样到处去找,哪里还找到?凭她一个小酒吧女,要打听霍一飞动向更是没有可能。这般过了三四天,阿雯冷静下来少许,才想起来自己是知道霍一飞住址的,心慌意乱的奔去香榭丽舍小区。
这天晚上才终于等到霍一飞的车停在楼下,阿雯扑将上去,拽开车门。她心里有无数的愤慨疑惑,可真到再见了霍一飞的面,却是一下噎在喉中。
“一飞哥。”,阿雯叫了一声,声音禁不住颤抖起来,“一飞哥,小球在哪里?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带走他的?你把他带到哪去了你把我还给我……”
此时她还不能相信那个数度出手帮她的一飞哥会真的拐走小球。霍一飞甚是平静的说,“小球他现在已经回家了,他没事,你不用惦记他了。”
阿雯只觉心沉下去,说你说什么?回什么家啊?小球哪有家,他的家在哪,是什么人?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霍一飞转身已经欲走,阿雯并上几步拦在他前面,“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霍一飞又岂能把和扈中和这些事一一讲给她听。相持片刻,他只道,“人人都有家人,小球当然也有,他回家里修养总好过在外面飘摇,病也能好的快。”
阿雯摇了摇头,忽然斩钉截铁的说,“不是!我当然盼他找到他家人,如果这件是好事,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偷偷的在医院把小球弄走。一定是有别的原因,对不对?”
霍一飞在送扈璨回家之前,早已经清楚的打听他当年失踪的经过内情,包括他在家的处境,还有他那哥哥扈宇的关系。他把小球送回他的家里,可能是送他回去享福,更有可能是把他推进火坑,这个头脑不健全的小孩在他那个满是陷阱的家里能不能好好的活下去亦是未知之数,霍一飞无法面对阿雯的质问。
阿雯追问,是不是?是不是啊?!你回答我啊!你骗我,你是不是把他卖掉了?她已经忘了眼前这个是什么人,对他的感激和爱慕都消失殆尽,几近疯了般的抓着他,“你骗我!你对小球究竟有什么目的,你把他弄到哪去了,你把我还给我!”
“你骗我!你把小球还给我!”。空荡的草坪上传荡着阿雯沙哑的嘶喊。
最后霍一飞只得咬咬牙把她推开,他没有什么可以和阿雯解释。阿雯见他走,终于崩溃的哭出声来,她已经顾不得是愤怒还是哀求,“把小球还给我……我求求你了,一飞哥……求求你……把小球还给我……”
第 171 章

很快,吴诚那里传出新的动向。消息是从应七身边传出来的,据说最近他曾经几次主动联系周进。很明显吴诚在合作上又有变化了,在此之前也就是五仙醉海楼事件后,他一直与扈中和关系紧密。但是一近日来,嗅觉敏锐的吴诚察觉到扈中和微妙转变,自从他找到自己失踪多年的小儿子,素来不信天命的扈中和竟拜佛酬了神,他几次当众表示感谢老天对他的眷顾。近日来扈中和愈发推辞应酬,什么场合都不参加,一日里倒有半日的时间陪在儿子身边,他对扈璨那份无比的顾惜怜爱,倒不是能装出来的。
吴诚担心过江龙的扈中和要因为找到小儿子这个意外之喜,心意由此变化。看他这般儿女情长的样子,他是否还有心去跟周进争权夺势真不好说。江湖上风云变幻,一着不慎就可能失了全局,假如自己压错宝,等被他牵连下去的时候后悔就迟了。
吴诚要找周进也不难。撇开几番反复,个人恩怨不谈,在毒品的事上两人一个有心,一个有意,几乎是一拍即合。周进虽然痛恨吴诚为人反复无常,但对他主动伸出来的手还是不会拒绝。当然,以上种种仅限江湖传言,并没有真的真凭实据。
春节刚过,廖宏斌便在准备结婚了。说起来日子过的真快。据廖宏斌说他跟嘉丽拍拖已经快有两年了,霍一飞想想,真不觉得有那么久,只记得他刚把夏嘉丽带来那会儿,一顿吹嘘自己是什么黑道杀手,一人能打三百,杀人放火不眨眼,吓的小姑娘哆哆嗦嗦不敢正脸跟自己说话。廖宏斌偷着坏笑说,“那才达到了我的目的。你怕你这么帅,把她拐跑了。”
“你说咱俩认识多久了?他妈的,我算一算,有十六年了!我从小学一年级就认识你了。”
霍一飞说是啊,从小看着你长大,总算看到你娶上老婆了。
廖宏斌骂道,“去你的!”。
结婚的准备繁忙而又琐碎。房子早在年前就买了,跟着是漫长的装修。廖宏斌和嘉丽双双陪绑,一天到晚和包工头打仗和讨价还价,装修改了又改,收工之后两人都明显瘦了一圈,廖宏斌的脸都黑了。等到买家俱的时候,他死活不肯上阵,头几天的东西还是霍一飞陪嘉丽买的。
这天嘉丽骗他,说天气特别好,闷在屋里太可惜了,三个人出去,就当是去逛逛。廖宏斌出门之后才发觉上了当,天虽然已经转暖,可是开春的风凛冽的惊人。几人沿着家俱城那条街走,还没逛到一半,廖宏斌就喊受不了,抱着脑袋瑟瑟发抖,两只耳朵被风吹得红彤彤像两个樱桃。嘉丽看到街边买帽子的,拉着他去挑选,选中个带小鹿角的,是今年流行的那种款式。
廖宏斌趋之若鹜,说这个帽子也太丑了点吧?嘉丽笑道,“哪里丑了,我们三个每人戴一个,就没有人看你啦。”
廖宏斌让步道,“好,你让他戴,我就戴。”指着霍一飞。
嘉丽捡了一个,伸手给霍一飞带上,帮他前后整理漂亮,嘉丽把他推到前面,打了个pose,“怎么样?”
廖宏斌无可奈何,只好戴上了。
嘉丽转头给霍一飞挤挤眼睛,小声笑,“一会儿让他请咱俩吃饭~”
廖宏斌道,“说什么呢?”,霍一飞和嘉丽两人就笑着说不告诉你。廖宏斌笑骂道,“他妈的,女人就是要不得,马上就跟我结婚了,还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嫌我不够帅还想勾个小白脸啊!”
嘉丽追上去作势踢了他两脚。霍一飞在旁帮助,按着他不让他跑,嘉丽追上来着实掐了他一把,廖宏斌不由得失声惨叫,大吼霍一飞重色轻友,没义气!一转头,只见他注视着街对过似乎看到了什么,并没有理会自己叫骂。
廖宏斌问他看什么呢?霍一飞摇摇头说没什么。
几人又走了几步,前面是高层的家俱卖场,廖宏斌忙不迭说去这家,这家好!一进商场,暖气吹来,他赶快摘了那个帽子。逛到第二层,夏嘉丽遇上老同学,一边去聊天了,廖宏斌和霍一飞两个东走走,西看看。两个大男人对买家俱都没有什么天份,廖宏斌只对一张大床特别钟爱,那是张半圆的大水床,廖宏斌一屁股躺仰上去,舒服的直喊,“真他妈爽!我有这张床,什么都不要也够了!”
霍一飞损他,“你别在这儿丢人了行不行?除了‘床’什么都不要,亏你想得出来。”
廖宏斌笑着拉他,“哎,来,躺一会儿嘛。真的很舒服。”霍一飞被他拉住并排躺下,感觉身下的水温温的,似有似无,柔若扶风,筋骨一下子都松了,这名贵家俱确有非常之处。
廖宏斌把床当成了船,使劲活动着两条走僵硬的腿。半晌道,“真他妈累!~”
“结婚不都是这样么?忙完这一阵就好了。”其实霍一飞也没结过婚,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折腾人的文章。“行啦,这回也算长大了,以后消消停停做你家的酒店,也可以收心了。”
廖宏斌淡淡笑笑,脸上有不经意流露的疲惫。他不嬉皮笑脸的时候,这种神情让人忽然觉得沧桑。成家,立事,这些人生的步伐就像一个车轮一样撵着你一步步前进,有时候想回头看看都来不及。
好在他娶的是自己心爱的女人,新婚的幸福甜蜜能为这种沉重做一些消抹。廖宏斌道,“反正早晚也要结的,早点结,老头子也安心。对我也好,我现在整天在他眼前晃荡,你都不知道我多胆颤心惊的!我想我结了婚,他总不能再动不动提着拐杖追我了吧?”
霍一飞笑道,“是,是。”忽然想起陈耀清以前跟自己说,说进哥把你们当小孩子打,等你长大成家立业他就不这么动手了,就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早点结婚,以做他的藤条遁?
廖宏斌摆摆手,“小帅哥,想什么呢?嘴巴都咧到后脑勺了。是不是舒服傻了。以前没躺过这种床啊,有我这样一个有品位的男人是不是很幸福?”
霍一飞笑,“干嘛?”
廖宏斌道,“嫁给我嘛。”
霍一飞笑道,“你还真是贪心不足,已经搂了个美女,还想怎么地?”
廖宏斌道,“这有什么奇怪,左拥右抱,十全十美。”远近瞟一眼,只见左右无人,便上去要作势扑倒,做个占人便宜的架势。
霍一飞推开他,廖宏斌还往上扑。闹了一会儿,霍一飞忽然正色起来,说别闹了,说着坐起身推开廖宏斌向他身后的方向望去。廖宏斌笑嘻嘻地,“放心啦,那没人,我都看过了……”,霍一飞说不是,我好像看到阿秋了。
廖宏斌一时没听明白,“什么……秋?”
霍一飞说,“就是那个阿秋。”
“那个缅甸毒枭的儿子?”,廖宏斌寻思了一阵,恍悟道,“你刚才一路就在找他啊,怎么他在这附近么?”顺着他目光方向张望一阵,并没有看到人影。附近清静没有人,连销售小姐都不见,道,“是不是眼花了?他好好跟着你干什么?”
说着不禁轻轻打了个寒蝉。想那阿秋一路偷偷摸摸跟着霍一飞,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不知道有多少被他窥在眼里,不由感觉阴恻恻的。腹中暗骂,这小子他妈的神经病啊,跟个鬼似的看着人家做什么?他对阿秋不甚了解,但霍一飞因为他吸毒,被打的死去活来,后来又被他连累了好几次,心里对他的印象就不怎么地。总觉得这小子出现的地方,没好事。
看霍一飞半天不说话,拽拽他道,“没事吧……?现在刚过完年,大家都出来逛街,也许是碰巧呢他也出来逛。要是有事,就该叫你了。”
霍一飞顺着他点点头。廖宏斌想想似乎还是不妥,又问他,“不会有事吧?”
霍一飞说,没事。那一瞬间他看的很清楚,阿秋褐色的大眼睛在角落里直直望向他来,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怒气,还有失望,还有种冰冷,很复杂很难说清。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躲在角落里看自己?那种眼神让他有种很莫名的不舒服。想着跟廖宏斌道,“没事,可能我真的眼花了,就算是他也没什么,可能就是碰巧了。”
但那种不详的预感已经在他心里笼罩非常明显。
霍一飞没有看错,躲在角落一路偷偷窥视他的就是阿秋。说来也是碰巧,阿秋平时并不大上街的。从父亲ou死了以后,他一直被吴诚掌握在手中,跟他生活在一起,表明上吴诚对阿秋尊重客气,然而实际上是怎么一回事,大家心里都清楚。阿秋亦有自知之明,尽量低调小心,不去找什么麻烦。
但他的日子还是越来越难过。吴诚在H市发展颇顺,人也愈发趾高气扬起来。从前他对阿秋还客气,现在连过场上的面子也常常不给他,阿秋被他当众欺负了几次,哪里敢声张,只能偷偷躲在背后哭了几场。那天上下几个人开会,商榷出货的事情,吴诚说他跟周进已经谈好一笔生意,要出三千万的海洛因。照老规矩这样的事总要在座的人举手表决一番,然而吴诚说完,他的几个亲信议论几句,便将事情拍板订下。不要说阿秋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吴诚甚至都没有让阿秋举手,全然视他如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