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把小球抱去急诊室,匆忙找到要给他做手术的医生,几个护士七手八脚给小球换了衣服,插上针管,送到手术病房,医生一番检查,告诉众人道,病人肝急炎犯了,我给他打了针,暂时控制下来,目前没有生命危险。a
阿雯吁了口气,那医生又说,“不过他病恶化的很快,情况不好,我建议马上做手术,否则随时都有极大危险。但是有一点,因为你们之前没有在预约时间到,现在已经过了时候,刚才有地方失火,很多人受伤送到这里,血库的血已经不够了,医院联系总库送血,但是外面这天气,恐怕最快也要明天早上。”
阿雯惶急道,“什……什么意思?”
医生道,“就是说今天晚上可能会有危险。你们要么冒险等,要么尽快送他去其他医院。”
阿雯哭道,“现在……现在往哪里去转?我们的钱都交订了,也没有钱。Dr.黄,小球一直是看你的,你帮帮他,你……不能不管他啊!”
霍一飞倚墙站在一旁,心想应该给willon打电话,他仁德医院是贵族医院,医资富足,不管什么血型肯定都会有,Willon同事们技术也好得多。但是这里离仁德医院甚远,雪大路滑,恐怕路上再有什么闪失。那医生道,“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现在就做手术,但要找人输血,他这种手术用量很大,一个人肯定不够,好在O型血好找,你们有哪位是?”
阿雯摇头道,“我不是。”几人都摇头,在场只有霍一飞是O型血,医生说道,“你先跟我来吧。”在前领路。忽然张明山在后面伸手拉住霍一飞,上前道,“医生,我也是这个血型,我跟你去抽血。”回头跟他摆手,“你回去歇歇罢~”,霍一飞折腾这一整晚,虽然强撑,张明山也能看出他的虚弱。
霍一飞倒没想到他会主动输血去救小球,张明山素来自私的性子,小球跟他又多少有点过节。张明山向他微微笑笑,便推他回去,自己跟着医生走。霍一飞一时颇有些感激,他和张明山都跟小球无亲无故,但小球是阿雯的弟弟,算是他的朋友,张明山也是为了他,才愿意给个不相干的人输血。
医生领着张明山拐进手术室,从后面望,张明山略微发福的高大的身材跟着医生后面,不知道怎么有种寂寥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医生又出来,说一个人的血还是不够,霍一飞又陪着抽了一整瓶,这才够。手术做了整整五个小时,曹亮告辞先回去了,只有阿雯一个人守在门口。直到天微亮,医生才推门出来,告诉阿雯小球情况稳定了。阿雯担心了一整晚,吐出一口气来。摇摇欲坠,几乎要昏过去。医生扶了她一把。又把切下来的病变部分给她看,不无庆幸的说,都已经病到这个地步,亏得及时做了手术,否则恐怕连今晚都过不去。
手术后的小球愈发单薄的像一片纸,给被子盖着,从护理室的窗户外看去,简直看不出轮廓来。虽说是情况稳定,可看上去还是随时都像会有事的样子,阿雯心中担忧,一时也忘了顾及隔壁房的霍一飞。
第 168 章
霍一飞受伤虚弱,这一瓶血就抽的他头晕眼花,但他毕竟是年轻体力好,过了一会儿,扶了墙慢慢起来,晕晕昏昏往外走。一个医生迎面进来,拦住他道,“哎,你要干什么去?你再回来躺一会儿!”
那医生放下手中东西,回头道,“对了,和你一起抽血的,你们认识的罢?他有心脏病,之前怎么也不说?一次抽那么多血险些死过去。”
霍一飞吃了一惊,“他……他……”,医生道,“现在已经没事了,下回要注意!”,他回头看着霍一飞,“你要不要过去看看他?”
张明山独卧一间贵宾房,霍一飞在门口敲了敲门,推开门去,窗下的病床上,张明山正靠着床头软枕,眼目微阖。他高大的身材卧在病床里,仿佛一下子清瘦了,脸上隐约带着一丝苍白。
张明山听见动静,睁开眼,见是霍一飞,努力的笑了笑。道,“你过来了,没事罢?手术怎么样了?”
霍一飞点头说,手术已经完了,挺顺利的。问他说,“你怎么样,不要紧么?身体不好怎么不告诉医生,这样很危险。”
张明山听着,没有回答。霍一飞道,“这次谢谢你~”。
张明山摇了摇头,“不用谢。”,屋里又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张明山打静脉针注射完了,护士进来给他拔了针。针打的太久,血管有些穿了,胳膊上乌青了一片。霍一飞起身去温了热水,拿一块儿毛巾在水里泡到滚热,拿手绞出来,毛巾散着蒸腾的热气,敷在张明山扎针的手臂上。张明山烫的微微一抖,感觉胳膊上好受了不少。
霍一飞又给他倒了杯热水,张明山喝了两口,感觉还是晕晕沉沉的恶心,便放在桌边。霍一飞劝他说,“喝点热水吧,打了这么多针,血里很凉。”
张明山蹙着眉,压抑着恶心,摇摇头说不喝了吧。霍一飞看他也是难以下咽,便翻了翻柜里那堆水果,翻出一只柠檬,找出水果刀,削掉两圈外皮。病房里没有榨汁机,霍一飞把刀尖扎进去捣碎果肉,果汁沿着缺口一点点流出来,他捏着柠檬小心的挤压,挤出的果汁倾倒在水杯中。
张明山侧着头,看他在床头为自己弄水果。人生病的时候都没有胃口,水加柠檬也好喝一些。
霍一飞常年跟在周进身边,每逢他头疼脑热,都会这样服侍,久而久之也十分熟稔。张明山看着他熟练的把半个柠檬挤净,摇摇杯身,那柠檬的香气随着水雾蔓延开来,散发淡淡的清香。
张明山笑道,“还挺厉害的,怎么知道这么弄?”,霍一飞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张明山接过来喝了一大口,便交口夸赞,“还真挺好喝!早知道那些柠檬也该冲水喝,没人吃都烂了扔了。”他把一大杯水喝掉了大半,只剩下一点底渣,嘱咐霍一飞,“你去,也去喝点热水。看你的脸色一点也不好。”
霍一飞只是应着,也没动,张明山笑道,“神色这么不好,是不是身上又带伤了?”,他最近和周进、应七这些人接触多了,多半可能听说周进平时对霍一飞的管教,拿话来逗笑。霍一飞一时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只低头笑笑。
张明山道,“做事很辛苦罢,自己照顾好自己,你身体从小就不好,现在年轻不觉得,以后上了岁数,就该找上来了。”
霍一飞抬起头,看着他的脸,张明山也停了说话,望着他。霍一飞道,“你也是,医生说你心脏不好,平时应酬别喝那么多酒,年纪也不小了,自己小心点。”
张明山微笑着点点头。这大概相遇之后这么久,霍一飞第一次对他说表示关心的话,但这句话浑然自然,就像每一个儿子对父亲关切和紧张一样。张明山不由得微笑,仿佛心底一种得意油然升起,这个儿子到底是他亲生的,那是无论如何也割不断的血脉亲情。他相信只要他肯去努力弥补,终究能挽回失去的亲情。
一缕初升的朝阳照射进来,张明山迎着窗子,不禁眯起眼睛。阳光明媚,照的屋里顿时灿烂起来。霍一飞忽然记起已经是第二天了,忙抬手表去看,正好是六点整。匆忙起身跟张明山说,他有事要做,晚一点再回来。
张明山笑道,“什么事这么要紧,叫你的小兄弟去做罢。再多休息一会儿。”
霍一飞勉强笑笑,“我去去就回来,很快的。”张明山道,“没有的事,什么事能那么十万火急,你现在这样出门非感冒不可,至少也晾凉汗。”
霍一飞摇头,“不行,我,真的有事,真的有事。”天已经亮了,事情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霍一飞知道他现在再不去找周进,恐怕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他跟张明山说自己应该马上走,可还是踟蹰不前。其实心中对这个选择还是犹豫难决。
张明山缓缓道,“你是要到周老板那里罢。”
霍一飞给他点破,未置可否,只是抿着嘴角。他的表情足以说明心里的矛盾和慌乱。张明山道,“我知道昨天晚上五仙醉海楼发生什么事。这事是你策划的罢?离开和记这段时间你是不是一直在准备这件事?昨晚死了几百人,抓到你,够你枪毙十个来回了。”
霍一飞抬头望着他。张明山见他并没有说“那你带我回去枪毙吧”之类的话来讥讽,探起身也是目光急切望着儿子。“一飞,你跟我说,你真的愿意做这行吗?”
霍一飞没什么表情。“哪里由我愿意不愿意,而且我已经做到现在了。”
张明山哽噎无语。半晌长叹一口气。“说到底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走这条路。你就算不在乎自己,也要在乎小宁,万一你有点什么事小宁可怎么办。”
霍一飞道,“我会小心的。”,他唯一能说的也只有尽量小心。人在江湖,生生死死连周进之强也不能把握,真要有那天恐怕也顾不了小宁了。张明山缓缓的摇头,“你现在做的每一件都是惊天动地的事,你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恩怨?知道你在警局的档案有多厚?你真的打算有朝一日,接周老板的班么?”
霍一飞摇头道,“我没想过那么远的事情。”
张明山道,“其实你有本事能把自己和弟弟养的这么好,你做什么不行呢?周老板教养你一场,对你有恩,你不能离开我能理解。可是他们先撵你出去的,并不是你背信弃义。这半年你也过的挺好,难道一定要走回头路吗。”
霍一飞“嗖”地站起身,说,“这些事以后再说吧。我有事,我真的要走了。”,说着就拽了外衣披起来。张明山依着背枕,看他穿衣服,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今天多嘴了,你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霍一飞披着外衣,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话,我们不是从来不讲这个。”
张明山看着他,无语。霍一飞说,“你不是也和扈家不清不楚么,还劝我?如果真觉得这趟水不好趟,自己先抽身吧。”
张明山微微点头,“是。我自己也弄得不清不楚。我知道这个水不好趟,我也想抽身,谈何容易。我不应该多这个嘴,不过于公,我怎么也算官方这边,我怕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我要亲眼看着你进监牢;于私……于私……”,他说了两个“于私”,淡淡苦笑,咳嗽了几声,没有再说下去。
霍一飞反是心软了。假如张明山说他想要如何弥补,他可能反而不会感动。但他没有说,只是在默默的做,为了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捐血给无关的人。霍一飞不由得想自己真的把他逼得这么紧吗,逼得他在自己跟前都小心翼翼的,抓住一点能补偿的机会都会不顾一切。从离开和记以后,这近半年里差不多和张明山日日相处,昔日的怨恨其实早已经淡了,霍一飞也会不自觉的享受父亲带给他的关怀和照顾,只是分隔的久了,可能彼此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份改变。
想到这里他口气也委婉了,就说,“我,我先去,等等我,很快就回来。”张明山挣扎着起身,拉住他的手,“一飞,你怨我,恨我,都是应该的。但是你为了自己,为了小宁,你别回去。”
霍一飞挣脱道,“我不可能一辈子窝在Go?ter做餐厅小老板,我早晚要走这条路。”
张明山道,“你能的!只要你想你就能”,愈发紧攥着他不松手,“你不想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吗?小宁孤零零一个人撇在英国,你不想他回来?我想咱们一起包饺子吃,过安安稳稳的日子,不好吗?你不愿意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吗?”
霍一飞给他攥的坐倒在床边,又站起来。安稳平静的日子,弟弟在身边,全家的团圆,霍一飞何尝能够不想,可是走上了这条路他怎么能够回头。他几乎是在对自己喝,“我不能!我踏进江湖就没想过要离开,这么多年了,在乎我的,我在乎的都在这儿,这条路就是我的事业,我不可能离开!”
张明山恼道,“你鬼迷心窍了吗?!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条不归路!看看你们这些人哪些个有好下场?看看姚顺,葛老挥!也算风光一时过,结果怎么样?再看你们周嫂子,当街让人捅死,你们周老板,现在是称王道霸了,你敢保证他就能善始善终?年轻轻的做什么不行,这半年餐厅也不开的好好的,怎么就不能回头了?”
霍一飞只是道,“松开我!”
张明山死攥着他手腕不放,恼怒不已,“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我都是为了你好!是不是要我打你才肯听?!”,霍一飞也不回答,就是用力的挣他的手。其实张明山病榻之上,身子虚弱,霍一飞还不至于挣不开他,但他毕竟不敢太过用力,也怕弄伤了他。
张明山却是气的浑身都有些发抖,到底拖着霍一飞按到在床上,扬手朝着屁股“啪啪啪”抽了几下,这几下打的甚重,张明山打完自己的手一阵麻,只觉得霍一飞伏在他腿上身子轻轻颤动两下。
第 169 章
张明山懊悔的松开手,霍一飞沉默了一阵,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张明山不再看他,仰头对着天花板。许久摊开他打了霍一飞几巴掌那只手垂眼看了看。
“……我没资格管你,是,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筹划,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罢……我发过誓不再动你一手指头,可还是打你几巴掌,我刚才急了。打痛你了罢……?”
说到这儿还是忍不住偏头看他一眼。霍一飞看到他眼里隐约的湿润,一时几乎手足无措,真的没想到父亲会在他面前流露这么软弱的一面。张明山看他的表情,知道自己的异状,连忙偏过头去,过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来。霍一飞已经在他旁边坐下。
张明山笑笑,“不生气了?”
霍一飞低声笑了笑,“没有,我知道你也是紧张我。”
张明山仿佛试探的慢慢伸过手去,见他没有动,才又慢慢握了他手腕,慢慢的把他手腕握紧。
这次霍一飞没有挣脱,由着他把自己握紧,张明山沉吟道,“五仙醉海楼闹得动静这么大,警方不可能当看不见的,你要真为周老板筹划,还不如在外面躲过这一阵,你现在回去,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了,那周老板怎么能脱得了干系,这对你对他都没有好处。”
霍一飞半低了头,望着脚下的地,一幕一幕的情景在他眼前闪过。陈耀清待罪的悲惨,自己已经决定了给他这次机会,是否还要夺回来;养伤日子里父子团圆的温馨,小宁依恋自己恋恋不舍,他也不舍得将他撇在异国他乡;对意外惨死嫂子的愧疚,这件事想起来总是对进哥无颜以对。还有张明山说的不假,五仙醉海楼的事情闹得甚大,自己这时候回去,恐怕真的把火烧回到进哥身边,这事既然从头到尾都是他一手做的,就该扛到底。
他垂头出神思索,脑中的许多线头一点点牵连起来,一个想法在头脑里逐渐清晰。或许这并不是唯一的机会,他现在留下来,能做的还不至眼下这些事……
张明山又道,“至少过了这段时间,你再回去,你自己也撇清干系,也不会牵连帮会。”
霍一飞脸上静静的,看不出他心中想法。大约是焦虑,张明山侧头咳嗽了一阵。霍一飞站起身来,张明山连忙拉着他。“别走!一飞你别走,最多再陪我一天行不行?”
霍一飞说,“我帮你再倒点水。”张明山摇头说我不喝,你坐在这儿,陪我待一会儿。
霍一飞只得又陪他坐下。张明山好像很满足似的微笑着,将他的手腕握在手里。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两声敲门,门动了动,可是没有人进来。
霍一飞问,谁?进来。门吱嘎了一声,开了一小半,一张胖胖的脸在门后闪了闪,把门大推开,张大鹏在门口扭捏了几下,叫道,“爸。”
不等张明山答应,他连珠炮似的一口气道,“我的英雄卡和车钥匙还在那小孩那里我管他姐姐要他姐姐非说没看见不给我。三只手王八蛋,偷我的东西!”
张明山顿时脸上发灰,强自忍耐着。“什么要紧的东西?你先回家罢!”
张大鹏歪着脖子,“没有钥匙,车开不了。”
张明山伸手解了自己腰上的钥匙扣,说你先开我的车回家。张大鹏走过去接过来,嘴里忍不住嘟囔,“英雄卡也是花了半年多才集齐的,非得要回来不可。”
张明山举手抽了他一巴掌,“你还有脸要什么英雄卡?!挺大的人不学好,让你好好读书你不干,你不是说去补课么,你去了么?一天就知道玩!玩!你玩也玩出点名堂啊,窝囊玩意儿,跟小孩打架还让人欺负。你这打架已经被学校记过了知不知道,没心没肺的你还有心要什么卡?”
张大鹏眼泪汪汪的,脸上给抽出五个明显的手掌印子,想要哭似乎又不敢。嚅嚅了半晌道,“要不是你非要去警局,学校怎么会知道。”
张明山二话不说一巴掌又抽过去,霍一飞连忙给拉开了,推攒张大鹏先出去。跟张明山拿过车钥匙,说,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送他回去吧。
张明山也不知道他是真的送张大鹏回家,还是还要去周进那,但还是把钥匙给了他。张大鹏跟着霍一飞身后,一步一蹭,委屈的抽抽噎噎。霍一飞先领他到楼下的餐厅喝了点东西,笑了安慰他,“别哭了,这么大的男子汉还动不动就哭鼻子?我去给你问问那个姐姐,看东西在不在她那,要不就是你掉在路上了。”
张大鹏道,“我没掉在路上,肯定是被他抢走了。”
张大鹏边说边捂着那边脸,霍一飞拿开他的手,让他别捂着。只见张大鹏胖胖的脸颊彻底肿起来,浮起的手掌印格外清晰,张明山这一巴掌打的着实不轻。张大鹏委屈的不得了,看来他极少挨父亲的巴掌,特别是当着外人的面上,霍一飞道,“你爸爸也是为你好,好好念书,别总想着搅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不知不觉竟摆出做哥哥的姿态。
张大鹏含糊的应着。他吃完了东西,霍一飞让他先到车里去等,自己跟那姐姐说几句话,再来找他。两人一起出门,张大鹏忽然叫道,“哥哥。”
霍一飞愣了下,“嗯?”,张大鹏问他,“哥哥,霍一宁,他在英国好吗?我们挺想他的。他不喜欢在英国,哥哥让他早点回来吧。”
霍一飞只是笑笑,拍拍他肩膀让他先上车去了。张大鹏走后,霍一飞在吧台叫了热饮和三明治,打包拎着上楼。
阿雯还站在门口陪着小球,一宿未睡,两眼熬得通红,霍一飞走过去叫她一声,把吃的递给她,阿雯抬头见到霍一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便不止的磕头,连道,“一飞哥,谢谢你!你对阿雯和小球的恩德,阿雯无以为报,阿雯来世做牛做马……”
霍一飞搀扶着她让她起来,轻声安慰着她。阿雯啜泣不已,这一晚手术胆颤心惊,强撑着还能撑住,一有人说几句啊软和关切的话,便再也支撑不住。
阿雯努力压抑着哭泣,细细弱弱的道,“小球真的挺可怜的。期望老天爷保佑,他平安度过这一关。”
霍一飞道,“你对他也尽心了。不管是祸是福,都不用太难过。”
阿雯幽幽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给他的是好还是不好。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小球是我给他取的,他整天抱着他那只球。刚见到他时他装着打扮都很好,应该是有钱家的孩子。吴老四那帮人贩卖孩子,中途把他甩出来的。怪我,我一时贪心,我想卖了他还我自己的债,我要是早点问明白他住在哪里,送他回家,他就不会高烧烧坏了脑子,这条命始终是我欠他。”
阿雯说着,便望了霍一飞,“一飞哥,我真的很谢谢你。我不知道能怎么报答你……总之,你要怎么样……怎么样……我都愿意……”。
她说到这里,脸上发烫,心里不由得慌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心说难道你要以身相许报答人家不成,你就算愿意,人家也看不上你一个酒吧卖身女。只觉得这句话说的太冒失了,心里怦怦跳了好一阵,感觉霍一飞目光已经不在她这儿,才敢抬起头来。
不想霍一飞还是看着她。阿雯一惊,又偏过头去。霍一飞静静的道,“你不用报答我。”,不知怎的,阿雯觉得他这话的口气很有些怪。霍一飞转身倚着护理室的窗口,久久的望着里面,小球在病榻上睡的很平静。霍一飞道,“我也盼他能早点好起来。”
阿雯点了点头,但她其实并没有听懂霍一飞的话。霍一飞一直望着那里面,不知是不是时间久了,他的眼神像是一点点冰冷下去。
正月初一这天这么巧正好是情人节。红色铺天盖地,好像无孔不入一般铺满大街小巷每一个角落。到傍晚,几乎所有的饭店餐厅都被包出去,真正到了一席难求。雪早好些日就停了,月照星稀,几乎看不清楚,整条街尽已被光怪陆离的灯光遮蔽。烟花爆竹的轰鸣,音乐的震动,年复一年,每一年的春节都华丽更胜昨天。人们有的欢喜,有的疲惫,有的兴奋,有的无聊,但也无不盛装打扮,兴致勃勃的欣赏,并同时充当着街巷的一道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