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摸摸要了他性命岂非太便宜他了。阿彤的死难道就这么死了?他犯上作乱试图谋害老大就这么算了?自己犯上要被打断双腿,那他的所作所为要死几个来回能够?
自己被逐出帮会呢?难道真的从此隐身世外,去笑傲江湖了吗?就像进哥说的,他想退一步,但别人能容吗?就算真要抽身退隐,也先要把葛老挥置之死地,一报嫂子的深仇,二替自己出气,为进哥彻底除了这个大祸患才能安心离开。
离开医院,腿伤渐渐愈合之后,霍一飞暗地里做了很多事。他如今不是帮会身份,有些事做起来反而方便。通过种种渠道,终于一点点接触了葛老挥身边的人,得知他的一举一动。
在这个过程,他打探到许多从前自己完全不知道的事情。原来葛老挥的妻子,妻子的娘家弟弟,在H市都是极有势力。只是藏的很深,江湖上鲜有人知,这些事只怕连进哥也不知道。他两个娘家弟弟在越南走私军火多年,路子深厚,难怪那一次他可以弄到那么大批军火。葛老挥自己虽然已经掏空,但是有这样的关系在,他要寻找时机,倒戈一击并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表面看来,葛老挥足不出户,现在整日和一些老头子喝茶下棋打哈哈,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
后来葛老挥借两个老婆名义,往H市陆续进了几笔钱,也被霍一飞查到。葛老挥把这些钱都花在不同的人上。是什么人,实在打探不到了,这些事他做的太过隐秘,周进也一直叫人暗中盯着他,但是都没有任何察觉。
说起来,霍一飞这些事虽然都是暗暗去做,但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声息,不过旁人看他是一个势单力薄的小孩子,都不予注意。所有他得到的讯息,他都通过不同途径给周进透过去,但是周进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回复。从那一件事之后,他始终都没有见过周进的面,周进也不肯见他。
他只通过电话跟应七联系过两次。不管周进是怎么想的,但在霍一飞心里,他总觉得自己犯罪被逐出社团,是不干净的人。如果周进不愿见他,他更不会主动去找他,让他为了自己为难。
跟应七联系的两次,一次还是在医院,应七几次找去医院,被willon撵出来,后来只在电话里跟他通过话。应七安慰他好好休养,不要胡思乱想之类,然后跟他说,进哥现在不方便露面去看你,不是不原谅你,等过了这段风声,他一定想办法把你接回来。
应七每说一句,霍一飞就答应一声。他犯了家法,身上不干不净,周进跟他这种人来往,如果被人知道会徒添很多麻烦,这种事不用七哥说,自己也应该知道避讳。
末了他还跟应七说,多谢七哥惦着,但是七哥最近也不要到医院来了,我没事的。
应七叹口气,“七哥这次打你打狠了,但也是你自找的。你当初做事的时候应该就把后果考虑清楚了,你选择了做,那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不能后悔。你要是不记恨七哥打你,就听我的话,好好养伤,willon的医术该信得过罢。七哥有空,再去看你。”撂下电话,也甚无奈,他的身份比周进还更多避忌。
这个电话给霍一飞一阵欣慰,一阵酸楚。虽然那些道理心中都明白,可就像染了瘟疫的人似的,人人见了都远远离着你,连靠近都不敢靠近你,特别这时小宁也已经远去英国,霍一飞真觉得天下只扔下他孤单单的一个。
每每想到这里总是强自按下,自己跟自己说,进哥若是不在乎你,又怎么会来看你,陪你说一夜的话儿,鼓励你要挺住不要放弃。如果那晚不是他在身边拉住自己不放手,一遍一遍在耳边唤那熟悉的名字,把他从死神的梦魇中唤醒,恐怕他就真的被那片黑暗吸到深处,就那么死了吧。自己若是死了,小宁怎么办?他一个孩子能会做什么,到时岂不要学自己,也走上这条路来生存。
自己的命是进哥救回来的,起码也要对得起他,别自暴自弃。何况这条路本来就是自己的选的,既然选了就走到底。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在这个时候顾影自怜,徒自伤感。
但是后来日子一天天过去,伤病逐渐好起来,自己重拾心情,重新拾起这件令他创痛的事情,再次做下去。对葛老挥用智,用力,小心的绸缪,计算,一点一点将他笼罩到自己监视的范围。这一次霍一飞不再急功近利,而一步一步稳妥的往前走,力求下出每一步棋都谨慎无漏,他也在一步步接近想要的结果。
这些事坎坎坷坷,但最后的进展毕竟还顺利,霍一飞相信周进一定是在暗中助他,每一次事情有意外的进展时他都这么想。因为进哥说过葛老挥这事既然已经做下,就无法收手。他要求过自己一定做到底,不论最后如果,都要有一个结果了断。
但是到后来,霍一飞开始模糊了,不再肯定是不是这样,因为周进再也没有给过他任何动静,好像已经完全把他忘了。后来他甚至开始怀疑,那晚上进哥是不是真的在他身边,跟他说过那些话。还是他神志不清,臆想出的错觉?也许进哥根本就没有打算原谅他,他害死嫂子,进哥不会原谅他的;也许他要避忌身份,不能跟他这个叛徒多有来往。
1月31日,上个月末,今天事情发生的四天前,霍一飞突然得到讯息,葛老挥跟他两个小舅子其中一个见了面。这人常年在越南贩卖军火,几乎没到过H市,这一次偷偷露面,只怕一定是有大事。
第 164 章
紧跟着的事迅速印证了他的想法,而速度之快简直超乎预料,葛老挥在一夜之间连续往他的账户上进了四笔巨款,当晚有四成左右他从前的势力笼罩的范围传出动静,虽然动作细微,但相比从前忽然之间有这么大的举动,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一切如同大雨前的沉闷,毒蛇在四下蛰伏,蠢蠢欲动。
第二天Denny找到葛老挥手下从前一个部属,后来他们翻了,现在住在郊区。霍一飞匆忙赶去他家,以图能跟他谈,得到更准确的内部讯息。就在这路上,不巧遇到阿雯,后来又撞上应七和扈宇。在这人口里霍一飞得知,葛老挥通过他两个小舅子,先后进了两批军火进H市,但他是分零分头,一把一把进的,因此完全没有人留意。
霍一飞听到这儿已经知道葛老挥短期内必有异动,但还是没有料到那么快。仅仅隔了一天,吴诚在五仙醉海楼设宴,请周进和扈中和两个江湖大哥出来谈判。
霍一飞得知这事,匆忙赶在前面联系应七,告诉他葛老挥那边有事,他和进哥一定不能到五仙醉海楼露面。事先他在酒楼左右仔细查过,发现1520套房附近大部分房间,都被不同的人订下,而下订的时间几乎不差上下;酒楼有一些不相干的小偏房,平时供服务员暂歇的,在这段时间做过维修;而醉海楼两个楼层的分层经理,忽然换了人,换的人之前完全没见过面。种种迹象都表明这里今晚一定有变。
但应七只给他一个答复,说进哥说的:让你继续做自己的事,其他别管,我们不会耽误你,你也不要耽误我们。
那晚六点半,周进和应七一齐进了酒楼,霍一飞带领大队人马,在楼下层层埋伏在葛老挥左右,等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这时候还没有人知道他在房间里下了巨量的炸弹,但周进先有防备,暗中拿了房间的钥匙。
葛老挥亦防备紧密,经过上一次疏忽失手,他已经变的有些草木皆兵,谨慎的缩在一街相隔后的窄巷中,他自己的奔驰车里,让人封住前后路口,身边只带最可靠的亲信。窄巷宽厚的水泥墙后面,霍一飞和Denny几人,倚在水泥墙连接的矮房屋顶。霍一飞透过收买掉的,葛老挥身边亲信偷偷放在他车里的摄像头,注视着他一举一动。
葛老挥一双眼窝深深陷在皱纹里,秃鹫一般的眼睛一动不动紧盯着对面酒楼。霍一飞远远的望,透过一扇明亮的玻璃,似乎能看到里面人影晃动。整个晚上,葛老挥一言不发,没有过任何动作,连他最跟前的人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许他也嗅到身边有背叛的气息。
霍一飞站立风中,冷风吹的耳边呼呼作响,头顶一轮冷月清辉铺地,他的心慢慢的沉静下来。分出的2/3兵马,按着原先计划,已经潜伏在葛老挥所有伏兵的周围;自己这边和Denny十几人,亦将葛老挥置在重重视线之中。自己高居主动,所有事情按着计划,到此都算进展顺利。
之前他担心不知道葛老挥具体的阴谋是什么,恐怕进哥和七哥在里面会有危险,十分焦急。但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站在高处,纵揽全局,每一兵一卒,一行一步,都在心中格划清晰,明确了然。进哥处事谨慎,机警细微,他能给自己回那句话,说明他对自己传的话已经十分清楚。到了这时,自己撇下一切,力保他们安安全全从酒店出来,也不能够。此时要做的,只有自己心中不乱,所有的安排按步推进,只有不出一丝慌乱和漏洞,今天的事才可完成。
时间又过了半个小时,葛老挥忽然发话,让身边几个人全都下车,到五仙醉海楼楼下去等候。看着人走远了,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这个便是周进接到的那个电话。
事情至此,葛老挥已然胜券在握,只要不过数秒时间,炸弹爆炸,周进血肉横飞,死无尸骨,不枉他半年来忍辱负重,小心翼翼的暗中活动,终于到今天一举得手。
在暗算周进的同时,他还不忘适时拉拢吴诚,单单把他抢救出来,让他在周进和扈中和都死了以后,继续跟自己合作。当然,周进、扈中和都死了,H市这片江山就是他葛老挥的了,他把未来都设想筹划好,只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巧心布置的这个局面,反过来被人利用。
周进发现房中的炸弹后,葛老挥给他打电话,霍一飞在监视他的话筒里,听到电话那边一阵有规律的“滴答”声。这一串声细微的不可分辨,霍一飞几乎是凭着本能的听到,他潜意识里早有这个推算,立刻想到,葛老挥埋伏的不是别的,而是一枚炸弹!
便在同时电话响起。电话那边周进声音一如既往冷静,甚至带着阴沉的杀机。“看住葛老挥,等炸弹一爆炸就抓了他!其他事出去再说。”
周进打电话时,扈中和跟吴诚两个正在窗前设法脱困,完全没留意他动作。
这是时隔了数月,霍一飞第一次再听到周进声音,但他几乎没有任何的吃惊和犹豫,周进之前的话:“继续做自己的事,其他别管,我们不会耽误你,你也不要耽误我们。”在脑中清晰闪过。神思几乎是瞬间电转过来。当时电话外放,Denny和徐伟,蚊子都在跟前,大为失色,只指着对面玻璃窗道,“进哥……进哥……”一下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Denny慌道,“那怎么办,怎么办?……”拔腿往对面酒楼跑几步,又站住,知道他们就算插上翅膀,也不可能抢在那炸弹爆炸前赶过去的,不过听周进的口吻又似乎胸有成竹。
霍一飞一把拉住他,一边极冷静的合上手机,吩咐徐伟,“让田师傅,单师傅尽一切可能赶过去,他俩身手最好,他俩要抢不上我们更抢不上。”田、单师傅是国家武术队出身,身手是世界冠军的水平,跟他多年交结,今晚以保万全霍一飞特意找他二人帮忙。
转身向蚊子,“马上让我们进楼的兄弟赶到1520!不管那有什么事,让他们过去帮手!”吩咐徐伟,“报火警,叫急救车!”,转过身,吩咐Denny道,“你带剩下兄弟过去,打电话给杰子,让他配合你,里外夹击,把葛老挥外面的所有人全部给我做了,一个不许留下!看住葛老挥看住,记得抓活的,别让他死了!等我的信。”
在这生死存亡的决战一刻,霍一飞竟愈发显得惊人的冷静,一丝不乱,脑中对现在情况所有的念头、应对、筹谋都无比清晰。进哥踏入这个五仙醉海楼,他对一切事情都胸中寥然,他一直按兵不动,也是在等今天这个机会。这是他们共同的机会,霍一飞清楚的想起周进跟他说过的话:总有一天,欺辱过咱们的人,让他百倍偿还。”
是的,今天利用葛老挥阴谋刺杀自己,反过来谋算他。一半是要抓他犯上弑主罪证,让所有人清清楚楚葛老挥作为,光明正大刑堂处置,于情于法于理,葛老挥和他的势力再无立足,真正灰飞烟灭。
另外一半,只怕进哥用心良苦,一直有心制造机会让他来对付葛老挥,是为了让自己立这一功。当初折在葛老挥身上,如今抓了他谋反,正证明了是他陷害自己,得还清白,堂堂正正回和记。
霍一飞心中一阵感激,情绪翻涌,立刻又沉着镇定下来。事情到现在这步,愿也罢,不愿也罢,谁也不回了头,这一场仗非胜即败,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如进哥言,做好自己要做的事,和他相互配合打赢他们的复仇一仗。
他听到炸弹声时已不过20来秒,只及吩咐Denny最后一句话,炸弹轰然爆炸。
后来事情的发展也正如所料,周进早拿有钥匙,佯装不能脱困,拖得那炸弹爆炸。葛老挥以为周进已被炸死,得意忘形之下,把自己弑主过程抖出,一一落实在霍一飞的手机里。他被霍一飞堵在窄巷,其余外面的人,包括酒楼里的人,全部被霍一飞事先埋伏的伏兵堵截,措手不及下统统给杀死砍死,一个也没漏下。在如此紧张之下,霍一飞和周进亦相互配合,凭霍一飞对周进的了解,凭周进对霍一飞的信任,才这般天衣无缝,让葛老挥直到临死前还浑然不觉。
只是事情过程发生了一点意外。
周进发现炸弹后,拿着钥匙,却不立刻脱身。事后想他当时的做法,一边是做戏诱葛老挥上当,一边也是如扈中和说的那样,他想借葛老挥的刀一并除了他。但是百密一疏,周进和应七都没有想到,那天五仙醉海楼的网络系统出了一点故障,这种门是用密码钥匙联系电脑系统,也是去年为了追赶潮流才安上的,他们用的并不纯熟,在电脑上把程序弄乱了,以至于那钥匙一下插进去,没能把锁打开。
当时几人都是一呆,扈中和眼睛血红,也停住手,屋里霎时一丝动静也没有了,炸弹表针的滴答声,犹如心跳,像重锤在这空荡的空间里敲击。那上面的数字已经跳到个位,也就是说还剩下10秒不到的时间。扈中和几乎绝望的望了那窗户上的破洞一眼,如果之前和吴诚一起跳下去,还有一点指望未可,现在他连往下多望一眼的时间也来不及了,这么跳下去和炸死有什么分别!
周进扶了把墙壁,没有再碰那门一下,他不会试图凭蛮力能把这扇密码门撞开。薄薄的一扇门,今天真成了鬼门关,把逃生的希望毫无余地的锁断在这里。此时三人能做的,唯有等着那炸弹表针清晰无比的“滴答”声,迅速跳完这最后的10秒。
周进手撑着墙壁,一动未动,微微阖了阖眼睛,在这一霎那很难说眼前闪过的是什么,帮会,兄弟,龙头,十几年为和记做的一切,呼风唤雨,辛酸苦辣。但最后一个念头异常自然清晰:这一次终于可以去陪阿彤,以后永远陪着她,她再不用苦苦等着自己。
与此同时外面一阵嘈杂的“呼啦”声,门声忽然大作,便听到数不清的声音拥到门口,扑到门上乱砸。霎时间门外铁器相撞,门板“咣咣”的摇晃起来,夹着各种呼喊混乱成一片,一时无法辨清。但这是救兵无疑。霍一飞委田、单相助,以他二人身手,几乎是极限的速度奔来,仍然不够时间抢上,但他令蚊子让埋伏在楼里的兄弟抢去帮忙,这些人离得近,片刻之内便赶上来。他们手里有刀有枪,拼命狂砸门板,登时门上被砸出无数凸凹坑洼,但这门一时竟不破烂。
第 165 章
外面杂乱一片,几声撕破了嗓子,方才盖过混乱的声音,吼道,“进哥~!进哥~!又喊,“七哥!七哥!你们在里面?!”
周进听清这声呼喊,知道自己人已经赶到门口,但此刻仍然无法宽心,这炸弹这样大,爆炸起来不知威力如何之盛,数秒之内他们若是砸不开门,不但不能脱困,恐怕炸弹强大的余力要把他们也震死炸伤。
应七往前瞄了一眼,忽然迅捷无比的翻起身,直奔炸弹的过去。周进大惊,立刻想到他要做什么,大叫,“老七,你住手!”一把扑上,没能拽住他。扈中和在他前面,连滚带爬的让开路,简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见应七扑到那绑着炸弹的桌面前,镇定无比,掏出随身匕首“刷刷”去割把炸弹绑在桌面的胶布和铁网。这匕首削铁如泥,然而葛老挥不知道用的是什么东西,只听刀划声音刺耳,那些铁网竟然完全不能割断,炸弹绑在又沉又重的实木桌面上,就算窗户破了口也没法把它扔出去。
扈中和坐倒在地,下意识的直往后退,忽然似乎听到熟悉的喊声,“爸!爸!”呼喊已经焦急沙哑,连连唤他,“爸,爸你等我!”,外面疯狂砸门的不仅有周进这边的人,还有扈宇带着人匆急赶到。不知谁抡起一根硕大铁锤,对准了门锁“咣~~!咣~~!咣~~!”连着三声,震耳欲聋,门锁粉身碎骨,那扇门终于吱嘎吱嘎着向外裂开了。
所有人如见曙光,一时竟呆住不知所措,只有几个反应迅捷的拉开门“呼”的拥进,扈宇劈开众人,夺进屋去,只见他父亲扈中和依靠在墙,转头看到他,目光相对,扈中和眼中复杂的百味交集,亦不知在这一刻见到儿子,心中是何感触。扈宇扑上去拖住他,不顾一切的夺路向门口外逃。
所有这一切不过是火光电石的一瞬,周进看见应七冲过去,急欲拉住他,门在这一刻破开,冲进来的人一拥围住他,七手八脚拽着往外拖。混乱中周进只得大叫一句,“老七!!”那些兄弟匆急的推攒他,急道,“老大,快走!要炸了!”周进挣脱甩开,冲上一步,又被拖拽住。
此时已经来不及了。那表针终于跳到了最后一刻,千钧一发之际,应七倒退两步,忽地凭地而跃,一脚侧起,但听“呼”的声音,竟踢得那炸弹连着实木桌子数十斤重凌空飞起,直飞向对面窗户。
众人中有些反应也真的极快,在这一刻竟知道不回头,不顾一切拖拽住周进往门外奔,此时屋里屋外的人,一片混乱,不知道怎么被挤出走廊,手一软,再也抓不住。自己还跌跌撞撞往前逃;扈宇抱着扈中和撞出房间,两人摔在地上,更不敢停,几乎是互拥着往走廊的斜坡滚下去。
应七踢飞那炸弹,转身夺向门口。从他踢飞炸弹到门口的距离一共有七步,应七在这三秒不到的时间,极限的奔出这七步,撞开门板,门在墙上重重一撞,反弹回去,虽然砸坏了门锁,磁性还在,“咣当”一声在身后关合。便在这一瞬间,屋里“轰”的一声巨响,炸弹正在窗户口上爆炸,巨大的震动让整个楼似乎都微微一颤,无数玻璃碎片飞进屋里,满屋狼藉,玻璃片带的团团火焰,在房内顿时燃烧起来。
只因为窗户上有吴诚之前打破的缺口,应七踢得桌子卡在洞口,炸弹在这个洞口之外,被玻璃和实木桌子阻隔了一定的爆炸力,屋里的冲力稍减了些。应七逃在门板外,被重重一震,登时昏了过去,但没有被立刻震死。那炸弹坠出楼,挂十四层窗前的地方,点着了电线,因此整个十四层反而着火的更厉害,烧了不少无辜客人。
扈宇和扈中和已经滚远,扈宇忽然反过身,直奔应七过来。扬起一把匕首,朝他胸口扎过去,手腕在半空“啪”的给人钳住。
扈宇反身欲挣,见是周进,他对周进和应七一般的恨,索性向他扑上,周进钳着他手腕往下一压,右手劈他臂肘,扳过他的手腕,一把拽着向侧面狠狠甩去。扈宇手上的匕首割过自己脸颊,当即显出一道血檩,摔倒在数米外地上。
周进抱起应七,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楼下,急救车已经在下面,凡盛,小奇众人也匆匆赶来,周进抱着应七塞进小奇车里,一路横冲,到仁德医院。Willon连忙检查,幸而只是被冲击撞的晕阙,没有其他伤,应七在医院躺了半晚,便悠悠转醒。
他们离开之后,酒楼的混战还没有结束,周进和扈中和两边的人厮打成一片,还包括之前吴诚带来的,共有数百人之众。酒楼内外上下刀剑乱飞,棍棒横舞,无数的惨叫声,喝骂声交网织结。这些人杀红了眼,到最后根本都不管哪边是哪边,逢人便打,见人就砍,一时间酒楼楼梯,走廊,血流成河,满地陈列的都是尸体,和断掉的残手,残脚。在加上爆炸引火烧焦的,其状惨不忍睹。
直到大队警察赶到,动用重型冲锋冲进去把里面的人都抓出来,火彻底扑灭。清查点算,这一次混战连死带伤总共三百多人,是H市十年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围殴,黑帮甚至动用了重型炸弹,在去年刚刚经过政府的打压扫荡,今年刚年初,被镇压的帮会便发生规模如此大的反弹。看来政府的打击没有发挥作用,反而让整个H市黑道陷入更大的混乱。
葛老挥被周进带回刑堂。是事情一个星期后霍一飞听说的。到刑堂的葛老挥没有任何话说,他只有一个请求,求周进只杀他一人,放过他一家妻儿老小。但周进只是一如既往冷冷瞧着刑堂执行家法,从始至终未发一言。
据说葛老挥跪了地上恳求,爬到周进脚下磕头如捣蒜,一张灰白的脸上,老泪纵横。成王败寇,枭雄也罢,奸臣也罢,这一辈子享尽了风光,也做过无数恶事,如今栽在这里他认了,但是对着妻儿家人,心底的防线终于崩溃,就算他平时再狠再恶,毕竟是个人。葛老挥太了解周进的手段,自己害死阿彤,折磨霍一飞,这一次险些让他葬身火场,自己害他一次又一次,他一定会把自己害过他的,百倍千倍的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