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挥“啊”的惨叫一声,缩转回手,Denny就势往下一缩,扬腿直劈葛老挥门面。葛老挥
翻身躲过,两手一撑,直朝Denny扑上。但是激斗之下,忘了两腿已经残废,这一下没撑起来,右腿一阵剧痛,不由自主摔倒在地上。Denny给他带的歪倒,迅速的翻起来,朝葛老挥胸口连连数拳,唯恐他再得空反击,用力太猛,竟打的葛老挥整个身子向后飞撞在巷子墙壁上。
“嘭”的一声,灰尘飞扬,葛老挥姿倚在墙角,歪了歪嘴,一口血喷出来。这下是真的吐血,不是刚才咬破舌头装的了。Denny好悬给他阴招制住,失手逃掉要犯,又惊又后怕,抡起个棒子不管不顾上去就要又打,到跟前只距两步,葛老挥忽然扬起手,Denny一下站住,看清他手里握的是个手榴弹!一模怀里自己带的那个果然不在了。
葛老挥沙哑吼道,“让开!”
Denny向后退开两步,喝道,“葛老挥!别以为拿个炸弹你就能跑掉!你只要动一动我马上毙了你!就算跟你一起死我也不会让你跑了!”
Denny紧咬着牙,自知今天事做不成,一样是死路一条,已经准备跟他同归于尽。葛老挥靠着墙角,满脸是血,异常的狰狞可怖。歪歪嘴,“嘿嘿”的一笑,那血又从嘴角流淌下来,火光照映,他满嘴的黄牙搅合在血里,歪斜咧着,“嘿嘿,想跟我一起死?那我欢迎!”说着便去拔手榴弹的弹引。
蚊子惊叫,“Denny!”冲上去拉他,一起退开十几步,Denny叫道,“葛老挥,你……!”想说你是不是疯了!但一想他一击不成,已经没有逃生希望,与其被抓回刑堂受尽折磨再死,还真不如这样一了百了。
但他还是叫出来,“你疯了!”,葛老挥倒是不怕死,可霍一飞交代过他不能死,此刻他要不上前阻拦,葛老挥一拉炸弹立即就毙命。可要上去拦,只会被他一齐炸死,这下该怎么办,Denny,徐伟,蚊子几个全都懵了,这不过是转瞬之间,根本不容的想,忽觉后面有人拉住他们,拼命往外拽着跑,吃惊的回头,只见是霍一飞。
霍一飞拽着他喝,“快点跑啊!”,Denny几个方才缓过神,拼力向巷口狂奔。便在同时葛老挥已经拉开弹引,霍一飞清楚的看着,但要上去阻拦已经根本来不及,当下当机立断,不可能为了将死的葛老挥枉送性命,拽住两个自己兄弟又疾退出十来米。只听身后“嘭”的一声响,气浪推的所有人扑倒地上,手榴弹威力并不算大,但在狭窄的巷子声音也十分巨大。
翻起身来,只见巷子那边火苗高扑,霍一飞望着那火光烟尘,一时发怔,刚才在眼前一闪即过,有一个影子直向葛老挥扑去。
那一下太过匆忙,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此时远远去望,果然有两个人伏在地上。炸弹却被扑在数米之外才炸响。葛老挥还躺在地上微弱的挣扎,那个人却一动不动,跟前几丛火苗跳跃,照着他脸,面容苍白清矍,全无血色。霍一飞转过身,倚墙喘了口气。那个人是陈耀清。
他胸口起伏,一时不能平静。隐约记得刚才听陈耀清喊了一声,“别想这么容易死!”跟着炸弹就爆炸。这一路埋伏葛老挥,都觉得旁边似乎有个人跟着,但四下查看,又找不到异样。此刻陈耀清真的出现,霍一飞在想,到底是他真的跟着,还是自己的直觉?想要走到跟前看看清楚,但是浑身疼痛,头也发昏,简直迈不动步。
蚊子跑过去看了看,翻到陈耀清,十分吃惊,连忙三步并两步跑回来,“一飞……哥,那,那,那好象是清哥,不过,他两胳膊都断了。怎么清哥也在这儿,是进哥让的么?”
霍一飞没有回答。只想,陈耀清双臂已折,我是知道的。他这个时候扑出来,连命也不要,也不是要救葛老挥,只是要把那个手榴弹扑出去。因为进哥说过不要让葛老挥死了。
那天在天台,陈耀清以为周进要杀自己,举刀向他行刺,但结果才知道即使他犯了如此大错,从小看他长大的进哥,还是念及旧情,饶了他的性命。原来一直在他心目中心狠手辣的进哥,对着自己这个叛徒的时候,他是伤心,他会不忍,当时陈耀清跪地哭着发誓,只求进哥暂时饶过他,他愿意为进哥做一件事,为自己亏欠进哥的种种做一点点弥补,那时再自杀谢罪。
如今他果然做了。陈耀清素来心高气傲,双臂残废,这样的凄惨不堪他能接受吗?也许今天这样选择,也是他最好的结局吧。
Denny忽然道,“进哥~”,拉住霍一飞摇了下,霍一飞转头一看,果然周进的黑色劳斯莱斯缓缓停在巷口。Denny拉着霍一飞,忙要过去,忽然霍一飞拽住他。
“你先过去,别说我在这儿。”
Denny不解,“怎么?”,霍一飞说,“我今天,事没做好……”一边打发Denny,蚊子几个赶快过去,自己转过巷子,在对面看不见那边,靠了墙壁。
Denny匆忙忙跑上去,一边想,难道一飞哥会因为没做好事,害怕受罚,不敢过去跟进哥见面?再说他也没有没做好。葛老挥不是已经被捉在那了,这一次他谋害帮会老大,证据确凿,再也无话可说,这都是一飞哥一手做的呀。虽然中间出了点小纰漏,但也无妨大碍。
周进匆匆下车,见到眼前场面也不由惊诧,Denny忙上前叫道,“进哥~”。周进扫了一眼,只见葛老挥歪歪斜斜倒在地上,与他对视一眼,双眼如同死鱼一般,没有丝毫转动。周进转头问Denny,“霍一飞呢?”。
Denny一顿,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半晌没说出话。只见周进四下望了一圈,眼中的失望,溢于言表。Denny心里一阵发慌,恐怕周进会怪罪霍一飞,不知道该不该把这慌撒下去。这时周进已经看到地上的陈耀清,蹲下扶起他。
陈耀清早已昏迷,此时微微转醒,模模糊糊看到周进在跟前,自己似乎依偎在他怀里,嘴唇嚅嚅,艰难的发出声音,“进哥……”
第 162 章
周进“嗯”了一声。陈耀清一阵抽搐,肩膀耸动,似乎是想伸手抓住周进,但忘了自己的双手早就折断。他大张嘴巴,然而声音微弱,几乎无法连成句,只听他断断续续说,“……进哥……,……我……对不……起……,……你……”,霍一飞靠着墙壁,几经分辨,才能听清。
他倚着墙黯然无语。陈耀清不是一个好师兄,他几次坑害他,甚至羞辱他。那次在堂口当着众兄弟的面逼他跪在地上,褪裤受罚,百般的侮辱折磨。进哥也曾教过自己,说陈耀清心胸狭窄,他嫉妒你的才能,不管你怎么对他好,他都不会念你的情。但霍一飞就算知道陈耀清要害自己,也只是对他留心防范,却并不恨他。
也许霍一飞真是太容易记住别人对他的恩,在他心里,永远都抹不去小时候陈耀清带着他玩,学飚车,教会他怎么做事,甚至传授他如何逃避进哥板子的秘诀。他甚至为自己的出现,抢了清哥曾经在进哥心目中的地位而感觉愧疚,每每陈耀清向他发难,他都退避隐让,能过去的都让它过去。
如今陈耀清弄到这个份上,是他自作自受。他恐怕就要死了,弑上犯法,到死也是和记的罪人。他不顾性命的扑上去,只是要扑开那个炸弹,最后也只做到了这一点事情。
霍一飞一步步退开。他想成全陈耀清,捉到葛老挥是莫大功劳,将功赎罪,至少两相抵消,可以让他洗去污名,清清净净的死去。
他慢慢的退出巷子,小巷连通外面,外面是大街。走到那条街口,一阵冷风吹来,不由得紧了紧外衣。有辆出租车开过,招手拦了,钻上车,司机懒洋洋的问:去哪?
霍一飞道,“香榭丽舍小区。”
司机裹着棉大衣,连一句话也懒得答,伸出冻的瑟缩的手,拉勾挂挡。车轮碾过冰面,发出细碎的孜孜声,天飘起雪,异常的寒冷,偶尔有车开过去,都行路匆匆。霍一飞侧过头,出神望着路两边橘色的路灯,光芒昏晕,一盏一盏从眼前掠过。
…… ……
那天在医院,他已经快要死了。无边无尽的痛苦如同海绵,将他浑身每一存皮肤都缠紧,每一处骨头缝里都是撕心裂肺的疼。浑浑噩噩中,只觉得浑身冰凉,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拉着他,不停的往下拽,开始眼前还隐有亮光,但很快越来越模糊,终于成为无边的黑暗。
Willon使尽了浑身解数抢救他,那时他已经发烧烧的肾衰竭。刑堂的家法是歹毒,但是霍一飞毕竟青壮年少,他不应该反应的这么严重的。看上去原因是他之前还有伤,但是Willon非常见地的判断到,霍一飞这样严重,是因为他没有求生意志,潜意识里甚至本能的想死。
阿彤意外的死给他很大打击,就算周进不怪他,霍一飞也无法摆脱嫂子是因为他而死的念头。比他受更大打击的是进哥。霍一飞觉得这件事,他错的太大,太离谱了。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无法弥补。
再到后来,他几度呼吸歇止,心跳时断时续。那时高烧持续不退已经超过30多个小时,willon迫于无奈,用冰块将他全身包围,以图降温。在这一次中,霍一飞清醒过一次,跟廖宏斌说了几句话,就包括那份财产转让证明让小宁签名。廖宏斌问willon,一飞有多大可能能好?
willon默然不语。霍一飞这一次清醒,只怕是回光返照。
隔着玻璃窗,看着他那惨不忍睹的身体被冰块冻着,浑身不止的哆嗦;一条一条的伤口给冰水泡了,发白发灰,令人恐怖的张裂着。Willon咬着牙说,霍一飞还不如就这么死了。他活的实在太辛苦,我觉得我把他救回来,也只是让他多受一回罪,还不如这么死了!
当天晚上,willon终于联系到自己大学感染科的教授,正在H市做一个讲座。他让护士看好病人,匆匆忙忙去找这位Z.Gu老先生。对于霍一飞他已经束手无策,如果说这世上唯一还有人可能救他,就是这位感染科权威了。
他的护士安静的守在门口,不敢进来叨扰。经过一个多星期没有间断的折腾,一次又一次反复手术,打针,换药,今天晚上好像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各种声音都在耳边远去。模模糊糊中,霍一飞仿佛隐约觉得眼前的黑暗中,又渐渐透出一丝光亮,是那种柔和的橘黄色。他身上的冰撤下去了,感觉到些许温暖,但疼痛也更加剧烈,自腰往下半身好像在烈火中煎烧,剧烈难忍而又无休无止的疼痛,让他心神俱惫。
恍惚的,不知哪里飘来的声音,“……不如死了……太辛苦……死了……辛苦……”。声音从身体里飘过,心底陡地一下松了,似乎忽然间很认同他的话,何必要这么辛苦的挣扎,不如放开手,放开手就什么都结束了。
他手指微微颤动,这样的念头一从心底涌来,就如病毒一般,再也抑制不住。眼前的光芒顿时暗淡下去,整个人就被吸着往一处无边无尽的黑暗里去。
但就在此时手上一紧,似乎有什么把他拉住。在昏迷中他只是挣扎,像是要拼命挣脱尘世间一切痛苦桎梏,到另一个世界去逍遥自在。但那手如同铁箍,紧紧的攥着他的手指,像要攥进肉里,把五根手指攥得生疼。
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说,“霍一飞,不许死!男子汉大丈夫,几棍子就把你打没气了?起来,我知道你能坚持住。现在还没到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时候,再苦再痛,也给我站起来挺着!我被逼到这个份上,都没说过不去,你就放弃了么?”
霍一飞心头一颤,身子的坠落戛然止住,梦魇骤然消散,人还是平稳的躺在病床上,似乎并没有被死神那样吸引着,飞快的向无边的黑暗坠落。
那手牵着他的手,把他握在掌心里。“还记不记得你那时吸毒,我跟你说过什么?前面的路是你自己的,你必须要自己走过去,就算打断了双腿,爬也得爬过去。今天的路是你自己选的,我没逼你,你既然情愿上刑堂,到现在就不要后悔,半路退缩是懦夫的行径!我的孩子不会是这种人。”
霍一飞忽然觉得,这手和这声音都无比熟悉,挣扎的翻过手指,极力想要也握住他,然而略一清醒,剧痛立刻袭来,整个下半身顿时如同寸寸裂断了一般,撕心裂肺的疼痛铺天盖地,登时又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又时断时续在耳边响来,他像是在梦境里似的飘飘忽忽。“……知道这疼和羞耻,更要一辈子刻在心里,要想下次不这么挨打,就要去打死别人。……你经过这次劫难,更该知道,在这个地方就是你死我活……就算你想退一步,别人也容不得……”
他倚坐在床边,咫尺之近,端详着面前带伤的脸。夜深静谧,融融的橘色暖光温和的铺满床铺,但照映在他脸庞,并没有带上一丝温润,反而更加苍白。他不由得伸手,拂去他额头湿漉漉的碎发。这样动作甚是熟敛,每次打了他卧床不起,沉沉昏迷时,他便这样坐在旁边看守着他。
霍一飞不时咳嗽,异常痛苦,每一声都像生生撕破安静的夜空,空洞干裂。他始终在死亡的线上艰难挣扎。每一次略略平缓和清醒片刻,那些絮念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就像丝丝缕缕将他羁绊在人间。
周进断断续续说了一夜话,很多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阿彤她身体不好,我说过不要她生孩子,但她知道我喜欢孩子,所以愿赔上性命,背着我偷偷的怀孕。……”
“……生孩子的时候她差点死了,当时我恨死那孩子,恨不得摔死他。可我真的喜欢他。”他低头望望自己的手,“我拿刀拿枪拿的多了,抱那么小的婴儿还是头一次……,我抱着他觉得好诧异,阿彤竟然给我生了个儿子。……”
“……那次她虽然抢救过来,但是伤了元气,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不过她非常开心,护士一把孩子抱过来,她逗着孩子就笑……”
那些回忆如今仿佛还历历在目。
“后来我也想,让她要这个孩子也对,假如哪天我死了,至少有这个孩子陪着她,给她一点精神的寄托。……我儿子很乖,很讨人喜欢。”周进摇头笑了笑,“……不过我管得紧,他活了十来岁,没享到什么福。……如果早知道他那么短命,我就不那么紧逼着他。”
他沉默良久。
“……我真不相信,原来女人比咱们男人坚强的多,儿子死了,阿彤竟然没哭一声。我记得她说,各人有各人的缘分,有各人的业数,母子俩能相处过十几年,她知足了。……但是我不知足。”
“……我知道这是老天对我的报应,现在它又带走阿彤,我是罪有应得。……”
周进转过头,愈发紧攥了攥霍一飞手,他的手指冰冷的没有一点生机。周进几乎是用一种哀求的口吻追问他,“一飞,你听见进哥说的了么,你嫂子已经走了,你别跟她一起去。去的人就让他们去罢,就算全世界就撇下咱们俩,也得好好活下去。你不能死,你忘了还有弟弟要你照顾么?你舍得扔下他成无家的孤儿,也像你这样到江湖上拿命讨生活?当哥哥的要负责任,起码也要看着他长大成人,以后成家立业才能放心。
周进说的异常坚决,似乎那么肯定霍一飞一定会挺过来。提到小宁,霍一飞一阵抽抖,心里仿佛有一个念头异常的强烈,但又不清晰,只觉得一定要,一定要,一定要怎么样……?却怎么也想不到。
他忽然蜷起身子痛苦的抽咳起来,一声一声像掏空心肺了一样。禁不住一阵抽搐,重重的牵动着伤口,浑身的剧痛猛的又涌起来,霎时如火如煎,霍一飞忽然“啊”的呻吟出声来,竟痛的这样厉害,之前几天他都昏迷的一丝声息也没有了。
他侧头压了棉枕,冷汗尽浸进枕头里,恍然一阵似乎清醒了些,浑身的剧痛立刻如丝如影涌进骨髓里,两条大腿如同千刀万割,痛的他一颤一颤,仿佛便有两条梨木棍子棍子搁在腿上,正在一交一错往下抽打。忽的仿佛看到自己脱了裤子撅跪在地上,众目睽睽之下,任凭人踩头按脚抡打,难以言语的痛苦和耻辱让他浑身都滚滚发烫,实在不堪面对,只想闭起眼来逃避。周进听得他低低呻吟,贴近前来,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煞白,满头满身都是虚汗,细细分辨,他的呻吟似乎在道,“痛……痛……”
周进一阵心悸,咬牙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安静下去。
第 163 章
周进一阵心悸,咬牙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安静下去。
周进握着他手,倒像是他清清醒醒,能听到自己说话一样。
“……你从小就那么懂事,嘴那么甜,那么会哄人……是不是从小就出来讨生活,那么小就学会事事看人眼色,便是打你罚你的时候,你也是偷眼看着我眼色。……疼死也忍着,委屈也默默咽了,回头还强撑着想方设法哄你这暴戾的进哥笑?……
周进顾自摇头轻轻笑笑,好像过去那些打他罚他的事,也是温馨的回忆。周进说,“……其实进哥跟你小时候一样,我也是没家孤儿,七八岁就出来自己养活自己。不过我小时候可比你倔强多了,没你这么惹人疼。……你这么聪明,知道进哥是疼你的?只是不说罢了。……”
他毫不掩饰,“……我喜欢聪明又能干的孩子,这么些年你在我身边,帮我很多,每一次逢难都是你帮我化解去。你很本事……非常本事,葛老挥这件事,当机立断下手,筹谋布划,一把拔断葛老挥的根基老本,做的很漂亮,很漂亮。进哥看着,也好欢喜……”
周进大约从来也没这样当面称赞过霍一飞,但他对霍一飞的赞扬,早就在心里说过一万次,百万次。他在无数兄弟、手下中一眼便看中这个孩子,霍一飞亦从来没有让他失望,他小小年纪,聪明、能力、本事都绝对令不止他一人器重、赞赏。周进对他的宠爱发自骨子,多年以来竟变得像一种依赖。丧妻失子,霍一飞便似另一个儿子承欢身旁,让他品尝到一点点天伦温馨。
他凝望着橘黄色灯光,望了很久,面容出人意料的心平气和。
“……这一次我们栽了,他赢了,他伤了我的家人,剪我的羽翼。我今天很难过。小人总有一时得意的时候。……但是我能忍,我心疼我能忍,耻辱我亦能忍,我会牢牢记住他今天所作所为,总有一天,这些欺辱过咱们的人,让他百倍偿还。……”
后来周进跟霍一飞提起关于葛老挥的下文:
“这条路还是你的,你选了就把它走完。你记住,你在哪儿摔倒,就要在哪爬起,在谁身上吃的亏,早晚要在他身上找回来。……那天我在天台跟你说什么话,你还记得罢,你要把这就当给我的交代,那绝不行。葛老挥这事不算完,没有完,你听着…… ……”
这一夜,周进陪着霍一飞说了一整夜话,直到天亮才掩倦离开。
第二天早上willon带回Z.Gu,给霍一飞全身做了一遍检查,换了新的药。到中午,霍一飞沉沉的醒来,睁开了眼。Z.Gu惊喜的道,“不错!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很好!你很坚强,有坚强的求生意志,才救得了你。”
接下来Z.Gu持续增加了药量,并且取消一些令人昏睡的成分,意在保持神经清晰,增加对生存的信念。但是疼痛也因此变的更加剧烈,伤痛日夜不休的煎熬,整个人更痛的昏昏沉沉。深夜无人,四下寂静,略清醒时,霍一飞反复的想过关于葛老挥那些事。
葛老挥老奸巨滑,实力深厚,长期以来在和记跟周进分庭抗礼,那一次自己设局扳他,不过是侥幸得手。一是赌的他疏忽大意,二是赌他当时欲望已经膨胀到极限,有句话说,上帝欲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葛老挥当时就是在疯狂的边缘。进哥不在H市,他暗地里布置一切,购买军火,伺机在周进一回H市,立刻暴动,在他措手不及的时候取他性命,一边他的势力在社团里安排,那时葛老挥占据主动,谁还能敢追讨他欺师灭祖的事情。
也是他计划太过周密,信心太满,才给霍一飞得了先机。拿掉他那批走私车,重伤了他元气,但是葛老挥后来几番死里逃生,重伤了一条腿,还是厉害的逼迫的霍一飞被行家法,被撵出帮会。这只老狐狸狡猾老辣,并不容易对付。
霍一飞想,这件事之后,葛老挥失去的地盘、势力,恐怕没有可能能拿回去。他把进哥惹到这个份上,最当务之急是保身,一定仗着旧日关系,躲到那些元老、叔辈身边,事情弄到这个地步,进哥要像对付姚顺一样,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他,倒也不容易。
周进的话点起了他心中的仇恨。葛老挥一手害死了嫂子阿彤,逼他在刑堂受罚。众目睽睽之下,剥了裤子牲畜不如跪撅在地上,任人踩头按脚,羞辱折磨,任由那棍子一下一下打断他双腿。种种痛苦耻辱,如同铁烙,每遍想起简直不堪抬头。直到今天才从头细细想过,心脏更如触到烙印,一阵抽搐,双手不禁的在被单上狠狠划过,抓的一阵棱起。如果说从前他对葛老挥只是厌恶,从这开始才真正恨他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