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后悔当时没狠狠抽他几棍子,咬牙切齿想你等着,我都不信你没有栽进刑堂的时候,看到时候我不打你个半死,我是王八蛋!
哪有这样的?!你又不是不心疼霍一飞,你要不心疼他你让他走什么?可你要是心疼他,你干什么在人前这么折磨他?就算他没听你话,那不也是心疼你吗?不也是放心不下你吗?你在人前为了维护帮规家法,江湖道义,又赶上今天特殊的情势,你处罚他,打一百棍子,这都不说什么,的确在他的身份上,必须给这么个交代,让大家安心。
但你现在在做什么?霍一飞都已经这样了,可能现在腿都已经打断了,你还要逼着他给葛老辉捧棍子。难道葛老辉这一招出来,真把你打怕了不成,要低三下四给他赔罪?然后为了安抚他,不惜把霍一飞给逼死?
应七心中一阵发凉,以他多年对周进的了解,不能不想,是不是周进觉得残废的霍一飞反正没有任何用,不如顺水推舟,给葛老辉搭台阶用。
看他这么不依不饶,还不定一会儿又下什么毒手,现在霍一飞腿上伤的怎样也不确定,勉强挣扎只怕伤越扯越重,到时候真的神罗大仙也治不好。走上两步,蹲下,双手搂了霍一飞肩膀往起揽。
一碰霍一飞一个抽搐,应七半抱着他,旁边手下一看大哥帮手,周进也没说什么,连忙都上前帮忙,七手八脚把霍一飞撑起半边身子,应七方才看清他,一边脸庞在地上蹭破,带着血痕,嘴角尽是残破。
霍一飞手抓着应七胳膊,用力攥了攥,颤抖的嘴唇喃喃微张,大约是想感谢应七帮他这救命的一把,但喉头一涌,还没说出话,一股鲜血便涌出来,霍一飞侧头吐在地上。
想不到这一口血有这样多,他连着不停的呕,简直像刹闸的水一样不止的涌,鲜红的血里夹着发黑的血块,应七忽地想起来,霍一飞在来这之前就带着很重的伤,这些内伤不知道在心口里怎么闷了这几天,这么严重的吐血只怕不是一时半刻之伤。他呕的太狠,不住的呛,趴了应七手上撕心裂肺的咳,咳声有种撕裂的感觉,听来异常空洞,霍一飞咳的直抽抽。
过了许久才止下去,应七被他弄的也尽是血,下边兄弟接过他的手,勉强扶了霍一飞跪起来。腿上一吃力,顿时剧痛,霍一飞双手不止的打颤,旁人拿着梨木棍子放他手里,几乎拿不住。
应七擦了把身上的血,无意看到周进一眼,只见他脸苍白苍白的,从来没见过这种脸色,简直死人一样,不由得吓了一跳。霍一飞终于捧着梨木棍子摇摇晃晃跪稳,一个字,一个字辛苦的好像要从他肺里掏出来:
“一飞……不……不……懂……事,
得…….罪……得罪……葛……堂主……的地……方,
请……请……葛堂主…….教……训……”
到这会儿葛老辉方才伸手去扶,面容也颇有些惨然,“算啦!唉,弄到这一步又是何苦?你这孩子啊……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只要你们不记得,我也就不记得了,我也起不了身,算了算了吧~~”
葛老辉提起自己自捅的那几处刀伤,提示今天不只是你周进损失,我也陪上了,话里一语双关,颇含责怪:若不是你们两个惹是生非,逼害我,我又怎么会演今天这一出,也不用弄到大家都这样了,这是你们咎由自取,自食苦果。
他不肯接,霍一飞又怎么可以就此放下,两手捧着那粗重的棍子,只是发颤。这又等于变相的罚,让霍一飞捧着刑具罚跪,也是周进平时治他的招,葛老辉也真算卑鄙了,这时候还来这么一下子。
霍一飞咬着残破的嘴角,极力支撑,跪了片刻,大腿无以复加的剧痛折磨已经痛的他神智发昏,眼前一阵阵发黑,脑中都馄饨了,仅剩一点意志,下意识般反复告诉自己,要跪稳,要捧住刑棍,要给葛老辉请罪,要……到他肯接过动手为止……
这么想着就不由自主倒下去,应七插口道,“葛堂主,你不接,他也不敢起来,他都这样了,你还不肯原谅么?就别为难他一个孩子了。”
葛老辉冷冷看着应七道,“七堂主这话说的,我为难一个孩子干什么,我也挨了刀子,我这腿也疼。”葛老辉说我起不来,那你就跪这儿吧,我坐着椅子上打。
杀人不过头点地,葛老辉这是把所有羞辱、欺蔑、践踏都用尽了,这真是践踏霍一飞如踩在脚底,把他全部尊严都剥一干二净,前后欺辱尽了,才解霍一飞吞掉他的货,害他身败名裂那口气。
玩弄的眼神把霍一飞下上看遍,刑堂帮手的重又把霍一飞整成跪撅的样子,背对着葛老辉,臀部高高撅在葛老辉面前。葛老辉一双细小的眼睛眯起来,像老猫玩够了他的猎物,终于双手举起那梨木棍,朝了霍一飞臀腿抡抽下去。
“啪”
“啪”
“啪”
这三声在祠堂久久的响,葛老辉应该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一声棍落伴着一声骨裂的脆响,一声霍一飞嘶哑,不成调的惨呼,在没有人声的祠堂的里,格外清晰的回荡,这惨痛的印象让见惯生死的人也难忘。
这三棍子十足解尽了葛老辉的心头之恨,打完末了,他拿棍子的一头在霍一飞骨断的地方狠狠的一戳,没有弄倒周进,他已经疯了般把所有的怨恨发泄在霍一飞身上,也可能是恐惧。某种程度来说,这意味着选择了鱼死网破,这时他彻底丧失理智,再没有理智周旋,取而代之是野兽撕咬一般疯狂。
三棍子下去,霍一飞彻底昏死在地上,也许是死在地上,不知道,声息全无。也正好满了一百棍,刑堂的人倒拖着他拉出去,拖出的路上,擦出一地污血。
到此为止,那天霍一飞在周进家的天台上,周进交代他的“自己惹的事自己收拾,到时候给我一个交代”,此后一直迭变重生,到现在,他总算拿着自己的血肉和性命把这个交代给上了。刑堂一顿家法平了葛老辉所谓要个说法,给了所有人一个交代,因为暗算葛老辉,接踵而来的各种混乱,算随着这明正典刑,平息下去。
陈耀清听着里面人出来,慌忙闪开身,门推开,里面人拖着霍一飞一路下楼,面前的地上一条血迹直延展过去。陈耀清心里怦怦乱跳,远隔着匆忙看一眼,看不出霍一飞是生是死,但看这样子,恐怕就算不死,还有希望能愈合如初吗?
这对陈耀清实在感情复杂,若在几年前,他会对霍一飞这样惨遇无限心疼和惋惜,若在几个月前,可能会偷偷沾沾自喜,心中那份期望又蠢蠢欲动。但是现在,陈耀清真的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忽然觉得他们好像都缠绕着一种宿命,根本自己无力挣脱。
霍一飞赔上几乎一条命,换了这件事告一段落。葛老辉经这一劫,虽然今天略胜一筹,元气到底一时半刻难以恢复,周进也许还会继续追打下去。
自己呢?他在这次剧变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他背叛周进,协助了葛老辉出货,与他分赃,这是铁定的事实是不可能抹去的。但是之后葛老辉又被撞这些事,他都没参与,也不知情。
看起来似乎很倒霉,只赌了那么一次捞到大钱,结果就栽了,其实陈耀清知道他早晚要走到这一步。不甘心默默在霍一飞的身后,以至于紧张到唯恐一次办事不如霍一飞干净利落,拼命往上挣,结果越小心,越出错,越错越要拼命的遮掩,越遮掩下去,越陷的自己都拔不出来。
祠堂里尽是血腥气,夹着香火燃烬,更显得难忍的腥辣,陈耀清帮着大略收拾了下,其实也不用他动手,又一一送好老头子们回家,所有人都散去了,他最后一个离开。
祠堂向对着的新汇商务大厦是这一区最高的建筑,爬上楼顶,夜风一下子把满身的血腥味吹散。天早就黑了,夜里的城市繁华喧嚣,灯火辉煌,平时都看不到月亮,今天月亮特别的大,不知道是不是将近中秋的缘故。
陈耀清忐忑的抓着栏杆,来到这里对他来说是种赌注。周进让他在这里等自己,陈耀清知道他是要等什么,他知道,在结束和霍一飞的事后,可能周进对他也应该有个了断。 别看周进整天对霍一飞提棍舞棒,其实霍一飞对周进亲密大于惧怕,周进一般极少会对陈耀清动手,但陈耀清反而更害怕周进一些。
陈耀清也是十六,七岁时候跟在周进门下的,当时在社团中,陈耀清算是个异类。跟那些青春正盛,整天满身精力四处发泄的小伙子不同,陈耀清除了偶尔喜欢飙飙车,他竟喜欢像老头那样下象棋,在当时只有帮里老高也好这一口,能和他玩一块儿去。不止象棋,瑶琴书画,陈耀清都通懂些,出身书香家庭的他走上这条路,实在是个意外。
第 139 章
那时候是因为身材瘦弱,在学校被人欺负,才掏了刀子杀人。还没成年不能判刑,但都在大学做教授的父母根本接受不了儿子成为杀人犯,一怒之下将他赶出家门,从此一门之隔就隔成了两个世界。
陈耀清混在这圈子里,难免自视清高,对那些平时堕落酒色,粗鲁野蛮的家伙根本看不上眼,但对周进,陈耀清是真心佩服。周进一领群雄的的刚毅果敢,狠辣决绝的手段,都是陈耀清倾慕的,看到他好像一下又看到自己小时候的梦想,这点必须承认,他自小就是个不甘平凡,有野心的家伙。
周进对陈耀清也真的很好,说起来周进待手下也好,兄弟也好,无不如此,管起来很严厉,但也是真的照顾,大到帮里事,小到饮食起居他都无不关照到底。至今想来,陈耀清仍深感愧疚,他实在是对周进不起。
老父过世的时候,他正在缅甸帮周进带货,那笔货价值五千万,当时绝对是能伤动周进筋骨的数目,就不必说如何看重了。接到妹妹通知他父亲过世的消息,一时心中难受,失魂落魄,途中稍为疏忽,当时ou的弟弟fsk正辉煌的时候,非常猖狂,偷偷派了人跟上来,中途便开火明抢,自己死命的拼,也才能保住一半多点,同去所有兄弟都死在乱拼下,还惊动了警方。
陈耀清直想跳楼,二千多万的货他拿什么跟老板交代?何苦在这异乡,自己的人全都死了,万一周进不信他,怀疑他是和fsk里应外合,自己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啊。
不想周进当即甩出一百多万保他过关,回到H市后,周进亲去了缅甸,强逼着ou跟fsk要了二百多万的医药费,周进挑明了ou若不要回这笔钱,他势必就要和fsk火拼了,还要把那二千多万的货抢回来才罢。那时ou跟fsk已经翻脸,但大概亲哥哥说话还有点作用,到底还是要了回来。
这事陈耀清自然被罚打的皮开肉绽,但那笔医药费,除了补偿死的兄弟的,剩下的周进都一分不留打在他账上,自己还出钱补贴。周进肯舍了那二千多万而信任他,当时真令陈耀清又宽慰,又感激,泪涕满面。
往事回忆起来,总让人觉得温馨。陈耀清甩甩头,告诉自己如果现在跑,还可能有条生路,否则等会儿周进来了就真的来不及了,他不由得咬牙,这么跑了,从此一辈子逃亡,也真不甘心。
这关头楼口的外门已经推门,陈耀清一颗心突地一抖,只见周进独自走上来,身披风衣,夜色下脸色有些苍白。
陈耀清定了神,叫“进哥”,迎过去,下意识等跟班的人跟上来,不料片刻却没有人,他瞥了一眼,并没有人跟在后面,周进是一个人来的。
楼顶的风格外大,把周进风衣吹鼓起来。周进问着他,老头子们都安置好没有?一面倚了凭栏,点起支烟,吸了两口。
陈耀清说,“安排吃了饭,又一个一个送回家,看着进了门,没事。”
周进点点头。
这种例行的报告,让陈耀清仿佛觉得气氛一下变得温和起来,也许根本就没有那么紧张,他们都平和的好像以往一样。
但他立刻想到这只是自己的臆想,马上甩开这个奢侈的错觉。
夜色很好,周进努力提着自己的兴致,凭栏远望了会儿,陈耀清在侧面看他,只觉得他脸色苍白的异常,不知道是不是映着烟火的缘故,竟显得十分憔悴。
从来没有在周进脸上看到这种神态,陈耀清想他家里变故的打击,社团里又出这么多事,这些种种应该已经令他心力交瘁,不觉有些心疼道,“进哥,你怎么样?没事吧?”
周进看他一眼,脸上似笑非笑,道,“我怎么样?没事。”
沉默了一会儿,陈耀清只得咬牙问道,“进哥你找我有事?”
周进弹弹烟灰淡淡的说,“我想看看你手上的账。”
这句话就如同冰块从额头上浇下来,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听到周进要账,陈耀清还是一下子浑身打颤起来,牙关就不由自主颤抖,有些不听使唤。
“进哥……”,陈耀清努力镇定看着周进,脑子中在拼命的转,这话应该怎么回答。
其实此时再耍这种心术已经完全没用,周进问他要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是在等他主动交代。陈耀清也明白,但还是本能的做濒死的挣扎。
周进也看了他,深沉的目光仿佛洞穿他的身体,一直看到心里去,陈耀清整个人都萎缩下来,周进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沉重的敲在他心上。
“陈耀清啊……陈耀清,我真没想到你会做这种事情。”
久久的无语,“我真没想到你会做这种事情……我真没想到你会做这种事情……”,陈耀清一下就跪在地上。
周进转过头,只看着夜晚的繁城说,“你父亲当年去世,你因为给我出门做事,没有送到他最后一程,看在老人家的份上,我当欠着你一条命,就算你犯了死罪我都饶你。可是你一次又一次,变本加厉,你说,我应该怎么办你?”
短短几句话,陈耀清跪萎在周进脚下已然泣不成声,泪流满面,这时候他还能说出什么话,只是重复着,“进哥……进哥……我错了……进哥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陈耀清痛悔的样子让周进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心里无比压堵。在惩罚面前他这样本能的恐惧,可是又在背后做着那些事情,为什么?是什么逼得他非要冒险不可,难道自己给他的就那么差吗?拼了命也要背叛。那到底怎么样才是好的?
周进隐隐约约觉得,他可能永远也给不到他们要的,无休无止的阴谋算计,勾心斗角让他有种从心到外的疲惫。特别是在今天晚上。从前拼尽追求,感觉掌握在手中的东西,突然发现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控制之内,甚至无从去把握。
周进记得阿彤常常劝他的话:四十五,六岁的人了,别再那么拼命,还当自己是年轻人么?心中也不得想,难道真的老了,年轻时拼争上位,一路踩着血走上来,什么恶毒的事情都是家常便饭;如今年纪一天天大起来,偶尔竟会心怀悲悯,处事时也会收起利刃,决绝的手段,似乎更宽容了一点。
良久的沉默,周进道,“你起来罢,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好哭的?江湖上本来就是这样,你做这种事,我也不来恨你,账你肯定得给我补上,两条路,要么你自己掏,要不我帮你想办法掏出来。”
陈耀清大惊,抓了周进裤腿双手颤抖,他太知道周进的手段,“进哥!进哥!不要!不要动我家人!我保证把账补上,葛老辉给我的钱,我全部拿出来!账目全部都能补上,我现在就叫人拿钱!”
周进点点头说那就行了,我等你的钱。陈耀清颤着,哀哀相求,“进哥……进哥,我知道……我知道我犯的事无从原谅,我真的不想这样……”他摇头,“不,我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晚了,进哥你怎么罚我我都心甘情愿!”
陈耀清抬了眼眸,看着周进的脸,“进哥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再给我一次,我并不是存心要背叛进哥的,是太多的事……我说不清。”
两行眼泪无声的从脸庞滑落,他真的说不清。他说的是真心的,但是如果一切能再来一次,可能他还会走上这同一条路。
周进并不回答,陈耀清跪伏在地,凉意直泛到心,暗暗按着自己袖中的匕首。如果周进今天真不肯饶他,最后他只能用这柄匕首抹了自己脖子,总好过受尽那些折磨而死。刚刚还亲看过霍一飞遭受的惨刑,他不过挑了堂主葛老辉就受那样的刑罚,自己背叛帮主又该怎样?恐怕五马分尸都不够他受。
风呼呼的刮着,周进风衣的衣袂就在他面前乱抚,陈耀清颤然跪立,他知道自己的生和死都在周进一语之间。但到此刻还是不死心的想,如果进哥真的要杀自己,怎么会只有一个人,难道他是要亲自下手吗?
到这时候脑中唰唰晃过的,反而都是从前两人在一起,和睦温馨的场景,到这地步,就算自己不承认,心里又怎么能不后悔。
但听着“哗啦”一声,陈耀清惊惧的抬眼,便看着周进手上把弄随身的手枪,子弹上膛,熟悉的声音仿佛一下子扎在他心上!一霎那本能只是想向后躲,但周进的手枪没有间隙的就抵在他额头。
黑洞洞的枪口仿佛一只眼睛,带着妖异阴森的目光紧盯着他,黑道这么多年,有无数次这么被人用枪抵过脑袋,但陈耀清却是第一次静静跪在枪下,等着它洞穿自己的脑袋。他尽可能让自己不颤抖,但身子仿佛不听使唤,只是急促的喘气,身上竟然连一滴汗也没有。
“进哥……”
“真想一枪打死你!”周进手似乎也轻颤,“可是打死你又有什么用?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你什么都好,就是心胸太窄,就算没有霍一飞,你也坐不了这个位。”
周进这话正是说在陈耀清心坎,陈耀清不由面露愧然。
“敢做不敢当,又喜欢背后下阴手。”周进淡淡道,“把你那刀子放下吧,进哥要杀你,就不会再让你受罪了。”
陈耀清袖里的匕首正是捏在掌心,没法知道周进是怎么看破的,陈耀清只觉得浑身都被个针笼扎一般,那种惊都没法说了。他藏这匕首,的确是为了万不得已时自杀了断,但给周进看在眼里又怎么想?说他不是心怀鬼胎,自己都不信。
背叛已经是天地难容的大罪了,结果他不知道悔悟,还要藏着匕首伺机行刺自己的大哥,这能让周进把他寸剐了!陈耀清心不由得一下子凉到谷底,如果说之前还抱着一线希望,现在彻底不可能有。
他之前应该确是没有那么想过,但那个念头若不是潜在心中,应该没有这么快就冒出来。陈耀清脑中一阵狂转,这念头一出来立刻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骂你这没人性的!但心里还是必须承认,如果想要保命,唯一的希望只可能是进哥死。
进哥手里有枪,而且指在自己头上,他手里只有一把刀。进哥的身手刀法都一流,但他也同样出色,进哥毕竟年纪大了,拳怕少壮,何苦他今天状态很不好,看来很虚弱,未必动起手来,自己胜算还颇大,匕首也是他最擅使的。
一时间仿佛心跳也压下去了,陈耀清手指捏着那匕首,一点点抽出来,周进瞥一眼,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
陈耀清眼看着枪口递过来,一咬牙,头向后猛地一偏,扬了手中刀刃便扑上来。
第 140 章
几乎就在与此同时左边肩膀一阵剧痛,痛的半个身子几乎栽在地上,陈耀清脑中一下僵住,这一枪其实他并没有躲开,子弹啪啪连打了两发,但只打在他肩头,而不是脑袋!也就是说周进只是要打废他的肩臂做惩罚,并没有想要他的命!
陈耀清递出的手不由颤抖,这一刀便没有递出去,只在周进下腹划了一刀,略略划破了皮肤,刀尖挂了一点血。但周进仍震惊的一时说不出话,他是真的没有料到陈耀清会持了刀子来反抗,对自己动手,甚至不记得护住小腹要害,两腮和嘴唇都不停的哆嗦。
陈耀清也按着他的匕首僵在地上,就算挨了一枪,但他现在要一鼓作气扑上去猛扎几刀,说不定真能要了周进的命。但他却呆着不动。之前认定了进哥一定杀了自己,万万没想到料错。事到了今天,周进还是没对他下杀手,也许是念着他这么多年来的情义,终究不忍,但他却是对周进起了杀心。
反过神来的周进更浑身发抖,枪在手里一并猛抡过去,陈耀清扑倒地上,口鼻里浓稠的血喷涌出来,周进补上一脚,踹着陈耀清胸口飞起七、八米,撞在后面水泥墙上。
闻讯跑上来随从十几人,登时团团围上去,将他淹没在一片暴打声之中。
仁德医院的走廊里,小宁端正的坐在长椅上,看着廖宏斌跟了willon出出进进,从这屋到那屋,一会儿捧成摞的药从药房里出来,又拿着大叠票子跑上,一会儿又跑下。小宁看的有点发怔,知道阿斌哥是在忙乎哥哥,一想到哥哥他脑袋就有点转不过来,总觉得这大概不是真的吧?哥哥真的躺在病床上在生死线上徘徊吗,难道不是正在家拿着藤条在等他?
Willon跟他说霍一飞还没醒,也不让他去看,小宁只能坐在这走廊的长椅上,看着所有人在进进出出的忙碌。Nancy在一边抓抓他的手,说,“你别担心,你哥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Nancy跟霍一飞有一面之缘,有一次小宁因为她与人争风吃醋,结果被绑架,她哭着找到霍一飞救人,对他颇有印象。感觉小宁的哥哥对人很好,其实也很替他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