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霍一飞一怔,这些人的喝令,感觉格外□。他不想让他们也找出自己毛病,咬了牙努力跪直,但那些人等不及,提了脚狠狠踩紧,踩得霍一飞只能侧脸压在地上,手扭在背后。
梨木棍子一左一右沿着的排下来。打的甚慢,两棍子中间要隔上3,4秒,倒像是故意给他留个缝隙去细细体味上一棍的疼痛。
棍子打的先前看不出痕迹,只是打破旧伤,打到二十来下,打过的地方就乌黑乌黑的。实木棍子和藤条恰恰相反,是不伤肉伤骨,每一下打下去都像是直砸在骨头上,不过三、四棍,他嘴角就咬出血来,那种是根本无法忍受的疼痛,一下一下都让霍一飞几乎要拼命挣扎,这时候倒想,有人按住自己还是好事,不然大约真的撑不住。
唱数的一字一字报道,“一十一。一十二。”
祠堂里空气仿佛更绷紧几分,棍子着肉的声音听来格外沉闷。周进靠了椅背侧头冷冷看着,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表情,气恼抑或心疼,倒是赵森他们都觉得有些看不过眼,这么打一个重伤在身的孩子,实在有些太狠了。
赵森瞄一眼葛老辉,灰白的脸色略略有些回缓,心说这老家伙倒沉得住,不露出喜上眉梢的笑容,这不就是他做梦也想的么?
葛老辉弄不到周进,其实弄到霍一飞也没什么开心,不过看着看着,心情倒是慢慢好了一点,慢慢的又想起来霍一飞干的那些事,劫他的货,设套给他钻;害他断了腿,又侵吞他的地盘,逼害他到这一步。
对了,这小子更该死,当初他弄了自己的货,气疯的葛老辉不顾一切找上去抽打他时,眼里还桀骜不驯的得意,现在如同最没有尊严的牲畜一样,给人按头踩脚戳在地上,梨木棍子打屁股,方才解恨。他看的解气,这时候也不觉得自己跟一个孩子较劲是跌份儿了。
二十下开外,应七也尽量留手,但梨木棍子沉重的分量在那,饶是手下留情也痛楚难挨。霍一飞被死死按在地上,豆大的冷汗顺着眉毛肆意流淌,流到眼睛里,迷的眼睛生涩的疼。但听着黄梨木棍夹着呼啸的风声打落,落在臀上和大腿上,一下下去,他身子不能控制的直挺。  按着的人更发狠的踩,肩膀和脚踝的骨头顿如踩碎了般,更痛彻心扉,丝毫动弹不得,只有脖子仰直,张大了嘴,但没有声,不知道是他自己抑的,还是疼得连叫都叫不出了。
应七毕竟心疼他,心想霍一飞就这么挺着,也不讨个饶,真想自己硬生生挺过去?祠堂上家法可不比周进平时打他,就是再狠,毕竟疼他,这祠堂上是说要你命就要你命的。  讨饶也是刑堂上的规矩,社团兄弟犯了错受罚,当众挨打的时候,要一边挨打一边认错讨饶,显示认错的决心。打人的和其他人高高在上看着,挨打的跪伏在地上痛苦嘶嚎,认错求饶,足示帮规家法震慑人的威严。别说吃过这苦的,就是看的人都心惊胆战,这叫做杀一儆百。
应七想霍一飞大约是平时给周进教训惯了,疼死也不敢出声,这二十七、八下棍子下去,就是再壮的汉子也熬受不住了。看他双腿不住的颤抖,崩裂的伤口血肉模糊,整个腿血红一片,
那熬刑的样子实在太可怜了,心头发紧,不由下手更轻些。
周进喝他道,“老七!”。
应七一顿,心想,你终于也看不下去,也有心疼的时候。行刑中周进叫这一声,满屋的人都转了看他,就听周进喝道,“使点劲儿。”
应七不由得回头看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想印证自己是否听错,周进迎面看着他,说,“叫你使点劲儿。”
众人一听都不大在意,应七不由自主去看霍一飞,从臀到腿一片血肉模糊,手脚都被死死按在地上,颤抖不止。这份屈辱和痛苦何堪忍耐,倘若听着周进这声吩咐,恐怕心里更绝望了吧。
应七本来就觉得今天的事憋屈,让周进这一句话,心里火一下上来,心说你的人,你都不管,也不心疼,往死里折腾,我犯得上替你操这个心?也是堵着气,连了几棍便毫没留手,唱数的人报道,“二十九、三十、三十一、三十二…”霍一飞除了被棍子带出来的颤动,没有一点格外痛苦的表现,应七低头一看,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晕过去了。
按着他的人这方才松手,提来冷水,迎头浇下去。水和着血水流了一地,不待应七开口,手下人替他吩咐道,“跪起来!”
刑堂的人就这嘴脸,谁到了刑堂上,挨过家法,还能再翻身的?就算不死不残,以后在社团也再没有立足之地,更别指望飞黄腾达了。别说你是个下面的小弟,就是堂主,龙头,他们也肆意□,谁还不能说不是,可霍一飞少年得志,也算是心高气傲的人,平时除了周进,包括葛老辉面上也对他客客气气的,转眼却落到这种境地,连阿猫阿狗也能任意踢踩。
霍一飞撑着地哆嗦好一阵,才艰难的一点一点爬起来,费劲的并拢起自己双腿。腿本来已经打的麻木,这一动又钻心的疼,像火烧起来一样,拖在后面突突的抖。
这时霍一飞思维还很清晰,跪起的同时用力的晃了一下腿,确定骨头还没有断掉。心里很清楚的计算,这是头三十下,还有七十要挨,自己要尽量放轻松些,肉不要绷得太紧,这样才能不伤骨头。前五十是七哥打的,还能放水,后面更不知怎么样,要是照刚才那样下去,到打完怕两条腿都打得碎烂了。
说来荒凉,对这种惨事还能这样冷静分析,好像打的那个不是他似的。
说是这么说,做起来,身体已经难由自己控制,棍子再压在臀上,霍一飞一个战栗,不由自主的颤抖,不等他咬紧牙关,棍子便追打下来。缓了这会儿气,身体反而更敏感,这一棍只觉砸在骨髓深处,好像要把他从中间切断一样。
尽管应七手下留情,但是难不住棍子数量太多,又不能放水的太过明显,又打了几下,一个拿捏不稳,棍子抽得霍一飞大腿根儿一声清晰的骨裂脆响。
那种清脆的声音听来是那么恐怖,一怔之后,霍一飞不由得手指颤抖,一股难言的恐慌顿时从心里涌上来。他知道自己选择来这儿的下场,就算打断他腿,也是意料中的。
但如今事实真的到跟前,他也是人,一个二十来岁的孩子,面对这种酷刑如何能不怕?面对自己要被生生打断腿如何能真的不怕?他咬了嘴角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但听着棍棒下落的沉闷声,骨碎的脆声,伴随无法忍受钻心刻骨的剧痛,让他想逃避不想也不能。
真的要被打断腿在这里吗?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到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还脆弱的紧。残废的霍一飞该是什么样子:
年轻的20岁的瘸子,拿着拐杖走路,不管到哪里都该被人一番唏嘘,可怜这个模样姣好的孩子的不幸。要是知道他黑道的身份,怕家长又要指着这反面教材,教训自己的孩子学乖,说你看混黑道绝对没有好下场!
忽然各种奇怪的念头都在脑中涌起来:
一下想起少年时跟进哥在武馆学拳,一招一式好像就在眼前;
一下又想起那次在街头和姚顺围殴,他早就死了,生生死死真难说;
忽地想起小宁,想到还要送他去英国读书,只怕自己去不了了…
霍一飞只能小幅度的甩头,想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想,尽管早告诉自己,既然选了这条路就不要后悔,可事实证明他无法放下自己的不舍,包括矫健身手必须的健全身体,也包括这些年的江湖生涯,那些刻进骨子里不能摆脱的东西。
葛老辉一直觉得霍一飞最有刚,不管怎么打他,折磨他,这小子坚强的超乎人想象。要是这一百棍子根本不能让他屈服,那自己看的还有什么意思。他看到霍一飞眼中遮掩不住的恐惧、惊慌,满怀惬意,这一下才真的觉得够爽了,不白自己费劲这一回。他习惯的眯起眼睛,仿佛能从霍一飞压抑的呻吟中听出他瑟瑟发抖的恐惧,哀哀的求饶,却不能得,棍子一下一下无情的打断他全部希望…
武楠瞥到他脸上一副意淫般的得意模样,翻了一眼。唱数报到四十了,一百根子打了将近一半了,武楠看见霍一飞早就痛的扭曲的脸,惨白浸满汗水,尽力掩饰的恐惧,并不能掩饰的住。知道这孩子是真的怕了,谁知道无情的家法棍棒能把他打成什么样?
这打的的确太狠了,武楠看的有些不忍,他对霍一飞还是颇好的,不由得扭头去看看周进,想劝他一句,话到嘴边,看周进脸上漠然的冷酷,又犹豫。
赵森比武楠心眼还多,料得周进眼看着霍一飞受这个罪怎么可能不心疼,连他不相关的人也觉得看不过眼,这种打法也太残忍了,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呢。赵森轻叫,“进哥。”压着声叫,“进哥,进哥,太狠了,人谁无过,一飞到底还小…”
他轻轻的说,屋里更静,反而显得震耳。陈耀清一直趴在门外听动静,听到赵森说这句话,心想也不知他是没摸准火候,还是故意这么说的。周进最讨厌的是别人对他指手画脚,他逼不得已,拿霍一飞堵口子,心情已经糟到极点,赵森还去多嘴,周进要是能饶了霍一飞,还用等到他来求情吗?   赵森身为堂主,连执行家法时不许多嘴的规矩也不顾,众人都想是不是该跟了他给霍一飞求情,有的是真的看的不忍心,有的自然是为了顺周进心意。
唱数的大声喝,“四十四,四十五,四十六…”,一下一顿,喊声虎虎生威。
周进什么也没说,推开椅子站起来,往中间走了两步。地下是一片血迹,从四人按着的丝毫动弹不得的霍一飞身下淌出的血,前面按他肩的笨蛋,谄媚似的踩得更紧,霍一飞抬不起头,但脸贴在地上,听着皮鞋的声音,知道周进一步步走近。
应七在后面拿棍头挑了他小腹,道,“抬高点!”,尽管有足足四个人按着,痛的极处的霍一飞还是极力蜷缩,打的更重的左腿下意识收在下面,应七拿棍子挑起来,对面那行刑的手下抡起了木棍,对准大腿根儿便砸下去。
第 137 章
正是打在骨裂的地方,霍一飞浑身猛烈的抖,和着满口血一声呜咽的呻吟,那条腿痛苦的不住痉挛,要后面人手脚并用方才死死踩住,唱数又报了一个字,“四十七!”
应七头也不抬,拿眼角去瞥,只见到周进紧抿的嘴角随着霍一飞腿的痉挛,一下抽搐。应七被周进气的不行,这场合下没法和他辩驳,强自忍着,但看周进嘴角抽动,知道他也真心痛,心痛得像他这么狠的心都受不住。
想想他也没办法,被逼到这份儿上了,自己应该配合他把场面圆下去。咬咬牙又挑着霍一飞另一条腿,周进立刻别过头去,这下明显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又一棍子带着沉闷的声音砸下,唱数报道,“四十八!”,伴着棍子闷响一声异常的清脆,连周进也听到了,霍一飞半个身子都抖起来,挣扎的努力偏着头,满脸是痛苦的扭曲,嘶哑的声音不成调子。
周进直瞅着他,感觉时间好像凝了,霍一飞这声压抑的呻吟好像持续了很久很久,霍一飞眼睛半睁半阖,眼中一片迷乱,四下迷茫的看,好像看着他,又好像没有。
应七在后面提声喝,“你还不知错?!”周进知道应七其实在提醒霍一飞,快跟他的进哥求求情,如果周进能开口,就算少打一下两下都有可能救他的命,否则他自己如论如何撑不过去的。孩子哀哀的乞求,应七就不信周进能心狠至此。
周进心想,霍一飞不会的,他不敢跟自己求饶,知道他非但饶不了,反而会打的更狠,这是多少年挨打里教会了的。过了好一会儿,却看着霍一飞颤抖的眼睛看着他,嘴唇微微蠕动。
一下子,周进只觉得什么东西伸到心里,狠狠的揉了一把,听不清他说什么,但这双满是恐惧的眼里分明的哀求,他看的分明。霍一飞目光躲闪,但随第四十九棍子砸在腿上,终于追在周进脸上,周进听清楚他低低叫的一声,“进哥~~”
每每周进打的霍一飞承不住,又或者罚得他受不了,霍一飞不敢求饶,最多只是一声声叫他“进哥~~”,似乎“进哥”就代表哀求,霍一飞轻易不会这样,因为他不敢冒这个险,不知道周进会不会怪他软弱,打的更狠。印象里只有两次,霍一飞在被周进打的死去活来的时候,颤抖的哀叫,“进哥~进哥~”,可能已经痛得他都慌了,才会乱喊,但周进也从未因此而轻饶过。
如果不是真的疼的受不了,如果不是因为真的怕了,霍一飞都不会叫这一声“进哥”吧。一边是生生打断腿的酷刑,一边,周进只要一句话就能救他出苦海。
虽然霍一飞一直在告诉自己选择了这路,就要走下去,其实心里怎么能不盼望他的进哥在最后关头能放他一把,救他一回。在听着周进脚步在身边走过,身后的棍棒一下狠过一下时,他几乎控制不了自己不断的幻觉:听到周进喝一声“住手!”,要命的棍子终于停下,接着,霍一飞似乎昏昏沉沉的觉得,周进揽起他伤痛的身体,把他抱在怀里,然后一步一步,终于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夕阳的斜光照在身上,应该暖暖的,霍一飞却冷的浑身一阵寒颤。唱数喝了一声“五十!”,应七停下手来,沾满血肉的梨木棍子往水桶里搅了搅,清水变成一桶血红。
五十棍子打完了,撅趴在地上的霍一飞昏昏沉沉,不知道是不是晕阙了,只有身体本能的一下下痉挛。那行刑的手下看看应七,意思是要不要浇那桶水。
一时,满屋里更没有一丝声音,五十棍打完了,周进真的要继续打下去,满一百为止,还是怎么样?他宠爱霍一飞所有人都知道,真忍心把他打废在这里么?众人都觉得,八成不会,这事多半还不能这么容易完,说不好还有下文,如果说心里有根弦,此刻都紧绷着无法放松。
周进却伸出手来,接过了应七的棍子,一手提了,拍了拍霍一飞血淋淋的腿侧。木棍冰凉冰凉的,霍一飞一阵颤抖,周进道,“跪起来!”
一句话掷地有声,这就等于把谜底揭晓了,赵森身边那堂主看他一眼,意思你看着了么,还得打。看起来,周进真不会放过霍一飞!真要拿他堵今天这个枪口了!
赵森不由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多嘴,更着恼周进没给他面子,因为这个心理作用,心里把周进狠狠咒骂一番,心说他也太狠毒了,霍一飞回来出头也是为了替他分担,要不是霍一飞回来,今天在这挨打丢人的就是他,他倒是一点也不领情啊~翻脸就不认人了。难怪,当年他和葛老辉姚顺他们都是同门的兄弟,等他一上位,立刻回头杀人。
赵森本来和周进并不和,他起来做堂主,也是当时的情势,赵森有心像葛老辉那样发展自己,有朝一日分庭抗礼,现在一看,恐怕还真不容易,弄不好要是落在周进手里,简直不敢想他会怎么对自己。
霍一飞在地上僵一阵,顺从的抠了地,支撑着跪起,从背后看不到他脸上的痛苦,抑或绝望,只看着沾满血污的单薄的双肩,一抖一抖。
周进用尽全部力气提了梨木棍,一下从他小腹挑下去,几乎把整个人掀起来。周进冰冷的喝令,“既然有种干,就有种担当!装什么死?!给我跪好了!屁股撅起来!”
葛老辉听他教训的话如教个三岁的孩子,简直不堪,侧头阴恻恻的冷笑。霍一飞居然也极力支撑着自己跪起,尽管他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自己能起来的,周进半分也不容,一棍子抽在手臂上,疼得霍一飞“啊”一声轻呼,周进就跟逼命一样逼着他,“跪直了!撅起来!”
一脚踢直霍一飞拖着的双腿,木棍夹着劲风抡起,一棍抽下去,发出的闷响如钢似铁般,听的众人心里都跟着一抖,周进下手之狠,比刚才应七那五十棍子重上简直不只一倍,没见过他打霍一飞的,都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个打人法,这还是打?简直是要命!
心惊肉跳中看着周进钢铁般的手指,钳着那手腕粗的梨木棍子,手起棍落,“嘭”的砸下去,霍一飞仰了头痛苦的张大嘴,过了好久,才发出嘶哑不成调子的惨呼…
周进毫不留情拿棍子规矩着他瘫软的双腿挺直,棍子刮着风又扬起,一下砸下去,一下又砸下去,唱数一丝不苟大声的报,“五十三,五十四,五十五!”
报了“五十五”,木棍在周进手上应声而断,众人顿时目瞪口呆,手腕粗的棍子能打断?霍一飞一声倒在地上,顿时没了声息,周进不屑般把断掉的木棍扔在地方,让人换上另一条,道,“记着点,照这力度打,别像没吃饭似的!”
应七踢了踢脚下两截断了木棍,一时间,几乎不敢回头去看霍一飞。只看着眼下他两条血肉模糊的腿,左腿软软的,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断了。
手下惊颤了提来水桶,浇了两遍,第二遍没有瞧准,几乎都淋在霍一飞头上,血水呛进口鼻,许久,他低低的一声声痛苦咳嗽起来。
应七调到嗓子眼儿的一颗心才略往下放,仔细看看,地上的霍一飞气若游丝,根本已经奄奄一息,歹毒的棍子到底打出了内伤。
但是崭新梨木棍子还是依次递了下去,依着规矩,十二位堂主都要动手,里勾外结叛徒的行为,在江湖上最为人唾弃,同门兄弟都不能宽恕,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看看霍一飞似乎清醒了,没有人让他哪怕喘一口气,刑堂那些人拿布胡乱在他头上摸一把,甩掉血污,提着残破的身体重新跪起来,按住肩膀,踩了脚踝,维持那跪撅的姿势。
一个接了棍子到跟前,抡了抽打几下,血水又溅起来,血淋淋的棍子换到下一人…
这是怎样的刑罚,简直不能想象,把这个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孩子扔在地上,人人拿着棍子上去打。打多少,打成什么样,根本无人过问,他就像个玩物,扔在地上任由每个人欺凌践踏。谁会在意?谁会痛惜?如果打死了,可能就卷起来随便找个地方扔出去吧…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们抛弃他,不会比抛弃一件破衣服更惋惜。
堂主们见惯了血腥残忍,就算再惨不忍睹的场面也不会怎样。到这时候霍一飞唯一能凭的,大概还是从前他伺候众人,乖巧聪明,讨人喜欢,心肠好些的,想他从前的好,手下留情,棍子落下时便轻一些。
饶是如此,霍一飞还是痛的发抖,只见那双腿软软的,一点也不撑力,只要打到腿根儿的地方,就痛的整个人要弓起来,想是生生挨了几十棍子,加上周进刚才那几下重的,只怕已经把他腿骨头都打裂了。
打霍一飞的赵森也算其中一个,赵森自然不会喜欢霍一飞,和周进也是面和心不和,但他当面肯定不得罪,接了棍子在身后比量两下,扬的高,落下甚轻,这几下也算照顾了他。  最后的是葛老辉。刚才和周进争辩的时候自捅的那几刀,大腿还辣辣的疼,起不来身,因为排在了最后。
赵森心想着葛老辉把霍一飞恨的,这棍子到他手里,还不打死了他?把那刑杖递过去,葛老辉倚在椅子上,不伸手接,一时僵持。
赵森颇恼,心说你跟霍一飞怎么样是你们的事,他妈的冲我发什么邪火?说道,“老规矩人人不落,葛堂主,你的!”
葛老辉并不理会,侧过头瞥周进一眼,口气懒懒说一句,“我就算了吧,到底是孩子,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葛老辉这句话把他自己人都说的呕吐,太不要脸了!周进淡淡向霍一飞道,“葛堂主不肯原谅你,去,起来向葛堂主请罪。”让手下把棍子拿来,给霍一飞亲手捧了,跪到葛老辉面前去请打。
棍子扔在霍一飞前面,按着他的人都松开手,但是霍一飞怎么还能动半分,眼睛似合非合,是不是还有清醒的意识也不知道,整个祠堂只有周进在叫他,“霍一飞,起来!给葛堂主赔罪!”
霍一飞匍匐在地,轻轻的颤抖,手指抠了地面,似乎是要尽量跪起来,在众人的眼下,他应该已经用尽全力,但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动作。肩头都被踩出血,浑身上下似乎只有手指还能在地上轻轻划动。
第 138 章
周进有这种习惯——用willon话说就是变态的残暴习性——上次为了吸毒那回,应七就看着周进怎么强逼霍一飞跪起来,根本不管他这状况,是不是还能起来。最后到底是已经伤的不行的霍一飞在地上足足折腾半个多小时,颤抖着给他跪直。
那次还好,到底没外人,这回他逼着霍一飞去给葛老辉捧棍子,莫说霍一飞起不来,就是起得来,应七都牙根儿恨恨的,恨不得他别起,凭什么在那个老东西面前婢颜屈膝,简直奇耻大辱!
霍一飞几番挣扎不得,手指在地上徒劳的划着,没人敢上前帮忙,等了几分钟,还是跪不起来,周进忽然弯腰提起棍子来,冲着霍一飞五根手指一下就抽下去。
“给我起来!没听到?!”
“啪”的一声听的所有人一抖,本来已经动弹不得的霍一飞痛的猛地抽回手,整个人顿时如只大虾米一样弓起来。愈发静的一点声音没有,祠堂里只听着他一声一声痛苦的喘粗气。  应七真有种冲动,冲上去抽周进一个大嘴巴!若是换了十年前,他这不管不顾的个性,早就上去先砍了葛老辉,在和周进拼命。这些年沉淀,已经沉稳的多,刑堂主的身份,实在不能在这场合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