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耀清终于耐不住,“霍….一飞你到底什么意思?”当着人多不敢大声。这节骨眼儿上,谢老三的车先取来了,谢老三坚持先送他们,这一寒暄,陈耀清也不得再问霍一飞,只有暂时作罢。
霍一飞开了车直奔周进家。电话是周进打来的,电话里没说什么事,但口气很急,让他立刻买两张去德国的机票送家来。霍一飞在快售口买了票到家,敲开门周进正拎了皮箱往外走。
Willon也在。
“你嫂子病不太好,我跟willon这就走。”周进把钥匙扔进霍一飞手里,“你看家。”
霍一飞不及多想,连忙接过皮箱上车。在车上掏出机票递给周进,周进接过慢慢展平,夹在护照里,脸色凝重,俨然是大事当头前的镇定。Willon在用德语将电话,说的什么根本听不懂,霍一飞一路狂飙,闯过一个接一个红灯。
“不用这么赶。”周进看表,11点半,飞机是凌晨1点的。“赶得上就行。跟谢老三谈怎么样?”
“明天出货。”霍一飞轻描一句带过,看似平常轻松,这时候什么麻烦都不能再烦进哥,尽管这件事麻烦重重。周进道,“你嫂子有事,我必须得去,这件事就全交给你了,用人用钱全由你调派。这也是个烫手山芋,办好了,你因此上位;办砸了,让你提脑袋来,也不知还有没有命,你能来,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命见你。”
周进竟在这时作出这么重的许诺。他比谁都清楚每一步走出可能的结果,但是这路还要一步步走下去。霍一飞道,“进哥放心。”就这么一句。没有别的废话。他也知道自己肩负的担子何其沉重,尤其进哥不在H市,半壁江山担在自己肩头,一步踏错万劫不复。但和记有事,不论进哥在不在,他都责无旁贷。
Willon撂了电话说,刚做完一个手术,暂时稳定了,让周进不要那么担心。其实那边大夫还说要家人尽快赶过去,这半句willon掩了没说。
周进仿佛自嘲般笑道,“有什么可担心的,夫妻也做了半辈子了,早一天,晚一天的事。”谁都明白,医院忽然要病人家属来意味着什么,嫂子病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其实就算今天,也早在意料之中,可是想到这很可能是最后一面,自己也见不到,霍一飞心里还是有种掏空的感觉。但知道这时候不能想这个,市道动荡,需要他沉稳冷静镇定应对,全力帮社团顺利过关,根本容不得顾及感情。
送走周进和willon,霍一飞返回家草草睡了一觉。小宁还在磨他不要去英国,怎么说也不听,说得急了,霍一飞拽过他按在床上朝屁股抽了几巴掌,喝乎道,“非得有人抽巴掌才舒服!想去念书,还是想挨打?想挨打拿藤条去!”
小宁挣扎的翻过身,两手圈住哥哥脖子拉他倒在床上,小宁撒娇耍赖,“哥,我不去,英国雾大湿气重,我关节痛,过去要得关节炎的。”
霍一飞哭笑不得,“你多大的屁孩还得关节炎。”小宁委屈道,“那还不是哥罚跪跪的,落了病根儿了。”
霍一飞笑骂,“少胡扯了!”,心道我不比你跪的多了,还没关节炎呢。由了小宁拉着他在床上偎蹭,说各种想都想不出来,莫名其妙的理由,都是他不能去英国的道理。霍一飞知道小宁不愿走,想哥哥是一面,不愿学英语怕到外国辛苦是一面,舍不得他那小女友Nancy也是其中之一。想想真要送了他走,怕自己也是牵肠挂肚,也不由得心软,就由着他撒娇耍赖,只是不管小宁说什么,霍一飞只当听不见。
晚上6点半,按着事先的安排,霍一飞让徐伟带人跟谢老三在市中心华凯酒店交款,自己亲带了Denny到大浦港口出货。徐伟在周进手下,一直帮霍一飞做事,是过命的兄弟,这种事自然非要信得过的自己人不可。徐伟不爱说话,但做事沉稳果决,让人放心。并且如今交款也不用现金,黑社会也玩高科技,电脑给贩毒的提供了更大的方便。像这种酒店,里面遍布无线网络,收钱的会带笔记本电脑,点一下网页,钱在银行转账,半秒也不用不到,看起来是再轻松也没有了。交易完电脑砸烂摔碎,就算警方抓上来,也找不出证据。
当徐伟坐在酒店一楼的咖啡厅喝咖啡时,霍一飞也跟Denny两人开车在环北高架兜圈,后座两个硕大手提密码箱,里面是价值一亿元之高的100%纯度原产海洛因。霍一飞没照老规矩自己交款,让手下带货,因为这两箱货是重中之重,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即使冒着失手被抓立毙之险也要亲带。
Denny开车,跟霍一飞说,“一飞哥,你有什么打算?这次赚这一笔,我X可以娶亚洲小姐了,他妈的买架飞机都够了啊!我准备去马尔代夫买栋别墅,白天呢看太阳,晚上看月亮….还有女人!哈哈,真过瘾!”
霍一飞笑骂,“你他妈几岁,有点出息行不行,这就想着养老了?”但知大事当前,车里空气都似乎凝重,Denny也是见惯大世面的了,但换谁带一亿元的货去交易怕也难免兴奋紧张,掩着不说,却也要说说笑笑方才镇定。
霍一飞始终平静如常,多少年的磨练,越在大事前心里越不会起一丝波澜。只留心把所有环节在心中过滤一遍,便不再想,只转头望了窗外的风景。
快七点,天蒙蒙暗,沙尘暴天气,吹的半边天血红,剩了半边脸的太阳像个半瘪的气球,无精打采挂在西天。过了交通高峰,高架上行车渐少,很快霍一飞和Denny都同时看到,一辆灰色桑尼,一辆宝马,一前一后跟了自己的车大约一百米左右。
Denny望向霍一飞,“条子?”
从头顶反光镜,可以清楚的看见后面黑色宝马,近距在一百米内,车里一男一女,是不是条子,不敢肯定。霍一飞没什么表情,平静的吩咐,“转下环,让他们过去。”
第 102 章
Denny一脚踩加速,车直线提到近一百迈,忽然右打方向盘,“呲”一声滑出道轧,转向一条岔道口,刚转过弯,后面宝马车掠过车尾一路向前,并没有半点犹豫或者停留,很快只剩一个黑影,从车里已经看不见了,Denny不由嘀咕,“难道不是条子?”
霍一飞看看表,刚好指着七点,说,“继续绕圈,如果是条子,早晚跟上来。”江湖中人在血雨腥风中过活,神经极度敏感,霍一飞也希望是自己看错,毕竟这么大的事,不能因为一点疑神疑鬼随便改变。
Denny点头,慢下车速沿环路继续兜风似的慢行。转了一圈多,天渐渐暗了下来,这时候已经七点多了,外环高架属于城市里比较偏远的地方,除了来来往往车辆,基本见不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辆半旧越野吉普悄无声息跟在车后,这越野吉普毫不起眼,到底什么时候跟上来,跟了多久,就连霍一飞的敏感机警,也没有留意。但察觉的时候,之前已经失踪很久的灰色桑尼也若隐若现出现在眼前。
Denny手心冒出汗来,紧盯了两车前后相距自己的方向紧声道,“一飞哥,他们不会是想在这地方夹击我们吧?”倘若这两车在这地方动手,势必还有接应,车上一亿元的巨额毒品,犹如一颗定时炸弹,真要出事必是死路一条。霍一飞断然打断他,“不会。”Denny不敢多说,过一会儿听到他道,“警察不会在马路上动手,打起来谁活谁死还不一定。况且就算抓住,车上只有货,抓不着交钱最多只能算藏毒,咬不死人,他们没那么笨。我看….”
转头张望后面的越野吉普,却没有再说下去,Denny道,“一飞哥,这次动静这么大,我怕不保险,不行就换个日子,不差这一两天。”
霍一飞点头,“看看再说。”电话贴在耳边,“看着谢老三了?留意你周围,没有摄像头?照不到?换个地方继续喝咖啡。没事。听我电话。”一句话没说完,Denny一个急刹车,猛打方向盘,只见前面一辆超重型运货车迎面而来,两个大灯却是灭的。这会儿都快八点,路上早已经一片漆黑,今晚连个星星都没有,货车掩藏在夜色里根本看不见。
Denny大骂,“X他妈!”两手一顿狂搂,货车已经以倾倒之势轧压过来,“擦…”金属摩擦声音难听刺耳,霍一飞的车几乎是紧贴着货车车头勉强蹭过,急速下根本不及刹车,甩一个圆弧贴着货车旁侧直冲出百米。Denny惊魂尚且未定,听霍一飞叫道,“掉头!跟这货车走!”
这可是高速路!车在疾行下转头,Denny街头飙车出身也没有这么玩过,但听他这句话也不及想,左脚换刹刹车后急转,车轮磨地的声儿难听的人一阵牙酸,宽阔的马路足足甩了大半个圈,撞翻路边的栏杆“叮咣”乱响。千幸万幸,车子转过180度大弯,车头换车尾,车尾换车头,踩高油门搂出二十米,跟进货车跟前,掩进了它笼罩的阴影。
与此同时,Denny和霍一飞都眼看了后面跟他们的那辆越野吉普车擦身而过。这一次看清楚了,里面一人开车,后座并坐了两个男人,车过的时候两人还望这边张望一眼。
Denny长吁大气,半天说不出话来,迅速关掉前后灯,亦步亦趋跟在货车后。两次甩掉尾车,这一次还仗着这辆大货车突然冲出来,看这车后面没挂牌照,是偷着走夜路运货的那种黑车,连大灯都不敢开。Denny看见货车司机神经紧张的伸出车窗前后左右探头探脑,在寻找车祸撞翻的倒霉蛋,心中大骂,“X他妈,没睁开狗眼就他妈开车乱撞,老子险些没命。要不是有事急赶,今天不揪掉你的狗头让你知道上道的规矩,我不叫Denny!”
但其实也多亏了这玩意在前,掩盖住后面的车,目标黯淡了许多。不过这说明不了什么。警察已经跟上来,几乎可以肯定,这一辆是甩掉了,但是还有没有别的车尾随,谁都不敢保证。
静下来,Denny说话还是有些喘气,“一飞哥,咱们够小心了,条子怎么会死盯上咱们?”话问出口,心中已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一层,“谢老三急着做这笔买卖,一次出一亿元这么多,倘若他存心在背后捣鬼,设这个计摆我们一道,再走下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笔生意太容易,容易的让人不由得起疑,连Denny也总隐隐感觉不妥,但他只是做事的手脚,没有绝对做与不做这种权力。只是现在情势,让人不能不想,是否太过大意轻信,因为事关重大,已经足够小心,直接参与这次交易的人一共不过四、五个,都是最可靠的亲信,如果这样警察还能收到风,不得不怀疑这风是不是有人存心放出去。
天阴起来,风刮不断,似乎是要下雨,前方黑沉沉的天,一直压到头顶,仿佛在为这夜增添压抑。
从车窗只能看见车里反光映出的自己的脸,看不到窗外黑甸甸夜色。霍一飞道,“去年圣诞节的时候,谢老三跟B市胡高局吃过一顿饭,从那么以后经常走动。胡高局注资在谢老三公司有三亿,收钱无数。我私底下查他,这一年确实有不少人接了谢老三的拆,他要货,不是假的。”
“不过今年H市这么乱,谢老三没有本事独善其身,他后面,肯定有人在。他要货要的这么急,我估计也是两边周旋。”
Denny听懂得他意思,更惊,“一飞哥说的是…?那更麻烦,除了警察,万一谢老三兜不住事惹恼了他,咱们倒冤枉当他的替死鬼。一飞哥,这桩生意太不好做了,真要…我Denny掉脑袋都不算事,一飞哥也难自保,进哥同和记都会有麻烦啊!这事太险,要不要从长计议?”但想这件事总总内情,利弊优劣,一飞哥不是没想到,不是草率,却为何要贸然犯险。
霍一飞傲然淡定,“前怕狼,后怕虎,顾及众多怎么成事?出来混哪一步不是在刀刃上走?这件事不简单,早就料到了,但货要出,钱要拿,今天不干明天还不是照样要干。他们有招数出,我们就见招拆招,上内环,往市里开。”
电话里告诉徐伟,“马上换地方!你告诉谢老三,换地方交钱,去大浦坐船到新岛,新岛那边有很多麦当劳肯德基的快餐店,那里面有无线网。”
霍一飞把交钱和送货的位置对调,让交钱的到郊外,自己带货反而去市区,这是险中求全的做法。这时大约九点多,城市里人们刚吃过晚饭,闷热天气没人愿意呆在家,各种小摊夜市正是热闹的时候,人流熙攘,固然不容易发觉旁人跟踪,但也方便甩掉跟踪的人,倘若有冲突,警察是不敢在闹市里乱开枪的,伤及市民不是闹着玩,黑社会哪有这顾虑?市里反而占足便宜。最重要的是,一直跟着他们在高架绕圈子的警察,已经认定这帮人会选择地点偏僻的地方交货,现在他们跟丢了,打死都想不到要往反方想找,只需三五分钟,等他们反应过来,想再跟上来几乎已经没有可能。
Denny也极机灵,听霍一飞一说就明白他的用意,觉得这确实是好办法。吃了这颗定心丸,手心湿淋淋汗也消了,有霍一飞这样的主心骨在旁,真的什么都不必惊慌。
这里离市区已经甚远,跟在这货车后面一阵,没有再见可疑的车辆在左右,看来警察被他们刚才那一下弄懵了,一时半刻并不跟得上来。到一个路口,货车转了往更偏僻的方向,Denny转下环道,拐上通往市区的直路。两旁路灯渐渐明亮起来,车流多了,车来车往仿佛有一种马路上特有的“嗖嗖”声,道边不时看到行人走动,也有三三俩俩在吃路边摊子的,烤肉串,年轻情侣手拉手逛街。已经进了市区。前望后看,似乎真的不见有车跟随,Denny和霍一飞都松了一口气,心说幸亏当机立断,跟了那货车往市里走,条子还没跟来,估计是追不上了,看来现在轮到他们气急败坏。
徐伟电话打来,报告他已经搭船到了新岛,没看见警察尾随,两人在新岛找了一家肯德基,现在正坐着啃鸡腿,电脑就在旁边。电话里听见那边冰块哗哗响声,那几个兄弟等的耐不住,肯德基又没有啤酒,百无聊赖拿可乐冰块解闷。
霍一飞心里骂这些人没心没肺,但也感到一丝安妥,这种安逸似乎预示着危险的远离。离约定地方已经很近了,如果不出意外,最多20分钟货送到,那边收钱,即大功告成。
Denny也吐出一口气,虽说没看到“胜利”二字,但悬着的心已经落下大半。饶是确定了警察不会跟上,两人还是谨慎的在市区绕了大半圈,到现在并无异动。这一桩买卖做的成了。果然是富贵险中求,像自己那样畏首畏尾,难怪发不了财。心下一松,手就有些浮,拐出一个路口的时候没留神红灯,一马当先冲出大半米,急忙刹住车。
这下已经来不及了,马路对面两个交通警察一前一后走过来。Denny一拍方向盘,骂道,“X!”但这刻说什么都没用,两个警察很快走到跟前。
霍一飞正视前方并不看他,沉声道,“别慌!闯红灯而已,让他们开了罚单就走。”Denny摇下车窗,一脸惭然的嬉笑,“警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手哆嗦一下没刹住车,我认罚,我认罚。”便伸手去摸钱包。年轻那个交警一边开罚单,斜眼撇他一眼,训道,“你中风了?手抽筋!手脚不好使就老实在家待着,少出来晃荡。你一哆嗦,车就闯出一米多,这前面要有个老太太,就的让你撞翻了。他妈的光赔钱就够你赔的,我还得罚你。”
Denny眼皮底下肌肉直抽,强自忍着恼火,哼一声不再说话,只盼他开了罚单赶紧走。这警察絮絮叨叨,他身后那个老的前后看了看车,上前道,“你俩下来,例行检查。”
Denny一怔,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霍一飞闻声立刻向前望,从这个角度,勉强能看见这条路口停了不少车,竟是路障。警察在这里拦路查什么,此时霍一飞根本连惊慌都来不及,只是想,目标应该不会追是他们,不然不会只让这么两个小警察上来。但是警察翻起车来,一定会看到后面两只密码箱,倘若执意要打开怎么办?就不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人还是东西,这时是应该夺路先逃,抢一线先机;还是博命一赌,赌他们不会翻密码箱,险极反过关?须得当机立断。
警察见他俩不动,已经不耐烦,伸手来拉车门,“下车下车,你俩,快点下车!”
第 103 章
根本没有时间容他二人考虑,Denny转头望向霍一飞,颤声问,“一飞哥,怎么办?”是生是死都在他俩一念之间,霍一飞抬头瞟正在拉车门警察一眼,断然道,“下车。”
宁赌自己一条命,保车上一亿元高额的毒品万全。市道动荡之时,这笔货对周进之重,要到他冒如此之险出货的地步,这时候恐怕经不起损失。霍一飞宁愿赌那百分之五十,赢则有惊无险,输要人财两空,人在江湖,走的每一步路也莫不如此。真要拿起放下一条命也如这般果断没有犹豫,方才能淌得聊这滩浑水。
Denny望他道,“一飞哥,我跟你。”便推开车门,霍一飞点点头,这一切尽在无言之中。这一把若赌输了,Denny至少是重从犯,就算不死这辈子也出不来了,但他还是义无反顾这一句“我跟你”便是信了自己,跟了自己,是生是死都陪自己。这就是男人间的兄弟吧,Denny年纪不大,跟着霍一飞三、四年,却也重情重义。若没这番情义,人在悬崖边走只有更险更累。两个警察拉开他们探进车里看一圈,当然一眼便看见后座两只硕大密码箱,车里再无他物,两个警察看了看,年长的伸手拎起来。
霍一飞平静的站在三步之外,看着两人在车里弯腰捣鼓,很快拎了箱子出来。“这里装的什么?”年长警察转头问。霍一飞面不改色,说,“衣服,警官,我搬家。”说着边望了身边Denny一眼,Denny笑道,“警官,他搬到我家跟我一起住。”
“嘿嘿”一阵邪笑,嘴角习惯性的半歪挂着奸淫笑意。年长警察仔细看看Denny,挑染的橘黄色张扬头发,半掩半露银质耳环,穿紫色T恤很瘦腿的牛仔裤,看这副打扮,德行就不由得撇撇嘴。再看霍一飞,黑衣黑裤裹塑挺俊身材,浅茶色太阳镜架在挺直鼻梁,半遮半掩明朗俊气的脸。
Denny嬉皮笑脸的搭茬,“警官,查什么呢?不是搬一起住也犯法吧?通融一下吧,过两天我们就去荷兰领结婚证了,回来请两位喝喜酒啊!”
那警察闻言忙不迭松手,皮箱撇到地上,赶紧拿手在裤子上蹭几蹭。查车查到俩同性恋,由衷的恶心,好像两人身上有艾滋病毒,唯恐沾染上一点。
霍一飞走上去不着痕迹把皮箱拎起来,放到旁边水泥沿儿,问道,“警官,我看你们设了路障,不是又有什么案子吧?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我们也想当好市民。”
这警察看来真的只是个低级交警,虽然年纪不轻了,应该已经做在警队很多年,却完全不认得霍一飞,两人照面没有任何反应。不过也没有搭理霍一飞的试探,只说,“警察做事不要瞎打听。”
Denny眼角瞄着霍一飞身边的密码箱,心都要蹦出来了,只觉得脸上肌肉发僵,装出来的笑容都抽搐,那警察要是稍微仔细多看一眼,怕就立刻看出眼前这两个人有鬼。看这警察低头又看了看箱子,似乎也在犹豫是不是有让他俩打开看看的必要。警察也是懒,不然让人打开密码箱看看又有何麻烦,但是他不想跟这两个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同性恋多废话,后面塞的车还有老长一排。
手插兜小步原地绕两圈,扭头叫他的同僚,“阿南,看好没有?快点!”撇下这箱子,转头往回走。看了半天,还是嫌麻烦,没有要两人打开看看,因为要找的也不会在这密码箱里。
Denny脚下一软,几乎没有跌倒,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过关。一直不露声色的霍一飞见闯过这关,也是闭起眼睛慢慢吐出一口气,轻轻的把箱子往脚后挪挪。
不料警察走出几步,忽然又站住了,转回头在半米之外端详着两个人,停顿了约一两秒,道,“X,还是打开看看吧。打开看看,快点。”
转磨了半天,到底还是要打开看看。
其势是一步悬崖,这口还没有送出来的气,半秒内又咽回肚子里。在警察的逼视下,Denny不得不咬咬牙,转头弯下腰,假作要开箱子,急忙的看霍一飞眼色,明知道进死胡同已经没有退路,还是指望他燃眉下能想出办法。但霍一飞低头垂目,并没有任何反应。警察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办法?如果执意不肯打开,立刻就会看出不对。可是这么一打开,那还有什么遮拦?慢慢两大箱高纯海洛因,怕这个小警察都要吓的说不出话。
难道今天真的这么背运,好不容易甩掉追兵,却意外的折在这两个小警察手里?这一局赌错了么?不该跟这两个警察打心理战?趁刚才还有一线生机就应该夺路横冲,放弃这笔生意不要,哪怕抢到警察之前把货扔出手,没有证据都抓不了自己。但此时此刻还容得犹豫考虑吗?即便是决断错了,怕这也是天意。
霍一飞伸手慢慢拨开密码锁,提起箱盖欲抬起,那年轻警察车前车后看了一圈,最后也只拎了另一只密码箱出来,一边说,“没别的玩意,就俩皮箱。”忽然脚下一滑,警察大骂,“X!”脚下站不住,一个屁股蹲重重坐在地上。
这边年长警察见他摔了,笑骂,“真他妈笨。”撇下霍一飞,走过几步去扶他。Denny低眼一瞄,看到霍一飞手放回兜里,手指间夹着不知是什么薄片,路灯下闪闪发亮,只觉心下一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