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一飞这么做是想牵着谢老三,分两次,看看情势,顺便也看看谢老三的反应。谢老三呵呵道,“上次跟进哥说,进哥没答应,只怕对我谢老三还是有点信不过。这回进哥愿意跟我做生意,是信过我。照规矩一次出是多了点,我这也是撞上路子了。这么着吧,照你说的,先出二千万,试试样,老弟觉得呢?”
倒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谢老三一脸诚意,霍一飞左右思量,觉得他没什么必要捣鬼。心想自己也许是太多心了,如果交易这么顺利完成后,真是件好事。
谢老三道,“老弟,你不用疑神疑鬼,我谢老三是吃这口饭的,跑的和尚跑不了庙,我不会傻到跟你们和记作过不去。我是真的很想和你们做生意,这一阵子不太平,我知道进哥也想出货,不然他不会叫你来找我,对不对?”霍一飞看他黑黑的脸上隐着精算,心里你倒很聪明。谢老三又拉了他,看看外面挂在正头顶热辣辣的太阳,“一飞老弟,难得来城北,一定要在这吃了饭再走,渔民刚打上来的新鲜鲈鱼,清水清蒸,保证你吃一顿,天天往我这儿跑。吃完饭,咱们去好地方溜达溜达!”
谢老三那几个手下听见要上好地方“溜达溜达”,各个一脸淫笑。霍一飞婉言拒绝,说下午还有事要办。谢老三颇为遗憾,拍大腿道,“那也行!回头成事,再庆功!”
霍一飞开车到小宁学校。今天是吴影忌日,下午小宁没课,霍一飞接了他,绕到花店买了花和冥纸,车子拐出大道驶向那熟悉又陌生的边郊小路。
小宁端端正正坐在后座,不太敢和哥哥说话。哥哥从医院搬回来一直没大理他,这几天他似乎很忙,早出晚归,小宁知道危机未过,放学就回家乖乖写作业,好几天了,电脑没敢开一开。今早吃饭的时候哥哥忽然板着脸叫他一声,小宁吓了一跳,屁股正紧时,哥哥却说今天是妈妈忌日,放学去接他扫墓,叫他等着。
小宁吐口气。对于妈妈他已经记忆很模糊了,吴影死的时候他还很小,一开始没了妈妈,晚晚哭,哭到天亮,哥哥就陪着他不睡。后来渐渐的就习惯了,也敢自己睡觉了,到了今天,只有翻照片的时候才能会想起很小时候的回忆,那感觉怪怪的,不会哭,只是很难受。
小宁别过头看车窗外的风景,车子掠过的两旁,田地里种着高高的玉米,风一吹沙沙响。到了墓园照例摆好供品,小宁把怀里一束白菊放在妈妈碑前,白菊映着照片上的笑颜,很好看。哥哥点了纸钱和元宝,火焰很快茂盛的燃烧起来。
“跪下。”霍一飞吩咐,小宁依言跪在墓碑前宽厚青石板上,石板咯的膝盖有些疼痛。霍一飞也跪了他旁边,两个孩子端端正正望着面前墓碑,谁都一言不发。小宁怔怔看着照片上妈妈美丽的容颜,风把白菊花瓣吹得飘扬,等了好久,哥哥始终没说话。
小宁心下诧异,但想到哥哥还在生他的气,不敢贸然回头问,又坚持了一会儿,只觉得膝盖已经很是刺痛,天热,阳光火辣辣的,耀得额头汗津津冒出来十分难受。小宁满怀诧异不明白怎么回事,怎么跪了这里不动?也不说话?铁皮桶里的纸钱烧的差不多了,哥哥从身后膝行两步上前,填一些纸钱,引那火又旺盛的燃烧起来。
小宁以为哥哥总算要说什么了,想不到他双手笔直垂了身侧,挺直在地上,仍是沉默无言。从后面看他的背影,像一座山,既在他无助的时候依靠,也会在他调皮惹祸的时候镇压责打的他皮开肉绽。跪了这半晌,小宁已经明白了,哥哥竟是在妈妈的墓碑前陪他罚跪!慌叫道,“哥…哥!”
霍一飞不答。小宁声音开始发抖,“哥,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胡闹了,哥罚我,哥罚我好了,哥不要…”
“我错了。”霍一飞冷淡平静,“我辜负阿姨嘱托,管不好弟弟,连他安全都保证不了,阿姨面前我无话可说。”火热的阳光下,霍一飞这句话好像冰锥刺到小宁心里,小宁受不了这么重的苛责,胸口一酸眼泪夺眶涌出,“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我被人抓去,让你到处找…哥罚我,哥打我我都认,哥不要怪自己…不怪哥都怪我…”
越说越难过,愈发断断续续的抽噎,背后看不到哥哥面容,但见他脊背挺直,跪立在风中丝毫不动。小宁内疚的无法言语,再想哥哥失去自己这几日的恐慌,起先害怕哥哥还要再打,小心翼翼跟他打太极,到现在只巴不得哥哥抡起藤条伺候他屁股,再狠再痛都再也不逃避。
可是他却不打了,只陪了他在烈日下罚跪。薄薄的一层牛仔裤什么也抵不住,石板咯的膝盖钻心的疼痛,牙齿几乎要咬不住的打颤。但想感同身受,自己受的痛苦毫不减低也一样应受在哥哥身上,哥哥也一样会痛吧,一样疼痛难熬吧,难道他不是血肉之躯?阳光愈烈,没有树荫遮掩,水泥地被烤的发烫。汗水不知什么时候流的一背,不知道是热,还是疼。小宁提起手掌塞到嘴里咬着抵痛,跪不住,石板也给阳光烤的滚烫,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头晕目眩,歪一歪险些倒在地上。
小宁扶了腿咬牙跪起来,颤声道,“一宁知错了,一宁答应妈,一定听哥的话。妈,哥没有错,妈让哥起来罢,让我跪,我错了,我不听话…”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模糊了视线,“可,我不是有意气哥的。我惹事儿,我惹事儿是想让哥多看看我,让哥记着我,我自己在家真的没有意思,别人家都有一家人,咱家就我一个人…”
霍一飞双肩明显颤抖,身后,小宁满眼盈泪,强自忍着在眼圈打转儿,膝行几步到哥哥跟前,“我认,我认,我存心的,我存心要惹出点事儿让哥关心我,我错了,哥打我吧,哥打我吧,哥不要跪了哥没有错。”拼命拽着霍一飞让他起来,尽管跪的要虚脱,手上并没有力气。
“霍一宁!你别哭了!像什么样子!”霍一飞吼,方才转过头来,眼眶早红了一圈。小宁抿抿嘴松开手,偷偷提眼角看,见哥哥转回头看了妈的照片,许久一声叹气。
小宁嘴角一歪,心想哥哥到底还是经不住他打心理战,只要一说到这个,哥一定心软。果然他叹道,“小宁,哥确实没什么时间管你,哥不是不想管,是真的很忙。今天叫你来,不是罚你,我跟你一起跪,因为我觉得自己也有错。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管教弟弟,我说的话你可以不听,但是你自己对阿姨说的,希望你记得。哥在外面有很多恩怨,哥怕你受牵连怕你有事你明不明白?”
小宁哽噎,“我懂我懂!”更不放松拉了哥哥起身,不提防被他劈手重重打开,霍一飞道,“真要心疼你哥,就管好你自己!别让我为你操心。”
哥哥又那么笔直的转过身去,烈日当空,墓园安静无人,两兄弟就在吴影墓碑前一块青石板上这么跪了一下午。燥风乱扫,吹得满脸沙尘。小宁起先哭,认错,说的感天动地,其实还是想方设法哄哥哥消气罢了。跪得久了,腿从刺痛钻心,到慢慢麻了木了没了知觉,想起前前后后这些事,想这死里逃生的危险,也觉得不怪哥哥要重罚自己。
自己从来这样不乖,让哥哥操心。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是为了故意引起哥哥的注意,让他关心自己,小宁其实没想过,可是谁知道心里是不是不自觉的就这么想了呢。哥哥这样惩罚他,一并惩罚着自己,带着他到妈妈的墓前长跪,小宁知道他是要这个弟弟长足记性。所谓言传身教,这大概就是身教吧,做哥哥的为了让弟弟懂事,为了让他有记性保护好自己,不惜要如此用心良苦。不过看小宁内疚的无以复加,这一下午似乎也的确比一百棍子管用。
回去的车上,霍一飞告诉小宁,“帮你申请了英国的签证,念完这学期,去英国接着念吧,还要念大学。”
小宁一怔,万万没想到哥有这样的安排,想去英国念书是他早说过的,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想摆脱哥哥的管束。想完也就忘了。小宁试探的搂着哥哥的肩,“哥,我不舍得离开你。”
“去吧,早晚也要去的。”霍一飞抬头看反光镜里的弟弟,“希望你跪了一下午,吃了苦,能记住今天的教训。就算记不得自己受罪,也记着哥跟你受的罪。”
小宁惭愧低头。“哥没有时间管你,交给别人又不放心,H市太乱,你也不听话,早晚越学越坏,到时候我怎么跟阿姨交代?乖乖去念书罢,哥有空就去看你。”霍一飞说的坚决。
第 100 章
第一笔价值二千万的货走的还算顺利,当晚谢老三在洛宾饭店张罗吃饭,吃的就是他大吹其吹的那种清蒸鲈鱼,算是小庆一功。谢老三叫上不少人,张罗说要多和和记的兄弟交流交流,总是盛意难却,霍一飞这边除了一起做事的手下,还有周进其他手下陈耀清、徐伟等等也都招呼在一起,几十人在饭店吃过饭,照例又到酒吧high~。
谢老三那几个好几天前就憋了淫笑的手下,不等屁股坐稳,各自搂了漂亮小妹跑出去开房,剩下的有人在唱ktv,有人喝酒,有的当在人面就在和漂亮小妹做前戏,引得旁人一阵阵起哄的淫笑。满屋乌烟瘴气,霍一飞逢场作戏,带个长头发样貌清纯的女孩在身边,谢老三笑道,“小妹妹,你要把握机会哦!你身边这一飞哥是人见人抢的珍品。”
那女孩腼腆的一笑,灯红酒绿下更显得笑魇如花,谢老三支开她,和霍一飞坐下,倒上两杯酒。“怎么样,你看合适的话,明天就出第二笔。钱我都准备好了,货一到手,我就在瑞士银行转户,保证安全。”谢老三端杯看着霍一飞。
霍一飞探身也拿起那杯酒,略停,谢老三目光隐约露着急切,霍一飞看在眼里,笑道,“合作愉快。”拿杯跟谢老三碰了一下。谢老三喜上眉梢,也笑道,“合作愉快!”招呼那侍应,“来来来!再给我拿三瓶那个什么Laf~~(lafite),最贵的那种,都记在我账上!”
女孩喝了几杯酒,挽着霍一飞胳膊,“一飞哥,他们抽烟,我有点头晕,你陪我出去透透气吧?”
霍一飞低头看一眼,女孩一脸稚嫩,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和弟弟年若相仿。那天撵了小弟去英国,这几天他总在跟自己磨磨叽叽不愿意走,心里有点难受,推她说,“你自己出去罢。”
女孩松开手,颇似委屈,摸不清客人脾气又不敢硬来,这女孩似乎刚出道的样子没什么经验,霍一飞想想又站起来,“走吧走吧!”,也想出去透透气,心想到外面拿钱打发她回家,不让她白出台一场也就是了。女孩见他起身连忙上前搀扶,挽着他出门。一出包间迎面两个人正急匆匆走过来,走廊人多拥挤,两人躲闪不及险些撞在一起。
霍一飞退一步及时闪开,那女孩却止不住脚迎面相撞,惨叫一声,捂着脸蹲下来,霍一飞拉她起来,只见血从指缝间滴滴答答往下流,估计是撞破了脸。屋里听到外面叫声,门拉开,十几人哗啦涌出来。
霍一飞侧眼看这两人,都穿T恤牛仔裤,一个黑色帽衫套了头,带着副太阳眼镜看不见脸,另一个黝黑矮小,面对对方人多毫无惧色,指那女孩骂道,“三八瞎叫什么!妈的扇烂你的嘴!”
“帽衫”在旁边拉他,似乎在劝他不要多事。陈耀清也跟出来,看见“帽衫”愣一下,低声道,“那不是阿秋么。”他声音很低,但在霍一飞身边,霍一飞听了一怔,仔细去看,包装严实的帽衫果然就是阿秋。
小个子冷目道,“别都看我,是她撞上我的,想仗人多啊?”他一说话就有人认出来,“我操我以为是谁,原来是缅甸癞皮狗,ou都死了你们还赶快不滚回家,赖在我们J市等死啊?”
不料帽衫遮住脸的阿秋,小豹子一样扑上去,“你说什么!再说一句!”他直扑上前,身后那小个子拦腰将他抱住,霍一飞档在前面,眼角一瞄看到阿秋长长的袖管里竟藏了一把寒光匕首,他这么扑上来竟是要杀人的打算!隔着太阳眼镜仿佛也看到阿秋那双漂亮大眼睛,目光诡异异样,全不似他原来儒弱的模样。
阿秋自然早认得是霍一飞,才会匆忙的拉着小个子想走,霍一飞拨开手下兄弟,一手扶了那女孩,“我们出门,你们横撞过来,把我这马子撞一脸血,你见到了。撞了人应该有点礼貌,跟我马子说声‘sorry’,就算了。”
说了把那女孩推在面前,满屋登时静了,所有人目光都集了在她身上,这走廊连着大厅,正是客满的时候,熙熙攘攘的客人都纷纷转了头望这边的热闹。矮个子瞥一眼那女孩,嗤之以鼻,但显然还是顾及着对方人多,不敢再贸然挑衅。
阿秋摘下太阳眼镜,不知是不是因为在灯光下,脸显得更加苍白,瘦削了许多。一双小鹿般眼睛,毕竟闪烁了些惶急,道,“我们道歉可以,你们也得道歉。”霍一飞的人哈哈大笑,简直把他当个笑话。阿秋懊恼交加,冲了那些人上来,“你们嚣张什么?别以为杀了我爸就厉害了!没了我爸的支撑,看你们和记能狠到什么时候?”
矮个子一脱手没有拉住他,可是单薄的阿秋能有什么杀伤力,众人只顾了耍猴一般嘲笑,根本连躲也懒得躲他一躲。霍一飞和那女孩站在中间,阿秋扑向他身后,霍一飞心中一动,就是一瞬间的功夫,拉了那女孩胳膊拼力往右侧一闪,退出一尺多去,众人都清楚看了阿秋擦过的同时手上多处一条匕首,正对的是女孩脖子的方向。这刀虽然没伤着女孩,却实实在在在霍一飞手臂上划了一条深深血口。
“我操!小兔崽子够狠啊!”真是大跌眼镜,谁都没想到斯斯文文的阿秋会出手就杀人,霍一飞要不是早看着他那凶悍模样也会相信他的伪装。
反应过来的十几个人早一哄围上,这些人原来以为自己耍人,万料不到反被个小白脸耍,真正火惹起来了,阿秋哪能是对手,不到片刻功夫已被七八双脚踩趴在地上,带头的一个推开众人,上去踏住他肩膀一脚一脚发狠了剁。
那边矮个子抵死纠缠,甩开两次差点跑出去,被霍一飞揪了头发一脚踢在左边膝盖,只听一声脆响膝盖骨头爆碎,矮个子没等叫出声来,蒙头给按在地上,但听拳打脚踢,矮个子根本不服气一边嘶吼一边叫骂。
真打起来,看热闹的早跑了没影了,服务生本来找了经理来,到跟前一看打架是霍一飞这些人,掉头又急忙跑了,还把叫他的服务生臭骂一顿。旁边那个长头发的女孩子看闯出大祸,蹲在墙角吓得浑身发抖。
“行了都别打了!”霍一飞皱了眉吼一声,众人立时住了手,矮个子吐出一口血吼骂,“妈了个X,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有种出来单…”话没说完,被霍一飞抬起一脚踹在嘴上,牙碎了一地。
“跟我嚣张!嚣张!”霍一飞狠踹了几脚,蹲下指了他一字一顿道,“就以多欺少,怎么了?你有什么不服气?”
矮个子满嘴流血,嘟嘟囔囔说些什么却也含糊不清,霍一飞起身搂了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孩,“告诉你了给我女朋友道歉!”说一句踹一脚,那矮个子再抗打也支撑不住。阿秋听到这句话却神情复杂的抬起头来追看,只见霍一飞一脚一脚踹矮个子,失叫道,“你别打他!住手!住手!霍一飞你住手!你冲我来啊,你恨的是我吗!我在灵堂说那些话我知道你恨死我了,你冲我来,你打死我好了!”
霍一飞忽然松开手,转身到阿秋面前一把提了他按在墙上,腾出右手“咣咣”两个耳光,阿秋登时重重甩出去。
“你还有脸跟我说话?!”
不提灵堂还罢了,提了灵堂那事只让人心寒。霍一飞只觉火往上涌,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万没想到在阿秋这个小阴沟里险些翻船,阿秋在那个境地出卖自己,害他们于被动,而今天看他出手伤人的凶悍样子,只怕这只小绵羊根本是只披了羊皮的狼。
霍一飞当初见他儒弱可怜,不知不觉当作弟弟一样保护,阿秋不问道上事,因此也很少设防。谁能知道这个昔日善良的孩子不过数日就变成这样,工于心计到拿刀子偷袭一个坐台小姐,制造混乱以脱身。
谢老三早听着动静,一直躲在里面装醉避嫌,到这会儿才追出来,假作大舌头,“什么事?什么事?”往地上一瞅,再明显不过,拉道,“一飞,老弟,算了算了,都喝多了,喝多了,算了算了,来这就是开心的。”一看他身边那女孩满脸是血,皱眉叫妈妈桑,“快快,快给我们换一个!”唯恐她的血碰到身上。
妈妈桑看看那女孩满脸是血的模样,脸色登时阴沉下来,瞬间又换了微笑,连道,“是,是。Aded,Vivy快过来,快来快来。”拉过那个女孩塞在身后,转头低斥,“你惹得好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霍一飞知道,这女孩子陪不好客人,回头都是要挨打的,更不要说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于是摆手说不用了,看着那女孩笑笑,“她挺好,不错。你们玩,我们自己找节目了。”搂了肩膀一直出了门,这才松开,给她拦了辆taxi,拿了钱作医药费一并塞上车。女孩扒着车窗想要说什么,车子一溜烟开走了。Denny从屋里追出来,远远看着出租车开走,只霍一飞一个人留下,叫他,“一飞哥,没事吧?”
霍一飞摇摇头说没事。“怎么不在里面玩?”
Denny不答反问,笑说,“怎么让她走了?不是说她挺好的么,你这么为她出头,她肯定爱死你了。”
“别胡说了。”霍一飞心不在焉斥了一句。Denny看他似有心事,犹豫一下跟上来,“一飞哥,照你的吩咐看了,那秋少爷真不是两个人,我看到扶他们的几个人都是坐在一起的。一飞哥,怪啊,既然是他一起的,怎么眼看着他挨打不帮手。”
人在江湖
第 101 章
霍一飞听而未答,过了一会儿,谢老三和陈耀清等人出来。陈耀清知道霍一飞带走那女孩不过是托词,对对一个妓女行善颇不以为然。他也看出阿秋另外约有人,拐角坐的四五个人明显是在等他,陈耀清远远看了一眼,只作不见。和霍一飞说起来,道,“那秋少爷一副斯文样,看不出还挺厉害。”
霍一飞苦笑,“先我没看出来是他,要不闪开就是了,毕竟交结一场,何必跟他打呢。”陈耀清知道他是怕徒惹麻烦,这件事再闹大起来便不值得,拍拍肩以示安慰,“谁他妈知道是他,黑灯瞎火的乱撞。我要不看他衣服,也没看出是这位小爷。”阿秋和他爸ou这一帮近来没少给和记惹麻烦,阿秋虽然没做什么,说道添乱他也算是活祖宗,陈耀清边骂边笑,骂了几句,看霍一飞一点反应也没有,直直的看了他,不由有些愣。正要说话,霍一飞却道,“清哥眼眼尖,那衣服还是我送的,我倒没看出来。”
阿秋穿的这件黑色帽衫是他逃难的时候,霍一飞买了一并塞上车送到老高那儿,虽然只是一件衣服,他多年江湖上混的本能,看过就记得很清楚。这衣服阿秋只在老高那穿,陈耀清从未见过,怎么会认得。
陈耀清也极聪明,只听他一提衣服,立即意识到说漏了嘴,无意之间将一件天大的秘密说露出来,饶是他心机深重,镇定沉稳,这一瞬间也只觉得脑里轰得一响,想要找些话来弥补塞堂,但哪里还有涂抹余地,只怕越解释才会越黑。
足足僵持了半分钟,陈耀清极力镇静下来,但想霍一飞已经抓了由头起疑,如果他真要揭穿自己,大可以暗下去查,不用别的,只要问阿秋,阿秋一定会说出来,那天自己去过别墅,和他在别墅见过面。证据确凿,自己有无数张嘴也无从分辨。可他为什么当面问出来,难道会笨的让他先有准备应对?还是有心引了他跑路,从此销声匿迹,以霍一飞在和记的受宠似乎又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一瞬间在心里已经转过四、五个念头,试探道,“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陈耀清话说的很技巧,可以理解成装傻不懂,也可以理解为试探霍一飞,打算如何处置,他虽然极力掩饰慌张,但目光紧追霍一飞的脸,其实根本不能控制慌乱。毕竟所有的事都是从阿秋跑掉开始的,是他不敢承担,最后害得周进损失了ou这个重要拍档。
这件事周进可能心疑,但是没有证据,他要笼络人心,不会随便质疑自己手下,但如果今天由霍一飞揭发出来,陈耀清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清楚的记得上次因为表弟那件事,自己被家法之后周进足足冷淡了他半年时间,要不是碰巧遇上霍一飞吸毒,也许至今还在冷宫被雪藏,更不要说这回更加严重。都不用别的,只要周进以后不再信任他,他就永无出头翻身之日。一时间陈耀清手心全是冷汗,手揣在兜里已经按了刀柄,假如霍一飞步步紧逼,只有当机立断孤注一掷。
却只见他望了望自己揣刀的衣兜,转过身去,慢慢向前踱了几步,陈耀清一时僵持,不知是否该追上跟前。霍一飞电话忽然响起来,不知是谁打来的,陈耀清侧立在路灯下,风吹头皮格外的清寒。
霍一飞放下电话,转回头几步外看着他,“清哥真以为能瞒着进哥么,当时出这么大乱子,进哥没动我一下,他心里已经很清楚这事与我无关。清哥也是进哥一手提拔的,他也希望你好,别看公司这么多人,这么多兄弟,真正能信任的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