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并没有伸手去接,也没说话。小宁心想哥哥怕是真的气坏了,气的话都说不出,尽可以想象哥哥气到浑身发抖的模样,两只手越发哆嗦的厉害,低着声连连道,“哥我不是有心的,是阿秋哥哥,阿秋他….我不,我不解释了,我不顶嘴,我错了,哥别生气,哥别生气了,哥打我吧,我认打。”边说边咬起牙伸直手,把手里的藤条往前递了递。
可是藤条还是没有被哥哥拿下来,小宁两手举的笔直,举了好一会儿,手也酸了,只当哥哥这是在惩罚他,也不敢抬头,低眉顺目咬牙忍着。岂知举个小小的藤条也是个力气活,没有多久两手已像灌铅一样沉,又酸又痛直往下坠。咬牙勉强抬一抬,没有几秒钟又沉下去,抬一抬,又沉下去,反复几下小宁就受不了,呲牙咧嘴快要哭出来,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以往哥哥从来没这么罚过自己,这一回,这一回他真的什么狠招都用了。
小宁忍受不住,放弃的想要哭求,转念又想想这一次自己闯出的祸害,尤其是失踪这两天,哥哥要为他担受多少惊怕,如今受一点苦也真算不了什么。更重要的是,他有心罚自己,求也没用,惹火了哥哥打的更厉害。左右权衡又忍了一阵,举了十几分钟,实在是再也受不了了,两只手直哆嗦,连腰都跟着酸痛,冷汗不知道什么时候顺了眉角留下了。
小宁心里一横就豁出去了,壮起胆子叫了几声“哥”,抬起脸瞅着他哀求,不料却看着哥哥背向他蒙头倒在床上,根本没看自己。静待片刻,似乎全没动静,小宁心里一颤,又试探着叫了几声“哥”,还是全没反应,这下真的有些慌,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哪知跪了久了膝盖麻木,一下没有站稳,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床上,小宁手舞足蹈的挣扎,带掉了霍一飞身上搭的一条毯子,小宁惊讶的发现哥哥似乎全无知觉。
这下更急,跑着绕过床边去看,只见哥哥侧身埋头倒在床沿,脸上渍渍的虚汗,脸色苍白,眉头紧蹙,低沉沉似乎在沉睡。呼气沉重,小宁伸出一只手指,摇摇哥哥的肩膀,“哥….哥?”
以为哥哥睡着了,不料一碰他又很快醒来,“饭吃完了?没病没伤算你命大,回你房待着去,这笔账我回头再跟你算。”
车上霍一飞已经扒了小宁检查过,还是不放心,又到医院仔细查了没有事,这才算谢天谢地。回家煮了一锅面,让小宁先吃,自己就跑上房来。小宁哪有吃饭的胃口,看见哥哥上楼,一溜烟也跟上来,拿着藤条在那跪了半天,不料却见哥哥这样。他虽然说算账,小宁这会儿也不那么怕了,更害怕的是哥哥的样子,好像很痛苦似的,显然至少是生病。
小宁说,“哥,你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病了?我陪你去医院好不好?”拎着那个毯子给哥哥盖上,碰到他皮肤吓了一跳。“哥你怎么这么烫?!”
霍一飞推开他,有气无力道,“还不是你折腾的。你别管我了,管好你自己比什么都强,去去去出去吧。”一低头看着地上的藤条,停了停。小宁顺了哥哥目光也看着他带进来的那根藤条,登时十分不好意思,喃喃认错,“哥我错了,你别,别生气,别为我害病。”
霍一飞抿嘴瞟了弟弟一眼,这会儿要教训他,根本没有力气,但这次非得打他顿极狠极狠的,让他长足记性。死里逃生,这次都算是命大了,哪有回回这么走运!这么想着却是头痛欲裂,身上一阵子发冷,话也说不出,身上肌肉抽搐似的酸痛。但见小宁还有拿了藤条来认罚的心,毕竟心底有一丝安慰。
伏床昏昏晕晕阖上眼,身上好过一阵,难过一阵,尽管难受,但也沉沉睡着。太累太疲倦了,伤痛,心里的煎熬,为小宁不知道要怎样的担心焦急小宁,只怕他这次出事,自己都不敢想;在祠堂跪了一下午,只因心里太急一口气撑着,刚在车上又给张明山打那一顿,到终于平平安安把弟弟带回来,这一口气泄了,整个人都轰然倒塌。
睁开眼时天已黑,小宁找来廖宏斌,两人合伙给霍一飞抬去医院。到willon那里吊了一宿吊瓶,第二天清早,高烧退了,迷迷糊糊听着廖宏斌在旁边压低声音说话。
“你也真不像话了你!不让你瞎跑不让你瞎跑,不就是怕出事么?你一天没事瞎跑什么?看你哥为你急死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他也不活了。我说你从小到大不少挨打,怎么就不长个记性!”
廖宏斌鼓足腮帮子一手指点着小宁脑袋低声教训,小宁两手背后,靠墙,扁嘴耷拉了脑袋也不吭声。霍一飞静静的看,小宁低着头的小毛寸剪的漂漂亮亮,脸庞棱角分明,长睫毛向上卷翘,身上斜斜披着他的阿迪三叶草,愈发显得身材高瘦挺拔。霍一飞不由得想,弟弟什么时候长的这样高了,平时在身边都没有感觉,这样看也是半大人的模样,只是小嘴扁着,抿着那委委屈屈,一看还是小孩子的神气。
廖宏斌整天吊儿郎当,居然也做起教训人的模样,“你说你也挺大不小,咋就没有正事儿呢。想你阿斌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霍一飞抿嘴忍着笑转过头,这小子好意思跟人家想当年,他不记得自己上高中那会儿三天两头跟人打架,回家挨打打的屁股开花,廖爸爸一心要儿子继承家业,可惜注重吃喝享乐的廖宏斌宁死不做他家吃苦的生意,两父子常闹别扭,直到现在廖宏斌还常常挨他爸的拐棍,三更半夜离家出走,到霍一飞家一住两个月。
廖宏斌干咳两声,似乎自己也觉得说不通,转了又说到霍一飞身上,“你,你不用跟我比,就看看你哥,你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赚钱养全家了,哪像你这么不懂事。我跟你说你就得瑟吧,就折腾你哥吧,等哪天他有个好歹,看谁管你!”
伸手杵着小宁脑袋使劲儿点了点。小宁一听也慌,慌慌张张抬头寻了哥哥去望,“我哥没事吧?”
廖宏斌说知不知道你哥被你拖累,被人砍的一身刀口子?他什么时候打架这么吃亏过?还不是为了你!拖着伤啊,还要到处找你,半夜带着人到处找,恨不得把H市土翻出三尺来。
霍一飞听他说到这,这些事不想给小宁知道,咳嗽两声,廖宏斌看他醒了,不顾再跟小宁磨嘴皮,过去摸摸他额头,“好多了啊。你属小强的?好的这么快?”
小宁却不敢上前,一边墙角贴了墙边站着。廖宏斌劝他,“别生气了,刚我替你骂他了,以后他不敢了。”霍一飞看看小宁那副低眉顺目模样,怕是经了这次险事也吓坏了,其实有些心疼,嘴里还是恨恨,“就欠打,回家拿了藤条去替我打,打的他爬不起来,看还有没有下次。”
小宁真的给廖宏斌按下打了一顿。只当哥哥生病打不动他,逃过一劫,不料哥哥不打,阿斌哥哥却打。小宁跟廖宏斌混的比和哥哥还熟,平时嬉皮笑脸,没什么怕处,但阿斌哥真的板起脸,他还是有些怕的。阿斌哥哥脾气好,轻易不生气,连他也气的要得动手的时候,那自己也真是作的太不像话了。
阿斌哥一手提了哥哥的藤条,按翻他在沙发上,三下两下解了腰带,两瓣儿白白净净的小臀瓣剥落出来。隐约有几条伤痕,那是从前淘气打狠了,留下的痕迹。小宁紧张的抓着宽大沙发皮面,也顾不上羞愧,身后皮肤触到空气中嗖嗖的发凉,心就不由自主缩紧起来。藤条不等他反应就抽落下来,落在肉上“嗖”一声,火辣辣的疼痛登时在后半身蔓延开来。
小宁惊痛的“啊”叫,廖宏斌喝他,“别叫了,你还有脸叫,你哥为你吃苦一百倍也不止。”抡了藤条朝着臀上腿间肉厚的地方连着狠狠抽了七、八下,几条肿胀檩子立时浮了出来,映在白皙的皮肤上十分刺眼。廖宏斌孩子性格,却是极疼小宁,和自己弟弟没两样,但霍一飞管的少,打的多,廖宏斌总带着他,几乎从未动过手。这回这几藤条真是没有轻饶,气他太没有轻重,更是担心害怕,事后想想更觉得后怕,若不打他顿狠的长足记性,胆子越来越大,真不知道以后会闯出什么祸来。
“别乱动,趴好了!阿斌哥疼你,这回也不帮你,不打你是真不像话!”拿藤条拨正小宁两条腿分着趴稳,瞄着没伤的地方嗖嗖连抽。藤条刮着柔软的臀肉钻心的疼,小宁头次给廖宏斌按下打,还是打屁股,小裤衩也给拽下去,满怀愧羞,咬着牙不好意思叫,挨了二十多鞭,细细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
又想起那天要不是跟同学去酒吧,就不会撞见阿秋,不会跟着他跑,惹出大祸。说起来他也是一片好心,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害得哥哥病倒,如今连最疼自己的阿斌哥哥都按了他罚打。藤条抽下去活像一条条刀子割般,撕裂般的疼的肉也抽搐,强自咽在嘴边,一边抽抽噎噎,一面心里也委屈起来,更觉得难以忍受,索性放声惨叫。
这一叫更疼了,不知道是不是阿斌哥下重了手,小宁挣扎着伸手去捂,疼的直抽气,呼呼哧哧哀求,“阿斌哥,别打了,别打了,好疼啊。”一边挣扎扭着身子,转回头看见自己的臀瓣,青紫斑驳檩子交叉错叠盖了半个屁股,明显肿的好高。廖宏斌抓了他手给扭回来,使劲儿按进沙发里。
“再动?!还不长记性,打你就好好反省,下回不做坏事就不用挨打了!”低头一瞅小宁后身,连臀带腿紫青交叠的可怜模样,自己手也软了,兀自放狠话,“告诉你霍一宁,你哥没那么多时间管你,把你交给我管,我也不能成天到晚惯着你,你给我趴好了,不许动。”
第 98 章
没想到小宁真依了他俯身趴好,也不再挣扎,低埋着脸低低的抽咽。廖宏斌又高高抡起藤条狠狠抽了十几鞭,藤条着肉,肌肉一阵痛楚的抽搐,小宁挣扎着抬起手拽过跟前一个棉花抱枕堵在嘴边,挨打的臀上抽了出血印子,交叠的地方皮肉几近破裂,血珠细密的渗了一排。廖宏斌见真的打的差不多了,自己平时挨老爹打,狠的时候也不过这样。看小宁的模样又怪心疼,又训他几句,收起藤条放回到架子上。
回头只见小宁怀里抱着那抱枕,不停喘气,声音甚重,肩背轻轻颤抖。衣衫单薄,汗水渗透过来塌湿了衣服贴在背上,勾勒了一个少年瘦削但挺拔的身材。廖宏斌抱了胳膊倚墙看旁边看半天,只觉得又生气,又有些好笑。在小宁身上仿佛看到自己的模样,但自己家庭富足,老爸有钱,生活无忧无虑,霍一飞现在论钱论势比他多得多了,可他赚得是性命钱,是随时没命的那种。只是霍一飞从小娇惯小宁,小宁在这样物质优越的环境下长大,想什么有什么,他只知道哥哥混黑道还挺风光,根本不知道其中的辛苦,就算知道,那也只是表面知道,没吃过苦的孩子不会真正领会。
廖宏斌有时候觉得霍一飞太娇惯小宁,惯的他永远跟个孩子似的长不大。但再想想天下家长养孩子的心情大约也都这样,自己吃过苦,决不让小孩再吃,就算再怎么辛苦也要给他最好的。没爹没妈,不过大弟弟五岁的霍一飞就充当着又当爹又当妈的角色,这说起来全要怪他那个混蛋爸不是东西,把好好的一个家拆散。相比起老爹每次打过自己,一边气的跺脚,一边还是颠颠的大半夜跑出去买药,才知道身边平常的看不到的东西到了别处是多么珍惜。
廖宏斌叹口气,翻出伤药拿着蹲到沙发边,药棉浸了消炎盐水一点点沾伤口。盐水碰上伤处肯定是很疼,小宁哆嗦一下想要挣扎,半扭身子看着廖宏斌,想想又把手放下来。
廖宏斌撇嘴,“我打了你你讨厌我也平常,不过你先别乱动,先把药擦了。”一手按住腰,一变擦药到伤口上。小宁下巴抵在沙发上,低道,“没有。”扭回头来说,“阿斌哥哥,别生气了。”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廖宏斌放下药盒子,“是你,你啊!唉,算了,反正回来了就好了。”摇摇头又拿起药来,小宁小声带着委屈,“阿斌哥哥要是还生气,就再打吧,反正我该打。”
廖宏斌戳他头,“你得了罢,给我耍这个心眼儿,刚才你不说这话,信不信我真打?”作势就要去拿藤条,小宁果然告饶,“阿斌哥,阿斌哥!”说说又委屈起来,“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次我的事会不会连累了我哥?”
廖宏斌一愣,说你什么意思?小宁趴着不语,想起那天张明山拉他走时说的话,“你别闹了,快走了吧!你不管自己也要管别人,知不知道这次你惹的祸,把你哥害死了,你把人家的事都给搅合黄了,这笔账都得算到你哥头上!”
这话本来早忘了,在医院遇到哥哥的老板,就是周进,还有很多人来,说话还把他和阿斌哥都撵出去,小宁忽然想起来,不由有些担忧。
廖宏斌也不知内情,想想也想不出什么,教训他,“你哥的事不用你操心,管好自己就行了。”
霍一飞在医院住的几天,周进每天都来看他一眼,主要也是商量社团的事。H市地下毒品市场本来很秩序井然,Ou在H市被杀引起很大冲击,媒体大肆报道,由于影响极坏,警方也迫于压力,不得不加大警力大幅打击,即使有所谓的“地下默契”,在这个时候和记还是受极大影响,不仅是毒品,所有生意包括那些带“灰的”都不得不暂停下来。
另一方面,ou毕竟是金三角最有实力的大毒枭,货量货质都不是别家轻易能够比拟,他死后儿子无力继承,大部分实力被手下四分五散,这些人各找下家,H市原本蛰伏的鱼兵蟹将都找到时机,一时间,风起云涌。前几天城西杀出一匹黑马叫丧彪,手下兄弟各个能干,一夜之间断了一整条罗曼道,转天又被两个神秘杀手分尸街头。如此事情,日日有所上演。
别以为黑社会喜欢打架,黑社会更喜欢赚钱,维持他们生财的就是这铁血打出的秩序。周进不说,但霍一飞知道他心很烦躁。
“小宁的事,谢谢进哥。”大恩不言谢,其实周进对他的帮助,也真不是一句谢谢可以够的。不料周进却笑笑,“这事你不用谢我,不是我找到张局长,是张局长找我的。”
霍一飞愣住。周进说,“我叫了些人在外面打听,也没什么信儿,那天在葛堂主饭局上遇见他。说起来,这件事还全靠他从中周旋,要不真挺麻烦,你那弟弟倒挺厉害的,落在人家手里还把人两个手下扎了,一个脾扎裂了,差点死了。”摇头笑笑。“ou那手下,小诚抓的人。”
霍一飞有些走神道,“是他?”倒也没很意外,之前也想到的,灵堂上小诚与自己处处刁难,他抓小宁完全说得通。只不过当时也在他身上找,没有找到。小宁说过扈宇和阿秋走的很近,小诚是阿秋的人,若是人在他手里,张明山通过扈宇,自然可以把人要出来。不过霍一飞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只是不管怎么样,那天扈宇红着眼要杀人,最后能帮忙要人,张明山似乎确实起到很大关系。
那天在车上他激动的斥骂张明山没人性,要他把弟弟还給自己,没想到这件事原来是他帮的忙,一时心中难言。周进拍拍他,似是对他说,也像是对自己,“毕竟是自己亲生的骨血,虎毒不食子。”
霍一飞警觉道,“他...张...他...真的,没跟进哥要什么交换?”周进反而饶有意味看他,“你以为有什么交换?”
霍一飞不语了,愧然说,“不管怎么样,都是我不好,看好小宁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周进笑笑,“这回倒说的不错,那天跪了半天家法,可想明白点什么?”
霍一飞早已经明白周进罚他的用意。说是罚,其实是拌着他不让他出门,他连着折腾两天,体力精力都已经透支,而且心慌意乱,容易给人抓住马脚,到时候非但救不出小宁,搞不好自己都折腾进去。留他在祠堂,明着是罚,暗着是给他一会时间休息,小宁的事交给进哥去做。这事过后周进没有再提,惩处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想到这儿又觉得进哥既然早有谋划,这事不可能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也许他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了愧疚,觉得欠了什么;又或许怕他被亲生父亲算计心里难过,因此不肯告诉他真相。被父亲算计很伤心很酸楚,但知道没有任何亲缘的周进这样待他好,这样处处为他打算,自己又何其幸运。
霍一飞扶了周进大腿慢慢跪了,依赖的偎依在地。“对不起,进哥,给你添这许多麻烦。我没做好事,受罚是应该的,进哥照顾我家里有事,只罚了一顿了事….”抬起眼,一双明亮俊气的漂亮眼睛望了周进。
周进笑,“还知道是照顾你有事,格外饶你!不然就该打到老七那,大棍伺候一顿狠的,打你个皮开肉绽,爬不起来,抬出去给人看看。”霍一飞撒娇,“我已经爬不起来了。”索性跪偎在地。
周进道,“上次说过再有犯错,饶你一回打,这么就兑现了。咱俩两清,打今儿往后,你给我小心着点。”霍一飞才想起来上次因为ou的事打的太凶,后来进哥后悔心疼,在球场说的一句。自己早忘了,想不到进哥还记得。这当然是句玩笑,霍一飞明白周进不打他一方面怕是看他伤成这样,左一条疤右一条口,就是罚也罚的差不多了,一副可怜模样也够惨的。
另一方面,其实霍一飞真的没错,所谓处罚无非给外人看。因此小惩大戒,举一下午藤杖也够呛了。听说那天葛老辉还拿这事点了进哥两句,其实周进岂能是受人左右的人,他做什么事心里最有数。
周进笑道,“滚起来罢,别在地上凉着了,还上瘾不成。”拉他起来,“有件事,你去给我做了。上次谢老三想在我这儿出货,你还记得罢,我跟你说过,他要一亿二千万,我看数目太大没敢给他。不过现在我改了主意,我决定给他。你去带,别人我不放心。”
霍一飞颇诧异,“进哥,你缺钱?”如果不是周转不灵,凭周进的谨慎只要他稍微觉得不妥,都不会轻易出货,更不要说一亿二千万这么多。当初他拒绝了就是觉得太过风险。
周进摆手,“这你别问。”凝重叮嘱他,“记着,任何人不能露给一点。警察盯得很紧,机灵点!”他很少会这么郑重其事的叮嘱霍一飞小心,因为深知霍一飞做事的能力,一定最大程度办妥。还是甚重叮嘱,今天的事显然非同平常,周进在这时候急着出这么大一批货,正如霍一飞说的,很明显他需要一笔钱。
这么大的数目,霍一飞想,进哥各项生意基本都上轨道,很少用着大量现金,现在世道混乱,外面鱼珠混杂,大的小的都出来捞一把;政府又追的凶,很多老大顶不住压力纷纷出国“旅游”去了。周进要在这时候顶住自己跟和记,不得不做一些筹划。照说老板吩咐做事,不该问的不能多嘴,就算是霍一飞和周进这样亲近的关系,周进不多说的,他也不会去打听。但是毕竟担心他冒险,还是忍不住劝,“进哥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条子盯得很紧,这时候出货,万一….我怕进哥你没那么容易脱身。反而几个赌场紧一紧,也能出不少油。世道不好,大家一起捱过关。”
沉默片刻,周进嗤鼻笑笑,“捱过关?谁能跟你捱过关?不趁火打劫就不错了。赌场也要紧紧,不过赌场也好不到哪去,自己养自己勉勉强强。出这批货是蹚路,如果好走,我还想多走几次。”
霍一飞见他主意已定,而且也是实情,这时候哪怕明知是暗礁,为了掌住船也别无它路,只能闯。
第 99 章
谢老三又叫谢麻子,估计是青春期长了太多的青春痘,留下满脸豆痕。长相五大三粗,貌似憨厚,其实满腹心机。他在城北混不到五年,大大小小帮会社团都被他明打暗拢归拢下,靠的是手段阴险。霍一飞没跟他打过多少交道,但对他的名和事听过不少,和这样一个人做“生意”,要分外小心。
这天找去城北,谢老三和几个人露天支着桌子打麻将,远远霍一飞的车过来,谢老三警惕的摸著腰间上别的手枪。走近了一看下车的是他,有点意外,咧嘴憨憨一笑,“一飞老弟,咋有空到我这儿晃荡?”
霍一飞套件阿迪黑色三叶草,领子拉起来,摘下太阳眼镜挂在衣领上,双手插在裤兜里闲步到谢老三跟前,在他旁边椅子坐下,笑道,“谢哥打牌呢?”一边看眼前这副牌,地和一张,挺不错。凑在他耳朵边低声,“上次跟进哥说的事,进哥挺有兴趣,不知道谢哥还想不想?”
谢老三一喜,捏牌的手抖一下。对面扔出张八筒,谢老三呵呵大笑推牌,“和了!和了!”也侧头压低声,“老弟,你是为这个事找我?这人多耳杂,咱们找个地方坐下谈吧!”
谢老三没想到霍一飞会来找自己。他在城北做拆家,收益虽丰,一般也出不到这么大数目。这次抓了条野路子,入货到内陆,他想来想去想到周进,可是周进一口拒绝,这件事只得不了了之。不料峰回路转,今天又提起来,两人坐下详谈,说到价格,周进的货是一等原装,市价500元一克,霍一飞表示绝不会降价,否则免谈。
谢老三脸上憨态,心里很快转了七、八个弯儿,市上各号货色价格他是心里最有数的,500一克实在不便宜,不过他似乎真的很渴求这批货,几乎没有还价,拍板儿定下来,霍一飞却不肯跟他做一次交易,他说,“一亿多的货太多了,行里规矩,一次肯定不能全出,至少也得先试试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