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也不要紧,凭谢老三的经验还不至于惊慌失措。一个路人掉了东西,不至于警察就来查。但那孩子跌倒后,后面追上的孩子滑板正从纸包上碾过去。纸包毕竟不太结实,拦腰从中间散开。司机还想俯身收拾,谢老三反应极机敏,看这情况已经来不及了,拽住司机就转身上车。
一转头,两个巡警追这些孩子跑过来。
谢老三毕竟是做贼心虚,看到警察后他没有停住,而是立刻往后退。他也没想到,这两个警察并不是普通巡警,而是扫毒组的警察。这几个孩子也不是瞎冲乱撞,他们怀里都揣着摇头丸和K粉,一路被追到这里。扫毒组的警察一眼就看出地上散的不是什么洗衣服,他大喝,“手举起来!放头上!”。
但谢老三拽开车门,飞快的往车上跳。那司机已经慌了,不等他上了车,扑住方向盘猛转将近90度的弯儿,向右路逃逸。谢老三把持不住,半身给他甩出车外,追上的警察举手就开了枪。
那个警察之前都没开过枪,但这一枪就打中了谢老三脑袋。不知道是有准头,还是失了准头。司机吓蒙了,撇下了谢老三尸体奔逃出去,直到几条街外才被追捕住。两个警察打死人之后,才赫然发现这个人是北城的大拆家谢老三,他掉在地上那一包货足有百万元!
两个参与了这件意外的警察很快被调走了。本来,大家也只是感叹谢老三倒霉,命中注定逃不过这一劫。但很快大家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B都的缉毒总署就这个案子派出了一支调查分队,这案子虽然不小,可是也很难说大,要到上面亲派人员调查,显然是借题发挥。有些见识的江湖大哥都看出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周进那晚所说的猜测初见端倪。霍一飞也感到,自己跟进哥赌那五十棍子,余下的二十五,恐怕真要输了。他顾不上害怕刑堂的家法;甚至顾不上担心国忠为的事一旦出了问题,将牵连社团多大范围,什么程度,他必须抢第一时间处理谢老三方面的善后。
这两年谢老三跟和记的毒品来往不少,他出事后,警方一定要详细调查他的账目。现在上面的人所来目的不明,假如在这些账目中找到丝毫线索,随时可能会顺藤摸瓜。霍一飞不能让这件事有丝毫纰漏。当天,他连夜分派nny带着堂口几个可信的兄弟,赶到城北谢老三地面。随着自己也匆匆赶去。
nny先到一步,赶在霍一飞之前联系了谢老三一个手下亲信。在他的帮助下,进到谢老三老巢的帐房。
谢老三意外暴死,城北这边已经全乱了,有些人忙着携家带口的私逃,有些人则在趁乱打劫,瓜分谢老三遗下的财产。其中有两派实力相当,又都比较强大,几日来你争我夺,毫不相让,打的不可开交。nny趁着乱,拿出了谢老三一些账目。他把账目给霍一飞过目,基本上都有跟和记、及霍一飞之间的转账。
通通都是黑账,霍一飞查妥后,堆在一个铁桶里点火烧了。直烧到灰烬,才冲进大海。处理了表面的账目之后,霍一飞让nny约两边的头目出来见面,跟他们谈。
“谢三哥走的意外。家里这边还有什么事要处理,一飞能帮得上,兄弟只管吩咐。”
两人都客气的拱手,“多谢一飞哥。三哥意外出了事,不瞒你说城北现在的确是乱得很。真要有什么事,还得请一飞哥跟周老板那边多担待。”。他俩顿了顿,一个道,“说不得到时候,真得请一飞哥来帮忙。”
霍一飞看他俩个心思也不一致,各怀鬼胎。也不绕弯子,开诚布公,“一飞过来城北的意思,想来两位兄弟也明白。三哥匆匆走了,可是丢下的事还没完。在条子那边三哥的案底也不是一天两天,这回搜到一百万的纯货,他们能不在城北翻个天翻地覆?这会儿大家要是乱哄哄一片,条子随便一脚踩进来,一抓就是一大把。到时候谁也跑不了。”,他顿道,“咱们都是吃这口饭的,别说白粉,就是酒吧夜总会,恐怕也不是清静地罢?”
两人对视一眼,对霍一飞插手管城北的事,并不甘愿。但是摄于他跟和记的势力,也是敢怒不敢言。仔细想一想眼下局面,知道他说的也的确是道理。
一个道,“说实话,三哥事出的这么突然,现在大家都乱套。这边牵扯的事多,大家也都知道。我跟吹哥……”,他指同座的那个头目,“也商量了好几次,希望想个办法好好处理眼下这局面。”
他的口气缓和。意思是他们俩希望和解解决,谁也不被殃及到这场祸患中去。霍一飞打开天窗说亮话,“谢三哥跟我们和记合作这么久,双方的东西都不少,不怕老实说,我也怕这次引火烧身。因此我赶到城北,无论如何,我不能让这火烧到和记来。”
霍一飞口吻坚决,亮出的态度,也是清清楚楚。他俩人各自寻思了很长时间,知道和记的招牌,那是无论如何得罪不起的。不管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说不得也只好顺他的台阶下。就当卖了和记一个面子,日后也得一份好处。
那个被叫吹哥的就道,“三哥在的时候,待咱们兄弟都尽心尽力,现在他出了事,兄弟们也想尽把力,至少能让三哥放心的走。现在千头万绪,兄弟俩能力也有限,一飞哥能过来帮忙,那就太好了。”
一句话,他们两人买了霍一飞的面子,暂停和解。至于以后怎么样分解是他们的事,但眼下这段时间,大家以处理善后为当务之急,先把能让警方摸瓜的藤蔓截断。
他们两人是谢老三曾经的左膀右臂,对谢老三这边私帐和各种内情等等颇多了解,有了他们两个的主持,混乱的局面暂时安稳了一些。容出空隙让霍一飞处理。单只清理谢老三残余的账目,残账就堆了两大纸箱,nny带着人和这个吹个的手下一边整理,一边烧毁,足足烧了一个下午时间。
所幸动手的早,这边的清理才刚刚结束,事发后第四天,大量的警方人员已经追查下来。警力将整个城北区团团围住,挨家挨户的搜索调查,无分巨细。在谢老三死后这几天曾经起刺儿,惹过事的,哪怕只是参与了一个小小打架,都一概都抓去警局问话。霎时间,整个城北戒严,水泄不通。nny还想要找人再活动活动,几乎已经做不到了。
但霍一飞毕竟抢先了一步处理自己在城北关系的善后,这时候警方再想通过谢老三查和记什么,那是绝对查不到了。警方在城北忙乎了几天,不得进展。霍一飞和nny在头一天晚上从城北撤离,再晚一步,想出城也难。车进市区之后,霍一飞吩咐nny回家收拾一下,马上赶去堂口。nny在半路就下了车,霍一飞独自开车,一直到蔻档,西京街的一条巷下,有一间名“膳廷”的滋养粥铺。
霍一飞进去后直到二楼,碧绿的竹帘隔开数个单间。一大清早,都没有人。他在其中一个单间坐了十来分钟,服侍生递上一道绿茶,随后何部长撩帘进来。
霍一飞起身招呼,“何先生。”,请他在对面就坐。
何部长笑着说,“这间粥铺我来喝过一回,还不错。大清早上,应该吃点滋养的。”
说着挥挥手,让身后侍立的侍从退出。1
远近无人,隔墙无耳。何部长笑了笑道,“从城北匆匆忙忙赶回来,忙坏了吧。”
霍一飞一笑不置可否。提了茶壶,缓缓替他斟茶。也没有承认自己是从城北赶回来。但这位何部长心照不宣,这件事虽然棘手,但霍一飞的能耐,想来已经抢在警方前处理完毕。
何部长呷着他的茶水,道,“国忠为圣诞节那天在B都叫人杀了。”
霍一飞心中一动,平静的点头,“我听说了。”
第 226 章
何部长也不动声色,缓缓的摇着碗里汤匙。过一会儿道,“国忠为这根老骨头,可以说是又臭又硬,很难啃。但他清高,也有清高的资本,他老父亲跟我的父兄都是扛过枪,打过仗的战友,资辈老,上面这些人看着老父的份上,都卖他三分面子。说实话,国高署为人很正直,他在位这些年,宁折不屈,这点上咱们也很佩服他。”
霍一飞笑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国高署也是尽责而已。大家在位不同,各有各的责任,何先生难道为大家操心少了?”
何部长笑斥道,“你们这是幸灾乐祸啊,还冷嘲热讽!”
霍一飞道怎敢?何部长叹口气,说,“老国干这十几年,没存下二两银子。入丧的时候才看到,真是一贫如洗。他这一死,撇下孤儿寡母,可难过了。”
霍一飞想起那天那孩子,一时失神,竟失语问道,“那孩子怎么样?没吓坏了罢?”。何部长望着他摇了摇头,说,“亲眼看着自己爸爸给人捅死,还能不吓坏?送到医院发烧了几场,烧的浑浑噩噩的,连人都不认得了,谁一叫就哭。”
霍一飞知道自己这一问,也就等于承认那天是他干的。这个其实何部长他们心里也清亮,眼下跟国忠为结仇,又有这样的手段,敢到B都捅死国高署的,除了和记霍一飞,还能是谁?这话当面自然也不挑明。但是何部长告诉他那个孩子的情况,惊吓过度以至于患了自闭,是告诉霍一飞那孩子没什么问题,叫他尽可放心。
其实霍一飞对这个自然心里有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眼看着父亲被杀,就算不吓的呆滞,也会像何部长说的那样,变的浑浑噩噩,见到人都会哭闹不止。别说他说不明白什么,就算能说明白,也没有人会相信,也不能作为证供。他问起那孩子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想到他这样的下场,心里不禁内疚难掩。因为他当着他的面捅死了他父亲,受惊过度使得那孩子几乎疯掉。
一个十岁的孩子,就这么没了父亲,如果家境又如何部长所说那样清贫的话,今后的日子怎么样过?起先还能捱,时间久了,母亲改嫁,撇下他自己,为了生计,只好去混黑社会,磨练出来后再去摧毁下一个幸福的家庭。他想如果可以,他希望能给那孩子一些帮助,一些钱,至少让他不要走进这无休止的循环的怪圈。虽然来自杀父仇人的钱,看来太过讽刺。
何部长望着霍一飞失神的样子,半冷不热的笑一声,“怎么,同情他了?”
霍一飞收回心神,淡淡的道,“国高署在H市整顿一年,结下不少恩怨。有恩怨就有血流,各人都有各人的命。我哪有精力去同情别人,我能顾好自己就阿弥陀佛了。”
何部长道,“这你就说的真不错了。这件事虽然没什么证据追查,可是也不代表就这么过去了。我也跟你说,国高署还是有背景的,谁知道什么时候有谁不甘心。上面的调查组你别大意了。把跟泰国的生意停一停,谢老三死了,他们肯定要咬住这个查。”
霍一飞皱眉,“那我要停到什么时候?”
何部长摇头,“不好说,也许三两天,也许半年一年。看情势吧,我有消息再给你回话。”
霍一飞蹙着眉头听着。何部长严正其事的告诉他,“总之在我没给你消息之前,千万不要有任何动作。把你的生意放一放。如果这时候出了事,我可罩不住。不要说我没提醒你们。”
何部长今天找他来,就是要他停止和桑尼交易。他千叮万嘱,霍一飞不敢大意冒险。虽然霍一飞刺杀国忠为,一定程度也是为了跟桑尼的合作铺路,事情虽然做成,结果却不能成功。难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还是他杀人害人的报应?
尽管如此,霍一飞还是背着何部长等人暗中维持了很久,想尽办法千方百计维护局面。但不能出货,一切都是白谈。一个月后,和记跟桑尼之间的合作终于被中止了下来。不久后扈宇听到江湖传闻,说赵森接替了周进取得了桑尼的货。
不管怎么说,这是可喜可贺的事,扈宇在兰坊最奢侈的酒店包了一夜场,摆酒席替赵森庆贺。他弟弟赵焰,手下的一班兄弟,连欧阳白和立韩一些人都一并请到。赵焰从被霍一飞一刀砍了右手四根手指,几乎整天带着一个黑皮手套,吃饭睡觉也不摘下。他暴戾的性子变的更加暴虐,平时也很少出席应酬场合。今天因为是扈宇请客,才算是卖面子,客气的到了。
欧阳白当日和赵森为扰周进做东,合伙演戏,彼此折损的不轻。欧阳白叫立韩把手下罩的一个兄弟全家性命都赔上,牺牲不小。欧阳白为以示重视,从那后事事都拉上立韩,给他许些好处。遇上今天这场合自然也不例外。周进当日疑心他串通赵森背叛帮会,果然料的不错,不过欧阳白的心机之深,为人之谨慎,要不是看到今天他和扈宇,赵森坐在一起,也很难咬定心中的判断。
赵焰举着带黑皮手套的手倒酒,斟给扈宇。那只手显得甚是扎眼,扈宇不禁多望了一眼。赵焰见他望自己的手,举杯道,“扈公子,这两年你对我们兄弟照顾不少,赵焰很敬重你,你不是纨绔子弟,是能干大事的。我们兄弟跟周进和霍一飞的仇,你也知道,我这只手也是拜他所赐。总之你有计划,吩咐一声,我能做到一定在所不辞。”
赵焰仰脖喝了这一满缸白酒。他极少对谁有这样的客气,扈宇也不敢怠慢,自己那杯也一饮见底。火辣的白酒下肚,烧的胃一阵疼。
赵森伸手欲拦,酒已经喝下了。他呵斥弟弟,“你乱敬什么酒。当人人像你似的,整天抱着酒瓶子喝,你那胃都被酒精洗透了。”。他笑了布菜,“扈公子,吃菜,吃菜,空肚子可不能这么喝。”
扈宇笑道,“今天是请赵哥吃饭,没陪好赵哥前,我可不敢醉了。”
赵森笑说,都是自家兄弟,你太客气了。扈宇压了两口菜,又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慢慢倒满,道,“还没说正题。今天难得大家空闲,坐下吃顿饭,也是为了给赵哥贺喜。祝赵哥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赵森淡笑,“多谢扈公子了!不过这是小事,还不值得贺喜。而且我也是在趟水。等找到了路,在坐的兄弟人人都有份。咱们都是坐一条船。”
扈宇望了望他,笑道,“赵哥你多心了。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在江湖上碰了几年壁,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出来混,混的是人面,是朋友。我交赵哥这个朋友,真心盼望你发达。说句实在话,赵哥发达了,没有扈宇什么坏处,是不是?”
赵森听出他话里有话,但在酒桌上,扈宇也没有说什么。酒过三巡之后,大家都喝的迷迷糊糊,扈宇走到赵森身边坐下,跟他碰了一杯,幽幽的笑道,“赵哥,扈宇看的好佩服,以后我得跟你好好学学。”
赵森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他向来不形于色,只淡淡的抿了一下嘴角。举了杯,也干了。扈宇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角瞥着他神色。“周进这回是千算万算,差了一算。不过也不能怪他。除了国忠为自己,第二个人都不知道他只是利用你而已。你想利用你铲除周进,可没有许诺帮你。他要是不死,你和桑尼的买卖还不知道哪天才做得成。”
赵森纵使城府深沉,对自己这一箭双雕的绝计,还是不免有几分得意流露。扈宇望着他得意非凡的神情,下半句咽在口里,没有说下去。他想说“其实你想过没有,周进是只老狐狸,记住,他是一只老狐狸。”
赵森醉眼带了几分惺忪,拉过扈宇,状似神秘的压低声音,“你放心,有赵哥的饭吃,自然少不了你的。你帮赵哥这些事,赵哥都知道。我接过桑尼这批货,奠了基础,以后你……你使劲吃,我就怕你吃撑了。哈哈……!”
扈宇附和的点着头。望着赵森这副嚣张得意的模样,心想他终于露出本相,这会儿怎么不再装那冷酷了?扈宇欲言又止,他没有赵森那么乐观,总觉得这件事来的太过顺利。若说有什么不妥,他也说不上,只是这种顺利让人感觉不安。
其实他今天约赵森出来,本想劝他小心些,谨防有诈,但眼看着赵森喜悦难掩的样子,不得不斟酌这句话是不是应该说出来。类似这样的话他之前也不止一次提醒过赵森,赵森跟周进比他熟,更应该知道他手段,应该谨慎小心。但现在他正在风生水起,春风得意,类似这样的话恐怕更不便提及。
扈宇倒不是为他担心,他担心的是他自己。他犹豫了再三,还是道,“也许我是太多心了。赵哥,现在条子查的也不轻。你跟桑尼初次合作,到底不是太了解,小心驶得万年船。”
赵森睨眼看他,“你担心周进算计我?”
扈宇不置可否。
赵森笑道,“年轻人,谨慎是对的。周进这人我跟他很多年,我很了解他。他很精明,也非常的厉害。不过太本事的人也有一个问题,就是太自负。他不是想不到算计我,而是想不到我在这时候还摆他一道。现在他全部精力都要放在和记,怎么有闲暇来跟我争?桑尼那你也放心,我会小心的。”
赵森虽然说他会小心,但扈宇知道他对自己的话还是没听进去。只得拿杯子跟他碰了碰,一杯干干的啤酒下肚,扈宇觉得苦涩无比。
第 227 章
尽管是在内外交迫的压力下,霍一飞还是在暗中将自己手上的货放了出,不知道桑尼是否也听到了消息。霍一飞先后约了他几次。开始桑尼始终委婉推脱,但是最近这一周,桑尼的口风有了松动。这天他打电话来,说在北环找到一家川菜,做的特别地道,香辣无比,请霍一飞一道过去尝尝。
他主动做东请吃饭,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打算。但不管怎么样,既然他开口了,霍一飞也一定要过去看看。但车走到市中心的时候,因为在下班时分,塞起车来。霍一飞正在街口等绿灯,忽然一辆车插过来停在他前面。车上下来一男一女,径直向他过来。
霍一飞看这一男一女的打扮,西装挺直,已经多半料定他俩的身份。女的敲了敲车窗,示意他拉下窗户,男的举起一份证件,道,“B都驻H市警署特别调查组。霍先生,有没有时间?请你到警局喝一杯咖啡。”
警署的证件该是真实无误的,霍一飞还是刻意多看了一眼,“特别调查组”的字样十分清晰,下面印着照片和警员编号。他转过头看身后,黑压压一片被塞住的各样汽车几十辆,外人很难出那几辆是来自警署。四、五辆车都不动声色跟在他身后。那位警员虽然口吻客气,态度却俨然强硬。
霍一飞也知道,他们早晚要找自己来。调查组从B都过来也有十几天了,声势浩荡的查了一阵子,也没有结果。霍一飞潜到B都杀人,根本没有实质的证据,不可能查到什么。照理说,没什么线索的情况下,他们不应该来找霍一飞去问话。不过这些人显然不按常理出牌。忽然间倾巢围上来,他要硬不配合也不可能。
两个警员将他带到附近警署二楼的一个单间坐下,房中空空如也。霍一飞笑问说,不是请我来喝咖啡吗?那个警员竟也十分客气,道,“我的同事在煮了,请稍等。”。不一会儿,真的端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放到桌子上,几个人放下咖啡出去,反手将门锁死。
咖啡浓郁的香气一下在狭窄的单间里蒸腾开来,一下让霍一飞觉得似乎也饥饿了。他从早上忙到现在,还没顾上吃几口东西。但他没动这咖啡。不是怕有毒,他预料是这咖啡应该还有更大的用途,在接下来的两天里,自己恐怕还要靠这杯咖啡度过。他望了望四壁,四个摄像头上都蒙着厚厚的灰尘,应该已经停用多时了。这单间十分狭窄,一眼望尽,右侧有两扇窗户,但窗口死死的关着。外面盖上了铁皮,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边缘嵌着电网,只是极细,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这些调查组的人的确不是省油的灯。显然精于此道,没有见面说话,便禁闭48小时。在这独立的小房间里无尹无食的关上两天两宿,使人心理下意识感到恐惧和退缩,未过招前已经先受一伤。
霍一飞知道他该如何应对。首先起码不能乱了方寸。心神稳定,才不会在团团包围中露出破绽。但他惦记着桑尼那边,很难心静。来之前他电话里拨了nny的号,nny接到电话,会代他应付桑尼,如果搞不定他会找七哥跟进哥。但是霍一飞还是很难放心。今天的事,他也不能保证是不是桑尼有心给他下的圈套,不论是还是不是,这件事都十分的棘手。
那天扈宇给赵森摆酒庆贺的事,他也听到风声。如果赵森真的成为桑尼下一个买家,如果今天真是桑尼给他下的圈套,那么在他被拘禁这几天里,一定会有事发生。只是会是什么事情,他难以预料,想来想去头也隐隐作痛。霍一飞甩甩头不让自己想下去,他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尽量放松休息。
时间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仿佛是凝结的。单间密不透风,看不到外面光线,也无从推断是什么时候。手表在进屋时就已经被收缴上去了。只是渐渐的干渴和困倦提醒他,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嘴唇也仿佛干的要裂开了一样。那杯咖啡早已经凉了,霍一飞只呷了两口,滋润干燥的喉咙。他约莫着,大概还不到30个小时,但是因为这屋里干燥闷热,生理上已经很缺水了。
他踢开椅子,自己沿墙壁靠着,倚坐在地上。用粗糙冰凉的地面尽量降低身体温度。但也只清凉片刻,早已经在抽疼的胃却好像被这一下冰凉刺激到,愈发抽搐起来。胃病一贯是这样,饮食不周全一定会疼。后来这十多个小时简直分分如煎。不到巴掌大的一小点咖啡根本不能维持四十多个小时的饮水,室内空调被调到30多度那么高,加上高瓦度的白炽灯炙烤,就算是一瓶水倒在地上也会很快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