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一飞问,“进哥,伤恢复的不好么?”,他是指这粥里的药。
周进摇头,“没事。Willon就是麻烦,不知哪弄的这些药来熬粥,真难喝。”。说着却又咳嗽了起来,伸手去按左胸的伤口,不由得皱眉。霍一飞看他的样子就知道那伤还是疼的不轻。枪伤伤了内脏,纵使外伤已经痊愈,里面却没有那么容易好。尤其是在每天劳心劳力的情况下。
周进按了一会儿,抬头看霍一飞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伤处。“里面疼~?”。
周进放下手来,说,“不疼。”
霍一飞望着心疼,笑了辩,“怎么会不疼?我在缅甸被打了两枪在肺子上,疼足了大半年,连喘气说话都疼。”。
周进想起那次他在缅甸被打伤的时候,也想起那时候因为枪伤而染上毒瘾,被自己逼迫着戒毒。每次跑步跑下来霍一飞都按着胸口说肺子要炸了。伤在肺子上,的确是疼吧。
他笑笑,骂道,“你当你进哥是没吃过苦的人么?我挨刀挨枪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喝奶呢?”摆摆手说,“不要紧了。没什么要紧的伤。你也没事,我就有事了?别大惊小怪的。”
对他们这些混江湖,刀口舔血的人来说,挨了一枪两枪,只要没送命,确实不当什么大事。霍一飞笑道,“那怎么同?进哥不为自己着想,也为社团的兄弟想。进哥在家歇这一阵,各堂主们都忙的晕头转向,平时哪这么捱过。”
周进笑斥,“少在这儿胡乱的编排。”
霍一飞端了小瓷碗的燕窝劝周进,“还是喝了罢,辛苦Sllopi煮一回。Willon哥既然开这方子,补补还是有好处。”
周进推开燕窝道,“给你留着挨完打补罢。怎么,我不说当你没有事了?”。
霍一飞听的心抖了一下,干脆装傻充愣,佯装听不到的打岔,“进哥,Sllopi烧的水要凉了,喝了粥赶快去洗澡吧。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操心的事的明天再说。”一边说着一边就去搀扶周进,半拉半拽他上楼。周进抽出手来,一掌抡在他背后,指了客厅的门口,“给我到那边跪着!”
霍一飞只得走到门口跪下,抬头委屈道,“进哥,怎么了~?”
周进道,“你问我?”
霍一飞心想,自己擅自行动前没跟进哥打过招呼,论规矩自然是不合的。不过这件事总算顺当,没什么纰漏,进哥要教训,无非是怪他不守规矩。帮会社团自有帮会社团的行规,霍一飞跟着周进,在做这样重大决定的时候,至少应该跟周进报告一声。周进有时候讲规矩讲的厉害,但是大多数时候其实还十分纵容,所以霍一飞也没有太当一回事。可是他今天突然发难起来,霍一飞猜想他可能是枪伤弄得烦躁,一时心情不好,找自己来发脾气。反正他也习惯了他这进哥忽然间就不讲理。
霍一飞蹭上几步,便乖巧的认错道,“进哥,我错了。我怕进哥受伤需要静养,怕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扰进哥休息。”
周进不应,后退两步又倚坐回沙发。
霍一飞续道,“不想反而惹进哥生气。一飞错了,进哥教训,但别为我不懂事的事生气。不然进哥不打我,willon都要扒了我的皮。”
他偷眼看周进的反应。周进道,“少抬willon来压我。以为国忠为这事做好了,做出功劳,就七七八八掩过去了?当你进哥这么好糊弄?”
霍一飞低头道,“我不敢。”。跪着挺了一会儿,周进冷冷没有下文。霍一飞心想说不得只好上楼去取藤条。他一整天就看着进哥脸色不对劲,虽然没什么大过,但是,既然进哥揪住了追究起来,这当口上也只好乖点,让他撒了这股邪火。
他已经俯身准备去取藤条了,门外忽然又传来车辆开回的声音。大灯晃了一会儿,在门口停下。不一会儿小奇敲门,在吩咐下进来。他一进屋看到霍一飞正跪着地上,还是略微吃了一惊,下意识退后了两步,低头叫道,“进哥。”
霍一飞才看到他手里拎着藤杖,水淋淋的,一看便是刚从那陈海水钢里拎出来。小奇双手递给周进,低声道,“进哥,带过来了。”
霍一飞一看周记竟然让小奇去了刑堂取藤杖,才知道他今天真是动怒了。他做事前没有跟进哥请示过,就擅自私下行动,认真追究的确不合规矩。周进为了立规矩而大动肝火,叫人回刑堂取藤杖来打,那也不止一次。不过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霍一飞确也没想到这件事会惹火了他,当下也凛然起来。
他不敢多说什么,挺直的跪撑着地上。周进接下藤杖撂在茶几上,挥手让小奇回去。这情形小奇不敢多耽,就算想要劝解,也知道自己没有份量。又怕霍一飞多心他背后跟周进说闲话,低头一声不响的退出去,一边关了门。
霍一飞看小奇出去,略带了颤声叫,“进哥……”。
周进打断他,“霍一飞,出了和记多长时间?”。
霍一飞低头迅速的寻思,一面回答,“不到一年。”
“一年?”,周进冷笑,“一年还不到,我教了七、八年的规矩就都忘了?你记不记得之前还欠我多少板子?纵你一次两次,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上B都做事你跟谁打过招呼!谁定的规矩?!”
霍一飞低道,“没有这样的规矩。一飞做事应该先问过进哥。一飞仗着进哥宠爱纵容,越了规矩做事。一飞知错了,进哥教训。一飞保证以后一定记得规矩,不敢再逾越。”
周进道,“知道进哥是宠着你就好。你知道进哥最恨什么,就是再宠你,也把你那尾巴给我夹起来点!”。望他道,“让你到下面的堂口主事,你也给我做个榜样出来,自己身子都不正你怎么带人?要不要下面兄弟各个都学你?!”。他说到这儿,停了一停,口气愈发显得阴冷。“刚到堂口才几天?不用那么急着建功立业,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你。”
霍一飞听的心里一惊。或许是他敏感了。周进斥他急着建功立业,还是怪他太急功冒进。但霍一飞立刻想到,自己现在在下面主持堂口,身份不比往常。周进同他亦师亦父,也是帮会龙头,这种忌讳自己怎么能忽视?连上次落到扈宇手里那回,应七情急之下的权宜,后来也补了五十藤杖来平进哥的心。七哥同进哥的关系,他还是这样谨慎,自己怎敢如此的大意?便是进哥绝对的信任他,要叫别的分堂说出他一到堂口,就急着栽培自己势力,话传出来也会进哥难堪。自己更讨不到好去。
霍一飞不知道是不是有堂口已经传出这种话了。本来他还想方设法,哄周进开心,平息他这莫名其妙来的燥火。眼下周进抬出这句话来,却叫他连说也不敢再说下去。
他也不敢多辩解自己绝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低头轻轻的道,“一飞知错了,愿领刑堂的责罚。”
他没说领受进哥责罚,把责罚直抬到刑堂,把本来不大的一件事,以要领受刑堂家法的严重程度来向周进认错,示意自己明白了,原则根本触犯不得,以后绝不会再有丝毫的碰犯。
周进手里拎了藤杖,在身后缓缓踱过两圈。霍一飞双手撑在地上,只觉头皮发紧,脊背和腿都不由得紧紧绷着,绷的都有些僵。毕竟很久没挨过这藤杖的滋味,足有将近一年了,那藤杖落身的痛楚还是依然刻骨铭心。
他只能用眼角扫到周进从身边踱过,在他面前站住。“知错了?还有呢?”
霍一飞咬了咬嘴角抬起头。周进道,“藤杖我也差人取来,早晚归你,不用急!想不明白?跪着这儿好好的想,想想为什么要罚你。”。他顺手将藤杖递过来,霍一飞忙双手接了,挺直的过顶举着。周进撂下那藤杖,罚他在这里跪着,转身上了楼。不知道是就这睡了,还是赶Sllopi烧的水洗澡。那水多半也应该凉了。
霍一飞想叫周进也没敢叫,想来进哥多半就是要他在这儿罚跪,偌大的房中只剩他一个,很快极静下来。霍一飞努力听周进踩地毯的脚步声,但是,完全听不到。
他笔直的挺着丝毫不敢放松。虽然远近没有一点声音,只听着海浪冲刷海岸的“刷刷”声单调反复,房中灯光明亮,反而衬得外面黑夜更加深沉。不过片刻,大理石又坚又硬的冰冷便从膝盖缝里透出来,他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周进这样罚他早已不是一次两次,在记忆里也习惯了。但这样举着藤杖笔直罚跪的时候,多半都所犯不轻。霍一飞下意识迅速的在脑子里搜索,很快记起昔日的熬刑经验。这种大理石地面,越跪越冷,越跪越硬。20、30分钟膝盖就是青的。但这还不是难熬的,最难熬应该是跪过2、3个小时,从膝盖到大腿根儿都跪的僵冷僵冷之后,稍一挪动,又像千万的钢针一起扎进骨头,连着脑髓都针扎般疼。再到后来,就麻的那一双腿都感觉不到,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但眼下不过半个小时还没到,霍一飞就觉得双腿犹如千万钢针的扎,痛的连手臂也愈发的往下沉。也许是太久没吃过这苦了,人也变得娇气起来;也许是进祠堂时跪行的伤到现在还未彻底好,那腿一刻胜一刻钻心的疼痛。想想那时说只要能回到进哥身边,哪怕再打再罚,都心甘情愿。说是说的真切,但到打罚真到跟前的时候,依然是痛楚难当,也依然本能的逃避抗拒。
第 224 章
手也难举。那藤杖也不知道是不是饱浸了盐水的缘故,愈举愈沉得坠手。霍一飞两手捧着轻轻的颤,为了分散心神,四面八方胡乱的想。
他抬头望着手里的这根藤杖,仔细的瞧了一会儿。进和记七、八年,挨这根藤杖也不下十几次。挨打时不敢多看,多看更熬不下去。藤杖有手腕那么粗,表面布满了一道道细而密集的裂痕。霍一飞透过裂隙,看到这根藤杖原来该是深绿色,不过久被血浸,才变得这样深褐。不知道这要饱浸多少人的血肉,但霍一飞委屈的想,这根藤杖上浸的血大半都该是自己的。
纵是努力的胡思乱想,脑里的神经还是不可遏止落回到膝盖。那个脆弱的地方已经痛的好像要裂了一样,也许真是裂了,膝盖下湿漉漉的像是血在淌。他低头看,看不出异样,心里知道其实是汗。微微一颤身子几乎扑倒,咬着牙根提酸软的手臂,看一眼墙上的时钟,才不过一个多小时。
周进洗澡大概也完了,也不知道他洗完后会下来打人,还是直接睡觉,晾他在这里跪上一宿。
霍一飞猜多半是后者。过了好久,屋子里愈发的安静,他“嘶嘶”的喘气声在安静里显得格外清晰,一声比一声更沉重。汗已经从膝下出到后背,衣服湿湿的贴在身子,更觉得冰凉冰凉。
霍一飞甩了甩贴在额头的碎发,颤抖的抬起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轻轻的飘起雪来。清雪在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泛着月光,仿佛透着淡青色。黑暗的夜似乎被雪映亮了几分。他忽然打了个寒蝉,心想怎么这时候下雪,进哥不会罚他到雪地里去跪罢。
这样又熬了将近两个小时,他已经跪得有些晕晕沉沉,腿麻的将近没有知觉了,手臂只是不断的颤抖,也像不是自己的似的,却像触了电一般筛糠一样,冷汗一颗一颗的往下落。他简直想放弃的放下手来,可双手连放下都不能够。连脑子里的念头也紊乱成一团,眼着窗外不断飘落的雪粒,在地上越积越厚,胡乱的想,是该盼进哥饶他在这屋里罚跪好些?还是他下来揪自己出去雪地里跪好?
屋里的大理石再冷再硬,总也比雪地强,自然是屋里比外面好捱。可整整一夜难熬的让人崩溃,还不如索性盼进哥下来,说不定他还早点接过藤杖来打;就算打过再跪,也能喘口气。
恍惚了一会儿,又想自己是不是跪迷糊了,那万一进哥不打,只是让他出去到外面跪呢。跪在冰冷的雪地,那滋味难道没受过?想那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快点昏阙,失去知觉罢。
他身子猛地一晃,藤杖压得两手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坠在地上,几乎跌倒。藤杖落地迅速被人从身后捞起,“唰”的一声,不轻不重扫在他腿上。
“起来!跪直了!”。周进只是平常音量,在静的渗人的屋里却显得震耳。
霍一飞颤抖了一阵,扶着地面慢慢的跪起来。
周进问,“想明白了么?”,不等他回答,就拿藤杖的一头剥解他的腰带。“解开!给我褪下去!”
霍一飞咬着嘴角,纵使万分委屈,也只得颤抖的手指解开自己腰带。手指都发僵了,不听使唤,摸索好一阵才解开。
斑驳纵横的伤痕一下子没有遮拦的露在视线中。有些深,有些浅,还有很多手术留下的伤疤。手术自然是一年前刑堂那一次。周进望了一眼就转开了头,但那种交叠遍布的伤口叫人过目也难忘。
霍一飞不知道是不是也想到,这些丑陋的伤疤一览无余落在进哥眼中,忽然身子轻轻颤抖。周进提起藤杖不由说话就“嗖嗖”连着五杖抽下去,五杖迅速在伤痕累累的麦色的皮肤上落出五道渗着血的浮痕。霍一飞紧紧咬着嘴角捱着,疲惫不堪之上再忽然捱到刻骨剜心的剧痛,眼前一阵发黑。
他一阵晃,就势几乎往前跌倒,连忙挪了挪手臂撑住。周进蹙着眉头低喝,“给我数着!”。扬起藤杖一下一下向他臀腿间抡抽。倒也不是打的很急,杖间留着2、3秒去给他回味疼痛,周进没在火头上,但□毫不手软。房中更没有它响,藤杖抡起又抽落在肉上的声音声声震人。
霍一飞紧咬牙关勉强数,“一,二,三……”,才数了不过十来下,就觉痛的坚持不住,也顾不得有没有规矩,跌撞着俯下身抽出一只手,死死堵在口中。呜咽还是直在喉间往嘴边冲。
周进见他堵嘴,知道疼的狠了,停了一分钟。允他半伏着地上嘶嘶剌剌的喘过几口粗气,杖头又毫不留情将他挑起来。
“一辈子飘着外面,一辈子不用受这苦。既然要回来,在我跟前一天,就得守我的规矩!给我跪稳当了,数数!数差了,别怪我不作数。”
霍一飞咬着拳头跪直,疼的浑身打颤。说实话,这藤杖上周进最多使了七八分气力,比从前厉害时还打的轻。怕也是看到了他那一身伤痕,就是要打,先看到也心软了。但霍一飞丝毫也不觉得力道轻弱,藤杖每一扫过,都像滚油似的往身上泼,像是把肉生生撕裂。十几杖过后骨头缝里也觉得像刀子往里砍,撕心撕肺,二十个数,他几次数不下去。
受刑处,藤杖杖痕紧密的排布在一起,渗出的血珠渐渐流成一片,伤已经渐紫了。周进罢了手,问,“多少了?”,霍一飞颤着喘着答,“二十……”。
“说!想明白了没有?!”周进喝,几杖又叠着伤抽下来,霍一飞喘气颤道,“进哥……”。
周进停手,看他,“怎么?想明白了没有?”
霍一飞手撑着地,额头的汗滴垂落在地上,恐怕周进再不容他说话,一边喘气一边道, “进哥……进哥……,何部长和上面的人开过几次会,……他们已经决定了要收手。只是国忠为将在外,……他不听话。国忠为父亲曾经是他们老资辈,……他……家底深厚。他坚持不回B都,何部长他们一时也不方便……怎么样。我们虽然出手,他们也乐意促成。”
周进不应。霍一飞疼得头晕眼花,手臂酸软勉强撑着地,胆颤心惊的等着。过了一会儿,“啪”一声,周进将藤杖甩在地上。
“没有上面支持,国忠为他能挺多久?我不惜把自己也放出去做诱饵,就是想稳住他,你心急什么?!上次葛老挥的事,不长记性啊!好了伤疤忘了疼,疤还没好,还想再把自己折进去一回?!”
霍一飞心想,我就是不要你拿自己的性命承担危险,才非得做掉国忠为不可。其实不只霍一飞心急,难道周进自己就不急?和记上上下下全都急疯了。外面的情势天天变化,每一日都风起云涌,H市黑道品流无比复杂,数百支帮会社团日夜争夺上位;扈家实力雄厚,虎视眈眈,还有叛变的赵森兄弟,多耽搁一日,就等于等着他多壮大一分。在内外的压力下和记没办法不当机立断。他知道进哥也明白眼下的形势,只是这当口,怎么敢去辩?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周进喝,“有什么话,说!”
霍一飞咬咬牙,索性直言道,“国忠为死死看着,兄弟都动不了。……后来这几批货,堂口几乎吃不下去。桑尼跟我说,他很承进哥的情,如果能帮我们渡过难关,他降价四成都可以。
……但是如果我们始终不能出货,他没办法,也只能辜负进哥。……他允诺了一个月时间,到现在,已经月尾了……。”
周进听的蹙眉。桑尼的话也算说的坦荡,他是个毒枭,他要靠出货养活手下一批人,假如和记一直接不了货,也不能怨他另投他人。周进顿了片刻,喝骂,“吃不下去,那是你的问题!你连堂口的事都摆不平,还主什么事?!”
霍一飞低头听凭斥责。过了一会儿,周进问,“桑尼说的其他的买家是谁?”
霍一飞道,“桑尼不肯说……。”。缓了这一会儿,先前打那二十多杖的伤口愈发疼痛的叫嚣,他拿手指抵着嘴边咬了一阵,才发颤的说,“不过……现在H市有实力的,不是扈家,就是赵森。……扈家刚刚遭乱,扈宇接过家族的事业还没安稳。多半……该是赵森。赵森有实力,也有本事……接这个线。”
他一边说,看周进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便试探着辩解,“如果让赵森和桑尼合作起来,很快就能壮大他实力……到时恐怕就更难控制了……。”
周进果然也没有着恼,似乎心里也认可霍一飞的话。他望着霍一飞,叹气般的口气道,“赵森是麻烦,国忠为更是麻烦。你这么肯定那姓何的能罩得住?他要有什么差池,维持不住,到时候上面就要拿高署被杀这事做文章,霍一飞,你能承担的了么?” 1
霍一飞伏地悚然。他自然不敢保证国忠为这件事一定顺利过去,也不能保证何部长那些人一定能罩得住。这样的事没法保证,他所能做只是尽力而为。若真的因为自己这个决定而牵扯出什么事来,甚至于连累到公司帮会,凭他一己之力如何能够承担。
这里的关系他当然不是没考虑过。可是事态所逼,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赢和输都是一张赌桌上的两副牌,赢面各占50%。霍一飞,他的确是在赌,赌的是凭他对何部长等人的把握,以及B都高层对此态度的洞察,还有他对国忠为背景身份状况前前后后仔细无误的调查,和他的确不会有任何漏洞的出手。他相信把握有九成。但九成毕竟是九成,九成赢也有一成输,面对周进质问,他也不禁轻颤,真怕被他一语成谶。
周进望他道,“今天打你,也知道你挨的委屈。咱们慢慢看罢。老实说,我也不敢把话说死,今天我打这一半,剩下5棍子,撂在这儿。假如是我料错了,今天进哥就冤枉了你,哪怕我还你25棍子,我也盼是我料错了。可是如果被我料对,剩下5棍,你去刑堂领!你连招呼都不给我打,就敢去做这样的大事!”
第 225 章
国忠为一死,他所带领的那一组班底本来就各有利益,到后来更加矛盾重重,此时已经基本四散。早已蠢蠢欲动多时了市黑道在不到几天的时间里便迅速卷土重来,重新瓜分市场,势头尤甚过从前,也从一个反面说明国忠为等人付出了整整一年时间,最后连性命都搭上的整顿,并没有取得任何成效。H市动荡了一阵子,各派势力因为争夺地盘和实力重组四下角斗,战火连天。但只经过了很短的一段时间,抢地盘不需要太久,几场大战之后,局面重新划分后很快稳定下来。表面看去,甚至一片歌舞升平,繁荣安定。
在平静的背后,蠢蠢暗流涌动。城北的谢老三突然间失手出事,方才提醒这些江湖大哥,真正危机还尚未渡过。
谢老三事儿出的很意外。国忠为死后,原本封锁和记毒品出货的警戒线都撤除了,霍一飞继续接了桑尼几笔货,并散给包括谢老三在内的几个拆家。谢老三是城北最大的拆家,他的市场也一直很稳定,在之前,他和周进合作上亿的买卖也有过的。不过在这个时候,尽管外面看上去一片平静,霍一飞领了周进教训后,也不敢大意,坚持小批散,小批出,宁可多跑辛苦几趟。
事后想,幸亏他时时谨慎,同谢老三走的那批货量少,涉及利益小,以至于警方不容易查下去。否则他们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这事牵连的面一定会更广。
谢老三久经此道了,区区百万的货,说实话他没大当回事。他从霍一飞这边接到白粉,100%高纯的海洛因一百万不过就是一纸包,已经是最后一道程序,原来他安排的人忽然闹肚子,谢老三骂了他一顿,一时找不到人,便自己带着这包货,和一个司机从货仓送到工厂。
一路都很顺利。一直到工厂的楼下,谢老三怀揣纸包下车。这楼下人多路窄,本来也比较拥挤,一群踩滑板的孩子不知道从哪忽然窜出来,迎面重重撞过。无巧不巧,和谢老三撞了个满怀。怀里那纸包一下子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