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儿远远看着扈中和,感觉他脸色异常的难看。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神情,是愤怒,痛恨,绝望,伤心交杂在一起的颜色。她看着扈宇同扈中和的对话,感到这件事情的发展,可能已经远非自己所知的程度。已经演变成什么样子她真的想都不敢想。
她心里有了疑惑,才发现今天到场的人几乎都是扈宇的亲信,或在公司中与他交好的部属,而公司的老臣忠叔,根叔那些人她都没有看到,这些是扈中的老兄弟,反而没有到场。外来拜祭的也都是扈宇在外的朋友,而H市有头有脸的大哥中没有人来。整个丧礼所有维持的场面的人全部都是扈宇手下,没有一个闲杂的人,感觉倒有几分像秘密发丧,恐怕太多人知道似的。这些一清色黑西装打扮的人都仿佛是一个模样,他们在这里走来走去,就像圈起一个牢笼,要把什么秘密围困在里面。
到正午十二点前,落棺合墓,硕大的棺材缓缓安葬在早已选好的墓穴中。落棺后,墓穴里还有一侧空置,墓碑上刻着二妈的名字:苏铃美。另一侧也是空白,那是为将来扈中和百年之后留的。不管怎么样,扈中和与这个后妻的感情还是十分好的,尽管她是个那样艳俗的女人,但扈中和却希望与她生同裘,死同穴,长埋一世。泳儿不禁唏嘘,姑姑的一辈子也算过的幸福了,衣食无忧,挥霍无度,为丈夫生过儿子,死后,有爱她的人等着与她合墓。自己这一生也未必及她,等自己死的那天,她的丈夫会在墓碑旁留出一侧空白,等着有一日与她合墓吗?自己为他牺牲了一切,连亲人都牺牲了,连良心都不要了,可是到死的那天,他是否还记得自己?
她哭了一阵,拭干眼泪,心里跟自己说,既然已经选了,就不必后悔,是生是死都是自己造孽。事到如今,便是她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第 217 章
平复了一会儿,她又侧头去望扈宇。扈宇也看见这个墓碑,他看着合葬的墓碑心中会做何感想?他的母亲才是父亲的正室,却远远葬在另一个山头,与扈中和生死与同的永远不是她,而是另外的女人。扈宇嘴角紧紧抿着,太阳眼镜遮了他的脸,看不到太多表情。泳儿心中一阵抽痛,为了自己的男人,终究是心疼,但想要上前安慰他几句也不知该说什么。
扈中和被两人搀扶着,从手下手里接过一束百合,屈身放在墓碑前面,伸出手抚了抚墓碑上的照片。他的手明显干裂了一道,像他这样养尊处优的人,竟能在几天内形容憔悴到这般。他默默看了照片一阵,陡然直起身来,就头也不回的转身走。
扈宇抢了几步跟上。扈中和这忽然一走,原本跟在他身边的人忙不迭转头追,直追了好几步抢到他身边,才生硬的左右跟着。那样子竟是十足怕他会跑了一样。
到外面车早就在门口等了,扈中和被左右的人簇拥着,走到中间的一辆车前。扈中和坐上车,扈宇便招呼那辆车的司机下来,叫来小置去开车。小置是扈宇心腹亲信,平时不离左右,泳儿看着又是一怔。她以为扈宇会直接送她回外郊去,但扈宇招了招手,招呼她过去,然后揽着她一起坐到后座。一路上,车上没有一个人说话,刚刚办过丧事,这时只怕也没人有心情聊天。
回到家里,前面几辆车的人已经先到了,大门口和楼下的花园里三三两两站着不少人。泳儿也顾不上细看,紧跟着扈宇和扈中和进屋。别墅里面倒没有什么人,只有两个佣人迎上来,帮扈中和褪下外衣。自从扈宇和扈中和闹翻后,泳儿也很久没有回家过了,但见这件客厅华丽的装饰,真皮沙发和地上铺的毛毯都老样未变。窗口真丝窗帘半遮着,四下里的陈设也还是从前熟悉的样子,那些全是贵重的古董和世界名画,她也不禁感叹扈中和平日都是生活的这样舒适和奢侈。
扈宇道,“爸爸你也累了,要不早点休息?”。扈中和看也没看他,换了外衣便转身上楼。泳儿正觉尴尬,扈宇却拉了拉她道,“你在这儿坐会儿。”,转身,也跟着扈中和上楼去了。
到房门前,扈中和半倚在床头,合着双目,不知是睡了还是在养神。扈宇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也没有立即进去,不知道他看着床上的父亲心里在想什么。扈中和睁开眼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扈宇走进几步,道,“爸爸,你也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要保重身体。”
扈中和略直了直身子,倚着床头坐起来,望着扈宇微微显出一丝笑。“你翻来覆去,只是说这一句么?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我会保重身体的。”
扈宇又挨上两步,挨近到扈中和身旁,许久咬了咬嘴角叹口气。“爸爸,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儿子不孝,总是不能尽爸爸的意。如果您心里有气,只管打我骂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管什么责罚我都能承受。”。他提起手里一根粗壮的藤条,摆弄了一阵,缓缓的放到床一边。丑陋的藤条躺在柔软的丝柔床单上,像个不协调的侵略者。扈中和也低头望了一眼,他自然也认得这是他从前经常用来训打扈宇的,藤身上仿佛还粘着陈旧不清的血迹。
扈宇道,“但是,不管我怎样大,始终还是你儿子。”
扈中和也缓缓抚弄着藤条,抬头望了扈宇,“事到如今,还说这些话,还有意思么?你拿回去罢,这样碍眼的东西留着做什么?从此以后你也不必再来,有这些人替你看着,还不放心么?”
扈宇当下站起身来,像是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没有出口。越想要说什么,越发觉原来真的无话可说。真的,事情做到这一步,他还想说什么呢?但其实在扈宇心底,有千言万,想质问,想狠狠的发泄。他想问他为什么那么爱那个妖艳的女人,死后也要跟她合葬在一起。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想过他和他的母亲,他到底记不记得他还有自己这个儿子,还有一个叫阿宇的儿子!这个父亲,在他眼里永远时远时近的父亲,有时他觉得他待自己也亲近,当他拿T市的事业向周进手里换自己性命的时候,他也曾感动莫名。在他身陷险境的时候他会不顾被炸死的危险,冲进火场救他性命。但那统统是在扈璨不在的时候。一旦有了扈璨,一旦有扈璨在身边,扈宇永远要排到第二位。排在扈中和心中的第二位。为什么?难道只因为扈璨傻了吗?还因为他智商五岁还只是个可怜的孩子吗?
扈宇咬牙切齿的转回头,转身欲走。到门口还是忍住,吸了口气回身道,“爸爸,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还是保重身体,好好休养,这样才能叫人放心!”
扈中和冷道,“给我滚!”
扈宇愣了愣,拉住门把猛地一把拽开,踏出屋,反手狠狠摔上。“嘭”的一声震得他耳朵也
一痛,他恐怕再缓片刻就忍不住要后悔似的,头也不回的下楼。
楼下的佣人和泳儿也听到这一声,泳儿连忙抢上几步上楼,和扈宇迎面撞在楼梯上,泳儿问道,“出了什么事?”,她抬头向楼上去望,但没有看见什么动静。扈宇摇头,一把拽着她手腕,拖着她到下楼。泳儿担心他跟扈中和起了什么争执,但扈宇不给她过问,也没办法。两个佣人连忙站着,战战兢兢道,“大……大少爷。”
扈宇淡淡道,“老爷身体不好,你们好好服侍,别有差池。”
佣人连忙点头应承。泳儿满眼疑问望着扈宇,扈宇望她一眼,仍然不松开她手腕,道,“我们回家罢。”
从花园穿过的时候,泳儿仍然看见许多三三两两的男人散在角落里,低头窃窃私语,目光无时无刻不紧盯着周围。尽管手里没家伙,但泳儿相信他们怀里定然都踹着枪。直到车上扈宇才松了她,泳儿坐到后座,一路从反光镜里望着扈宇的脸。车已开到极快,扈宇仍然不断提速,发泄一般。渐渐的除了那种行驶中“呜呜”的轻微声,周围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泳儿终于问道,“阿宇,你对爸爸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叫人把爸爸关起来了?”。
她声儿也发颤。在安静的车里不禁寒栗,不知是寒扈宇听到后怎样的反应,还是寒这句话本身的内容。泳儿紧紧望着反光镜,等扈宇脸色铁青,她想多半扈宇会恼羞成怒,甚至将这个多嘴的女人一掌摔出车外。他竟能软禁了自己亲生的父亲,泳儿一度以为自己够了解他,此时方觉得,似乎还远远不够。扈宇的阴狠扈宇的手段,仍然让她隐隐感到不寒而栗。
但过了许久,扈宇也没有回答。他甚至面色平静,仿佛没听到这句话一样。泳儿咬了嘴角道,“阿宇……”。
扈宇忽然转过头来。泳儿下意识的一惊,下半句没有问出口,扈宇道,“我饿了。”
泳儿怔了怔,道,“想吃点什么?”
扈宇笑道,“想吃你做手擀面,天真冷,喝点热汤舒服多了。”
泳儿抿住唇角望着他半晌,轻轻的点了点头,“好,那快点回家吧。”。说完,只感到自己浑身再也没有一点力气,疲惫的靠在后背上。过了一会儿,眼泪无声的滚落下来。和姑姑的死亡一样,她再次选择了纵容,放弃哪怕是最低的追究。泳儿知道,也许她这一次沉默,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另外又一桩坠楼意外,扈中和最后一丝机会也没有了。姑姑的血冤,也永远没有再翻案的机会。她为自己的软弱和自私无颜相对。
可是她是怕死吗?怕惹到扈宇恼怒杀了她吗?不是。自从嫁了他,备受冷落,表面风光、背地苦楚的两年,她早已无数次想过自杀,早死一日未尝不是解脱。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这样爱他,他的倔强让她忍不住心疼,扈宇一心要博取父亲的认可和疼爱,最后却弄到这种地步。但他却强做没事的样子,回头问自己要热汤面吃,即使泳儿的心再坚决许久,怕也不忍心伸手打破这份温馨和幸福,虽然可能只是泡沫般触手可碎的幸福。
国忠为没有回B都。按着原本从何部长那里透出的消息,接班的人早就到了,国高署最迟该在中秋前交接工作。但中秋后周进一直等了半个月,上边始终没有动静,显然国忠为已经改了主意。
国忠为和上面改变安排的内情外人无从知晓,一时间,江湖上处处猜测之声。政府停整的大势早已经定了,各帮各派都纷纷着手于动荡过后势力分派的争夺,国忠为迟迟不离H市,让众人心中难安。尽管如此,仍然有很多人寄希望在国忠为因琐事耽搁,但其他见事精明的大哥们已然隐约猜到,事情不会这样简单,这一场波动半国的整顿行动只怕不能够如期结束。
很快种种的猜测随着时间明朗起来,并一致指向同一方向。到一个月后,那几乎已经成为众人皆知的秘密。当初出卖周进给警方的线人再次浮出水面,这回,赵森兄弟打着反周进的旗号,同国忠为之间的合作显得有些堂而皇之。
在中秋节那天国忠为出面为难,周进已经知道他不会无故刁难,其中必有因由。如果说这场失败的整顿到即将收尾处,最后忽然又有了转折契机,这个契机只能是赵森。周进早也在担心这点,为此,他下了重本,主持江湖场面,大张旗鼓,极尽张扬之事,为的是为和记打气壮势,压制赵森愈演愈盛的气焰。赵森也明白他意图,中秋节一晚,他使尽了浑身解数百般阻扰,虽然周进及手下众人见招拆招,步步化解,赵森占不到便宜,但还是给他闹出一场命案,可见他这些年积蓄的实力绝不是泛泛。
当下周进便敏感的跟霍一飞说,倘若当时的场面圆不下来,自己很可能便陷在国忠为手里。事实证明他确实不是杞人忧天。中秋节之后,赵森跟国忠为之间的联系很快得到进一步的发展,无疑也是因为国忠为看到赵森在和周进争斗中可以利用的好处。从这点来看,这头一步较量竟是赵森虽败却胜,周进虽胜却败。
因为在这样时局下,周进已经骑虎难下。一方面,H市毒品市场空荡已久,数万等货的买家早已经饿的饥肠辘辘,再空下去,这些人只怕要到外面去觅货了。这样关口一开,结果势必是引狼入室,像T市扈家这样野心勃勃的江湖帮派比比林立。另一方面,周进要力保毒品市场不失,不得不挟持阿秋,凭阿秋名义拢络缅甸Ryic等人为首的各路枭雄,重组局面;一面同泰国的桑尼合作,输入大量的现货抢占市场。他明知道赵森和国忠为紧盯在侧,但若有稍微迟疑,只怕就因畏首畏尾失去先机。
第 218 章
然而周进跟桑尼的第一笔货就出了状况。
走这一笔货周进已极尽小心,几乎草木皆兵。货没有寻常规途径从海上进来,当时国忠为召集了全部警力,将整个H市所有的关头看得水泄不通,海上的货已经进不来了。但桑尼有桑尼的办法。这个胖子,他拿出一笔小钱,在中国边境找了许多贫穷的农民,把小包的白粉装塑料袋里让他们吞进去,用身体来运毒。小部分人塑料袋坏在胃里,毒死了,但大多数人还是勉强把货送了进来。桑尼约了周进几次,但在国忠为全力部署下H市几乎水泄不通,
任何货都难以走动。
直到一周后周进才跟桑尼约了见面。在近黄昏十分,外郊一个偏僻的地下停车场,周进仅跟应七两人,和桑尼在这里秘密碰面。
黄昏已经十分昏暗,在影影绰绰的停车场里,更显得昏黄。仿佛透出一种阴森。桑尼早已在这里等了,两人见面,依泰国人的礼节热情的拥抱。他一谈笑,阴森的气氛才仿佛忽然缓转。
桑尼也不废话,拿出一包样货摆在桌上,老规矩收货验货。两人不是第一次交易了,周进也十分慷概,显得信任,摆手请他收起来。桑尼便回头叫了人吩咐几句,两个人和应七一齐出门。桑尼自然不可能把货带在身上,应七跟他们到另一处去收货,收到货后,周进才交钱。钱跟货永远不能同时出现,除非是小额的验货另算,这是江湖上通常的做法,为了防止交易同时落证,另外一方面,也是卖家与买家之间的互相警惕。
当时桑尼看着两个手下跟着应七离开,才笑起来,“周老板,最近这样紧张,我差点以为这批货出不了了。怎么周老板越来越谨慎了。”,周进笑道,“老话说的好,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我怕有钱赚没命花啊。”
两人大笑,彼此寒暄。但是在那种情形下,其实没有人真的有心情说笑。收货的地方并不远,只不过要沿着山路开车过去,比较崎岖,但即使如此也不会花费太长时间。应七一拿到货,周进便交钱,如果一切顺利,也不过是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随后大家就应该去喝酒摆庆功宴了。但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桑尼一颗心时刻砰砰直跳,肥硕的身下甚至出汗,不时撩起外套煽里面的衬衫。不用说,所有人都非常紧张。
半小时左右应七果然打回电话来,说货已经收到。周进接到这个电话,一颗心才算落下来。
应七收到的货会直接送到“工厂”,毁炉加工,现收现验,到桑尼离开的时候,这批货基本已经可以“出厂”了。也就是为什么周进不验货,他根本不必担心桑尼的货质问题。
桑尼也收了现钞,咧嘴一笑,此时紧张的气氛方才真的一扫而空。桑尼操着不甚熟练的中国话道,“周老板,晚上有什么好消遣?”
周进笑道,“H市满街是灯红酒绿,随便什么,都够你桑尼玩了。”
桑尼大笑起来,捧着自己肥肥的啤酒肚子,“不错。H市繁华热闹,我喜欢这个地方。”,他笑眯眯的望着周进,意思也十分明显,如果这笔货走的顺,他准备在H市常做下去,这是一个繁华的遍地流金的宝地。对桑尼来说,他自然也寄希望借着周进的势力,在H市打开市场。否则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顶冒着极大的风险风险出货。
周进道,“桑尼老板,不急消遣,我带你看点东西。”。转身带路。桑尼怔了怔,挥手止住跟随的手下,不做声色,跟周进穿过停车场,来到后面的空地。天色已经很昏暗了,宽阔的场地角落有乱七八糟的厂房。周进在前,七拐八绕的穿梭在厂房中间,不知道要走到哪里。两边都是堆积的杂物,光影绰绰,仿佛透出阴森可怖。
若是一般的人恐怕就不敢再往前走了。毕竟是在周进的地方,谁知道他有怎样的安排。若是这后面有什么埋伏,只怕是无处可逃。但桑尼面无惧色,毫不犹豫跟着周进,毒枭的胆识和果断在这一刻方显。一直走到其中一个厂房中,在一堆杂乱的东西后面,露出斑驳的一扇门板。周进伸手推了推,在门上敲三长三短的信号。
桑尼不禁变色,望周进道,“周老板,你这样信任我?”。
周进笑道,“我是个混江湖的,不懂那么多商人的把戏。我做生意求的是个投缘,做就信得过,不信就不做。”。他在墙皮上推一把,推出一个极其隐秘的暗门,门吱吱的推开,里面昏暗幽长,显得森阴可怖。
但直走到甬道尽头,才看到一处开阔的空地,地上堆满了大只的塑料箱,七、八个人在忙忙碌碌。
这个停车场连着后面一片空地被一个投资商买下建厂,现在看自然是幌子,其实这里恐怕就是和记其中一个“工厂”。周进轻易也不下“工厂”,桑尼跟着他前后看了看,“技工”正在忙着熔炼,那正是应七刚刚从他那里提取的货。流程十分专业,不下于一个化学品加工厂。但从表面上看去,除了几个玻璃瓶子你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两人坐下,桑尼道,“周老板,我看到你的‘工厂’后,更增加跟你合作的决心。”
周进却十分坦白,“老实说,我手上现在能走货的‘工厂’算上这里,只有三、四个。条子死死看着我。我现在的生意并不容易做。”。桑尼又哈哈的笑起来,他说周老板,你自诩是混江湖的,可不知道商人怎么想,商人做买卖最重要的是投资。说白了,就是放长线,钓大鱼,你周老板就是H市最大的一条鱼啊。
周进一笑。两人心照不宣。在这样的时候,双方都在努力寻找契机,上面的打压越狠,下面对抗也就越不断,对持永远不能消除。树立桑尼合作的信心,这对来说周进十分重要,毕竟他生意现在还处处都是荆棘,不给对方看到肥厚的利益,很难保证他坚决的走下去。对桑尼来说也是一样,他目光长远,不惜于一时的利益得失,甚至可以稍微损失。求的日后长久的发展。这就和当初周进帮OU对付Fsk一样,都是在扶植帮助对方的同时得到更大的机会。如果这个交易稳妥,才是最大值得庆功的事。
从“工厂”出来,应七早已联系好饭店,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正要尽快离开,一辆车缓缓开进来。
这里是外郊,车少,停车场也近半荒废。但也不是一辆车都没有停进来的,这辆车开进来的时候,守在门口的人一怔,没待反应,车子已经缓而不容人阻拦的滑进来。桑尼在前,周进在后,正要离开的时候,桑尼一抬头看到这辆车,猛地回头推周进,“快走!”
桑尼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但凭对方开车的速度,他知道这不是自己人。反应也极快。周进却认得开车的是警察,立刻反手去拉车门,但是已经迟了,那车转眼间就已经冲到跟前,忽然“啪啪”几枪扫到车门上,周进不得不缩回手。桑尼在周进前面,抄起一张折椅抡起来猛地向车砸去。哗啦一声挡风玻璃砸的粉碎,里面的人乱躲。凭这档隙,周进拽开车门拉上桑尼,车子“吱嘎”打一个横,横向冲开十几米。
车里的警察缓过神,紧追上来子弹横扫。周进疾速摆开,直向出口方向冲去,但从出口开进来足有数十辆的警车,一下涌进来,将整个停车场围堵的水泄不通。
桑尼喘道,“这些是什么人?”
周进道,“警察!”
桑尼怔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不对在哪里。因为开进来的虽然是警车,但是全部偃旗息鼓,既没有打警铃,也没有其他任何动静。如果不是挂着警牌这更像是暗杀的杀手。当时桑尼只是喃道,“不会又是警察抓贼寻错路了吧?”
周进一咬牙,“这回就是冲你来的!”。疾速倒了几米车,暂时躲在一根水泥立柱后面,前面黑压压的一片,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了,看不清有多少车,但听四下“乒乓”的枪声响,炸起的点点火星偶尔照亮黑暗的停车场。
桑尼大骂着,“x!”立刻想到,“我们手上没货呀,条子抓了你我有什么用?难道是你的‘工厂’露了?”
周进不知道他说这话是否在试探自己,自己岂能真的领他进“工厂”?刚才那“工厂”完全是空的,里面根本没有货。这一点,桑尼也应该想的到的。警察这会儿找上门,的确是什么用都没有,可是国忠为带这些条子真的是来抓毒贩吗?在这当下他心里也不由沉凉。他已经千小心、万小心,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始终是防不胜防。周进不怕国忠为明刀明枪来跟他对抗,怕的只是事情没这么简单。
那不过是火光电石的一霎那,不过一两秒的瞬间,周进猛地搂起油门斜下直冲数米,车一下转出水泥立柱,和前面的车迎面相击。那车躲闪不及,里面人掏出枪连搂了两梭子,微冲的火力像爆炸了一般。那车被周进的车撞的横翻出去,发出极其难听的声音,刹车不住,直向着一边墙壁撞去。半个车头撞进了车身里。周进撞开这辆车,对方已经有些乱,桑尼掏出手枪一枪一个,打中不少人,但自己这车玻璃也已经被打的粉碎。他四下去找自己带来的人,根本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