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这就去!”
打发着小海去了,周寒却也睡不着了,垂着眼心神不宁靠在塌上静静等着。不多会便见周管家推门进来,急匆匆到了周寒塌前:
“二少爷。”
周寒坐起身:
“周二叔。坐下说吧。”
周管家在塌前坐下,压低了声音:
“我把韩将军领到大厅上了茶,跟他赔了不是,说您的腿不能动不能出来见客,然后陪着等了会。韩大将军那脸色,黑的像要打雷似的,等舅爷一跨进大厅,韩大将军就把我赶出来了,里头就韩大将军、韩公子和舅爷。韩大将军不是一般人,我也不敢在门口听,叫小海远远守着,我就过来找您了。您猜着这到底是有什么事啊?”
周寒听了,一时不做声。
周管家顿了顿,凑近了周寒又小声道:
“看这样子绝对不是小事。一直听说韩家小姐身体不好,卧病在床多年,是个扶不起来的病秧子……少爷,你说这会韩大将军找上门来,会不会是……这韩家小姐……”
他看看周寒,把话头打住,没敢再往下说。
再过两个多时辰就是接亲的吉时,这会说这些话,未免太不吉利了。
周寒没有作声。
他靠在塌上想了半天,心里想出来的,也正是这个可能。
能让韩大将军成亲前一日的深夜亲自找上门来,连随从都不带,绝对不会是为了什么小事。
若说因为婚礼的事找上来,不大可能。陈策与韩小姐成亲的一应事宜,几乎都是周管家帮着操持的,周管家这阵子几乎没几天在周家,倒全泡在陈策的新宅院里了,成亲相关的大大小小事宜都是亲自过手。周寒也早就嘱咐过周管家,韩大将军身居高位,又只有这么一位宝贝女儿,排场上决不能委屈了,一应成亲所需所用都挑着最好的来办,千万不能叫韩家挑出一星半点儿的不满来。
周管家是老人了,当年周老妇人嫁周家老太爷的婚事,他都跟着操办过,里头大大小小的事项没有他想不到的。若说是陈家在婚事上有什么做的不合适的叫韩大将军找上门来,周寒觉得再没有这个可能。
所以只可能是韩家那边的事了。
以韩大将军这样的威望,肯定是做不出悔婚这样的事来。就算不为自己名声着想,难道不为他女儿的将来着想?成亲前一日悔婚,这位韩小姐将来就别想着再嫁到清白的好人家去了。
眼下正是深秋,春秋难熬,不少身有宿疾的人到了春秋容易犯病。如果这位韩大小姐真如传说中那般是个药罐子病秧子,那么……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想到这里,周寒脸色不由一沉。
他一点都不在乎陈策能不能娶到韩家女儿,也不在乎韩家小姐的死活。他在乎的是,如果陈策的婚事告吹,那方青梅——
她肯定会头也不回的撇下自己,回到陈凤章身边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肯定猜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哈哈。

☆、第54章 陈凤章成亲

  心神不属等了半个多时辰,小海急匆匆跑来回报:
“少爷,舅爷刚送韩大将军和韩大公子走了。”
周管家听了站起身来:
“我去门房看看。”
说着便急匆匆出门去了。
小海便陪着周寒又坐了会,看看外头没动静,然后问道:
“少爷,要不我伺候着歇下?”
周寒看看门外,沉声道:
“再等等吧。”
陈策向来行事周到,韩大将军夜半来访不是小事,不论是什么事,他肯定会有所交代。
果然过了片刻,书房外传来脚步声,然后陈策便到了门口,往里看看周寒,眼中带着歉意:
“大半夜的,把你也扰起来了。”
小海随即看事的退出去,把门也严丝合缝的关上。
周寒坐起身,指指一旁的凳子:
“凤章兄,坐下说吧。”
北方深秋的夜里已经很冷,陈策走进来,身上寒气尚未散去,可是面上神色却是波澜不惊:
“这阵子忙的焦头烂额,也顾不上来看看你。腿可大好了?”
“一日好过一日,再过阵子就可下地了。”
陈策点头:
“嗯。”
两人相对沉默了片刻,陈策缓缓开口:
“明日的亲事,仍然要照常进行。”
周寒不作声,听他轻叹口气又道:
“韩大将军刚才来告诉我,韩家小姐……逃婚了。”
周寒听得一怔。
这答案,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陈策看看他神色,也跟着苦笑:
“听说韩大将军来,我猜了万般可能,再也想不到这么一回事。韩大将军说就是下午宴席热闹的时候,他们都忙着在前院待客,韩家夫人少夫人也都在内院忙着招呼各路亲朋内眷,韩家小姐那边没人留意。谁知晚饭的时候人就不见了,房中细软也都收敛一空,韩小姐只留了一张字条在桌上。韩家不敢声张,悄悄的派人手将京城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却没找到人。韩大将军猜着,只怕韩小姐这会人已经出京去了。”
“……”
周寒听得哑口无言。
不是说是个药罐子病秧子,病的起不来床吗?怎么还能有力气逃婚?
所以坊间关于韩小姐的种种传闻——果然都是假的吧?
这韩小姐也真是不是个一般人物。连带想起方青梅干脆利索一纸和离书将他休掉的事迹,周寒顿时觉得,这些将门教出来的小姐,果真个个都不走寻常路。
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能问道:
“没了新娘还怎么成亲,那韩大将军——怎么说的?”
自己女儿捅出来的篓子,总要对陈家有个交代。
陈策苦笑:
“韩大将军看样子快被韩小姐气疯了。说都是他教女无方的错,若是我此时决定将亲事取消,他绝不会怪罪于我,明日会亲自上门来向父亲赔罪。”
周寒听了不语。
韩靖能说出这一席话,已经算得上是位君子,不欺陈家此时失势。
但这番大方的话听听就罢,却是万万当不得真的。
韩靖一世英名,如果陈策此时取消婚礼,韩小姐逃婚的事传了开去,就等于公然与韩家撕破了脸,不光韩靖面子扫地,连韩小姐这辈子的名声,也就一起赔进去了。固然韩靖位高权重韩家势大,可是一样也得沦为众人笑柄,被人指点教女无方。陈家日后与韩家只怕也会势同水火。
可是如果把这事圆了过去,不管将来陈策做不做的成韩家的女婿,韩家都会承了陈策这份情。
方才陈凤章一上来就说了明日婚礼照常,看来他也明白这些情势,也已经做了选择,决定要顾全两家面子,顾全韩小姐的名声,也顾全韩家与陈家的关系。
“我已经与韩将军商量妥当。明日照常接亲,韩家会暂且找个合适的丫鬟来代韩小姐成亲,先把事情圆过去。”陈策看看周寒,又道,“韩家已经遣人悄悄的去找韩小姐。我跟你说这些,也是想麻烦你托知己口风紧的朋友,帮着找找人。韩小姐手头现银不多,细软不少,肯定要去当铺兑现。周家生意上的人面广,说不定能听到可靠的消息。”
周寒点头:
“这个好说。凤章兄最好还是叫韩家列出个韩小姐随身细软的单子来,明日我叫夏掌柜找几个当铺靠谱的朋友,叫他们照着单子多留意着些。”
顿了顿,他终于没忍住:
“凤章兄,这事——你可想好了?”
陈凤章笑笑,站起身来:
“这不光是为了韩家,也是我该有的担当。如今这种情势下娶韩小姐进门,我心中知道对她亏欠良多。如今这么一来……倒也算是扯平了。不多说了,你早些歇着吧,我就不再打扰了。”
走到门口,他又回过身来嘱咐一句:
“这件事,暂且不要让父母亲和青梅知道。”
次日,陈凤章的婚事办的热热闹闹。
陈家公子陈策身着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迎亲的路上,不知多少百姓围观,赞叹新郎官气派出众相貌不凡,难怪能被爱女如珠出了名的韩大将军选为女婿。
满京城都知道韩家视若掌上明珠的小姐要嫁人,韩大将军的乘龙快婿还是号称“京城四公子”之一的陈家少爷陈策。为两家牵线保媒的两个媒人也都来头不小,一个是福王爷,一个是兵部尚书徐朗。陈家虽抄家失势,婚事却办的风风光光,排场十足,为了婚事特意置办了新宅院,门前排队送礼的把门槛几乎都要踏破,连当今圣上都特意下旨赏赐,给足了韩陈两家面子。
这场亲事,可以说丝毫没有委屈了韩家小姐,没有辱没了韩家的门第——更没人知道,迎亲的轿子里坐着的,是李代桃僵的假小姐。
陈禀和陈夫人当日去了成亲所在的新宅院受新人行礼,周家别院这边上上下下也倾巢出动去了那边帮忙,反而显得冷清了不少,只剩了门房和厨房几个下人。
周渐梅方青梅两人待在书房,两人一个百无聊赖靠在塌上看书,一个趴在书桌上对着绘本描像。周寒翻书翻的烦了,便索性搁下书,不出声看着趴在书桌前的方青梅,倒也兴味十足看了好久。
半晌相对无声,周寒正想着出声提醒方青梅别累着眼,外头一个小厮在书房门口探头探脑。周寒留意到动静,坐起身出声道:
“什么人?进来说话吧。”
那小厮十三四岁年纪,看样子面熟,应是一直在门房上看门值守的,不常到内院,站在门口拘谨的行个礼,也不敢进来,手里举着两封书信,看看周寒又看看方青梅,小声道:
“少爷少奶奶好!夏掌柜派人从粮铺送过来两封信,说是从扬州捎过来,给少爷和少奶奶的……周管家小海哥他们都不在……我怕耽误了正事,就赶紧送过来了……”
说着话他却站在门口,看看周寒又看看方青梅,抬着手也不知该给周寒还是给方青梅。方青梅见状,起身走过去接过信,笑道:
“辛苦你跑这一趟。我荷包没在身边,回头一定叫小海赏你。”
小厮腼腆笑笑:
“都是应该的……那我下去了。”
说完鞠个躬转身便一溜小跑出去了。
方青梅看着他的样子不由笑着转过身,边往榻边走边低头看看手里的信,看到下面一封,面上神色怔了怔,随即面色如常的笑着将信递给周寒:
“这一封是你的。”
说完又觑着周寒,揶揄的拖长了声音笑道:
“鸿雁在云鱼在水,唉!惆怅此情难寄~”
周寒接过信低头一看,面色也忍不住一变。信皮上清秀小楷写着“周公子渐梅亲启”,下头名字署了一个“令”字。
他心中暗恨一声“误事”。
事情来得太巧,偏偏今日信送了来,又是门房不懂事的小厮接了信。若是周管家或者小海在,见了此信必定不会当着方青梅的面送过来了。他顾不上拆信,先急着去看方青梅脸色,谁知方青梅拆了信在书桌旁看着,也变了脸色,抬头看他道:
“周渐梅,嫂嫂信中说,老妇人和夫人……都病倒了。”
周寒一听,将手中的信一丢:
“我看看。”
方青梅三步两步到塌前将手中信纸递过去。周寒接过信纸细细一看,脸色也变了变:
“母亲是旧疾复发,几乎每年秋天都犯,应不会什么大碍。倒是祖母……看大嫂字里行间,祖母似乎病的不轻,已经连日卧床不起了。她老人家的身体一向硬朗安康,从来没什么小毛病——”
他皱皱眉,没有再说下去。
往往越是平日身体健壮不怎么生病的人,才容易病来如山倒。
方青梅看看他脸色,知道他与周老夫人祖孙感情深厚,小声安慰道:
“周渐梅,你别太担心了……周老夫人她和善慈祥,肯定不会有事的。信上落款已经七八天前,说不定这会已经好了……”
说着说着,她声音越来越小,也没了什么底气。周老夫人毕竟快七十的人了,人一上了年纪,就什么事都说不准了,这话还不如不说。她索性闭了嘴,仔细想了想,又分析道:
“如果老妇人真的病的严重,这会就不会是大嫂写信告诉我们了,周老爷肯定会亲自写信召你回扬州去的。”
这话倒还有几分道理。
周寒听了,面色稍霁,心神也略微定了下来:
“是这个道理。”
两人对着又坐了会儿,周寒思来想去,到底还是不放心,索性坐起身来:
“我还是不能放心。等小海晚上回来就立刻收拾行礼,明日一早便出发回扬州去。”
方青梅皱了皱眉,想开口劝阻他。可是转念想想,周渐梅一片孝心,着实不好阻拦。她半天没有作声,最后起身道:
“你先别太着急。我叫人去找夏掌柜,叫他把送信的人请过来问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你们都能猜出来,果然我的套路太老了。。。
明后天单位有点事可能会出差,不一定能更,我尽量哈~么么各位亲

☆、第55章 南下遇徐扬

  等夏掌柜带着传信之人赶到别院时已经过了晌午。
捎信来的是扬州一家粮行的管事,姓尚,周寒见过几次他到周家与周冰商量生意上的事,向来应该对周家的事应该也有所了解。这位尚管事见了周寒行过礼,然后便将知道的都一一道来:
“临来的前一天我去见大少爷,看到府上有大夫来,就问了问众人安。大少爷说老夫人是半个月前病倒的,扬州那几天下了雨突然起了北风,老夫人那天正巧出门去白马寺烧香,回来就染上风寒病倒了,着实的重病了几天。不过大少爷说,延医问药之后已经稍有起色,只是这病来得太急,她老人家又上了年纪,恐怕是伤了根本了,怎么也得将养几个月才能缓过劲来。”
“那夫人呢?”
尚管事想了想:
“倒没听说夫人病倒的消息,想必不碍事吧?”
夏掌柜在一旁也听着,便开口宽慰道:
“二少爷放心吧,若是真有什么,老爷和大少爷必定专程让人给您捎信了。既然没专程来说,想必老妇人没什么大妨碍。”
周寒听了这番说辞,终于放下心来几分。
方青梅向二人道了谢送他们出去,回来看周寒仍是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仔细思量了半天,坐到周寒塌前,好声好气的同周寒商议道:
“老夫人如今病着,我知道你不能在跟前伺候着她老人家心里很不安。但是李先生说你的腿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能不颠簸还是别太颠簸着。不如这样吧,周渐梅,我明日就动身回扬州去伺候着周老夫人和夫人,代你尽孝。”
周寒听完这话,仔细思量了许久,然后抬头细细看了方青梅一眼,目光中有感动也有谢意,更有一抹掩不住的高兴。
方青梅被他盯的有些别扭,连忙解释道:
“你不用这么感动的样子……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和离的事儿,我替你尽着孝也说得过去。周老夫人应该不会什么大碍,等过个半月二十天你可以下床了,再赶回扬州去也不晚。这样你就放心了吧?”
周寒听完微微一笑,放柔了声:
“我不是不放心。是觉得得辛苦你,得长途跋涉赶回扬州去,还得替我在长辈跟前尽孝。”
方青梅拍拍胸脯笑道:
“你不是也替我在父母亲面前尽了孝心吗?还把他们哄得那样高高兴兴的。人心换人心,我帮你做这些又有什么。反正母亲身体这阵子也大有起色,既然你没什么意见,那就这样定下来了,我这就回去叫长寿收拾行装,明天一早就动身。”
陈禀和夫人当晚仍回了听雨苑来住。
当初与韩家议亲的时候,韩家已然退了一步,韩靖当面对陈禀说,韩家五个儿子,也不缺姓韩的孙子,绝没有让陈策入赘的道理,将来二人有了儿女也必是姓陈;不过就是韩小姐身体十分孱弱,因此恐难在公婆跟前尽孝。
这话说白了,就是希望将来女儿女婿单过,不必在公婆跟前立规矩。
方青梅下午收拾了行李,晚上便去听雨苑,说了周老妇人病倒自己要回扬州的事,然后与父母亲辞行。一边是儿子跟了媳妇单过,一边是女儿又要远走扬州伺候公婆,陈夫人虽嘴上一直嘱咐方青梅到了扬州要尽心尽孝,可是笑的却始终是有些勉强,叹道:
“是我们带累了你。人家的父母有本事,女儿就不必受公婆的累。我们的女儿……却要千里迢迢去孝敬伺候公婆,唉。”
方青梅多少也看了出来,便抱着陈夫人手臂撒娇:
“母亲可是吃周老太太的醋了?最多一两个月我就回来专心伺候您。到时候您赶我走我都不会走了。”
惹得陈夫人笑着嗔她道:
“你这丫头!这我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跟周家老太太吃的哪门子醋?可是净瞎说了。天渐渐凉了,路上小心添减着衣物,三餐也要用心。到了家伺候老人固然要用心,可是也别亏待了自己,别太累着。”
如此这般嘱咐了半天,才依依不舍的放人。
从听雨苑出来,方青梅便又去书房。周寒见她眼眶微红,知道必定是跟陈夫人辞行有些伤感,唤她到榻边坐下,轻声抚慰道:
“父母亲这边你尽管放心,有我在这里,不会委屈着他们的。”
方青梅点头:
“有你照看着我很放心。陈凤章那里我就不去辞行了,什么时候你见到他跟他说一声就是了。”
周寒点头,又道:
“赵睿这阵子正好没什么事,他以前一直闹着要去扬州逛逛。我已遣人跟王爷和世子说了一声,王爷吩咐让他也跟着去探望祖母。这样我也放心。”
因此时汛期已经过去,从京城回扬州走水路便比陆路更快也稳当一些。周家粮行有回扬州的船,方青梅正好跟着一起,只是差了几个信得过的人护送着。
原本周寒最信得过的人仍是周管家。不过周管家近来十分劳累,周寒也不好再叫他陪方青梅跑这一趟。京城这一大摊子,夏掌柜又脱不开身。便只有一个跟着夏掌柜的姓曲的先生,也是时常跟着在京城与江南走船的,还算稳妥——不过到底是个外人。
周寒思来想去,便遣人去问了赵睿。赵睿固然少年心性,不过毕竟是自家人,武艺也不低,有他一路跟着,到底放心些。
说着周寒又嘱咐了方青梅些话,无非是船上风大穿暖,遇到风浪不要害怕之类。方青梅一一听着点头。眼看时辰不早,方青梅便要起身:
“明早寅时就走,我就不过来跟你辞行了。周渐梅,你可要好好顾着自己的腿,千万别大意。”
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认真道:
“这是我写的如何换药如何包扎如何按摩的手法。你好好存着,到时候念给小海听,千万照着上头的法子来,别让他粗手大脚的。天越来越冷了,千万别凉着腿了。”
说着便站起身来:
“那……我就走了。你好好保重着吧。”
周寒抬眼看着她不语,心中万般不舍,一时却难说出口,许久才道:
“你也好好地保重着。在扬州等着我。”
眼看方青梅起身要走,他又想起什么,叫住她道:
“昨日收到的那封信,你不要放在心上……令晚秋姑娘的事,其中曲折甚多,等我回到扬州,必定当面跟你说清楚。”
方青梅听了,不以为意的起身,笑着往外走:
“好。那我便等着看‘令姑娘三打周郎’。”
次日天未亮,方青梅便带着长寿,与赵睿一起,踏着晓霜出了门。
先跟着那位曲先生乘马车赶到码头,又换到船上。方青梅虽然骑马惯了的,但未坐过船,刚上船头一天晕船吐得昏天黑地,长寿也跟着吐得起不来床。赵睿虽平时大大咧咧,却也有其细心处;毕竟是周家自己的船好商量,与曲先生打了个招呼,船便在沿岸天津停了一天,专程去找了大夫来为方青梅看诊,倒让方青梅有些不好意思:
“并无大碍,许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为了我竟然耽误了一天的行程。”
大夫看诊过之后也说无大碍,需饮食清淡就好。
赵睿听了才舒口气,对着一旁长寿笑道:
“二表哥的嘱咐我可不敢不放在心上。行程事小,身体事大。没事就好,看样子我还以为表嫂有了身孕呢。”
说的长寿顿时翻白眼道:
“赵二公子,您真是想太多了!”
次日照样启程,为了照顾方青梅身体的缘故,船行的并不算快。方青梅稍微适应了行船,也有了精神到船上看看风景。只是长寿却一直未有好转,只能在船舱中一直卧床。走到第四五天的中午,船在码头停靠,方青梅和赵睿随曲先生在码头附近客栈落了脚,曲先生便带着船上船工采买船上所用吃食用品。方青梅安顿好了长寿,便想出门溜达溜达,又顾念长寿。
长寿见状劝道:
“小姐不用顾念我,我在船上晕惯了,下来一时转不过来,只想着好好睡觉。你在船上闷了这许久,快出去逛逛,也替我带些好玩的来。”
于是方青梅换了男装,随着赵睿在附近稍微转了转。
两人在附近店家少买了些小玩意儿便回到客栈,刚进门,就看到一行人也随后进了客栈。方青梅还未留意,赵睿先惊喜交加的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