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扣动数下扳机,等子弹打完之后,廖康年吓得忙不迭将手枪丢掉,同时也不顾上手中提着的老人头颅,不断惊恐的朝后缩着身子,并朝身旁的大汉吼道:“拦住他!拦住他!”
看着地上一具具尸体,这些大汉狠狠咽了口唾液,已经有着太多血淋淋的先例摆在眼前,面对叶钧,他们就仿佛一头头待宰的羔羊一样弱不禁风,一味去围追堵截,只是自寻死路。所以,他们三人都没敢乱动,心里一个劲朝着耶稣祷告着,祈盼自己能从叶钧这双手沾血的魔王手中逃出生天。
“有话好好说,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只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廖康年一边朝后缩着身子,一边不断拾起地面上的东西掷向叶钧,试图拦截叶钧。可这种做法就跟娘们面对男人施暴一样,既无力,也无用。
叶钧脸上漠然无情,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迅速走到廖康年身边,在对方惊声尖叫的前提下,直接掐着廖康年的脖子,并抵在墙壁上。
伴随着叶钧五根手指的力度不断增加,廖康年显然陷入到窒息的边缘,眼珠子也在呈现着斗鸡眼的趋势,两条腿不断踢着叶钧,似乎在做着临死前的最后挣扎。
可是,开启爆发天赋的叶钧,纵然没有霸王举鼎的千斤之力,但也不会逊色太多。面对这么强大的力量,廖康年如何抵抗?就算他心狠手辣,统领着周记战斗力最强大的成员,可说到底,廖康年,以及他的下属,只是街边扛着砍刀劈友的流氓地痞,本身并没有经历过专业的训练,更不可能拥有诸如胡安禄、杨怀素、夏师师这些人的变态战力!
所以面对叶钧这种本该出现在欧美英雄电影里面的怪物,自然束手无策,只能等待着死神的宣判!
挣扎足足一分多钟,廖康年才彻底断了气,两条腿也直接垂下。这一幕,吓得一旁自始自终目睹全程的三个大汉手足冰凉。
等看见叶钧朝他们投来目光时,其中一个大汉直接瘫倒在地,哭喊着“饶命”之类的话。
叶钧并不打算去宰杀这余下三个人,留着他们将消息放出去,不见得就是坏事。
收回手的叶钧,看也不看与地面发生激烈碰撞的廖康年,只是冷笑道:“打电话让周记的人过来,将这里的尸体处理干净,听明白没有?”
这三个大汉脸色更是惨白,因为他们这趟可是来胁迫周记元老的,现在失去了廖康年这位主心骨,先不说当下正怨毒盯着他们的老人会不会轻易罢手,怕周记里面其他大佬都很可能为了讨好这位老人而先斩后奏!
坏了道上的规矩,最轻的都要被老鼠啃食,一想到一个装满老鼠的麻袋套到自己脑袋上,这三个大汉就一阵不寒而栗。
可迫于叶钧的淫威,若是玩花样,现在就得死。
其中一个大汉打算服软,正准备走向电话,却听到老人咳了咳,冷声道:“滚!我自己打电话,你们这些肮脏的手,休想再玷污我家里面的东西!”
老人强撑着爬了起来,在叶钧的注视下,先是走到婴儿身边,看了眼已经睡着的婴儿,暗暗松了口气。然后,才走到少妇身旁,替少妇盖好毛毯,将一些还溢出的隐私部位彻底遮挡好,这才坐在沙发上,拨弄着电话上的数字。
老人义愤填膺对着话筒吼了几声,等挂断电话后,才望向站在一旁无所事事的叶钧,“小伙子,谢谢你,这次你救了我全家,我理当报答你。”
“当真?”叶钧似笑非笑道。
“我老吉在周记干了几十年,有威望,有家底,更有着一大票亲信。如果你是周记的成员,跟在我身边,混个几年,我担保日后一定能让你做话事人!”
橄榄枝吗?
不像,叶钧清楚这老人无非是看重他的能力,以及受到如此惊吓,试图寻找一些安全感罢了。等这股热度一过,或者等到觉得已经很安全后,会不会过河拆桥,这可就难说了。
没错,混黑社会,确确实实义气当先,可这完全是忽悠小一辈的,看看现如今有几个大哥会为了手下兄弟的死伤而跟别人真刀真枪拼命?都说时代变了,现在的人更在乎是如何养肥自己,压榨别人。
先不说叶钧有没有这兴趣,单说已经参透这一层人情世故后,就断然不会将老人这句话太当回事,只能说是一阵耳边风客套话而已,“不好意思,吉老先生,我并不是周记的成员。这次过来,是林先生交代下来的,因为他事先猜到李老爷子一旦出事,周记的阿廖肯定不会安份,所以就让我过来看一看,如果阿廖真敢以下犯上,就出手相助。”
“林先生?”
“林氏,林啸羽先生。”
对于这个答案,老人并不意外,当下沉吟好一会,才平静道:“林氏果然深藏不露,替我转告林先生,这次的仗义出手,我老吉记住了。不过老李的意外身亡,站在周记的角度,还是希望林先生亲自出面澄清一下。”
“吉老先生,您是在怀疑我们吗?”叶钧神色如常,但心下却已经心生防备,“不错,李老先生确确实实是我们请过去的客人,可似乎我们没有任何做这种事的动机,倒是你们周记内部,嫌疑更大。”
“是吗?”老人微眯着眼,此时此刻的他,早已恢复到往昔的从容,“不管是林氏,还是洪义社,又或者新安社,都应该针对这件事给出一个说法,否则说出去,道上的人会这么看周记?再说了,老李前脚刚死,你们后脚就跑过来对付阿廖,这用意是不是太明显了?”
老人顿了顿,似笑非笑道:“该不会认为阿廖一死,加上周记内部为争夺话事人龙头杖就以为有机可趁了吧?若是我认为林氏打算取而代之,与洪义社、新安社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取代周记今时今日的地位,这似乎也说得过去吧?”
“吉老先生,您可别忘了,我之前救过您。”叶钧脸色渐冷,拍着手道:“同样的,我可以趁着周记的人还没来,将你们全数杀掉。”
“小伙子,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威胁我,一点用处都没有。阿廖这畜生刚才没少对我下狠手,更是打算当着我的面强暴我夫人,我不一样没有委曲求全?实话告诉你,我在乎的是周记的名誉,在乎的是我们这老一辈拼出来的成果,还有,我总该替我这位不幸惨死的老友讨一个说法吧?”
老人浑然不惧,当下冷声道:“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我也知足了,若不是老李当年替我扛下的一颗子弹,我早就见阎罗王了。所以,威胁我,没有用,若是不能讨一个公道,就算死了,也没脸见早已待在下面过好日子的老朋友们!”
叶钧脸色阴沉得可怕,当下瞥了眼依然哆哆嗦嗦的三个大汉,在老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直接取出匕首,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冲向这三个面露惊恐与绝望的大汉。
手起刀落,尽管这些大汉曾试图抵挡,但依然改变不了身首异处的下场。
望着三个大汉脖颈涌出鲜血倒在血泊中抽搐的惨样,叶钧没有任何怜悯之心,这种人渣死一万个也不足为惜。
“小伙子,该我了吧?下手吧,我只是希望你能放过这个孩子,他还小,什么都不懂。”
老人先是颤巍巍抚摸着那个已经安睡的婴儿,然后仰起头,闭着眼,一副等着叶钧下刀的慷慨就义。
“吉老先生,我不杀您。”叶钧取出一张纸巾,缓缓擦拭着匕首沾染的星点血沫,“对于李老先生的死,我深表遗憾,尤其当时我就在现场。而且,如果不是中途出现一些变故,我很可能会与李老先生同坐一辆车。那么,到时候死的人,不仅是李老先生,连我也是一样。”
叶钧的话让老人一阵惊讶,当下睁开眼,可更惊讶的,却是叶钧渐渐摘下墨镜,露出一双他耳熟能详的眸子。
“是你!”老人颤巍巍站起身,满脸不可思议,但最后还是苦笑着垂下头,“小伙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吉老先生,您不奇怪吗?”
老人的表现让叶钧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老人却苦笑着摇摇头,平静道:“其实,这趟老李是受谁邀请的,我很清楚,他赴宴之前,也跟我说过。当然,我保证,周记内部,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一个人。而之前你进这门开始,我就知道是你,尤其你说话时的口音。只是,我确实不敢相信,一个风靡两岸三地甚至在海外都名声响亮的杰出青年,私底下有着这种不逊色尖端军人的恐怖身手。”
“吉老先生,我可以用名誉保证,这件事,洪义社、新安社我不清楚,但我跟林氏,断然没有任何嫌疑。”
这老人是性情中人,先前一席话,叶钧就已经清清楚楚。所以,才敢摘下墨镜,表露身份,但却没想到老人的观察力如此之深。
“我信你。”老人笑了笑,“敢亮出身份的,要么是欲盖弥彰,做投机取消之事。要么,就是比真金白银还真的问心无愧。小伙子,我相信你是后者。”
“不忙着谢,我话还没说完。”老人看了眼似乎有醒转迹象的少妇,当下示意叶钧戴上墨镜,“不过,老李的事,周记内部肯定得讨要一个说法,不然,就这么忍气吞声下去,周记以后也没办法继续在港城立足。所以,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我保证,不管周记跟新安社或者洪义社闹得如何不可开交,也不会牵扯上你跟林啸羽。”
似乎看出叶钧脸上的担忧,老人稍稍细想,就猜了出来,“放心,如果死了一个阿廖,就会令周记万劫不复,那么,周记早就名存实亡了。因为周记之所以能强势这么多年,是因为有着一个庞大的集体做策应。只要周记几个元老一致投票决定,那么仅需一个电话,就将有一批战力极强的帮手替周记扫除外患。”
叶钧脑海里猛然想起一件事,这是上辈子某个人跟他提到过的,当下皱眉道:“空降兵,大圈?”
老人很意外,当下望向叶钧的目光再次增添一层深意,“小伙子,我现在对你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不过,时候也不早了,你先走吧,相信很快那些收拾残局的人就要来了。若是哪日有空,欢迎再来这作客。”
第三百八十四章 危言耸听?
叶钧不会关心接下来周记这个姓吉的老人会如何善后这些事,又会以什么样的借口,什么样的方式去解释阿廖以及他领来的几十个打手的死亡原因,更不会关心接下来周记与新安社以及洪义社的冲突会演变为怎样的局面。
但是,叶钧很清楚,他跟林啸羽,已经可以在这起冲突中画上一个圆满的休止符,这便够了!
叶钧拥有的闲暇时间本就紧促,犯不着为了这些道上的恩恩怨怨劳心劳力,这次自告奋勇将阿廖弄死,初衷仅仅是不希望因为李泰斗惨死而招惹是非。本来身处的环境即便算不上危机四伏,但来自于孙凌的威胁始终还没告一段落,谁敢保证若是在港城闹出祸事,就不会被这阴毒的伪君子落井下石?再者,张嵩留下来的残党始终是叶钧比较上心的隐患,就算张嵩死了,张博入狱了,但谁敢保证这些残党不会因势利导跳出来从中作梗?
所以,目前叶钧的处境说不上艰难,但也不好过,自然不能再因为港城地下社会的事情继续徒增烦恼。为了一劳永逸而无后顾之忧,廖康年不杀也得杀,他不死,势必洪义社跟新安社就得吃大亏。连带着消息走漏出去,叶钧也得惹上一场天大的麻烦,即便王天养跟谢成文满口保证不会殃及他,但对于这些混黑社会的人能掏心掏肺相信?不说远的,起码李泰斗就不会坐在车上莫名其妙给活活炸死!
“叶少,解决了?”
林啸羽仿佛看怪物似的看着身上毫无伤势甚至连血渍都没有的叶钧,尽管觉得叶钧单独干掉廖康年的概率很低,但他是人精,一眼就看出叶钧脸上的轻松自如,这是一种大势无忧才会显露在外的神情。
“你说呢?”叶钧似笑非笑道。
“说不上来。”
尽管林啸羽不愿承认,但他心底竟然很荒唐的相信了叶钧,而就在这时,王天养推开门,瞪着双铜铃眼不可思议的望着叶钧,脸上透着浓郁的忌惮,“刚刚搜到情报,说廖康年死在吉光家里面。”
谢成文也缓缓跟了过来,对于叶钧的忌惮,比之王天养只高不低。
之前叶钧就敢朝他亮刀子,谢成文不是没想过找机会报复,可一想到叶钧鬼神莫测的身手,就下不定决心。加上现在廖康年惨死,还恰恰死在吉光家里,尽管得到的信息并不多,但几十号人就这么身首异处,可想而知这绝对是出自叶钧的手笔。
有着这种万军之中取将首级的本事,可不是谢成文能够啃下的硬骨头,除非有信心能立马弄死叶钧,否则,怕是睡在警察局里面,谢成文都睡不踏实!
“谢先生,刚才我也是关心则乱,你不会介意吧?”
叶钧脸上的笑意在谢成文眼里怎么看就怎么像是魔鬼的微笑,当下暗暗捏着把冷汗,干笑道:“没事,其实我刚才也是乱了阵脚,还想请叶少原谅我这个粗人。”
“好了,既然周记的阿廖死了,接下来,是不是应该没我什么事了?”
叶钧依然那副似笑非笑的脸色,可这话,却让王天养跟谢成文同时不由自主的身体发颤。
这节骨眼上,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敢摆出任何不合作的态度,当下信誓旦旦拍着胸口保证道:“叶少请放心,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保管处理得妥妥当当,绝不会继续让叶少操心。”
“那就好,该怎么做,你们就去办吧。”叶钧缓缓转过身,若有所思道:“我很相信你们,也希望你们别让我失望。或许在港城地界,你们是地头蛇,而我,却算不上过江龙。可是,这港城再过不久肯定是要回归的,到时候,这地方就算不是内地人说了算,但也轮不到洋鬼子继续站在高位指点江山。也就是说,体制不一样,而政府一直主张对任何黑势力实施严打,所以断然不会像洋鬼子那样睁只眼闭只眼。”
“叶少说的是,我们记住了。”
说完,王天养就朝谢成文做了个手势,谢成文会意,在王天养掩上房门后,就急急忙忙跟在其身后。
“怎么办?”
谢成文脸色很不好看,王天养也是如此,叶钧之前那句话,分明就是一种赤裸裸的警告。
“能怎么办?难道你还想在这地方做掉他?你手底下的人有廖康年那伙人能打?”
王天养直接赏了谢成文一个白眼,当下鬼鬼祟祟瞥了眼四周,见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道:“当务之急,我们不仅不可以得罪这小祖宗,而且还要夹着尾巴将他侍候得舒舒服服的。你可别小看这小祖宗,我偷偷打听到,他在内地可不仅仅只是名声响亮,那可是有着实权的。”
“这事我也偷偷查过,不过说实话,咱们守着港城这块地就已经是心力交瘁,即便他内地有权有势,对咱们来说也没什么太大用处。”
谢成文倒是不反驳,不过却对叶钧在内地的权势并不在意,毕竟手伸不到够不着,自然就兴致泛泛。
“平日里说你目光短浅还真就一点错都没有,都什么年代了,还真以为靠拳头能长命百岁?”
王天养也不搭理谢成文朝他投来的怒目,撇撇嘴,低声道:“咱们是黑社会,这没错,可这小祖宗说的同样没错,港城迟早是要回归的。现在内地政府会对咱们港城持着怎样的态度还是两说之事,尤其是咱们黑社会,内地不是一直倡导着打黑除暴吗?打的是谁?除的又是谁?不就是咱们这类扛着刀抢地盘的流氓?在那些高官眼里面,咱们就是垃圾,是扰乱治安甚至影响一个城市风貌的毒瘤。”
见这话已经让谢成文露出思索之色,王天养缓缓道:“再说了,现在这个年代,光凭义气两个字,没用,下面的弟兄们肯定不会买账,都已经到了倡导物质至上的年代,始终钱这玩意,才是真正能让别人甘心做牛做马的保障。有了钱,下面的弟兄们只会对你掏心掏肺,别以为你手底下养着几千个肯替你卖命的兄弟就以为万事无忧了,也不想想,那可是几千只等着吃饭的嘴!你喂不饱他们,他们就会反过头来吃你!我早就不相信这年头还有什么能让自个放心的忠诚,就算有那么几个,也是愚忠,这种人,活不长。”
“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兄弟?”谢成文狠狠瞪了眼王天养。
王天养却撇撇嘴,指着自己脑门,自嘲道:“你以为我真喜欢贬低这些效死忠的兄弟,不是,你自个想想,这年头愿意效死忠的人,有几个不是这地方有问题?指望一个不懂得人情世故以及顺应潮流变通的人,能活得了多久?谢成文,咱们打交道这么多年,今天我说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更不是害你。你看,李老鬼死了,周记谁上位咱们不清楚,也管不了,但我真的不希望你也步李老鬼的后尘。”
“你不是一直指望着我早死早超生吗?今天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谢成文冷笑道。
“哼!真是不识好人心,谢成文,我告诉你,我只是不希望有朝一日能跟我平起平坐打交道的都是些我不熟悉的人,那样我会觉得很寂寞,很不习惯,或许我有私心,是想维持着目前港城地下社会的格局。但所谓不打不相识,即便是竞争对手,是敌人,斗久了,也会升起惺惺相惜的感情。”
王天养似乎也觉得说这话有些肉麻,撇撇嘴,甩手道:“好了,咱们做正事吧,说太多煽情的话,你会觉得我这人虚伪。反正以后该怎么办,你自己考虑,凡事都要事先给自己先留条后路,别再用几年前那套,实话告诉你,这法子行不通,过时了。送你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望着王天养潇洒离去的背影,谢成文目光中的迷茫更甚,他有着一种直觉,似乎王天养今天跟他说这些话,确确实实有着值得推敲的道理,同时,也是他往昔不曾考虑过的。
当下阴晴不定好一阵子,谢成文才暗暗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叶少,周记的阿廖,真是你杀的?”
林啸羽左思右想,终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尽管已经猜到些什么,但他依然想从叶钧嘴里得到验证。
“是与不是,重要吗?”
叶钧投给林啸羽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然后继续望着窗外的夜景,尽管已经步入凌晨,但港城的夜景依然是那般绚丽多姿,“林先生,我觉得你的事业线,也是时候朝前迈出一步了。”
林啸羽还在琢磨着叶钧这话里有话的深意,却没想到叶钧跟他来了这么一段暗示性极浓的话,顿时不确定道:“叶少,你该不会是想让我?”
叶钧缓缓转过身子,平静道:“林氏目前已经进入瓶颈期,来之前,我仔仔细细分析过,现在港城依然是洪义社、新安社跟周记说了算,而林氏的毒品跟走私生意,都要经过这三家的重重克扣,尽管这三家要的都不多,但实际上这长年累月算起来,同样是一笔惊人的开销。林氏冒着巨大的风险做这些买卖,而他们三家仅仅是坐着收钱,相信林氏这心里也不会痛快吧?”
见林啸羽有话要说,叶钧伸出手,阻拦道:“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林氏在港城确实有头有脸,原本,这些利钱自然不需要交给这三家,我也清楚这是林老爷子心甘情愿主动提出来的,目的,就是希望与这三家减少不必要的摩擦。这种做法有利也有弊,利自然是能踏踏实实在港城完成交付,不担心这三家偷偷摸摸躲在幕后使小辫子,可这弊端,却是这买卖不一定就能做得长久。”
“叶少,我不是很明白。”
林啸羽露出茫然之色,叶钧轻笑道:“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林氏跟王天养、谢成文以及李泰斗达成的协议,他们或许不会反悔。可这继任者会不会也遵从这个约定,就是两说之事。毕竟人的野心无穷大,坏规矩的人自古都是那类不安本分,并且贪得无厌的小人,就比方说李泰斗就这么死了,林氏敢保证周记下一个话事人还会遵守李泰斗生前与林氏定下的规矩?”
林啸羽脸色有了变化,叶钧却循循善诱道:“这先河可不能开,一旦开了,王天养跟谢成文肯定也不会满足,起码也要得到与周记同样的份额。长持以往,林氏这冒着风险的买卖也不需要做了,光让这三家吃地盘费都能将整个林氏活活吃死。可若是不答应,那么就等同于决裂,恐怕接下来麻烦事肯定很多。这还是最好的结果,若是这三家私底下合起伙来,那么林氏可真就血本无归了。毕竟这种能疯狂吸金的产业,你觉得这三家都会视而不见?估摸着都是眼馋得很呀,之所以迟迟不动手,应该是李泰斗生前死活不同意,这才断了王天养跟谢成文的心思。”
林啸羽脸色大变,因为叶钧分析得没错,李泰斗确确实实很信守承诺。以往还疑惑为什么新安社跟洪义社放任林氏这么多年,既不打压,也不加重利钱,现在看来,确确实实是李泰斗在维持,甚至可以说力保这四方之间的平衡。
可现在李泰斗死了,先不管接下里谁会成为周记的话事人,恐怕解决这件事后的王天养跟谢成文,肯定会合起伙来逼他就范,就算能死死守着这两条渠道的货源,怕利钱也要翻几番。
人一旦多疑起来,看问题的眼光也就彻底变了,此刻林啸羽已经将王天养跟谢成文先前鬼鬼祟祟看他的目光理解为贪婪!谋算!
当下,林啸羽满脸坚定望向叶钧,“还请叶少给指出一条明路。”
第三百八十五章 谈崩了!
这个世道就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或许通俗一点就是弱肉强食,不过叶钧却持着不同的观点。站在他的角度,始终觉得敢啃掉难啃的骨头,才能够在原有基础的前提下更上一层楼,或许这叫知进退,懂谋求,但叶钧却很单纯的认为,这叫野心。
人的欲望是无穷大的,不然也不会有着那类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感触。同样,这种象征贪婪的欲望也是能传染给身边人的,林啸羽就是如此。
叶钧先前的一席话,尽管不能说让林啸羽茅塞顿开,但却成功点燃了林啸羽本就不甘寂寞的野心。林氏这些年来,一直被洪义社、新安社以及周记抽水,每个月交上去的利钱尽管只有不到百分之十,或许听起来很少,但不管是毒品,还是走私,这利益也都是以千万为单位计算的!
再者,林氏费了多少心血,才成功打开这两条暴利渠道,被叶钧这么一说,林啸羽也有些愤愤不平,总觉得每三个月抽一次水,这一年下来,林氏得送出多少血汗钱?这三年五载算下来,光零头都足够吓死一街的人!
“叶少,你的意思是就算洪义社跟新安社想要趁机侵吞周记,也很难得逞?”
周记现在一片混乱,李泰斗一死,不见得就比东汉末年群雄割据的场面要强上多少。再者,周记的阿廖一死,这战力指数必然要大打折扣,如何能抵抗野心勃勃联合起来的王天养跟谢成文?
指望几个风烛残年的老家伙撑门面,这简直就是笑话!
都说时代变了,现在早就流行这么一句话: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人老了,上年纪了,就该将天下交给这些后起之秀。
而王天养跟谢成文能够连续两届当选洪义社跟新安社的话事人,手段肯定有,本事也不会差到哪去。林啸羽显然不认为目前混乱的周记,能够抵挡住这两家的暴起发难。
毕竟自古趁你病要你命的先例,很少有成功躲过这一劫,更别提那堪称奇迹的化险为夷。
“放心,不管是洪义社,还是新安社,想轻易啃掉周记,也必然要损兵折将,甚至还要元气大伤。”
叶钧拣起一个苹果,一边削着皮,一边笑道:“我现在只担心这两个家伙不敢下血本拼命,来一个好聚好散。”
“叶少,难道说周记还藏着什么底牌?”林啸羽惊讶道。
“算不上底牌,但绝对算得上王牌。不管是你们,就连我之前都小看了周记,看来,这种能持续几十年的老牌势力,还当真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手段。”
削好果皮的叶钧狠狠咬了口果肉,嚼了嚼,才冷声道:“幸亏我对周记没什么企图,否则,还指不定就要吃上一个大亏。林先生,给你一个忠告,不管日后林氏发展的规模如何庞大,又或者周记如何落魄,都不要去触碰周记的底线,更不要指望能吞并掉这个看似风烛残年的老牌势力。”
“叶少的话,我记住了。”
尽管林啸羽猜不透周记到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但相信这个答案不会太久,因为接下来,将掀起港城整整平息六年的黑道大洗牌。
而这一次,林啸羽,以及其代表着的林氏,必然将高挂旗帜,成为这场大洗牌的头号黑马,绝对赢家!
一间装修还算符合潮流的茶楼内,吉光正满脸冷笑盯着同桌的王天养跟谢成文,四周的气氛早已到了剑弩拔张的时刻,同在茶楼内的流氓地痞不是目光阴毒的把玩着火机,就是抚摸着啤酒瓶,或者将手探入桌下,似乎打算拔出一些能砍人杀人的钢铁制品。
“吉老,反正我跟谢成文的条件已经开出来了,对于李老鬼的事情,我们两个都深表遗憾,都希望能在李老鬼的灵堂前上一炷香,聊表寸心。但是,我们也担心接下来周记会因为话事人的竞选而致使李老鬼迟迟得不了出殡。这么说吧,我们两家都希望牛雀能坐在话事人的椅子。”
王天养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吉光,然后才将目光投在不远处的胖男身上,“牛雀,你也该跟吉老表示表示吧?”
“吉老,我…”
“不用说了!”
叫牛雀的胖男正兴奋的打算向吉光说几句好话,但吉光却想也不想就打断了,“一直以来,周记话事人的竞选就是通过公平公正的投票制度最终挑选出来的。先别说我愿不愿意让牛雀做新一任的话事人,怕是下面的兄弟们也不会愿意。再说了,这是周记的家务事,王老板跟谢老板难道不觉得自己管的范围太多了吗?”
“吉老误会咱们了,我跟谢成文只是出于一片好心,毕竟皇家警察可是二十四小时盯着咱们三方,相信吉老也清楚这么闹下去,对谁都不好。当务之急,理当是维持现有的格局,千万别让皇家警察有对付咱们的借口。我的建议是最好立刻挑选出周记的话事人,然后给李老鬼风风光光出殡下葬,相信不光是我们,也是港城所有道上兄弟的真正想法。”
王天养自顾自喝了口茶,看也不看吉光阴沉到极点的脸色,“再说了,以吉老的名望,要定下谁是下一届的周记话事人,这显然不是什么太刁难人的问题。”
“关于周记下一任话事人是谁,就不劳王老板与谢老板操心,还是那句话,这是周记的家务事。如果没其他事,两位还是请吧。”
吉光下达逐客令,这让王天养与谢成文的脸色极为难看,似乎没想到吉光竟然这么不识相,当下暗暗记恨在心。
说实话,周记的阿廖已死,以目前周记的实力,王天养跟谢成文还真没太多忌惮的地方。在他们看来,与其打破格局吞并掉周记的场子,倒不如捧一位傀儡上位,起码牛雀坐上周记话事人的宝座,自然会因为感激他们,而偷偷送上好处。再者,牛雀资历比他们低,在利益的分配上,日后肯定只是拿小头,被李泰斗压了这么些年,王天养跟谢成文还领悟不到这层真谛,那绝对是虚伪到极点的谎言。
“劝吉老一句,还是想清楚的好。”
眼看着气氛已经濒临到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地步,王天养可不希望拿自己小命开玩笑,当下自顾自扯了扯衣领,就站起身来,“谢成文,咱们就先回去吧,也好让吉老多思量思量。”
见牛雀屁颠屁颠跑出去送客,吉光狠狠推开身前的茶具,“现在还没坐上这话事人的椅子,就敢这么大庭广众给别人效马前卒,当跑腿的使。如果真给这种人当上话事人,周记怕也混到头了!”
“吉老爷子,牛雀这家伙的野心昭然若揭,依我看,就算是暴虎,都比他牛雀强。起码暴虎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将兄弟们卖了。”
一个斯斯文文的男人目光阴沉,担忧道:“可现在内部能真正服众的人几乎没有,原本阿廖还有不少威望,可这家伙竟然敢跑到您老家里面,还…”
接下来的话这男人没说,而吉光却神色更为阴郁,“哼!别继续在我面前提这个畜生!就算他没死,我也不会让他坐上周记话事人的椅子。咱们周记可不比洪义社以及新安社,王天养、谢成文可以肆无忌惮,但咱们不行,不然,就是坏了当初的规矩。一旦坏规矩,到时候咱们周记就必然得不到那些人的帮助,也就彻底沦落到名存实亡的田地!所以,万事求稳,和气生财,方才是周记日后的出路。”
“吉老爷子,难道就继续这么放任王天养跟谢成文肆无忌惮下去?”男人脸上闪过一丝凶狠,“要不然,咱们一不做二不休,趁他们没走远,先以除后患?反正这样闹下去,迟早要跟洪义社以及新安社对上,李老爷子一死,他们这两只阿猫阿狗就开始叫板咱们周记,这不是明摆着想要吞并咱们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吉光瞥了眼心情舒畅的牛雀笑眯眯走进门,“当前,应该先将这个祸害给解决掉!”
瞧见吉光正伸出手指指着自己,加上四周兄弟们不善的目光,还没从王天养许诺出的好处中平复下来的牛雀猛然吓出一身冷汗。
眼看着形势不太对劲,牛雀正打算逃跑,寻求王天养跟谢成文的庇护,却发现不知不觉大门已经被两个大汉堵住,顿时惊得双腿发软,“吉老,我做错什么了?您可不能听信小人谗言呀。”
说完,牛雀就狠狠瞪着吉光身边那个斯斯文文的男人,“我刚才就发现他跟谢成文眉来眼去的,指不定就是新安社安插在您老身边的奸细!”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
这斯斯文文的男人气得浑身直哆嗦,当下吼道:“把他抓起来!交给吉老爷子处置!”
被束缚着的牛雀不断反抗挣扎着,别看牛雀胖乎乎的,可浑身都有着一股蛮劲,那两个大汉想要降服牛雀,确确实实费了不少劲。
“跪下!”
牛雀小腿被狠狠踢了踢,才基于条件反射跪倒在地,可刚跪下,就打算挣扎着起身,却被陆续赶过来帮忙的几个大汉死死摁住。
“牛雀,你想当周记的话事人,那我问你,如果你真当上了,会怎么处理周记与洪义社以及新安社的关系?”
吉光挥挥手,示意松开牛雀,而牛雀却愤愤然甩着身子,然后才站起身,“自然是跟洪义社以及新安社开战了,他们如果不服软,就打到他们软趴下为止!而且,我还会领着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赚大把大把的钱,玩身材火辣的女人!”
“拖出去!放绞肉机里面磨碎了喂狗!”
吉光一句话,让牛雀吓得是魂不附体,面对一群大汉蜂拥而来,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起初,牛雀还大呼着冤枉、求饶之类的话,同时还反抗得让这些大汉难以近身,可当一杆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他的脑袋后,这才惊恐的放弃抵抗,不断哀求着吉光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他,饶他一命。
可吉光不为所动,等到牛雀被拖走后,才冷笑道:“知道周记这么多情报,这种典型的反骨仔留着迟早是祸害。他刚才那些话,若是出于真心实意,就是典型的过河拆桥,根本不懂得感恩图报,让这种人当周记的话事人,迟早要领着周记走向毁灭。若是刚才那些话仅仅是敷衍我,就说明牛雀这人懂得知恩图报,可那是建立在出卖周记以及兄弟们利益的前提下!这种人,不仅没资格做周记的话事人,更没资格继续待在周记里面!”
吉光顿了顿,严肃道:“去给林氏的林先生捎一个口信,就说我想见他一面,当面感谢一下他的仗义相助。”
那个斯斯文文的男人忙不迭应了声,就离开茶楼,走出大门时,才喃喃自语道:“看情形,今天不管牛雀说什么,都走不出这门吧?看来阿廖那家伙对吉老爷子的刺激很大,让这位平日里扮白脸的老爷子也这般杀伐果断起来。”
第三百八十六章 吻
作为林氏目前的掌舵人,林啸羽有着足够的耐心去营造对自己有利的环境,所以不急于现在就躲在幕后搅风搅雨。而这么多年的经营,林氏也早就私底下招兵买马,最初的打算是用于应对一些突发变故,比方说洪义社、新安社以及周记若哪天贪婪心起,用一些胁迫性的手段让林氏服软,也好有着叫板的本钱。
只是没想到这些突发变故没发生,却要将这些底牌用到谋夺利益甚至扩张的层面上,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巧合,一种缘分,更是一种讽刺。
咚!咚!咚!
房门响了,休息一夜的叶钧透过猫眼瞄了瞄,发现站在门外的并不是杨静,而是林蕾,不由大呼意外。
当下打开门,只见林蕾笑眯眯招了招手,并似模似样踮着脚打量着房间内部,“没打扰到你吧?方不方便?”
“方便。”叶钧从林蕾甜丝丝的笑意中回过神来,难怪在电影中被称为初恋,确确实实能给异性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触。“请进。”
叶钧让出一条道,林蕾也不客气,迈着轻盈的步伐,微笑着走进客房里。
今天的林蕾似乎刻意穿上一套时尚的连衣短裙,短裙外还披着一件应该暖乎乎的绒毛马甲。下半身仅仅是套着一双黑丝网袜,以及一双黑色长筒鞋。清纯的脸蛋,高挑的身段以及那深深吸引着男人的穿戴,让叶钧也是无端升起一种涟漪。
“你怎么知道我下榻在这家酒店?”掩上门后,叶钧给林蕾倒了一杯热水,并打来暖气。
“是王导告诉我的,顺便让我过来将这份文件交给你。说是因为《功夫》延期,所以合同上需要做出一些修改,若是叶公子看完后觉得没问题,就麻烦签个字,我也好带回去给王导。”
说完,林蕾就从随身的背包里面取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叶钧。
接过文件夹的叶钧随手翻了翻,有着天赋博闻强记以及狡身,要看完这叠全是英文的合同并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
可落在林蕾眼中,却是叶钧仅仅随手翻了翻,就试图取出笔签字画押,忙站起身道:“叶公子,需不需要我念给你听?”
“你不会认为我看不懂英文吧?”叶钧似笑非笑看着眼前很小就移民美利坚的林蕾,“其实这些合同我都看完了。”
林蕾似乎不信,毕竟就算是土生土长的洋老外,要看完这份合同,也需要至少五分钟以上。更何况,合同这玩意兹事体大,一般来说都需要细细品读,所以林蕾并不觉得叶钧只花了一分钟就当真将这些合同看完了。
“我以前上过那类能提高算写能力的辅导班,所以看书就算不能说是一目十行,但至少也能一目五行。”叶钧笑着将合同递给林蕾,“不相信,你可以挑几条考考我。”
“为了保证叶公子的合法权益,我就当一次小人,考考你。”
林蕾露出一丝妩媚的笑意,然后就在每一页挑出几条让叶钧念出来。还别说,叶钧不仅都一一回答出来,甚至与合同上的条款一字不差,这让林蕾不由得掩着小嘴,连说不可思议。
“现在相信了吧?”叶钧笑着从林蕾手中接过合同,随手签下了自己的署名。
“叶公子是在哪上的辅导班,我也想去学习。”
林蕾确确实实心动了,以前认为这种宣传说是能提高算写能力的辅导班都是骗子,讹人钱财的,可今日瞧见叶钧展露出来的算写能力,这近乎铁证如山的有根有据,也彻底打消林蕾以往对这个行业的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