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志,玲珑心,善权谋。我喜欢曹操那样既能做治世能臣,又能乱世已成奸雄之祸国,更佩服他那一句宁可我负天下人,休要天下人负我!”叶钧目光清澈,他给林啸羽的感觉丝毫不亚于那些在权谋位置上统领数十年的老狐狸,“我的胸襟不大,只容得下深爱着我的女人,以及我信任着的兄弟,仅此而已。早已出现裂痕的爱情,或者兄弟情,不值得放进我这本就不宽松的胸襟里面。”
“所以叶少这辈子只能做奸枭,却注定成不了受人敬仰的英雄。”林啸羽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脸上的悲哀也渐渐化为坚定。
“你我本就一样,何分彼此?”叶钧笑了笑,若有所思道:“林先生,拿得起,放得下,才是大丈夫。若是这胸襟稍稍多一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那么,功名利禄,指日可待!”
“或许我只能做前者。”
林啸羽给了叶钧一个算不上答案的答案,但这也是叶钧最希望看到的答案。尽管无法看透林啸羽说这话是发自内心,还是藏着掖着,但依着对林啸羽的了解,叶钧能够断定对方有八成概率说的是良心话。
毕竟,叶钧可不希望留着一头躲在暗处伺机待发的饿狼在身边徘徊,这是自掘坟墓。
“狗屁的女人,滚吧!滚出我的内心!滚出我的理想天地!”
林啸羽也学着叶钧拾起一块碎瓦片,然后高呼一声,就掷入海水之中。
“女人呀,看得到这个男人的上半身,却不想去看这个男人的下半生,这是肤浅的。可若是这女人只懂得侍候这个男人的下半身,换取这个男人的下半生,却忽略了这个男人的上半生,又是盲目的。只有看清楚这个男人的上半身,以及下半身,还有那曾经经历过的上半生,以及即将迎来的下半生,这样的女人,才能够称之为幸福,才值得这个男人付出全部去珍惜。”
叶钧有感而发,但这话,却让从头听完的林啸羽浑身一震。
良久,林啸羽痴痴的望着河面,轻声道:“谢谢。”
一声谢谢,足以证明林啸羽内心再无遗憾。诚然,一个肤浅、盲目、无知的女人,不值得他林啸羽去付出!因为这个女人本就配不上幸福二字!再者,也不值得他林啸羽去珍惜!去缅怀!
试问一个不愿去看他的下半生,更别提陪他一块渡过的女人,林啸羽相信他也没必要自作多情去幻想些什么,因为他本就是站在金字塔尖的男人!纵然被一个女人伤害,也注定不可能就这么轻易从高处摔倒!摔死!
第三百八十章 敢管天下事,方是江湖人!
江湖到底什么样,老百姓不懂,舔着刀口上流着血的地痞无赖同样不懂,就连身处其中的林啸羽也无法给出一种较为明确的答案。因为从严格的角度来说,林啸羽也不能说是江湖中人,自然看不透这江湖到底长什么样,又是个怎么的社会缩影。至于王天养、谢成文以及李泰斗,同样不懂,即便前两者分别是洪义社、新安社的话事人,后者是周记的元老级人物,可他们,依然不属于江湖。
那么,江湖到底是什么?
围坐在饭桌前的他们,不知不觉都谈起对江湖的定义,对于叶钧的忽然邀请,不管是王天养,还是谢成文,亦或者李泰斗,都是大为意外。依着叶钧目前风生水起的声望,在王天养等人心目中,很单纯的认为叶钧应该跟港城那些名流富豪们一样过河拆桥,有了名望就会渐渐远离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毕竟没有哪位名流会愿意在功成名就之后,还继续跟他们这些有着黑社会背景以及案底的人过多牵扯。
“依着叶少的意思,什么才叫江湖?”
王天养很懂得左右逢源的道理,整张桌子,或许他不是最帅的,但绝对是话匣子最能侃的。若不是有着王天养这种妙人,很可能这顿饭下来,彼此间能说上的话就没几句!
毕竟,谢成文与林啸羽天生就是那类喜欢沉默寡言的人,至于李泰斗,完全是倚老卖老,总仗着年纪摆谱,说起话来也是文赳赳的。
“江湖?”
叶钧放下筷子,见林啸羽跟谢成文都朝他望来,而李泰斗即便装模作样,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没少竖起耳朵等待叶钧的答案。
叶钧清了清嗓子,若有所思道:“或许在你们眼中,扛着一大堆冷兵器在街口闹市跟别人劈友,那就是江湖。又或者摆上几桌,穿上一套唐装,然后供起一座关公像,竖起一尊鼎炉,持着几根檀香,这就叫江湖。其实,这都不是。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只能说是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圈子有圈子的规则,谁说黑社会不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里面的一种分支?出来混,不是求存在感,就是求发财,所以说,这跟菜市场卖菜是一个道理。”
叶钧这话听在王天养等人耳朵里确实有些过火了,毕竟他们都是吃这口饭的,现在却被比喻成菜市场卖菜的菜农,这脸面确实有些过不去。但因为顾忌叶钧目前在港城以及内地的影响力,纵然肚中腹诽,但表面上还是那副和气生财的模样。
叶钧自然清楚这些人各怀鬼胎的想法,并不介意,也懒得去澄清解释,只是轻笑道:“我给你们讲一件事,这是真实发生在这个世界的。”
“愿闻其详。”
让人意外的是,说这句话的竟然是倚老卖老的李泰斗,显然,叶钧刚才那话,确确实实触碰到了李泰斗的容忍底线。作为老一辈人,尤其混这口饭吃,这还得追忆到年轻时在港口搬箱子的年代里,大半辈子在这个圈子里打滚着,不愿接受新事物的李泰斗没少被年轻人骂作是老古董,顽固派。
当然,对于这些人私底下的辱骂,李泰斗浑然不在意,他真正在意的,就是一种叫习俗的东西,尤其对这圈子里的规则最是看重,自然容不得外人诋毁,尤其是以菜市场这种群体比喻他所信仰的圈子。
“我曾听人提到过,上个世纪末,也就是清末年间,有着一些人,他们有勇有谋,被称之为晚清十大高手。”
“确实有这么些人,不说远的,二十多年前病逝的叶问老先生若不是生错了年代,凭借咏春这一脉,同样能在那个年代大放异彩。”
王天养笑着缓和着现场的气氛,尽管他也对叶钧之前的言行颇有微辞,但不爽是一回事,可不能就这么埋怨起叶钧。
李泰斗没有吱声,静等叶钧接下来的话。
“而当时,义和团确实风风火火了一把,可自从义和团被八国联军围剿以后,江湖,就消失了。”叶钧顿了顿,严肃道:“或者说,我们心目中的那个江湖,彻彻底底消失了。”
“叶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林啸羽来了兴趣,因为类似的话,曾从他爷爷嘴里听过。
“所谓的江湖,应该有着立场,有着一种我们这个年代所没有的精神。”叶钧笑了笑,解释道:“所谓家事国事天下事,家事,是生活。国事,是时政,也可以理解为政治与商贸。至于这天下事,便是江湖!”
“尽管这听起来也颇为道理,但我很想知道,我们这个年代欠缺的精神,到底是什么?难道欠缺这所谓的精神,就不能成为江湖了?”李泰斗露出一丝严谨之色,他也听出来了,似乎叶钧心目中的江湖,确确实实跟他想得不太一样,似乎要更庄重,更肃穆,甚至更辽阔!
“天下人敢管的事,是老百姓的事!天下人不敢管的事,却是江湖人的事!没有江湖人不敢管的事,只有愿不愿意去管!真若是想管,纵然是舍得一身剐,也敢把皇帝拉下马!”
不管是王天养、林啸羽、谢成文,还是原本就心有成见的李泰斗,当听到叶钧的解释后,也豁然醒悟到原来叶钧口中的江湖竟然是这样!仔细想想,即便不曾真正接触过,也从一些武侠小说或者历史文献中能够寻找到不少蛛丝马迹,原来他们这个年代确确实实已经没了江湖,因为所谓的江湖人,是有胆量敢跟最高权利作斗争的群体,他们这么做,或许是为了一己之私,也或者是为了人伦道义,更可能是为了那所谓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撒下满腔热血,为的不一定就是日后的荣华富贵,而是这受尽苦难的苍生黎民!
这才是真正的江湖人,这样的群体汇聚在一起,才能称之为江湖!
那么,李泰斗纵然不想承认,但还是认为若是简简单单用他们道上的习惯去诠释江湖的定义,肤浅,肤浅得很呀!这老脸都没地方搁呀!
当下,没人愿意再重提“江湖”这两个字,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光靠一把砍刀,一杆散弹枪或者手枪杀出来的血路,确确实实只能是黑社会,却不能称之为江湖,因为他们的出发点仅仅是为了谋求私利,或者自保,但自始自终都毫无民族精神的成份!
或许那个年代的江湖人是愚蠢的,不懂得依靠能力替自身谋求富贵,拼来一世荣华!可恰恰就是这份愚蠢,铸就了千百年很可能就此绝迹甚至成为历史的代名词——江湖!
这是一种历史的厚重,容不得任何人诋毁或者巧舌如簧曲解,李泰斗暗暗叹了叹,看了眼正谈笑风生的叶钧,琢磨着连一个年轻人都能看透的道理,他活了一大把年纪却看不透,甚至临老了还晚节不保,若不是今日提起,怕他依然要曲解江湖的真正含义!
暗道岁月不饶人,上年纪了,老了,这时候的李泰斗甚至一度升起退隐的心思,“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使,这酒饱饭足就容易困,没有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精力充沛。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李爷爷,您慢走。”
叶钧也不挽留,当下亲自将李泰斗送出酒店,当然,林啸羽也是一路跟着。至于王天养跟谢成文,却是不怎么情愿的跟在叶钧身后。
等目送李泰斗乘坐的轿车渐行渐远,叶钧正打算继续回包厢里吃喝,忽然,砰的一声,巨大的气流波动传来,还伴随着一阵刺眼的火光与浓烟涌上天空!
叶钧下意识转过身,这发生爆炸的竟然是李泰斗乘坐的车子,顿时急道:“快过去看看!”
“老板!您没事吧?”
同一时间,两拨人迅速守护在叶钧等人身前,当下王天养领来的下属第一时间开过来一辆汽车,“老板,快上车,这里有危险!”
“危险个屁!”
王天养顿时朝那献殷勤的下属一顿臭骂,毕竟现在叶钧、林啸羽与谢成文都还在旁边,暗道这下属还真没眼力劲,这不明摆着让别人以为他王天养胆小怕事?说出去岂不招人笑话?
人为脸树为皮,混这口饭吃讲的就是脸上有光!这脸上都没光了,领着一大票兄弟走出门也是给人笑话的料子,王天养还没疯到在叶钧等人面前失去分寸,即便他现在确实有着上车开溜的想法。
“叶少,别过去,火势太大了。”
还没凑近,一阵大风就吹了起来,造成火势不断疯窜,甚至一大片火苗也是迎风飘舞,致使四周的温度奇高!
叶钧脸色很不好看,尽管看情形凶手是冲着李泰斗去的,但依着原本在包厢内的计划,若是待会散席后一块出去喝顿饭后茶,叶钧肯定是要跟李泰斗同坐一辆车子!若不是刚才说的江湖事触动了李泰斗心里的那根弦,相信李泰斗也不会中途离席,也就是说,散席后,叶钧肯定得坐到那辆车子里!
“到底是冲着谁来的?”叶钧绞尽脑汁,思前想后,都理不清头绪,“应该不是我,我不相信有人会害我,而且,知道我来港城的人并不多。加上凶手也不可能猜到我会上李泰斗的那辆车,换句话说,这次袭击的目标,几乎八成是冲着李泰斗去的。”
见叶钧脸色极为难看,林啸羽皱眉道:“叶少,怎么办?此地不宜久留,待会若是警察来了,咱们肯定都得到警局里面接受谈话。我们倒是无所谓,反正问心无愧,最多被拘留二十四小时,美誉其名说是配合警方办案。可叶少你不一样,真要是进了警局接受调查,很可能就会造成负面影响,尤其还涉及黑社会的江…恩恩怨怨。”
林啸羽本打算说江湖恩怨,可又觉得不是个味,这难免有着黄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所以赶紧改口。
叶钧扫了眼谢成文跟王天养,发现他们似乎也是这种想法,当下暗暗叹了声,这才平静道:“好吧,咱们先离开这里。唉,发生这种事,真是天意弄人呀,现在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跟周记说清楚,别让他们误认为是咱们策划好的,以免被人栽赃嫁祸!”
王天养跟谢成文,以及林啸羽,此刻脸上都闪过一丝担忧。
叶钧说的没错,李泰斗这次出事,尽管他们清楚都不是彼此下的手,可周记的人会不会这么想,还真无法肯定。尤其李泰斗一死,以往压着的那几个一直想做话事人的后起之秀,肯定会为了争话事人而斗得你死我活,那么接下来周记肯定会乱成一锅粥,还可能以替李泰斗报仇为幌子不断跟洪义社以及新安社斗得你死我活!
真要是发生这些事,那么港城必然会陷入到一片混乱之中!
越是这么想,王天养与谢成文越是忧心忡忡,而叶钧却冷着张脸,目露寒光。因为事已至此,怕他都无法逃脱责任,谁让李泰斗是他邀请来的客人?
“该怎么办?”正当叶钧左右为难时,忽然,不经意捕捉到王天养与谢成文脸上的担忧,顿时心里一动,有了算计。
第三百八十一章 你不敢杀,就我来!
李泰斗被杀的消息彻底在港城地下世界炸开了锅,就连皇家警察内部,也紧急召开磋商会议。对他们来说,每一个社团的当家人一旦金盆洗手,或者死亡,都将迎来一次地下社会的洗牌以及混乱。
这么多年来,周记一直由李泰斗把持着,尽管有着一位名义上的话事人,可却压根没有任何实权。在皇家警察眼里,周记的话事人就是个摆设,而李泰斗在周记的地位就是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阿瞒!
可现如今,李泰斗死了,对于那个名义上的话事人能不能维持现有的局面,皇家警察内部是一点信心都没有。因为周记内部早就因为顽固派与青壮派而泾渭分明,平日里有李泰斗压着,大家相安无事,可现在李泰斗死了,不管是老一辈,还是年轻一辈,怕这矛盾就得闹到不可收拾的局面!
所以,确确实实有必要针对即将来临的迅猛而做出一系列的调整以及防范,尽可能将周记接下来的暴风骤雨控制在能掌握的程度。否则,这即将回归的敏感时期,指不定就要让内地政府看笑话,这是港城正值岗位的政客们首先需要担心的问题。
一朝天子一朝臣,回归这种大事即便他们不怎么情愿,但大势所趋,也没办法。在九六年敲定之后,上至港督,下至各个部门的头把交椅,都陆续更换了华人,而那些来自英伦的洋鬼子,都陆续卸任各自返归故国。
“叶少,我让人去查了一下,周记似乎并不清楚是你邀请李泰斗参加宴会的,不过王天养跟谢成文却被爆料出来。”
林啸羽瞥了眼站在门外的王天养跟谢成文正不断使唤着手中的大哥大,一连拨出去的十几个电话足以说明他们两家话事人此刻的焦急。
“放心,咱们问心无愧,怕什么?”
叶钧云淡风轻的话让林啸羽暗暗皱眉,似乎不明白叶钧此时此刻的自信到底源自何处。
不过,林啸羽并没有继续就这个问题深谈下去,他不比王天养跟谢成文,手底下养着那么多愿意替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的死士,他确实经营着不少见不得光的买卖,可他同样介于黑与白之间,算不上名流,也不能说是黑社会大佬,只能说是不伦不类的那种。
不过林氏经营的买卖颇大,也极为成功,更是握着一条毒品与走私的路子,所以港城地下社会,都不敢轻易招惹林啸羽。
“现在周记正针对谁当话事人而争论不休,我跟周记的牛雀商量过,他表示若是能帮助他取得话事人,那么李泰斗这件事,将当面保证与咱们两家无关。”
“我这边情况也大致这样,据说暴虎试图挑唆周记与我们两家开战,似乎打算树立起足够的威望,以便能够一呼百应,成功坐在周记话事人的椅子上。”
“哼!一个有勇无谋的家伙,只会逞匹夫之勇,不足为惧。我真正担心的是阿廖,这家伙手段狠,做事情很少留有余地,自从替他大哥坐了十年牢出来后,就盼着能坐上话事人的位置。据说他大哥当初反悔,不愿意捧他,这倒好,直接激起这家伙的杀心,一家八口,全部被他给杀了。听说当时他大哥的女人被这家伙玩了整整一天一夜,才被这变态活活掐死。”
王天养一谈到周记的阿廖就极不自然,都说道上的事不祸及妻小,这阿廖不仅敢干,事后即便遭到周记严惩,但之后依然靠着狠毒的手腕,迅速取代他原本的大哥,并成为周记战斗力最强的那一方。
若是王天养对周记里面的大佬们谁最忌惮,无疑,就是这个叫阿廖的变态。
谢成文也清楚阿廖的厉害,当下阴恻恻道:“对于这种神经病,我一般喜欢先斩后奏,以绝后患。”
王天养也有些动心,但没敢立即表态,他做任何事,都喜欢斟酌再三,这看似是小心谨慎,实则是王天养输不起。一旦输了,目前看似风风光光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那么到时候,即便举家移民避仇,也难保不会被那些以往结下梁子的仇家追杀。
所以,不管是为了目前的荣华富贵,还是日后包括他在内的全家老小的安全,他都不能用赌博的心态去做事情。
“怎么?你怕了?”谢成文冷笑道。
“不是怕,只是认为应该深思熟虑一些,如果真能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势头弄死阿廖,我们还会跟周记三分天下这么多年?”王天养摇摇头,严肃道:“你要明白,很大程度上,阿廖就是周记的守护神,真能拔掉这颗眼中钉,你我还需要去跟周记澄清?就算说是咱们杀的,又怎么样?他们周记死了阿廖,还敢怎么样?”
叶钧似乎听出些弦外之音,不冷不热道:“这么说,如果周记这个叫阿廖的一旦死于非命,不说你们,我是不是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叶钧这话并没有让王天养跟谢成文有任何不满,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遇到麻烦事首先不考虑自己的,能指望他替别人考虑?在道上混了这么久还混到这份上的王天养跟谢成文早就看透了这一点,当下都点点头,很肯定的给出了答案。
“你们不敢杀?还是不能杀?”
叶钧依旧那副不冷不热的口吻,反观王天养与谢成文却互视一眼,苦笑道:“这阿廖平日里很谨慎小心,以往李泰斗还在,我们确确实实想过合伙干掉阿廖这心腹大患。可当时琢磨着即便杀了阿廖,周记还有着李泰斗,有他在,周记就乱不了,更不可能给我们两家有可趁之机,还平白无故得罪李泰斗,以及整个周记,这买卖不划算。”
谢成文看了眼王天养,接过话,“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作为周记最为强势甚至最强大的一方,阿廖这人不是傻子,他明白自身安全的重要性,所以肯定会第一时间加强身边的防护力量,甚至躲起来也不是不可能。不说我们,单说周记那些有野心的家伙,都巴不得阿廖快点死,恐怕在得知李泰斗死的时候,脑子里就开始酝酿着如何弄死阿廖这颗最具威胁的绊脚石。我猜测,恐怕他们为了弄死阿廖,很可能先合起伙来,除掉阿廖这最强势的一方,之后才可能各自为政,尽全力谋取周记话事人的椅子。”
“说了这么多,你们是杀,还是不杀?”叶钧似乎并没有太多耐心,而林啸羽却适时的递给叶钧一根烟,并替叶钧点燃。
“杀!阿廖这人,肯定得杀,否则他日后成了周记的话事人,我们两家都得遭殃!就算阿廖他不敢破坏港城目前的格局,可这种阴肠子的人,让我们很讨厌,我甚至怀疑,这次李泰斗的车子被炸,就很可能是阿廖彻底失去耐心,从而搞的鬼!”
王天养脸色极不好看,缓缓道:“现在外面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我跟谢成文合起伙干掉李泰斗,意在打压周记。另一种说法,就是阿廖不希望等到李泰斗进棺材那一天,所以提前动手!”
“哼!李泰斗,绝不是阿廖杀的,他只要有些脑子,就知道杀了李泰斗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你们况且是这种想法,周记里面何尝不会,就算阿廖这个人有手段,可周记的话事人椅子始终要几个元老亲自提名投票才能作数,加上还有那上千个兄弟的认可,阿廖他不可能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道义,你们拜关公摆酒,不就是信仰道义吗?阿廖肯定知道失了道义,就没人会愿意支持他上位!”
叶钧瞥了眼一旁的林啸羽,见对方露出认同之色,这才冷声道:“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即便外界猜测甚至质疑这件事是不是与他有关,相信他都不会坐以待毙,甚至很可能因势利导,以最快的速度肃清一切阻挡他上位的绊脚石。如果我猜得没错,现在他很可能已经坐在周记某位元老家中,正用对方亲人的身家性命威胁将话事人的选票投给他。”
王天养与谢成文都吓了一跳,同时脸色铁青,显得犹犹豫豫的。
“就这么快,除非阿廖这个人根本就对话事人的椅子没兴趣。”
叶钧似笑非笑站起身,平静道:“王先生,谢先生,现在是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王天养与谢成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都默契的咬咬牙,异口同声道:“叶先生,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弄死阿廖,让你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需要多久?”叶钧一字一顿道。
王天养伸出三根手指,可又有些犹豫,最后多竖起一根手指。
“四个小时?”叶钧皱眉道。
“不是,是四天。”
“四天?”
叶钧就仿佛看外星人一样盯着王天养,当下烦躁的攥了攥脖子上的领带,“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最多三个小时,你们能办到吗?”
“叶先生,这根本就不可能!”谢成文脸色沉了下来,“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希望叶先生自重!我们道上的事,我们清楚,我们可以保证叶先生你的安全,但请你别对我们指手画脚!”
尽管王天养脸色也极不好看,但还是扮着中间人,“叶先生,别生气,他这人脾气就这样。”
叶钧似笑非笑看着正瞪着他的谢成文,当下若有所思道:“这次关乎到我的名誉,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操这份闲心。一句话,你们杀不了,就我来!我只给你们三个小时,如果你们做不到,我就去把阿廖这个人给杀了!”
“叶先生,你行吗?不是我小看你,三个小时…”
谢成文脸上露出鄙夷之色,就连王天养也是火气涌上脑门,可谢成文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眼前一花,然后整个人就仿佛遭到大石般的撞击一样,直接倒飞出去!
正当王天养跟林啸羽都一副震惊之色时,叶钧身形一动,手腕现出一柄透着寒芒的匕首,直接架在谢成文脖子上,“我再说一次,你杀不了,就我来。如果你认为我说的话是危言耸听,或者是自吹自擂,我并不介意先杀了你,然后再去把阿廖给杀了。”
“叶先生,别这样。”王天养吓了一跳,就连林啸羽也是露出焦急之色,但眸子却透着一股兴奋,以及淡淡的尊敬。
至于当事人谢成文,此刻虚弱的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无力的瞥了眼脖子上的匕首,下意识咽了口唾液。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够狠了,或许比不上阿廖,但足以笑傲港城的地下社会。可现如今,才发现以前确确实实看走了眼,要说狠,叶钧跟阿廖一个德性,甚至还要过之而无不及!毕竟阿廖都不会做出这等一分钟前是盟友,一分钟后是仇人的行为!
“看样子,三给小时你们是办不到的,那么,阿廖这个人,就我来杀!”
见谢成文闭着眼,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叶钧没有下手,而是收回匕首,缓缓站起身,“我警告你们,今天的事,谁如果敢说出去,或者日后被人挖出来,那么,你们就会跟不久之后那个叫阿廖的死法一模一样,甚至还可能过之而无不及!”
叶钧整了整衣服,戴上墨镜,缓缓走出门。
关门前,脚步顿了顿,同时说出一句让屋子里三个男人都悚然一惊的话,“我,本源于江湖。”
第三百八十二章 我来这,只是杀你
屠尽雄中雄,方是人生人!
叶钧混迹于江湖的日子,是上辈子,他身处的江湖,并非国内,而是全球!在中东战场上,为了完成系统制定下来的任务,独自挑翻过美利坚军方号称陆战最强的单兵作战连!也曾为了营救某小国的元首,与遍及中东的多支雇佣军队伍开战!更为了追杀某个目标,三进三出亚马逊森林,或许在那些小国元首眼里,叶钧是解放他们国家主权的英雄,但实际上,叶钧只是在体会着国内所没有的江湖历程!感悟着百年前历史中江湖人的江湖心!
可这对林啸羽、王天养以及谢成文来说,却有些捉摸不透,因为叶钧亲口说过江湖本该是那类充斥着民族高义以及忧国忧民精神的神秘之所,这里面鱼龙混杂,放在这个自改革开放开始,就没有任何人敢挑战主权的国度,实在是一种天方夜谭!
可叶钧三两下就制服谢成文并且险些杀掉这位新安社话事人的场面,又不能让他们三个一厢情愿去认同叶钧是在大放厥词。所以,当叶钧离开后,房间里的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要打听周记阿廖的下落并不困难,走之前,叶钧将王天养身边的随从一并领走,这种地头蛇想要在港城里面追查些什么人,这并不困难。就算掌握不了阿廖的踪影,但既然清楚阿廖接下来会施展手段胁迫周记的元老,叶钧仅仅需要搞清楚这些元老的住所,然后挑个地方以逸待劳就足够了。
“老家伙,我警告你,这次票选投给我,我保证让你安享晚年。否则,可千万别怪我心狠手辣。”
一个刀疤脸死死踩着脚下的老人,目光如鹰鹫那般阴沉,“带上来!”
“老爷,救救我!呜呜呜…”
只见两个男人押着一个惹火的少妇走进客厅,这少妇手中还搂着一个婴儿。
老人仅仅瞥了眼,就目露惊容,当下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刀疤脸死死踩着,无法动弹,“老家伙,听说你晚年得子,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确确实实有这么一回事。这娘们是你新娶进门的填房吧?听说以前是模特出身,这身材,啧啧,看得弟兄们都兴奋得不得啊。”
“廖康年,你想干什么?”老人咬着牙,看了眼客厅里面惨死的两具尸体,这可是跟了他十几年的保镖呀。
“干什么?自然是想跟兄弟们一起爽一爽,看你这填房身材这么好,不拍片是不是可惜了?等兄弟们爽够了,就带到片场里面,拍几部三级片直接捧红她,你儿子长大以后起码也能有个明星辣妈长脸,对不对?”
叫廖康年的刀疤脸正是周记的阿廖,当下松开脚,笑眯眯道:“当然,如果你愿意投票给我,我保证立马领着兄弟们离开,同时有生之年,绝不为难你全家!甚至还能将一些盘口生意交给你打点,让你继续风风光光过日子。”
呸!
一口浓痰直接吐在廖康年的裤子上,老人怨毒的盯着这个踩着他脸的男人,“休想!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也妄图染指周记话事人的龙头拐杖?”
“王八蛋!给脸不要脸!”
廖康年阴毒的盯着这个老人,然后掏出枪,就打算朝老人的脑袋上来几发子弹!
可听到一旁的少妇惊恐得不断发出尖叫,同时还有婴儿那哭个没完的吵闹,顿时将枪收入囊中,然后笑眯眯朝一旁的两名大汉使了个眼色。
“谢谢大哥!”
这两名大汉惊喜的点头哈腰,然后直接就上前对少妇毛手毛脚,其中一个大汉从背后死死搂住这少妇,两只大手更是攀上少妇因生下小孩而极为硕大的酥胸上。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老爷,救救我!”
少妇挣扎着,可忽然手一空,这才发现怀中的婴儿已经被一个大汉抱走,并直接丢到沙发上,顿时吓得哭了出来,“孩子,你没事吧?孩子,快把孩子还给我!”
“这娘们屁股真大,待会一定要多来几发。”
“奶子也够大,真想捏爆它!”
“等什么,走,拖房间去!老子等不及了!”
“嘿,你们快点,待会咱们好换班!”
“放心,我们爽完之后,就让你们爽!别心急,一个个来,老规矩,咱们爽完后,就轮到大哥爽了!”
一时间房间里全是污言秽语,少妇显然也清楚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几十个男人轮流骑在她屁股上冲刺,顿时吓得差点昏了过去。
地上的老人气得差点呕血,当下指着廖康年,骂道:“都说祸不及妻小,姓廖的,当初我就该处死你!”
“老家伙,你后悔了?”廖康年皮笑又不笑的蹲下身子,然后抓着老人本就不多的毛发,让这老人能清楚看见那少妇现在的惨样,“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我这帮兄弟可真就不客气了!”
只见少妇不断发出惊叫声,身上的衣服也被撕得差不多了,不管是那双修长的美腿,还是胸前的硕大壁垒,这遮遮掩掩的姿态确实让四周的大汉们欲火中烧。看着少妇正朝他投来求救的目光,再看一眼还在沙发上使劲哭鼻子的婴儿,老人这一刻确确实实升起过一种屈服,但还是死死咬着嘴唇,看情形是打算死不松嘴了。
廖康年气得浑身发颤,直接一使劲,就将老人的脑袋按到地上,然后站起身,一边扯着皮带,一边朝着被大汉上下其手的少妇走去,“今天我就在这老家伙面前干他老婆!你们如果谁能找洞,也可以一块上!”
说完,廖康年就仿佛一头发情的狮子一般,直接扑向少妇,对着这少妇的脖子、酥胸又亲又咬,还连抓带啃,让这少妇发出一阵听不清是享受还是疼痛的呻吟。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撕扯声传来,只见少妇身上再无半寸遮挡物,当下赤裸着用手遮挡羞处,并不断缩到沙发角落的姿态让一旁的所有大汉都露出疯狂之色,尽管这少妇嘴上不断央求着,说着“不要”“不要过来”之类的话,但看着廖康年已经将裤子脱掉,并露出能肆意玩弄她屁股的凶器后,就意识到即将面临任何女人谈论起来都要惊恐的劫难。
“小美人,别怕,我来了!”
廖康年搓了搓手,正打算直接扑过去将少妇压在身下,让这少妇在他胯下承欢,却猛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啊!”
廖康年下意识撇过头去,只见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正饶有兴趣打量着他裸露在外的下体,以及那个哭红着眼,吓得浑身颤抖的少妇,“继续呀,我干我的事,你干你的事,咱们都各安本职就行。”
见这年轻人从大汉胸口拔出匕首,而这大汉也顺势瘫倒在地,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廖康年一时间欲望顿消,冷声道:“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大门外可是守着至少二十多号人,你不可能这么不声不响就进来了。”
“你说他们呀?”这年轻人自然是叶钧,当下笑眯眯指着脚下已经半死不活的大汉,“现在正等着他一块上路。”
廖康年心一寒,他并不否认叶钧这句话是真是假,毕竟能毫发无损走进来,就已经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但这也恰恰是廖康年惊慌的,因为能不声不响弄死他二十几名手下,而且这些手下都是常年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精英,这么不声不响就全被这年轻人斩尽杀绝,这如何不让廖康年恐惧?
“我似乎并没有跟阁下有过节吧?”廖康年阴沉着脸,当下手也不自觉的打算伸向还没脱掉的上衣里面。
“我警告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可别怪我。”
叶钧自然能猜到廖康年打算干什么,无外乎是掏枪出来。
廖康年眼见暴露,当下猛然朝四周的大汉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上!”
廖康年一声令下,这些大汉也彻底清醒过来,当下疯了似的就冲向叶钧。尽管总觉得叶钧神神秘秘,但看轮廓,听嗓音,年纪应该很小,甚至还有人天真认为叶钧肯定是在装腔作势唬人,兴许外面根本就没人死,这叶钧很可能是通过地道或者窗户钻进来的!
面对这些大汉不要命的冲来,叶钧不急不躁,轻声道:“爆发,启动!”
一股源自于灵魂与肉体结合的力量迅速充实着叶钧的身体,甚至还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叶钧将匕首放到牙齿间咬着,然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单手就抓起脚底下渐渐快断气的大汉,然后直接当作是铁链一般甩向这些胆敢冲过来的大汉!
精准的把握能力致使手中的大汉与冲过来的两名大汉彻底撞在一起,好死不死还恰恰是头撞头!
顿时,三个大汉的脑袋都是头破血流,甚至溅洒出一滴滴浓稠且乳白色的脑液!
这一幕让其他大汉立马升起一股恶心反胃,甚至望向叶钧的目光都透着一股手脚发凉甚至发麻的恐惧!
可叶钧并没有停止杀戮,而是直接将手中抓着的大汉掷向前方这些大汉,趁他们躲闪之际,直接一左一右抓着已经因为撞击而惨死的那两名大汉,疯狂甩向前方这些手忙脚乱躲躲闪闪的敌人们。
不断有人倒下,等一波攻势结束,还能站着的大汉也只有四个人。
“魔鬼!你是魔鬼!”
看着地上死了或者没死的兄弟至少有十五六个,余下的四名大汉已经是一点都没跟叶钧对上的勇气了。
廖康年早已经掏出枪,喊了声后,就毫不犹豫朝着叶钧猛扣扳机。
足足五声枪响,按道理,此刻的廖康年应该会愈发疯狂。可是,廖康年每次扣动扳机,都会露出见鬼般的神色,就连那四名大汉,也是如此。
因为这个对他们来说无异于魔鬼的年轻人,总能用一种很微妙的动作避开这些子弹!
“鬼!鬼!”
一个大汉早已承受不住,当下试图逃离这个地方,可还没走几步,就惨叫一声,然后捂着疯狂涌出鲜血的脖子,直接倒在地上。
叶钧缓缓走到这大汉身旁,余下的三名大汉惊恐的连连后退,而叶钧却似笑非笑蹲下身,从这大汉脖子上拔出那柄刚才掷出去的匕首,然后望向那个早已快吓疯了的少妇,“身材不错,不过我觉得你是不是该找块布挡挡?否则,我不敢保证会不会跟他一样脱裤子上你。”
少妇惊叫一声,先是本能抓起沙发上的毛毯盖在身上,然后直接昏了过去。
叶钧这话让早已露出惊恐之色的廖康年灵光一闪,当下本能抓起地上老人的脑袋,然后将枪口对着老人的太阳穴,“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他!”
原本以为叶钧会因此投鼠忌器,但没想到看见的仅仅只是叶钧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
当下,叶钧若有所思把玩着匕首,阴恻恻道:“杀吧,反正这些人是生是死都跟我无关。”
“休想骗我,杀了我这么多兄弟,你来此肯定有目的。而我跟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依我看你肯定是打算护着这老家伙,真当我傻子吗?”廖康年怨毒的吼道。
“你只说对了一半。”一边走向惊慌失措的廖康年,一边说出一句让廖康年吐血的话,“我来这,确实是有目的,但不是护着他,只是因为,我想杀你。”
第三百八十三章 善后之事
咔咔咔咔…
叶钧就仿佛是魔煞一般,彻底笼罩着廖康年本就胆寒惊惧的心脏,作为港城地下社会出了名的狠角,不管是身体素质,还是心脏负荷承受都应该要优于普通人一大截。可面对一个能飘忽不定躲避子弹的变态,而且距离还这么近,这很难不让人往鬼谈之说的方向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