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里的烛光跳跃了几下，把二太太的脸庞照得忽明忽暗，周福荃家的在一旁扶着想看清楚二太太的表情，却怎么也看不清。
正文 第七十一章 问
第七十一章 问
二太太临睡前，周福荃家的要小丫头们把外屋的灯都灭了，她举着烛台锁了门闩后，也进里灭灯屋睡下了。
周福荃家的是个信阴司地狱报应的人，加上从老太太那回来时被吓了跳，这一躺下半天难以入眠。床上传来翻身发出的窸窣声，让她心里一喜，原来二太太还没睡着，她想借机说说话，驱走内心的挥之不去的恐惧感。
“太太，还没睡呢？”她小声问了一声。
“嗯。”二太太声音还很清晰。
“太太还在为老太太提得要求犯愁吗？”周福荃家的努力寻找话题，让自己放松下来，低声问道。
二太太翻了个身，传来一声长叹，没有马上回应。
“太太若没主意，我倒这儿倒有个想法，不知能不能帮上太太。”周福荃家的明白二太太心里种种不如意，趁机说了句巴结的话。
“你不用说，我都明白。”二太太淡淡道，“让我去给个姨娘低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当初我抱走隆哥儿才有了念哥儿，我是一直没忘隆哥儿给我带来的福气。这些年，他吃穿用哪样我不是打理得妥妥帖帖，按理说他是庶子，每月的用度应该跟二丫头她们一样，可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他了。要说比较，念哥儿现在每月的用度还没隆哥儿多。”
“太太，您也不要伤怀，隆哥儿现在还是和您走得亲。”周福荃家的陪笑道，顿了顿，又说，“隆哥儿长这么大，王姨娘那边出过什么力？太太您确实不能白给她便宜，看着瓜熟地落，就等着她们来捡现成的。”
“话是这么说…”二太太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她揉了揉额头，冷笑了一声，“可那会老太太的话你也听到了，毕竟是有求于人家的事。再说，她这口气憋了多少年，现在抓住了机会，还不连本带利狠狠捞回来。”
周福荃家的连连称“是”，心知肚明二太太和自己想得不是一个人。
她笑道：“太太，您何必要隆哥儿出面。不如就这两日找个时间请老爷回来吃顿饭，看看老爷的态度，然后再考虑是请人去说。毕竟官场上的事，还是由老爷拿主意的好。若老爷不愿管，我倒觉得二姑娘是个人选。”
二太太听罢，眼珠转了一转，道：“那王婆娘向来是只喜儿子不亲女儿的货，要二丫头去，会不会太冒险？”
周福荃家的笑起来：“太太放心，这事我有把握…”说着，她的声音就低了下去。
“也好，这事就这么办。反正念哥儿也好久没见到老爷了，抽空带他过来，我们一家三口吃个便饭。”二太太听完，松开紧皱的眉头，轻点了下头道。
周福荃家的听出二太太话里的意思，明白这事是全权交给自己办理了，心里不由欣喜起来，刚才的恐惧也一扫而空。她趁二太太睡着后，心里把吃饭的事顺了一遍，顺便把采买的菜钱细细算了算，看看这次又能从当捞多少油水，然后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周福荃家的把这事吩咐下去，要厨房提前做好准备，又列了个采买的单子给二太太过目。
“太太，您看这些菜合老爷的口味不？”周福荃家的搓了搓手，在一旁笑道。
“还行。”二太太斜了眼，把手里的单子递给周福荃家的，“算你没白跟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就按这个买吧。”
周福荃家的“哎”了一声，喜滋滋地把单子叠好放到袖兜里。
二太太用完膳，两人又说了些体己话，这一聊就到了姑娘们定省的时间。
“给母亲请安。”杜熙月和四姑娘进二太太的里屋时，周福荃家的还在和二太太说着话。
“太太，那我先下去准备了。”周福荃家的告辞。
二太太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杜熙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她觉得周福荃家的从自己身边走过时，朝自己投来异样的眼光。她稍稍侧头，睨了眼周福荃家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些念头，就听二太太要她们坐。
“现在蜜秋伺候你，还习惯吗？”二太太和颜悦色地笑道。
“习惯。”杜熙月轻点了下头，偷偷睃了眼站在一旁的蜜秋，见她脸上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没把晚归的事戳破。
“母亲就是偏心，把蜜秋给二姐，却挑了个小丫头到我屋里。”四姑娘见二太太脸色好，抱怨道，“一件事茜雪要交她三遍才能学会，有些话听不懂还得茜雪重复解释一遍，笨得要死”
“你要教好了缨歌，她至于会被撵出去吗？”二太太佯装发怒，训斥道。
四姑娘没想到二太太会把缨歌拿出来说事，脸上一阵红，翕了翕嘴角，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一边的茜雪轻轻扯了衣袖，示意她不要再多言。
“回二太太的话，盼夏那丫头年纪是小了点，不过是个性子却极好，慢工出细活。我交给她的事，自是不必担心了。”茜雪屈膝福了福，笑道。
“嗯。”二太太接过小红端进来的茶，喝了一口，“你倒是个有耐心的，好好教那丫头。”说着，她又看了眼四姑娘：“别再弄出像上一次那种是非来。”
四姑娘被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屈膝向二太太福了福，应了声“是”， 然后一脸不悦地瞪了杜熙月一眼，坐了下去。
关我什么事杜熙月感受到四姑娘不善的目光，心里觉得好笑，坐直了背回看过去。虽然二太太面前她有所顾忌，但一味的忍让只会让四姑娘的脾气越发嚣张起来。
“行了，行了。”二太太笑着，指了指四姑娘，道“不过一个丫头而已，还这番计较。蜜秋自始自终是老太太的人，我把她拨给二丫头，也是得了老太太的同意，你倒是横竖不愿意起来。”
“母亲…”四姑娘娇嗔道，“瞧母亲把女儿说的，好像我事事都和二姐争个不休似的。”
说着，她又转向杜熙月：“二姐，你跟母亲说，我是不是那种什么都想和你争的人？”
杜熙月低头浅浅一笑，脸有些发红：“母亲，四妹妹不是那种人。”
“就属你伶牙俐齿，也亏二丫头总让着你。”二太太“呵呵”笑出声来。
“母亲就会打趣我。”四姑娘扭捏起来。
把一屋子人逗笑了。
杜熙月应景地笑，心里却觉得二太太的话听起来异样。
定省完后，二太太打发小红带四姑娘去拿些茶点带回去吃，又遣了蜜秋一块儿去，唯留了杜熙月在屋里。
“昨儿蜜秋在你那睡的？”等众人一走，二太太的笑容就收了起来。
“回母亲的话，”杜熙月思忖着该如何说的时候，就听见二太太不咸不淡地道：“不管她之前服侍过谁，到你那去都不过是个丫头。你是明白人，有些道理不用我教，就应该明白。”
那意思是，下人就是下人，管她几等，都得听主子的，不能因为蜜秋曾经侍奉过老太太，就差别对待，没了章法。
“是，请母亲放心。”杜熙月垂着眸子，应了一句，始终没把蜜秋晚归的事说出来。
二太太玩味地看了一眼杜熙月，吹了吹飘在茶汤上的茶叶，岔开了话题：“上次你去华巷看王姨娘，她近来可好？”
杜熙月听着一怔，怎么好端端突然提起王姨娘…她脑子飞快地转着，方才定省时二太太提起蜜秋，让她以为二太太是不是知道什么蛛丝马迹，要拿这事问她一问，而二太太却声东击西，问起了王姨娘，让她一时猜不透二太太的意思。
“王姨娘在华巷还好，只是院里下人不多，显得冷清得很，还没有母亲屋里这般热闹。”她不动声色地笑道，手却紧紧捏着帕子。
二太太拿了个橘子在手里剥：“人无恙就好。至于冷清嘛，回头我跟你父亲说一声，让你抽空多去华巷陪陪她。”
杜熙月有些愣怔，就如同掉入水里的人，脚打不到底似的，心里不住地慌张…若是二太太的冷脸或冷眼，她倒觉得正常，可是二太太这般殷勤，尤其在说王姨娘的时候，那般关怀的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
“多谢母亲的关心。”她颔首向二太太福礼，心里却禁不住怀疑：二太太是不是已经知道蜜秋的事了。她有些发虚地看了二太太一眼，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
回到榆萌苑，杜熙月支开含巧去烧水，把蜜秋叫进了耳房。
“我知道二姑娘要问什么。”不等杜熙月开口，蜜秋开门见山地说道。
倒是个直白人…杜熙月看着蜜秋清水般的眼眸，虽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清亮也不是那种城府算尽的深不见底，笃定的目光中带着一种少有的坚定。
“那你说吧。”杜熙月轻声道。
“不瞒姑娘，昨晚我去了老太太那儿，为的是冬梅的事。”蜜秋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她原以为杜熙月会露出惊讶或者愤怒的神情，可什么都不是。
杜熙月只是坦然地笑了笑：“然后呢？”
蜜秋微怔，她很少见到豆蔻年华的少女遇事有这般冷静、沉着的态度。
“我回了老太太…”她话未说完，杜熙月就抬了抬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你到了我屋里，就是一家人了。”顿了顿，杜熙月又道“榆萌苑住着府里的几位姑娘，如果老太太、太太们挂念，自是我们的福分。”
说完，她笑了笑，只是话语间那份气魄，让蜜秋蠕了蠕嘴，把一肚子的话又咽了进去。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准备
第七十二章 准备
其实蜜秋被玲珑叫到老太太那时，她心里就明白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也明白了自己的立场。府里对王姨娘的传闻可不老少，尤其是杜熙月去了华巷之后，各种说法更是络绎不绝…有人甚至猜测说不准哪天王姨娘又会回来的。
对此，蜜秋隐隐地感觉到，二姑娘和其他两位姑娘不同…就光从姨娘的身份上来说，二姑娘就比其他两个姑娘高一些，至于其他，还得她慢慢观察。
所以，老太太那她没多说，东西可以乱吃，可话不能乱说…这是宁坤府里生存之道之一。
另外，就是在她被分到榆萌苑的头两天就有人给她通了风报了信，说让她做好准备，西院这边呆不长久了。
蜜秋哪里是糊涂人，她从来到西院的第一天开始，二太太就没给过她好脸子看。这两年别说跟着二太太进账房看看，就连进二太太的房间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一开始，玲珑还三不五时把她单独约出来聊聊，可逐渐得知她在西院的冷遇后，也不怎么和她往来了。
同为大丫鬟，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待遇，这让蜜秋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接受…不过时间长了，她也渐渐看出些端倪…
想到这，她把心思收一收，把昨晚的事大致讲了一遍，末了，她说了句：“姑娘，该说的我都说了。”
“这样啊…”杜熙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轻点了下头。
正说着，含巧端着两杯新泡好的茶汤，进了耳房：“二姑娘，照你的吩咐，我把从华巷带回的毛尖多泡了一杯，也请蜜秋姐姐尝尝。”
蜜秋笑着福礼言谢，接过茶盅看了看里面茶叶，状如雀舌，细细品上一口，香如白兰，她不由啧啧称赞。
“姑娘有好东西向来都会想着我们的。”含巧笑道。
杜熙月只笑不语，她端起茶盅也抿了一小口，偷瞄了蜜秋一眼，她虽与含巧应景地笑，可眼里却藏着一种戒备神情。
对于这样麻烦又无用的棋子，二太太向来不会只丢弃这么简单，不然也不会容忍蜜秋在西院呆了两年。
只要有一丝的利用价值，即便是对手，也要物尽其用…猎人不会白白丢块鲜肉给他的猎物，既然这样，我们就应该把肉吃得干干净净，再把骨头嚼碎，吐出骨渣，气死那些想打死你的猎手。这是二太太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虽然不雅，可蜜秋的身上正应验话里的字字句句。
随着二太太羽翼的丰满，偶尔也会对老太太的决定做出无声地抵抗…但让杜熙月不解的是，老太太难道不知道吗？竟然还由着二太太性子来…这真是太奇怪了，她心里不停的疑惑。
“姑娘，你看现在值夜，是继续沿用轮值，还是由你安排？”含巧的声音拉回杜熙月的思绪。
“还是你吧。”然后略有所指说了一句，“昨晚蜜秋睡得太晚，让她今晚早些歇息。”
那意思是提醒蜜秋，不要以为先斩后奏就完事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以为自己随便找个借口出去一趟就能巧妙得躲过，总归还是会有眼睛盯着你的。
蜜秋微怔，以前她一直觉得和四姑娘相比，二姑娘是个谦和、好说话的，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外露一个绵里藏针而已…话是客气话，可带着一种告诫的意味。
她深吸口气，笑着蹲下去行了个礼：“二姑娘放心，我已经把该办的事都办好了。以后就安安心心陪着姑娘在榆萌苑内，好好伺候姑娘。”
杜熙月笑了笑，不愧是伺候过老太太的丫头，聪明伶俐，话一点就透…
她点了点头，又遣了含巧带着蜜秋去瑞香原先睡得的偏厅看看。
原先瑞香在时，喜欢用粉亮粉亮的东西。蜜秋看着留下来的水粉色纱帐和桃红色银丝描花图四角带着茜红短苏柳的方枕，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我对这些带线的挂饰过敏。”蜜秋笑道，拿手指摸了下鼻尖。
“对挂饰过敏？”含巧一脸疑问，她将窗内环顾了一遍，然后目光落在枕头上，指了指四角的苏柳，问道，“是这个？”
蜜秋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不知还有没有其他的枕垫借我一用。还有这幔纱张，我也想换成自己的。”
含巧笑道：“蜜秋姐姐何必客气，这又不是什么难事，若姐姐不喜欢这花色，我换个枕套便是。”
“那有劳妹妹了。”蜜秋笑道。
含巧摆手笑了笑，从一个半就不新的黄木箱子里翻出一个淡秋色暗纹菊花的素色枕套和一个浅葱色碎花纹样的枕套，供蜜秋挑选。
“看姐姐喜欢哪个就用哪个。”含巧把两块枕套摊在床上，笑道。
“那就这块吧，素雅、大方。”蜜秋指了指淡秋色的枕套，笑道。
“我也觉得这块不错。”含巧一笑，把另一块收起来，拿回箱笼里，嘴里接着道，“这些都是干净的，蜜秋姐姐只管拿着用好了。”
蜜秋“嗯”了一声，道：“我摸着这料子还挺新的，二姑娘不怎么用这些吧？”
含巧轻笑了一声：“我家姑娘是不讲究这些，吃穿用不像别的姑娘那般在意。我们平日里只要定期帮姑娘换上干净的就好了，尤其是那种刚刚晒过太阳的，姑娘说喜欢那种被晒过的味道。”
蜜秋眼睛一亮，笑道：“晒过的东西直接用？那夏天可不行啊，不然身子容易上火。”
“蜜秋姐姐不用担心。”含巧不以为然，“夏天姑娘睡亚麻的凉席，有两床薄被是经常用来换洗的，所以就算晒过，在屋里阴两天，收起来就可以了。”
蜜秋认真地听着，一一的记在心里。
耳房这边，杜熙月正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炕塌上望着窗外天井的上空，细细地品着茶盅里汤色明净的茶汤，又用手指围着茶杯盖轻轻地画圈，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偏厅时不时传来含巧和蜜秋的说笑声，杜熙月的眉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晚食后，蜜秋主动提出去送食盒，含巧进了耳房，端了小杌子坐在炕塌边，和杜熙月说话。
她把和蜜秋的事一五一十讲了一遍，最后附了一句：“姑娘，蜜秋姐姐果然和瑞香姐姐差别好大。”
“这些都是小事而已，以后在一起的时间还多。”杜熙月不想和含巧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道：“今儿你在厨房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消息啊…”含巧若有所思地道，“没什么新鲜的，就听厨房的管事妈妈今天一个劲的抱怨唠叨，好像说是周妈妈给的钱没法做那么多事，又要她们下人贴钱，这里外里垫了不少银子出去了。”
“没说是为什么？”杜熙月眼睛亮了一下。
“好像说是二太太请二老爷到西院一起用膳，具体是什么没说，我也不好打听。妈**脸不好看，下面小丫头都不敢吭气，我拿了食盒就回来了。”含巧说着，撇撇嘴。
二太太请二老爷回西院用膳…
王姨娘近来可好…
回头我跟父亲说一声，让你抽空多去华巷陪陪她…
杜熙月把这几天二太太说得串起来想一遍，心里一紧，总觉得二太太“醉翁之意不在酒”…前世她要去看王姨娘时，二太太可没殷勤，而且后来王姨娘对她态度也不冷不淡，二太太对她的态度也渐渐没那么和善了…
她不知道今世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危机要来到自己面前…不过所谓“危机”，就是“危险”和“机会”并存，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不抓住这个机会，把王姨娘彻底套牢在自己身边？
想到这，杜熙月嘴角微翘，想起另一件事：“上次我说宴请的事，择个时间吧。”
含巧一愣，她原以为杜熙月已经打消这个念头了：“姑娘打算什么时候？”
“就定在爹爹去西院的那天。”杜熙月字字句句说得清楚。
含巧一怔：“姑娘，这怕不妥吧，厨房的不敢把周妈妈怎样，对榆萌苑可没这么上心。西院那边就算是个家常便饭，也从来不敢马虎，何况老爷还要过去。”
言外之意，怕自己去了不够分量，管事妈妈们不卖帐。
杜熙月摆了摆手，淡淡一笑：“怕什么，西院有周妈妈，我们这边有蜜秋，这事我会让蜜秋去办。另外，到时我不过去了，免得我在丫头们吃不开，你在桌上负责招待她们就好了。”
“也行。”含巧点了点头，道。
“到时回来把你们说的告诉我就行了。”顿了顿，她像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尤其是花菱和漪涟，多注意下最近隆哥儿那边有没有什么事发生？越详细越好。”
“是。”含巧应了声，心里却狐疑，二姑娘向来对三爷不闻不问的，怎么突然对他生了兴趣…她张了张嘴，正想问个明白，就看见窗外蜜秋朝西厢房走来。
回来得真是时候…含巧闷叹口气，心里腹诽道。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反应
第七十三章 反应
两日后，含巧等杜熙月出了门，便收拾了一下自己，翻出平日里不怎么穿的那件浅绿碎花缎面的新比甲，里面配了件半旧的素白中衣，她在镜子跟前照了照，确定妥当了，才准备出去。
“含巧姐姐这是要去哪？今儿穿得这么漂亮。”南厢房的盼夏只敢在四姑娘走了后，才从门后探出头，讨好地看着含巧，问了一句。
“去帮我家姑娘办点事。”含巧笑道，脚步却没停下，“怎么就你一人在屋里？”
“嗯。”盼夏点了下头，“四姑娘和茜雪姐姐去西院了。”
“那你先自己在院子里玩，一会我回来了陪你说话。”含巧轻笑了一声，离开了榆萌苑。
一出院门，她就呼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有缨歌这个前车之鉴的缘故，她对新来的小丫头始终提不起好感…吃一堑长一智，人心隔肚皮，谁又知道新来的这个是什么样的人物？虽然这次是二太太亲自挑选的丫头，可府里阳奉阴违、挑事拨非的人还少吗？对于这样的人，含巧总结一点，就是惹不起还躲不起，见面打招呼，寒暄两句这都没问题，其他的话还是省了吧…尤其像点名道姓说人长短，道人是非的话，比如三爷房里的丫鬟喜欢以貌取人，眼睛都长在脑门顶上诸如此类的话…
想到这，含巧又把身上的衣服整了整，抬头看了看三爷的院门，小心翼翼跨了进去。
“我家姑娘想请二位姐姐明晚去榆萌苑聚一聚。”含巧坐在墨绿绣竹的缎面椅搭上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笑道。
“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得等三爷回来问问才行。”漪涟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把花菱端上来招待客人的糕点拿了一块，放到嘴里。
花菱斜了眼，没吭声，又下去催问倒茶的小丫头怎么还没上来。
“那成。”含巧尴尬地笑笑，起了身，道“晚上等漪涟姐姐过来。”
漪涟听说她还有事，也没留，满不在乎地应道：“我知道了，你让二姑娘放心，若有事我和花菱两个一定会抽一个人过去的。”
那意思是，她和花菱谁去，总归三爷这边会派个代表过去的。
这话含巧听着不舒服，二姑娘和三爷同出一胞，怎么调教出来的下人差别这么大？蜜秋还是大丫鬟，都没像漪涟这般目中无人…明明自家姑娘出钱请客吃饭，现在倒弄得像她是来抱大腿的。
爱来不来…含巧暗暗恼怒，就更不想多待片刻，福礼告辞后，被花菱送出了门。
“她这人就这样，你莫往心里去。”花菱站在门口，往院里撇了一眼，拉着含巧的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