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巧笑道:“花菱姐姐也不必在意,我不过是来传个话。”
“你放心,这事一会三爷下了学堂,我就去跟他说一说,三爷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花菱笑得宛温,垂在青鸦发髻玉兰小坠轻轻摇晃,给人一种娴静、淑好之感。
含巧恍惚了一下…就算花菱不及漪涟貌美,但比之相处,她更愿意和温润如玉的人在一起。
八成那些传言是说漪涟的。含巧走在路上,撇撇嘴。
回到榆萌苑,她去分别去了东厢房和南厢房。
秋棠已经回来了,看是含巧来叫门,笑盈盈地迎了出去:“我当是出了什么大事呢,还是宴请那事啊,你明儿来说都行。你放心,二姑娘请得我一定去。”说着,她朝房里看了一眼,出来把门合上,把含巧拉到另一头低声道:“大姑娘这边本来不太愿意,不过我会尽力去说。到时若我没到,你替我在二姑娘面前解释解释。”
“秋棠姐姐放心。”含巧正色道。
“我这就进去了,免得大姑娘不高兴。”
含巧觉得秋棠的手指触在自己掌心,有些冰凉,她点了点头,也没和秋棠多寒暄,转身去了南厢房。
茜雪不在,出来应话的是盼夏,这丫头似乎总想和含巧套近乎:“含巧姐姐不必担心,等茜雪姐姐一回来,我就告诉她。”
含巧也没多说,敷衍了几句就回屋了,把“陪盼夏说话”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中午吃饭时,杜熙月问含巧请客的情况。
“茜雪不在家,盼夏说会传达。秋棠姐姐说不一定…”她顿了顿,道,“她说大姑娘好像不大愿意,不过她会和大姑娘再商量商量,说如果能来,明晚就一定会到。”
杜熙月微微点头,又问到三爷那边。
含巧刚想开口,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蜜秋。
杜熙月笑了笑:“无碍,都是自己人,你只管说就是了。”
“我去时三爷还在学堂,花菱和漪涟都在屋里。漪涟说这事她做不了主,还得等三爷回来拿主意。花菱送我出得门,她说要我别担心,等三爷下了学堂她就去禀报一声,说三爷不会有什么意见,看那样子应该是会来的。”说到这,含巧笑起来,“我看花菱倒是个和善好说话的。”
杜熙月听罢,没吭声,一想到三爷院里就两个丫头也这般不太平,她心里苦笑一下。
而站在一旁的蜜秋,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午休之前,杜熙月遣了蜜秋去趟厨房,把明儿的菜谱对一遍,和厨房交代清楚。
蜜秋前脚出了院门,杜熙月立刻从炕塌坐起来,把含巧叫了进来。
“姑娘有何事?”含巧端了个小杌子,坐到床边。
杜熙月朝窗外看了一眼,谨慎地问道:“你在西院可有相熟的小丫头?”
含巧一怔:“有倒是有,不过都是下面干粗活的。姑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杜熙月摆了摆手,接着又问道:“有跟着小红的吗?”
含巧想了会:“有,有个平日帮着小红提食盒的丫头,我们总在厨房碰见。”
杜熙月嘴角轻翘一下,转了个话题:“你晚上去厨房时若碰到小红,就告诉她明儿晚上我们有宴请,要她拿菜时别弄错了。”
含巧狐疑道:“姑娘,我们和西院的菜谱都不一样,怎么会弄错呢?”
杜熙月没解释,只笑了一下:“你别问了,只管按我说的去做。另外,你拿二两银子明儿抽空给那相熟的小丫头,让她打听一下二太太和爹爹到时说些什么,然后一字不漏的报到我这就是了。”
“二太太和二老爷不过话家常罢了,姑娘还出那么多钱干吗。要是二太太和二老爷商量什么大事,屋内必定不让留人的,姑娘就是用钱买通那小丫头又如何?”含巧正正有词地说道。
杜熙月淡淡道:“那不一定,有些事就藏在只言片语。”然后她不耐烦地蹙了蹙眉:“你只管按我的说的去做,其他的别多问了。”
含巧见杜熙月有些不快,便没再问下去,悻悻地应了一声。
杜熙月没再多说什么,又躺了下去继续午睡。
屋内一下子静了下来。

晚上,二太太正在吃饭,小红站在一旁,把在厨房碰到含巧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和西院一个时间开席?”二太太夹了一块笋片,放在口里,细细嚼了会。
“是。”小红恭恭敬敬地回道。
二太太听罢,没再这话题上说下去,又转向周福荃家的:“周妈妈,你后天抽个时间去三爷那边看看,最近若差什么,你到时写个单子报到账房去,只管要采办买去。”
周福荃家的一听又有采办的事落到她头上,脸上乐开花,忙点了头,道:“太太放心,这事我保准给太太办妥当了。”
小红在一旁冷冷地瞅了眼周福荃家的,暗暗冷笑,又有了捞银子的好机会吧…
周福荃家的一脸得意地看了小红一眼,似乎在说:想跟我比,门都没有
小红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给二太太福礼告辞。
二太太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是”小红应了一声,转身过后,向身后斜了一眼,她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
周福荃家的等小红一走,低声道了句:“太太放心,到时我定会打听个清清楚楚。”
二太太吃完最后一口饭,搁了筷子:“主要是隆哥儿的事情,其他的都不要节外生枝。”
“是。”周福荃家的诺诺地应了一句,心里的小算盘又开始“啪啪”拨拉起来…似乎这次没什么可捞的,她心里盘算完后,有些不快,对去隆哥儿那的事也没了热乎劲。
稍晚,周福荃家的又陪二太太看了趟念哥,在路上,开口道:“太太,其实对于二姑娘宴请这事我倒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二太太抬了抬眼。
周福荃家的陪笑道:“要小红明晚去榆萌苑送个礼,再说都是年轻人,也说的开…”
没等她说完,二太太就摇了摇手:“她们一群丫头吃饭,又没叫小红,去凑什么热闹?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再说你可别忘了蜜秋是老太太的人,别到时弄巧成拙。”
周福荃家的一时语塞,半晌,她笑了笑:“二太太说得是,我倒没想到这茬。”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宴请
第七十四章 宴请
夜风微凉,二太太回过神,拢了拢衣襟:“都是小姑娘,随她们闹去,把该操心的事办好才是正事。”
周福荃家的附和着轻叹一声:“太太保重身子才最要紧,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还等着太太您操心呢。”
二太太抬了抬手,示意周福荃家的别再说下去。
周福荃家的识趣地闭了嘴。
两人间一阵沉默,直到跨进西院的门。

宴请地点选在滴翠亭,就在榆萌苑北面的榆树林里。老太爷在世时,经常喜欢一个人坐在这里看书,所以此地当时也是修建了一番,翠琉璃,朱漆柱,白纱帷幕,黄金璎珞坠纱边,沿路的小径两旁的树枝上挂着玉钩连云纹灯。白天这里往来人迹稀少,幽静得很,到了晚上,点亮所有云纹灯,再搁上一个沉香炉在亭内,白烟袅袅如同仙境。只是老太爷过世后,老太太嫌这儿太过偏远,也很少光顾这里,平日只有榆萌苑的丫头们顺带照顾着。
申时末,杜熙月提早吃完晚饭,叫蜜秋去了滴翠亭做好准备,把沿径的灯都点亮。
“姑娘,灯若全点亮,灯油钱算下来可不少呀。”含巧低声说了一句。
“就是,姑娘可以考虑隔一盏灯,点一盏,两边错开即可。”蜜秋在一旁沉思了一下,附和道。
杜熙月笑着摆摆手:“大头的钱都出了,何必还在乎这一点,都点上吧。”
含巧还想说什么,蜜秋却福了福,应了声先下去了。
“一会我就不去了,冬梅的头七没过,我等会找个清净地祭奠一下。”杜熙月叮嘱了一句,也把含巧打发出去。
酉时两刻,滴翠亭旁灯火点点,一路蜿蜿蜒蜒到树林口。
“真没想到临近榆萌苑还有这么雅致的地方。”漪涟拿着帕子拭了下额头的细汗,语气里透着几分讥刺的味道,“算是不枉费我走这么远的路。”
花菱在旁边轻“哼”了一声:“你方才不是跟三爷请示,说只来看看的吗?现在既然来了也看了,就可以回去了。”
漪涟白了她一眼,转眼间看见树林里有个丫鬟的身影,眼珠一转,提高声音道:“你以为这儿就我们两人就可以露出真面目了?你整日在三爷还有那些小丫头面前装乖卖巧,让他们以为你是一副好人皮囊。你骗得了三爷,可骗不过我。”
“你…”花菱指着漪涟正要还嘴,就见蜜秋走了过来。
“我懒得和你计较。”花菱哼了一声,迎了上去。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坐?”蜜秋笑盈盈地拉着花菱道,又看了眼站在后面的漪涟,招了招手:“来了,就进去坐吧,都准备好了,就等姐妹们过来呢。”
“蜜秋姐的饭我是一定会来吃的。”漪涟走过来,故意在后面用力撞了一下花菱。
看到花菱吃痛地晃了晃,漪涟露出得意的笑容,“哎哟”一声:“花菱你走路也太不小心了些,还好我站得稳。”说完,用挑衅的眼神看着花菱。
花菱冷笑了一声:“我这儿走不稳,在三爷那走得稳就行。倒不像某些人…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然后不等漪涟反应,就拉着蜜秋的手,笑道:“走,我们进去说话。”
蜜秋应了声,又看了眼站在原地,脸色气得发白的花菱,陪笑了一句:“大家都是姐妹,就被在这斗嘴了,一起进去吧。”说着,就带着花菱走了进去。
只是这头蜜秋才走了几步路,就听见后面漪涟哼了一声,跺了两下脚,脚步朝外面走去。
蜜秋刚想转身叫住她,就被花菱一把拉回来:“你不用管她,她就这脾气。平日里三爷总让着她,倒把她惯出毛病来了。”
“好歹她也是二姑娘请来客人。”蜜秋尴尬地笑了笑。
花菱呲之以鼻:“昨日上午二姑娘就打发人来说这事,她倒好,不应人家也算了,还要给人摆谱。不过是个破落官宦家的小姐,她总说二太太答应过她有一天三爷会娶她当正室。她还信以为真,自从去了三爷那就没把自己当外人看了。”
蜜秋敷衍了一声,没接下话。
“不过这话,我也就说给你听。你知道的,我能在府里说上话的人也不多。”花菱忽然停了下来,拉着蜜秋的胳膊,黯然道。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和漪涟都不容易。”蜜秋笑道,拍了拍花菱的手。
花菱“嗯”了声,沉默下来。
等两人走到滴翠亭,含巧和茜雪还有秋棠已经闹开了。
“我们今儿的主角儿来了。”含巧拍着茜雪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
“这儿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蜜秋安排花菱坐下,又笑着望着含巧一行人。
含巧笑道:“我们方才还说,榆萌苑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是啊,要不是托蜜秋姐姐的福,我们哪里有闲坐在这里一起聚一聚。”秋棠接话道。
蜜秋笑道:“怎么?你们天天住在一个院子,还不算天天聚在一起啊?”
“住一个院子没错,但像这么高兴聚一起就很难得。”含巧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花菱看大伙高兴,也凑热闹,道:“瞧你这丫头说的,榆萌苑住那么多姑娘,应该热闹得很才对。”
此话一出,秋棠和茜雪的笑容就有些僵。
大概是从三爷屋里出来的,眼里见的都是府里好的、贵的,所以说起来话,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秋棠悄悄把花菱打量了一遍,见她穿着上等的缎裳罗裙,心里暗暗冷笑。
蜜秋看桌上气氛有些冷,轻咳了一声,向旁边的丫头吩咐了一声“上菜”,就换了个话题:“一会菜就上来了,你们看看合胃口不。”
秋棠机灵,忙接了下话:“点菜是门学问,我记得有一年园子里过年办宴就是蜜秋姐帮着老太太张罗的,当时可把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
蜜秋微怔,没想到之前的事,既然还有人记得…然而也就辉煌了那一次,开春后老太太就把拨给了二太太…这一晃两年过去,她没在西院混出个名堂,又被拨到榆萌苑…想想这些年,她才是应了花菱刚才说得那句话,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都是过去的事,提这些还干嘛?”蜜秋低头笑道,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姐姐至少还辉煌过,像我这样的,怕是一辈子也闪亮不起来了。”含巧嘟囔道,语气有些发酸。
茜雪看蜜秋脸色有些不好,打了个圆场:“今儿我们来是热闹的,别谈些扫兴的话。”然后又从桌下拿出一个酱黄色的小坛子:“既然说了来吃酒的,没酒可不行。这是刚酿好的甜酒,我自己亲手酿的,你们尝尝。”
秋棠拿起坛子闻了闻,笑起来:“没看出来,你天天围着四姑娘转,还有时间弄这些闲情的东西。”
“看来最近四姑娘心情不错。”含巧打趣道。
花菱狐疑道:“酿酒和四姑娘心情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含巧笑着应道。
话未说完,就被茜雪抢了过去:“没什么,我家姑娘讲究,对这些酿制的东西要求极高。”
这话听起来就像,酒酿的好喝,四姑娘也满意,自然心情也好起来。
“原来是这样呀。”花菱点了点头。
秋棠对她们说的没兴趣,又瞅了眼蜜秋,总觉得她是一副置之度外,看着她们谈笑的模样,便岔开话题道:“哎,哎,我提议光吃酒可没意思,我们不如来个行酒令如何?”
含笑拍手笑道:“这个好。”
“那我提议的,我先来。”秋棠清了清嗓子,“就花枝,移酒海,今朝不醉明朝悔。且算欢娱逐日来,任他容鬓随年改。醉翻衫袖抛小令,笑掷骰盘呼大采。自量气力与心情,三五年间犹得在。”
话音刚落,含巧急道:“不算,不算,秋棠姐姐这是作弊,拿古人的东西来蒙我们。”
“你怎么知道她作弊?不然你做一个?”茜雪在一旁掩面而笑。
含巧得意一笑:“我做得不好,不过我曾在我家姑娘的案桌上看到过这首诗,名字就叫什么就花枝,是那个叫白,白什么来着写的。”
“白居易。”蜜秋轻笑了一声,“算了算了,我们一群丫头,学什么风雅之士,安安心心把主子伺候好了才是正事。”
秋棠忙借梯子下台:“对对,蜜秋姐说得对,我们伺候好主子才是正事。”
“看来大姑娘最近心情也不错。”含巧拿着杯子晃悠晃悠,打趣道。
茜雪点了一下含巧的额头:“就属你是明白人。”
含巧摸着额头,嘟着嘴:“你们就欺负我最小。”
“你小,不欺负你,欺负谁。”秋棠走过来,把胳膊支在含巧的肩头,笑道。
“你们,你们…”
含巧话未说完,一行人哄笑起来。
之后几个丫头又你一言我一语的各自聊起来,虽然谈得都是各房的趣事,不过里面不乏抱怨的、讽刺的、无奈的…加上酒过几巡之后,话渐渐也说开了。
这场宴席吃了近一个时辰,含巧和蜜秋送了一行人回去后,两人最后进的榆萌苑。
“含巧,含巧…”
含巧跨进门时,听见有人叫她,一回头,一个穿红衣黄裳的小丫头站在不远处朝她招了招手。
“你怎么才来?”含巧伸着脖子,看见蜜秋进了屋,才转过身子,拉着小丫头低声道。
正文 第七十五章 这才是个开始
第七十五章 这才是个开始
“别提了…”小丫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
“怎么了?”因为光线太暗,含巧看不见对方的表情,紧张地问道。
“我好不容易抽空跑出来的,不能太久,不然被发现了,我定活不过今晚…”小丫头说着,身子有些发颤。
含巧把她向墙角里拉了拉,低声问:“到底怎么了?快说…”
“这事吧…”小丫头的声音低下去,凑到含巧耳边。
榆萌苑的门口泻出淡淡的光亮,被周围暗影包围着越发显得寂寥。谁都没注意到墙边角落里站着两个女孩子在窃窃私语。
“含巧刚才在院门口被人叫住了,大概正在外面说话呢。”蜜秋给泡了茶,又端了些小点,进了耳房,放在小几上。
杜熙月“嗯”地敷衍一声,又笑着问道:“你们今天吃得怎样?”
蜜秋笑道:“托姑娘的福,各位姐妹们都很高兴,人不多可热闹的很。”
“那就好。”杜熙月轻笑,又拿出一个绣着红叶秋霜挂着吉祥如意玉扣的荷包放到蜜秋手上,“你看看,喜欢吗?”
“多谢二姑娘。”蜜秋笑着接过荷包,眼里却没有一点喜悦的神情。
来日方长…杜熙月看在眼里,放在心里,面上淡淡一笑:“就怕你在西院好东西见多了,对这些小玩意见怪不怪了。”
“二姑娘说得是哪里话,说实话,我在二太太那也未受到像姑娘这般的礼遇,又是请酒,又是送礼的,蜜秋若日后伺候不好姑娘,就该打了。”蜜秋收好荷包,眼睛又瞟了一眼窗外,“姑娘,含巧回来了。”
“是吗?”杜熙月转头看向窗外,就见含巧急匆匆地走进院子。
“若没事,我先下去了。”蜜秋似乎很知趣,福礼告退。
杜熙月点了点头:“你把她们送来的礼物都拿去吧,正好你尝尝花菱送来今年新摘的碧螺春,解解油腻。”
“谢姑娘。”蜜秋福礼,退了出去。
过了会,含巧进了屋,正欲开口,就被使了个眼色,示意别说。
晚上,杜熙月还是安排含巧值夜,支开蜜秋先去歇息了。
等蜜秋睡着后,杜熙月迫不及待地问了句:“西院那边如何?”
“那丫头跟我说,晚上二老爷和二太太吵起来了,而且吵得不可开交,最后二老爷拂袖而去,听说把念哥都吓哭了。”含巧正色道。
吵起来了?只要有念哥在场,爹爹从来不和二太太发生争吵的,怎么这次…杜熙月蹙了下眉:“为的什么事情?”
“提到王姨娘后,两个人就开始争执起来了。”含巧摇了摇头,继续道,“那小丫头来得匆忙,也不敢多留,因为二太太心情不好,西院的人都怕招惹到二太太。她没说得很清楚,只听二老爷最后骂了句荒唐,就走了。”
顿了顿,她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不过起先说的话题好像不是王姨娘,而是老太太。”
“老太太?”杜熙月沉吟了会,“怎么牵扯到老太太了?”
含巧低声道:“说是老太太要二太太办件事,好像和王府有点关系。”
和王府有关…杜熙月紧锁着眉头,难道是老太太想通过王姨娘有求于王家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后,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前世记忆里宁坤府和王府之间发生过特别要紧的事情…
“那丫头说没说二太太和爹爹之间吵些什么?”她追问道。
含巧想了想,又看了看堂屋,从被子里爬出来,凑到杜熙月身边,小声说:“二老爷说二太太被钱蒙了心,连自己院里人的家用都搜刮到自己荷包里去。”
杜熙月听了一惊,支起身子问道:“爹爹真这么说的?”
含巧一脸正色,用力点了点头:“那小丫头说她端空盘子出来,经过里屋窗户时听到二老爷这么说的。”
“这话,她除了你还跟别人说过吗?”杜熙月皱了皱眉,道。
含巧轻摇下头:“姑娘放心,我跟那丫头说了,今晚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不然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那丫头吓得不轻,说这些话一定烂到肚子里,也请姑娘放心。”
“我只求她不说而已,你告诫她,别被二太太知道,不然小心连命都不保。”杜熙月长叹口气,又睡了下去。
“我倒是劝姑娘好好想想自己才是,二老爷为王姨娘跟二太太吵架,这仇找不到王姨娘,最后还不是算在姑娘头上。”含巧小声嘀咕一句。
杜熙月没吭声,翻了个身子,把刚才那一席话梳理了一遍,陷入了沉思。
王姨娘走了这么多年,二太太没去过华巷。现在老太太要二太太出面,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否则她身为庆王妃姑姑,直接找庆王妃办事不是更快一些。可转念,二太太为此还特意请爹爹回来吃顿饭,想必还是老太太交代了什么…只是现在二太太那边别说找王姨娘,恐怕也引起了爹爹的不满了。
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杜熙月想起这些年王姨娘不在府里,也没谁提起王姨娘那份月钱,难不成…她没再想下去,若二太太把这钱一分不少的放在账房里,还好说;若是把这钱挪进自己腰包,这次恐怕得一子不少的吐出来。
这倒是个时机…杜熙月念头闪过,又问了一句:“今晚宴席上如何?”